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朗倒是没想到,他能无声无息的€€把一个垂死的€€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带进侯府来。
陈二将军不在,傅谦倒也没指望席朗这个不靠谱的€€小世子,他是请韩知许帮的€€忙搭上那怪异公€€子。
谁想到这怪异公€€子正因为被陈老€€二丢下而生气,根本不搭理任何人,看病更是不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看。
最后还是席朗悄悄跟他说了一些什么,陆竹才不情不愿的€€答应看一眼。
结果还没见€€到人他就皱起了眉,那条五颜六色的€€毒蛇更是嘶嘶吐着信子,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然后只看了一眼陆竹就道,“这跟死人有什么区别,你们€€让我救什么?”
“不如把他送给小红,它€€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围观夫夫:“……”
傅谦则是差点拔刀。
第79章 公子无双26
前锦衣卫指挥使邹建业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 卸任之前又武功高强,按理说应该正€€直壮年的,可席朗看到本人之后也吓了一跳。
只见这人面€€目皮肤松弛, 头发花白€€,眼窝深陷,面€€色黑沉泛着死气,整个人已经在€€垂死边缘, 看起来跟六七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关键他像是€€处在€€极大的痛苦之中,连呼吸都是€€痛的, 整个人奄奄一息。
陆竹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断定他没€€救了,也就一两天的事。
傅谦听完面€€色阴沉, 其实他跟他邹建业都是€€早有准备的,他们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想要确认, 这怪异公子所说的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啃烂了。”
陆竹一边嫌弃又一边两眼发光的凑过去研究,毕竟第一次见到傅谦的时候他只是€€闻到一点儿味道就很感兴趣。
那时候他还不确定傅谦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此时他却已经很清楚。
“竟然是€€罕见的血吸蟒。”
陆竹一边看一边道, 席朗夫夫对视一眼, 傅谦已经急忙开口问道, “那是€€什么?”
以€€他的经历和所知, 竟然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鬼东西。
“血吸蟒啊,说是€€蟒其实就是€€一种寄生在€€人血里的吸血虫,这玩意儿又细又长,原本是€€透明的, 肉眼根本看不见, 但它以€€鲜活的人血为食,吸了人血的血吸蟒就是€€通红的, 漂亮得很。”
“这东西生长缓慢,繁衍也很慢,所以€€一般能在€€人体血管里寄生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也很难被发现,因为它吸食的那点血对被寄生的人而言没€€多大影响。”
“可一旦长大到一定程度,数量也达到某个极限,鲜血供应不上它们就会开始吸食其他器官,以€€可怕的速度迅速吞噬被寄生者,直到被寄生者死亡。”
陆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同情,反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双眼发光。
可见还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
他背后的三人则是€€一阵头皮发麻,什么鬼东西也太可怕了吧。
傅谦更是€€脸色惨白€€,脑子里迅速转过很多念头和猜测。
也就是€€说,现在€€他师父的体内就有很多血吸蟒,他的体内也潜伏着不少€€,它们正€€在€€吸食着他的鲜血,直到某一日鲜血不够,它们就会冲破血管吞噬他的五脏六腑,直到像他的师父一样€€被吞噬殆尽,走向€€死亡。
不,更可怕的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啃食,不仅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于什么原因。
太恶毒,也太残忍了。
席朗一把€€拉住韩知许的手将他拉到一边,得离傅谦远点。
那玩意儿从他体内爬出来钻过来怎么办?
傅谦惨白€€着脸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席朗脑子里一动,如果这鬼东西真是€€皇家秘方,专门€€用来束缚锦衣卫给皇帝卖命的,那傅谦师父体内的血吸蟒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在€€先皇死后就刚好爆发呢?
先皇的暴毙本就是€€意外,而他作为先皇的暗剑,又年纪轻轻,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爆发的,先皇在€€给他下€€毒的时候总不能算到了这时候自己会死吧?
除非,这东西的爆发点其实是€€能催动的。
邹建业该让位了,也就该死了,所以€€那玩意儿就爆发了。
在€€场都是€€聪明人,席朗还不宜在€€傅谦面€€前暴露,于是€€只能装傻。
但他在€€傅谦震惊慌神之际跟韩知许对视了一眼,韩知许何等聪明自然想到了这种情况,于是€€心领神会的问出口这个问题。
傅谦神色一凛,也看过来。
“那肯定能啊,这东西很奇怪,就跟蛊虫一样€€,对下€€蛊之人的血很敏感的。”
“就像……孩子看到母亲一样€€。”
“陆公子你是€€说,下€€毒者的血能催动这东西的生长,以€€至于让它们提前爆发,所以€€我师父才……”
傅谦几乎是€€咬着牙问出口的,显然,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陆竹敷衍的嗯了一声,眼睛都在€€半死不活的邹建业身上,时不时的伸手戳戳他的脸,又敲敲他的手,一点不在€€怕的。
傅谦眼底已经一片杀意,脸上更是€€阴沉得可怕。
“傅指挥啊,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人家竟然这么害你,也太恶毒了吧。”
席朗一副怕怕的样€€子,这口吻多少€€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
傅谦神色阴晴不定,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只是€€盯着陆竹。
“陆公子,我师父他……”
“没€€救了,不过本公子看也看了,作为报酬,他体内的血吸蟒归我了。”
“这……”
陆竹话€€一出口,不仅傅谦,就是€€席朗和韩知许也双双震惊。
“你能取出来?”
最激动莫过于傅谦,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救了?
陆竹一挑眉,“那当然,血吸蟒而已,在€€本公子面€€前算个屁。”
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
“只不过取出来这人也就该断气了,还取不取啊?”
傅谦一震,望向€€师父有些€€不忍,不自觉的脸上都是€€痛恨,但在€€这时候,一直奄奄一息的邹建业突然挣扎着,似乎是€€想抬起手。
傅谦急忙一个跨步过去抓起师父的手,同时俯身下€€去把€€耳朵凑到师父嘴边。
“师父你说,我听着。”
动作之熟练,可见邹建业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让他取,我想……解脱……太痛苦……”
沙哑又艰难的嗓音,夹杂着巨大的痛苦,有些€€含混不清但是€€很坚定,甚至带了几份祈求。
傅谦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就连一旁的韩知许也是€€不忍的抿紧了嘴唇。
能让一个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都痛到求死,可见这血吸蟒有多恐怖。
席朗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本就是€€寒冷的冬天,夜里更是€€极冷,韩知许不会武功的身体比不上席朗内力深厚。
好在€€大手被握住,他的手一瞬间被温暖包裹,接着那温暖就从他的手心传遍全身,然后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连带着被血吸蟒带来的刺骨寒意也消减了不少€€。
其实不难猜,韩知许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血吸蟒来于何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遍体生寒,因为对于那个人而言,他跟傅谦是€€一样€€的。
他能对傅谦如此狠毒,对自己又会如何?
自古伴君如伴虎,韩知许觉得说那个人是€€虎都是€€抬举他了,他远比虎恶毒百倍。
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让兄长习武,却绝不允许自己碰武。
“陆公子,”傅谦红着眼睛突然转身单膝跪在€€陆竹面€€前,然后抱拳道,“请陆公子为我师父取出吸血蟒,傅谦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傅某必当肝脑涂地。”
这天下€€能让锦衣卫指挥使下€€跪的也没€€几个了,陆竹却一点不在€€意的朝他挥挥手,对他的允诺都不屑一顾,只是€€示意他让开别挡道。
很快,陆竹从他房间里带回来一套工具,三人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他捣鼓,席朗还特意把€€韩知许拉在€€他身后,以€€防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几人就见他一通捣鼓之后,也不知他拿出些€€什么毒药还是€€解药的小瓷瓶,又从傅谦那里剐了小半碗血,然后是€€些€€没€€见过的工具,还有几条让人汗毛倒竖的虫子,以€€及一盆清水。
接着就见他在€€邹建业的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一出几人顿时皱眉,只见邹建业的血都有些€€黑沉沉了,仿佛腐烂了一般还透着难闻的味道。
这玩意儿怪就怪在€€,明明已经形容枯槁,可寻常大夫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就连御医都看不出名堂,只当他是€€得了什么怪病,身体才这么颓败腐烂。
也不知陆竹在€€傅谦那碗血里加了什么东西,当他把€€那碗血放在€€邹建业手腕刀口处时,那缓慢流淌的血突然就加快了许多。
那血顺着一个透明管道直接流到了那盆清水里。
盆里还加入了什么粉末,但溶于水之后无色无味根本看不出来,而且那几只怪异的虫子跟那条毒蛇一起趴在€€盆边上守着,一副在€€等待喂食的模样€€。
噗嗤噗嗤几声,那泛着黑沉的血滴落到了清水中,很快,围观三人就目瞪口呆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流下€€去的血竟然不是€€血,落入水中之后并没€€有溶于水中,而是€€呈一条条黑红的丝状物迅速在€€水中散开。
直到手腕处冒出黑血的速度变慢,然后越来越少€€,到最后彻底干净,几人已经眼睁睁看着流出来一小碗的黑血了。
关键是€€,这时候水盆中的清水中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状物,像一根根乱七八糟的黑红色头发丝一样€€,不知道上百上千条。
而且仔细看,这些€€丝状物竟然还在€€缓慢的蠕动着。
艹了,在€€场几人除了陆竹之外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头皮发麻啊。
什么狗屁天子,最阴最损的歪门€€邪道莫过于此了吧。
想想有这么多东西在€€自己身体里,在€€血液里寄生十多年……
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傅谦浑身紧绷,绕是€€他杀人如麻也不免感到浑身不适,想到自己血液里现在€€就有这东西,他甚至有点反胃想吐。
陆竹像是€€没€€看到傅谦难看的脸色,亦或者就是€€恶趣味的故意刺激他,只见他端起那碗傅谦的血,直接倒进了盆中。
然后恐怖的一幕再次发生,那些€€缓慢蠕动着的红色“头发丝”突然快速蠕动起来,密密麻麻又如一团乱麻,但是€€,刚刚倒进去那碗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直到被鲜血染红的水再次变成充满“头发丝”的清水,而那些€€原本黑红的丝状物,此刻竟然变成了鲜红色。
傅谦双腿发软,指节泛白€€。
陆竹对他笑嘻嘻,“看到了吧,它们更喜欢新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