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萧云簇不说什么,但萧云清大闹之后,老夫人自己先疑神疑鬼了。结果没出两天,老夫人竟然中风了,虽然发现的早,命救了回来,但也是嘴歪眼斜,连话都说不全了。
萧云簇对老夫人表示,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娘,毕竟这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并不是假的。当然,在如此表示的同时,他也开始追查前左护法的下落,追查了几天,得到的却是死讯。然后他就和他老爹一样,没俩月也走火入魔了,不过他幸运一点,命还在,还来得及找神医,比如鬼医,救命。
“师兄怎么看?”墨岘把这份情报也给了七师兄。
“与其我们弯弯绕着下绊子,还不如直接对萧大哥说明了。”
“我也这么想,过两日,等这萧云簇来了,把他身上的病稳住了,咱们就回一趟村子。”
七师兄自然是点头,而萧云簇来得也不慢,两日之后,顶风冒雪的被一辆马车送到了侯府门口。
墨岘的高深内力在治疗内伤上,自然是用处颇大,师徒两个忙活了两天,萧云簇的病情便稳定住了。
“师父,你怎么不自己要点内力?”墨岘累得要死,救人一场的消耗,几乎相当于他苦战数场,不休息个三四天,他是歇不回来了。
“乱七八糟的内力都朝自己身子里塞,那是要经脉乱行,五脏出血而亡的。”
“那我怎么没事?”
“你忘了你那玉蝶蛊了?”
“……”那蛊虫还真是万能外挂。
人命是救回来了,萧云清拉着萧云簇的大儿子——六七岁的一个小男孩——趴在萧云清床边哭,说“你是不是要让你儿子和你一样,要做个没爹的孩子?!”
萧云簇才总算不再是一副生机匮乏,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不过也没好看多少。
墨岘被七师兄按着休息了两天,总算内力恢复了八成,单身一人回了双桂村。一回村,他先是去向五爷道了声好,老爷子吸着烟袋,点了点头:“有些事外人怎么看都是外人的看法,还是让居中人自己知道,自己选择的好。”这边是同意墨岘去找萧猎人了。
虽说老爷子不允许,墨岘也一样会去找人,不过这样,墨岘却觉得心里舒服得多。毕竟老爷子,其实是村里所有人的大家长。
推开了萧猎人的门,墨岘看见的却是个已经喝躺在地上的醉鬼。于是暗道一声这下方便了,他拿了萧猎人的被子,把人一裹,一捆,扛在肩上,一路扛回城去了。
这也是幸好萧猎人酒品不错,喝醉了就是睡觉,而且口也紧,否则让墨岘这么折腾,定要吐他一身。
不过总算墨岘还有点良心,不是把人扛回来,就立刻扔萧云簇床上了,而是夜里悄悄扛到了自家小院,灌了解酒汤和驱寒的药物,扔在了客房里。然后搂着自家七师兄回房,怎么说还有半个晚上的暖被窝能睡呢。
萧猎人醒来一看被挪了地方,倒也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急着逃跑,只是出屋看了看这小院,就老实回房躺在床上闭目沉思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墨岘和七师兄起身,唤他用早饭,他才第二次出房。
吃饱喝足,萧猎人一放筷子,就盯着墨岘不放了。墨岘还喝着稀饭呢,还是七师兄抓出一叠有些皱了的纸,递给萧猎人。
从头看到尾,萧猎人脸上无喜无悲,也可能是大胡子遮了他半张脸,所以看不清楚,总之他看完了:“宫主寻我?”
“是。”
“小侯爷房主可有剃刀?”
“萧大哥,侯爷这称呼……”
“在下沧浪宫死士,萧佐。”
很明白了,他是萧猎人的时候,自然是称呼墨岘与七师兄为弟,但如今他是沧浪宫的死士,为了主人,不能缺了礼数。
萧佐剃了胡子,露出了硬挺的一张面孔,他年纪可能比鬼医还大些,沉凝稳重如山,冷锐肃穆如刀,即使内力几乎全失,但看见他,便知道这世上什么是死士。问清了萧云簇的所在,萧佐便自己去了。
七师兄忽然想起来了萧佐与他讲的,何为死士,那里边有一句,死士非我、非人、非鬼。死士无物,无我,唯主人而已。萧佐其实从来都是死士,他的主人不要他了,他就走得远远的。如今主人找他,该是又要他了,他就立刻回去……
“怎么了?”墨岘见七师兄脸色不对。
“有点气不过。”
“?”
“这是人家的选择,与我无关,但我就是气不过。小墨,你……别让萧云簇好那么快,多给他点苦头吃。”这是第一次七师兄这么不厚道,墨岘虽然疑惑,但是伴侣有命,他自然是点头~
第82章 十雀
萧猎人回来这一天,墨岘和鬼医都有志一同的没去给萧云簇看病,倒是萧云清代她哥哥分别到墨岘的小院以及长宁侯的主房去坐了一会。虽没提萧猎人的事情,只说沧浪宫上下多谢小侯爷和神医救了宫主,但几个人都知道,这表示沧浪宫记下这份恩情了。
转过天来,鬼医师徒才去为萧云簇复查。果然在萧云簇房中遇见了萧猎人,不过此刻他虽没戴着,却已是一身死士装扮,恭谨的守在萧云簇身边。
萧云簇的脸色果然较之一日之前,红润了许多,一摸脉,也是虽不能说一夜之间已然康复,但能觉察的出他确实心结已解,舒缓放松。
墨岘挑眉,他与萧猎人之间,哪里看得出是伴侣亲人?分明还是主仆,难不成他认为这样收回他的仆人,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萧猎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为人一直不错,赵五爷是大家长,他就是大哥,墨岘有一种自己家人被欺负了的感觉。
鬼医开药方的时候,墨岘忽然咳嗽了两声,提笔在旁边纸上又写了两味药,两味药可替代鬼医药方中的另外两味药物,且效果犹有过之,但却有个副作用——有弱毒,会让人身上起疹,痛痒难当。
鬼医看墨岘:“药下的重了点吧?”就那小子的身体,能禁受得住吗?
“能早一日康复,下些猛药无妨。”你还是鬼医呢,怎么这么心慈手软了?
“萧宫主这些日子还是体虚……”沧浪宫还是需要拉拢的,不要因为你逞一时之快,把人得罪了。
“咱们可以问问萧宫主本人。”
询问的结果,萧云簇自然是愿意尽早康复,至于那副作用,不过是起些疹子而已,他堂堂沧浪宫宫主怎可能耐不住?
结果鬼医给他用药了,半刻钟后,红疹起满了萧云簇全身,无论侧躺、仰卧、还是趴着都会压到疹子,便是衣裳被子也摩擦的红疹越发难受,但他是挠又能挠,抓更不能抓,便是了连热敷也不行——热敷之后疹子会变成脓包,只能咬着牙硬撑。
不一会汗水湿了满身,那疹子被汗水一浸,更是难过得他想要满床打滚。最后鬼医又给他喂了一晚安神的药物,睡死过去了事。
鬼医和墨岘离开萧云簇的住处时,萧猎人送了出来,且临出门时叫了墨岘一声:“小侯爷。”
墨岘回头,看见的是死士萧佐满含警告的黑眼睛。
“好心办了坏事。”墨岘回到自己住处正好是晌午,他与七师兄吃了饭,便把矮榻从房里搬了出来,两个人挤在榻上,一边在院中晒着太阳,墨岘一边讲着上午给萧云簇诊病的事情,并最后给自己下了如此的结论。
“……”七师兄略沉默后,叹了一声,“确实。”
他们这是以自己的喜好,插手别人的家务,算起来比起那位老夫人甚至都有不如,毕竟他二人并没那个资格。墨岘以自己是个大夫,甚至还暗下黑手,这显然有违医道——当然墨岘是没感觉医不医,只是七师兄对自己的一时任性越发愧疚了。
“只折腾他一回,等明日给他重新换了药,便好了。”墨岘反手搂住七师兄,脑袋在他肩膀上挨挨蹭蹭,便如个撒娇的小兽一般,如此几回,七师兄至少面上不再抑郁了。
来福却在矮榻边呜呜叫着,墨岘坏心眼的轻轻弹了它鼻子一下,狗儿吃痛,眼泪汪汪的跑到枣树后去了,但黑黝黝的圆眼睛却还是瞧着他两个主人。
“哪里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七师兄看着心疼,便要下地去抱来福,墨岘弹了狗鼻子的胳膊却立刻伸过来揽了他的腰,人也压了上来。嘴唇堵着嘴唇,肩膀抵着肩膀,一只手隔着他的裤子揉开了。
“别……”嘴唇被吮得又肿又湿,七师兄抓着墨岘作乱的手,但自己那红起来的脸孔,粗起来的喘息却是瞒不过墨岘也瞒不过他自己的,他也并未想着拒绝,只是这光天化日的,怎能让他放开?“进屋里去。”
“师兄放心,我听的清楚,四下无人的。”
“青天白日的……”
“那不是看得更清楚?”墨岘轻轻一笑,空下的手一扯,却是扯落了自己上身衣衫,花绣精饰的身子露了出来,“黑灯瞎火,师兄可是许久没数过我身上的雀儿了吧?”
阳光下,墨岘玉也似的皮肤几乎发着光,纹于其上的锦簇丹青,更是美的更胜活物。男人都爱皮相,即便是他,虽说与墨岘在一起,并非为了这身皮相,但若说他丝毫也未有所感,那却绝对是假话,毕竟美色迷人眼……
来福奇怪的看着两个主人,清澈的黑眼珠里映出了一双纠缠碰撞着的人体,“呜呜。”轻唤两声,来福弄不清主人们到底是在做些什么?说是打架吧,却感觉不到凶戾之气。若说他们俩在互示亲昵,那为何躺在下方的主人,不住的哀哀悲鸣呢?
云收雨住,两人都是一身汗水,墨岘躺在七师兄身上略回味了片刻,才“抽身而出”,捡起地上的衣物把七师兄裹起来,抱进了房内。虽说晌午阳光不错,但毕竟是冬天,受了寒可要不得。
之后他自己草草的整理了衣裳,叫侯府下人抬来了洗澡水。
七师兄拗不过墨岘,两人只得先是,墨岘打着帮助七师兄清理的旗号,实则是把人弄得软软湿湿了,又在水里吃了一回……不过总算是在洗第二桶的时候老实了,两人洗的干净之后,七师兄趴在床上,墨岘给他上些药膏——七师兄那里到并未红肿,这是保养的药物。
完事之后,搂着不只是因刚洗了热水澡,还是因害羞而全身红彤彤的七师兄,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其中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在他腰上一摸一摸的。
七师兄却是少有的没有装睡,也侧头看着墨岘,他如今黑发略有些湿,嘴角眉梢还含着春意,七师兄找不出词来形容,就是觉得很美。在一想他这春意由何而来,七师兄羞窘之余,竟也有些骄傲,不过再一想自己是下边那个,那点骄傲就……可是他却心甘情愿……
“师兄,想什么?”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图。”今天若不是墨岘提出来,他都有些忘了,其实他也从来没找齐过那十只雀儿。墨岘也不觉羞,很自然的把沐浴之后本来就没穿严实的衣裳脱了下来,任凭七师兄一脸好奇的翻来找去。
“怎么只有九只?”忍着腰酸翻找了半天,那好奇心甚至让他把看到墨岘身子的羞涩都掩了去,却就是找不齐。
“师兄可要我告诉你这第十只雀儿在何处?”
“等等。”七师兄不甘心,又是一通找,甚至脚步虚浮着下地拿了笔墨来,在墨岘身上做了几号,弄的墨岘哭笑不得,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找到。
“算了,还是小墨告诉我吧。”
墨岘哈哈一笑,伸手一指:“这最后一只,最大的一只可不就在这?”
七师兄顿时脸红如血,原来墨岘所指的却正是男人胯下的那只雀~“你!你!”七师兄觉得枉费他那么认真的寻找,这结果气得他拽过被子,裹了头就要入睡。
墨岘连忙凑过去抱了他:“好师兄,那王偷儿也说了,这是闺房趣事,哪只雀儿能比那只雀儿更能符合闺房趣事?本来就不能朝正经的地方想,我早说了要告诉你的。不过也怪不得你想不到,我那里怎么说是小雀?分明是只大雕~”
七师兄听了更气,依旧不理墨岘,连黑了三天的脸,结果还是墨岘一看继续下去不行,夜里搞了偷袭,在床上一通身体力行的卖力赔罪,这才终于让七师兄将此事揭过。
天气渐渐变冷,墨岘的客栈也整理好了,但如今的时节,无论寻常客商,或是江湖人物,都不再出来走动了,因此刚装好的客栈便反而空荡荡的,但是酒楼和戏院却是日日高朋满座。
毕竟这寒冬腊月的,读书人看书解闷,富庶人家也不过是和好友喝酒行令,寻常些的人家那只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来解闷了,如今墨岘弄的这酒楼和戏院却是雅俗共赏的。
虽也有些其他老板看上了这个买卖,可如今墨岘小侯爷的身份已经放了出去,他们自然是不敢动长兴楼的脑筋的。不过国人精于盗版的本领也在此时显露了出来,如今这小城里已经不止长兴楼一处有说书,也不止一出戏楼了。
每日墨岘这边酒楼开书,便能看着下边有人明目张胆的用纸笔记录。一开始小二还驱赶了几次,但却被墨岘制止了。如今驱赶了,他们是不会抄了,但也会死记硬背啊。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过耳不忘的本事,记了个磕磕巴巴,然后让他们自行修改得惨不忍睹,那还不如现在让他们抄呢。
听说如今,便是仲州的大城中,也已有了说书唱戏的营生,且正在向四周的郡县蔓延——果然古代精神娱乐实在是太少。
“小墨,你那戏楼和客栈还要一直都挂着长兴楼的牌子?”这一日墨岘和七师兄看戏归来,一出大闹天宫,虽然没有后来的精细,但也算是热闹出彩,叫好连连,七师兄也看的两眼放光,只是出了戏楼,看着牌匾,七师兄有些好奇了。
不只是戏楼和客栈,其实长兴楼既然不再是原先赵家的了,那理应也换个牌匾,不过墨岘懒,一直没换。
“那戏楼……叫漱芳斋吧。”墨岘只知道紫禁城里唱戏的地方叫漱芳斋,可怜他这个宅屌丝本不知道某奶奶小说里的某两位人物也住在那地方……
“漱芳斋?倒是文雅。”七师兄点头,穿越人士都不知道的,他这个本土原住民就更不知道了。
“客栈……同福客栈怎么样?”墨岘恶搞的兴致又上来了。
“走过一条街,有一家同福客栈了。”
墨岘挑眉,原来已经迟了:“龙门客栈?不好不好。”那地方卖人肉包子的,所以还是免了,“仙剑客栈?”
“哪有叫这个名字的。”
“悦来客栈?”
“这个不错,听着舒服。”七师兄微笑点头。
“酒楼……就叫全聚德好了。”
于是,墨岘借鉴成功~
第83章 乱起
酒楼、客栈和戏院停业了两天,上上下下清洗干净,原本客栈和戏院就是新归置出来的,也无甚旧物,只酒楼里添换了新的摆置桌椅,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三家便挂了新匾,重新开门了。
不过这都已经有了各个掌柜的打点,墨岘也只是在临开张前去逛了一圈,之后便回府了。
沧浪宫的一家子又呆了半月,萧云簇好了五成,之后的便是调理为主了,寻常大夫也能应对。于是鬼医写了需避讳的吃食,又写了调理的方子,萧云簇道谢且留下了一块沧浪宫的令牌,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