“回屋去吧。”
季焕板着脸说。
季小妹一下就没了那股子拗劲儿,小心翼翼的将馒头捧在手心,认真的对季焕鞠了个躬道了声谢,便赶忙跑回了兄妹俩的屋去,生怕被人叫住把馒头交出来。
“乖孙,你咋…”
方老太诧异,却在季焕平静的面色下住了嘴,转而伸着筷子在盛着馒头的盆里又夹了一个放在季焕碗里,
“快吃,别饿着。”
季烁顿时撇了撇嘴,家里的馒头都是有定数的,季焕愿意烂好心是他的事儿,凭啥拿他们的馒头来做人情。
季焕伸着筷子,转头却是将馒头夹进了方老太的碗里,
“奶奶快吃,您在家里操持一天累了,该吃些好的。我吃饱了,先去屋里温书了。”
方老太看着碗里的馒头顿时老泪纵横,
“好,好,我们阿焕有孝心,有孝心,真是个好孩子!”
徐氏连忙给了季烁一个眼色,季烁暗骂了几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碗里没动过的鸡蛋夹给了方老太。
方老太笑得更欢了,把刚刚季小妹顶撞的事儿一股脑抛诸脑后。
17.第十七章
季小妹跑回了屋,先连忙把门关好,捧着馒头送到季灯面前,
“哥哥吃。”
季灯讶异的看着季小妹,
“馒头哪儿来的?”
季小妹悄悄瞟了一眼馒头暗自咽了咽口水,
“三哥给的。”
季焕?
季灯心底起了些复杂的情绪,还不待辩识清楚,便看到季小妹在偷偷咽口水,顿时心底一软,摸摸季小妹枯黄的发顶,
“小妹吃吧,”
又压低了声音凑过去,
“哥哥还有团子呢。”
“可是团子不够了呀。”
季小妹也小声且认真的回道。
“不怕。”
季灯安慰道,
“再等几个月,我们就有吃不完的团子了,还能吃馒头,吃肉,奶奶再不会管我们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季小妹大大的眼中满是希冀。
因着季焕的缘故,之后的日子,季小妹都能带着团子回来,虽然只有一个,加上季灯藏起来的,倒也够兄妹两个填饱肚子了。
而季灯歇在屋里的这些日子,季江一个人又要下地,又要上山,可是忙的够呛,家里的柴火也是紧巴巴的用着。
所以好不容易季灯的膝盖养了约莫半个月,方老太便再不耐烦让他在家歇着了,早早的打发他上山去砍柴。
季灯一口应下,只是时刻都要把季小妹带在身边,一下都不让离开。
方老太当然知道灯哥儿这是防自己,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转身又去找端柱家的了。因着季海的主意,村里人倒也不怎么说闲话,只是季灯自己是个哥儿,又带着个拖油瓶,到底不好找亲事。方老太这些日子才顾不着这些鸡毛蒜皮。
这天一早,季灯带着季小妹早早的上了山,在外缘砍了些够得着的树枝,摞够一担便住了手,藏起来等着待会儿下山来取。
季小妹终于没了在季家的紧绷,露出了欢快的颜色,一路蹦蹦跳跳,想着待会儿上山再央绿眼大哥给自己做只母兔子,跟上次那只正好凑成一对。
季灯却不由得想,这么些天过去,指不定汉子早离开了,待会儿可要怎么哄季小妹,他并不很擅长这些东西的。
不想一拐过弯,就看见绿眼汉子孤独的坐在屋前的空地上,忧郁的望着树梢。听到动静,转头看见季灯兄妹的一刻,那双幽深而极富魅力的墨绿瞳孔便粲然亮起,
“来了?”
季灯愣了愣,他还没有走?却随即在绿眼汉子明亮的眼神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心虚,呐呐点头,
“嗯,来了。”
身后的季小妹见了汉子很欢喜,几步跑上去就搂住他的腰不撒手。
汉子被冲过来的季小妹冲的身形晃了晃,随即坐稳,笑着道,
“我在这里,别急。”
季灯不好意思的唤季小妹回来,好歹是个女娃,虽然还小,却也没往汉子身上扑的道理。
绿眼汉子却是很开心,揪了几根草飞快的编成朵花给小妹玩,见季灯站在远处不过来,微微显出点苦笑,
“伤好的差不多了,本来,要走,想着应该跟你道谢,所以,还在这里。”
虽然语调怪怪的,好在略一思索能懂个大概。季灯顿时更是不好意思,人家为了跟他说声谢谢才在这山上逗留这么久,他想再提让人家离开成什么了。便只是笑笑。
汉子顿了顿,墨绿色的瞳孔中是故作的轻松,
“你不用再躲着,在我走之后,想来就来。因为我,少挣了铜板,不快乐,我的心会在地狱的火焰里燃烧。”
季灯顿时臊了脸。他之所以急着让汉子离开,男女大防固然是一方面,这汉子动不动的肉麻也是原因之一。说出来的话跟县里调戏姑娘小哥儿的纨绔子一样,要不是季灯晓得他大安国的话说的不甚好,常常不知如何说清楚想说的话,也是要当他是登徒子给他一巴掌的。
“没有…躲着你。”
伊格纳兹苦笑着,却又一派温柔,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见季灯不好意思的低了头,伊格纳兹眼底暗藏得意。
整整十五天!十五天少年都没来过这里了。他斐诺·伊格纳兹!堂堂中阶七级木系法师!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嫌弃和轻慢!
伊格纳兹恼怒于少年如此急迫的想甩掉他,正想下山想法子去找人,就发现少年上了山,这才住了跳脚做了这副姿态。
好在少年还晓得羞愧,倒是让伊格纳兹解气不少,否则,伊格纳兹就要动用一些小小的手段让少年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了。
玩着花的季小妹却是突然仰起了头,大大的眼睛满是委屈和控诉,
“不是的!是奶奶让哥哥跪了好久好久,哥哥腿肿了好久好久才来不了的!”
什么?!
伊格纳兹温和的面孔隐隐有几分破裂,露出原来的狡诈阴狠来。
哪个老巫婆胆子这么大敢无视他斐诺·伊格纳兹动他手底下的人?!
他斐诺·伊格纳兹不要面子的嘛?!!
……
“什么事?”
伊格纳兹问少年。
季灯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就要拉季小妹回自己身边来。相看嫁人这种事情,咋能在陌生的汉子面前跟人提。何况家里的事儿家里解决,也没有跟外人提的道理。
少年不回答,伊格纳兹便一把环住季小妹以防她被少年抱走,低头温声问道,
“因为什么?”
季小妹跟伊格纳兹最慣,季灯要反应一下的话季小妹马上就能听懂,当下便眼泪汪汪的控诉道,
“奶奶骂哥哥,叫他跪一下午!还让饿肚子!小妹去干活挣团子,奶奶不给,三哥给了馒头,奶奶才给。哥哥腿还没好,奶又让哥来砍柴,坏人!!”
伊格纳兹挑了挑眉,这意思是……
季灯在一边听的直扶额,小妹好在没把他相看夫家的事儿说出来,却坏在说话不清不楚,叫外人听了去也是麻烦,于是便解释道,
“馒头是家里念书的人才能吃的,三郎那天把他的馒头给了小妹,奶奶节俭,之后便给小妹团子了。”
馒头?
伊格纳兹听不懂这两个音节,面上显出疑惑。
季灯瞧见了不由得失笑,这人又听不清楚他们说啥,其实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馒头?”
伊格纳兹模仿着念了音节,见季灯点点头,接着道,
“更贵,比团子?”
季灯点头。
伊格纳兹又伸出一根指头,
“多少能买,一铜板?”
季灯忍不住扶额,也就是这些日子跟这汉子相处了,不然放出去,颠三倒四的谁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一铜板,就是一文钱,能买两个馒头,四个团子。”
原来如此。
伊格纳兹了悟的点点头,也就是说,一个连魔力元素都感应不到的废柴老女人,就因为两个团子,罚少年跪了一个下午,所以少年才十五天都没能来看他,他才缺了五次再了解大安国的机会。
在季灯兄妹视线不及的地方,伊格纳兹眉眼间滑过一丝不豫。
“严重么?”
季灯笑笑,刚要说话,季小妹就抢先道,
“可怕啦!膝盖,整个都肿起来了!还是紫色的!这两天才好些,就又被奶奶赶出来干活!”
季小妹愤愤不平,手舞足蹈的跟伊格纳兹表现伤有多严重。
伊格纳兹若有所思,放下季小妹站起身来,
“等等。”
伊格纳兹对季灯说道,进屋待了一会儿,出来手上便抱着他那件奇怪的黑色斗篷,上面还有一个竹筒,是之前季灯买来装着烧伤药的。
伊格纳兹把竹筒递给季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