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埃米特看到这, 又将信封拿起来倒了倒,里面果然有一张印刷精美的门票。红色底色印有白色茶花纹路,写着的是“不凋花”为名的剧目, 而时间则是在半个月之后。
似乎是因为洛厄尔歌舞团名声在外的缘故, 他们巡演的方式和特福莱歌舞团并不相同。
他们只会在够格的大城市进行巡演, 而且在一座城市一年最多只会巡演一次, 预定门票需要提前很久,一次表演三场。埃米特手里的门票就是其中的第一场。
埃米特有些期待,他到现在还没有离开过莫卡, 机会难得, 他也想出去转转。
不过门票拿在手里,他也注意到费舍尔只给他寄过来了一张。虽然本意并非是要带什么人去, 他想进去甚至可以不用门票, 但费舍尔冷待他“埃米特”这个身份却是不加掩饰。
埃米特失笑了下,将门票放置在了书桌上,又去找了个小盒子专门存放费舍尔的信件, 接着便继续抄书。
上午结束, 没空做饭的阿诺带回来了一些饭店里的烩面,同时将一本手抄的书交给了埃米特。
这是他先前曾说过的第二章 的书。
阿诺解释道:“稍微延迟了一些时间,有部分东西我不确定, 所以找人问过了。现在这版书籍应该是正确的。”
“辛苦你了,这本书不翻译的话原文也是通畅的吗?”埃米特接过东西,好奇地问了一句。
阿诺点头:“嗯,原文是一本风景散文集, 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这样来说, 编写这类书籍的人词汇量一定不差, 第二章 的人恐怕也被这种方式的撰写逼得挺博学的。
他想着, 忽然记起来什么:“对了,阿诺,像司星者之间都认识吗?执笔者和代行者之间呢?”
“司星者……基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也有没有见过的。”阿诺思考了片刻才说道,“例如无形冠冕就已经失踪了很久,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后来接替位置的里面,耀金也很少会显现,他只以光的方式彰显存在。”
“至于执笔者之间可能还有相熟的,到代行者就几乎不太认识。”
埃米特无法估计他说的“很早很早”大概是什么时候,他思索着点了点头:“虽然我不太确定,不过你知道‘门罗’这个人吗?”
当初在墓园里见到的那个神秘的人,他还记得对方可以直接看见自己,还可以用“吃”的方式得到一些知识和记忆。
埃米特猜测那很可能是第三章 的某位代行者。
阿诺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
见人不清楚,埃米特也便不再追问。他转而说道:“大概半个月后我想去一趟南姆市,我收到了一张票,到时候会去看一场舞蹈表演。另外,如果时间足够,我想试试看拿这本书给一位老妇人。”
阿诺点了点头。埃米特又接着问了一句:“对了,最近关于蠕虫的事情,你有找到什么消息吗?”
“……”阿诺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没有,那些不是普通的蠕虫,相近的到现在还没发现。”
突然消失,突然到来,那确实不像是好找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在想到博识的时候记起那位以此作为课题的门罗。
这件事情强求不得,他安抚道:“没事,我知道那不好找,你可以慢慢来。如果需要离开去很远的地方和我说一声就行。最近不离开的话,能再帮我找找书库里有没有关于第六章 的书吗?”
阿诺沉默地点头,而后便先下了楼。
埃米特吃过午饭后将抄写的事又放到了一边,拿着阿诺交给他的书下了楼。下午瑞恩那两个小孩会来学习,洛娜需要上楼,他得在楼下照看书店,闲暇之余刚好可以翻一翻这本书。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镜外之人手录》。或许是因为用了加密的方式进行书写,这本书毫不掩饰地以司星者的名讳称呼着那两位存在。
尽管书中内容像是一本纪实的作品,但埃米特还是很难将这和现实挂钩。这描写的更多是天之上的事情,在他看来更接近传奇小说。
里面的内容却着实引起了他的注意。
书的前半段主要讲述这位执笔者的日常工作,无外乎记录以及借助光于天之上和天之下四处走动,偶尔也会回应一些人的请求,有时则会化身为某些反射的光影在一些奇特的地方留下纹路。
但在中途,无形冠冕失踪之后,记录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无形冠冕失踪之后,镜中倒影就几度陷入了狂乱。银镜开始变得模糊,铜镜则凹凸不平,倒映用的水面波光也阻挡了一切。就好像镜中的世界消失了一样。
那段时间里,银框找到我,想同我一起谋杀掉镜中倒影。他不如他的兄弟那样强大,他的一切能力来源于另一个存在,他是无形冠冕的倒影。这意味着如果无形冠冕消失了,那镜中倒影就将陷入绝对的弱势。除开已死的第十二章 司星者以外,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亲自打碎进而晋升至更高的道路。
但我拒绝了银框,我想它并不明白第二章 的本质。
他是倒影,可他先于无形冠冕诞生,所以他不止是无形冠冕的倒影。除开寻觅、虚幻、欺瞒这些看上去虚张声势的形容以外,很少有存在会记起来他也代表遗忘。他是月光……即便不发光,月亮也依旧离天之下最近。
我亲眼见证了银框的消亡,以及拆解。
‘很好,再好不过。’
我看不见镜中倒影,却将他的声音听得真切。银框在他的手中化解成水一样的银质存在,流淌了一地。
‘那你就坐上你想坐的位置吧,永远看着我的模样,呈现出我的模样。’
他这样说了。
镜中的世界也在那时恢复了原样。
我记下了这一切……也可能在我记下之后,世间不再有任何存在能记起银框。”
后面一部分,执笔者似乎也开始受到了影响。
“……我开始记不清是否真的存在‘无形冠冕’,在翻看前面的记录时,我也会产生疑惑。如果他不是真是存在的,我为什么会写下‘无形冠冕阁下与镜中倒影阁下拥有着完全一致的容貌,他们仿佛是对方的影子’这样的话语?
可如果他是真是存在的,为何我记不起与他有关的任何信息?
我深刻地意识到,我在‘遗忘’,我在忘却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甚至不止是我在遗忘。
‘世界’开始了遗忘。”
作者有话说:
看到评论了!
这边也想询问一下,需要我做分章的文字汇总吗?也是像隔壁的那种DLC模式一样,把已经出现的进行整理。因为这边文字是付费的,所以有些担心如果把这边一些付费的文字改发另一边免费看的话会有人介意(不知道会不会违l规)(如果会违l规和有人介意的话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第84章
无形冠冕的记录哪里都找不到或许是另有隐情, 前文刚刚提及过镜中倒影所代表的也有“遗忘”这一层,那么连执笔者都被影响到忘却很可能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埃米特却对着记录的书籍产生了更深的疑惑,前面能看出来镜中倒影对于无形冠冕的失踪也很在意, 可后面他却让所有存在都忘却……以及《对玫瑰垸罪行之申辩书》里也提及过。
“镜中倒影恋慕于倒影的倒影, 是她让她的信徒们夺走了无形冠冕之尖顶石。”
尽管这性别不太对, 埃米特也不觉得对方真的需要这样一件东西不会根本不出手, 但事情应该是确有发生类似的事。
历史因记录而有几重,这些书的内容不一定都是正确的。
埃米特思考了片刻,将书又往后翻了几页, 正准备看看后面的内容时, 诺伯特那个怯生生的声音又在门口处响起了。
“先生,您的信。”
他愣了下, 闻声抬起头, 朝对方看去。
平日里都收不到信件,今天却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连有两封。埃米特还感觉有些新奇,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寄了这封。
诺伯特迈着小步到他柜台前, 神情不安地打开挎包,小声问道:“您有亲人在法迪尔吗?”
他都没有亲人。埃米特忍不住想,但他又立刻想到自己的确是有认识的人现在在法迪尔。诺伯特的神情和平时不一样, 加上他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埃米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认识的人。”他只这样回答道。
诺伯特小声叹了口气,从包里将那个信封拿了出来,放到柜台上,解释道:“因为看到收件人是您, 所以我特意捡了出来……然后就注意到信封上有个不明显的指纹, 那看上去有点像是血迹……您知道, 大家对信件都很注意, 即便是寄出的人再邋遢,书信也有基本的体面,所以……”
“所以你在担心是吗?”埃米特接着问道,他将信件拿了起来。就像诺伯特所说的那样,在不明显的地方,确实存在着一个指纹。
他皱起了眉,看着信封上的文字,那是有些潦草的花体字,看得出来人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也看得出来对方性格并不是那么守规矩。
收件人的确是他。
“是的……但愿只是我想多了。”诺伯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眼睛瞟了一下书库的方向,忽然脸色大变,“那……那么我就先走了,祝您好运,先生。”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埃米特回话,撒腿就跑。
埃米特心里担忧,也没计较,拆开信封就开始阅读起来。
还没读两行,阿诺便走到了他面前,放下了两本书:“这些是刚才找的和第六章 有关的书。”
“好的,放在那里就好。”埃米特随口应了句,便接着看下去。
这的确就是格兰登的信件,他用词十分口语化,信件的文字和外面信封上的并不一致。
“亲爱的埃米特,最近怎么样?我很抱歉唐突地向你寄来这封信,或许还伴有一个无礼的请求。但请你相信我,我已别无他法,所以只能请求于你。
上个月时,我因故来到了法迪尔的首都,在这里寻找以‘互助会’为名的教团以尝试得到某些疾病的根治方法。这里的人看上去友善,却比叙洛要冷漠得多。或许是这里社会风气的缘故,他们对于他人的‘求助’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更多的是希望得到某些思维上的碰撞……以及一些智慧、精神、科学上的进步。我所提出的资助也被他们所拒绝,他们似乎对金钱并不是那么看重。
也因此,我所想要进行的事情难以开展。这段时间里,我也找到了不少人,勉强与一位‘互助会’的信徒搭上了线,他在对我身体进行检查后却拒绝了我医治的请求。他提及这是由某位‘瘟疫行者’所留下的标记,他们并不是完全的竞争对手,如果贸然消去这份疾病,是对对方的某种挑衅,他不能那样做。
或许我应该回到叙洛,再想其他的办法,但我领悟到这点时已经太迟了,零散的身躯让我难以再承受长时间的旅途。我想联系上一位特殊的人物,而又因为我于他似乎相隔太远,无法呼唤到那位存在。这也是我向你寄出这封信最重要的原因,我希望你能用信封中带的这份无花果纸,点燃它。如果幸运的话,某位身披黑纱,看不清容貌的存在就会来到你居住的地方与你想见。届时请你将这封信件的内容转达给他就可以了。
如能帮此忙,必将感激不尽!
格兰登-代笔。”
一去再无音讯的格兰登传回了这样一封信件,埃米特有些难以想象对方现在是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对方的情况危急,可眼下自己手里依旧似乎没有能够治疗的手段。
按照信件所说,他应该需要找到那位瘟疫行者……而后请求对方解除这疾病才算靠谱,可如果是阿诺所说的那样,就算他提出了,对方也未必会答应。
对他们而言,疾病是生物的最终形态,甚至于他们自己说不定也在追求着这些。
埃米特呼出了一口气,感觉十分棘手。他再一次翻看了自己手里与第六章 有关的卡片。
几枚肉色花瓣,似乎是用于“抹除”某些人的物品。一项“孳生仪式”,一张“虫豸的阵痛”,一张“心脏的震颤”。这些东西似乎都不具备救治的功效……
埃米特甚至有种荒诞的感觉:他们并不是为了“救治”他人而踏上这条道路,而是为了达成更加难以解决的“疾病”才开始的研究。
如果是这样,破解的方法或许并不在第六章 之中。
他将其他的卡片也都翻了出来,一一再看了一遍,“觅旅仪式”或许可以在死亡之后让人复活,可那要求恐怕不是格兰登能达成的。而“逐羽仪式”的开启机会在他手中,他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次付出代价。
埃米特又看了眼“剥皮秘仪”,忽然发现这卡片上的文字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它现在的描述变成了【我完成了,但我还可以完成下一次。】
埃米特有些沉默,他刚才确实是想这是最后的一个保底手段,唯一一个问题是他可能不能剥自己第二次,结果现在看来还真能剥第二次吗?!
“信有问题吗?”大概是因为翻看卡片看上去像是在发呆,旁边站着的阿诺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埃米特回过神,摇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格兰登好像遇到了些麻烦,我正在想怎么解决。”
阿诺问道:“一定要管吗?”
不管好像也可以,但书都拿了总感觉让人就这样去死也不好……虽然这一次确实是验证了格兰登也害了病。
埃米特点点头:“我提前收过了报酬,所以得做点事。”他将信封里的无花果纸拿了出来,又思考了下,抬头问道,“要不然我还是去一趟法迪尔?”
第85章
埃米特先前就已经有了出门的打算, 但原本的计划只是南姆市,去看费舍尔的演出,以及看看能不能解决罗泽那位老妇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