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是条母狗,看品种大约是狼和土狗的串种,此时挺着硕大的肚子倒在地上哀嚎,看到杜北时,竟是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从喉咙里发出一点点呜呜的声音。
杜北见状,脸色就更差了,一脚踹开为八宝接生的奴仆,亲自安抚着八宝,抚摸着八宝的肚子,“好姑娘,是不是疼的厉害?八宝是最厉害的狗,肯定不会被生崽子难倒的,用点劲儿好不好?”
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八宝的肚子,八宝努力的喘着气,嗷呜的哼着,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杜北也不嫌脏,“八宝乖,生完了崽子,就可以出去玩了,朕带你去跑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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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围棋黑子先还是白子先,中国古代多为白子先行,现代围棋则是默认黑子先行,这是我查到的资料,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要较真了,就当是架空世界里默认白子先也行。
今天太累了,少更一点,周末会多更的
第145章 亡国暴君(2) 和伴读的日常
作为一个傀儡皇帝, 杜北年幼时是孤独的。
又过早的见识过了长辈争权夺利的丑恶嘴脸,比如人,他更喜欢和动物相处。
虽然没有实权, 但身为皇帝,想养一只小狗还是能达成愿望的。
他养的第一只狗,是一只小京巴,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雪白的一团, 黑溜溜的眼睛像是两颗圆润的玉石似的,性格温顺, 又会作揖、打滚, 经常哄得年幼的杜北笑出来。
年幼的杜北给小京巴取名雪团,有空便和雪团玩,亲手喂食、梳毛...雪团是个机灵的小家伙, 杜北一直那么以为。
直到燕王之子进宫之前, 杜北都觉得一只小狗,就是让他逗着玩乐一乐的小宠物而已。
但, 他这位堂哥十分骄纵,并不把杜北这个傀儡皇帝放在眼里,甚至以欺辱杜北为乐。
燕王势大, 太后又并非杜北亲母, 宫中的奴仆们没人敢反抗燕王之子。
只有雪团, 看到杜北被压在水里时,从来不叫的雪团像是疯了一养咆哮, 还没有成人手臂长的小东西, 声音却响的和雷鸣一样。
杜北被燕王之子反复的压在水里, 耳朵、鼻子、口腔都进了水, 但依然听到了雪团的叫声,随后他便被松开,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一抬头,雪团挂在燕王之子的胳膊上。
原来是雪团咬了人,才让他得以逃出生天,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雪团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雪团!”
杜北双目充血,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正死死的掐着燕王之子的脖子,那些之前不敢阻拦燕王之子的奴仆,却敢过来拉扯他。
但那时候,杜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是不松手,眼看着燕王之子从愤怒到恐惧,他心里涌上一股快意,原来这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从此,他信奉只要比所有人都狠,就可以让所有人都惧怕他。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杜北信任狗多过信任人。
陆陆续续,他又养了一些狗,大多都是大型犬,也许是天生的,他的动物缘可比人缘好的多,即使是再凶的狗都能被他养的服服帖帖。
八宝也是这样,八宝被杜北养起来之前,是条野狗,咬死过人的那种,原本它被带到杜北面前,是有些人寄希望于八宝能发疯,不说咬死杜北,但总要让他吃点苦头。
但没想到的是,八宝在杜北面前,乖的像个腼腆的小姑娘似的。
“八宝,努力一下,一会儿给你吃一整只活鸡,好不好?”杜北耐心的安抚着八宝。
可能是主人在身边,八宝不再不安,呜咽着用力,第一只崽崽终于在羊水快要流干的时候出来了。
只是在八宝肚子憋了太久,小崽崽叫不出声来,似乎是被羊水堵住了口鼻,杜北毫不犹豫,双手牢牢把控着小狗,用力的向下摔了两下,还用手去掰开小崽子的嘴巴扣出里面的污物。
在他的抢救之下,小崽子哼唧的两声,算是被救了回来。
八宝听到小狗崽的叫声,也跟着呜咽了两声,被主人大力的揉了揉头,“八宝,还有宝宝在你肚子里,不许偷懒,快点生。”
八宝呜呜的哼着,似乎是痛的,似乎是撒娇,随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八宝顺利产下五只小狗崽。
杜北安抚的摸了摸八宝,夸奖了它一番,八宝兴奋的叫了两声,然后趴在窝里睡着了,五个崽崽都没看几眼,看样子心大的不得了。
“照顾好它们。”
“喏!”
杜北返回了前边的延福宫,梳洗之后,去书房里画了一会儿画,内侍们不敢打搅他,直到他唤才敢上前。
“人送过去了?”
延福宫总管阿福,擦着头上的汗,“回陛下,燕王已经将紫英收用了。”
“嗯,做得不错。”杜北眯着眼,抚摸着画,“太后那边是什么反应?”
阿福的脸更苦了,“听闻是不小心摔了几个茶盏。”
杜北笑了一下,“看来明日朕得去给太后道个歉才是。”
随后他又吩咐阿福去做两件事,阿福这心比灌了黄连汤子还苦,但既然陛下有令,他就是拼了命也得做到。
杜北回到寝宫,只有他一人了,才终于可以仔细的、冷静的思考一下。
其实他身后也不是没有势力,仁皇帝过世时,曾给他留下了一些班底,只不过他之前年幼,无法撑起大局,这些都选择蛰伏。
宫内也有一支暗中的力量在保护他,以前他不懂,但现在想想,每次他都恰好躲过死路,肯定不是巧合。
想了想,他在龙床的床沿上轻轻的敲了几下。
等了一会儿,除了一些虫子€€€€的响动,并没有其他回应,杜北轻轻笑了一下,又敲了几下床沿,和之前的频率并不一样,仿佛都只是无心之举。
第二日,杜北一早起来,“办好了?”
阿福恭恭敬敬的上前,“回陛下,办好了。”
“走吧,去给太后问安。”可能是出于自尊心,杜北去太后宫中,从来不说请安,都只是去探望一下,似乎这样就能遮掩掉他出于下风,是个弱者的事实。
接替了紫英的新任紫衣女官绿云快步走进来,“主子,皇帝来了。”
“请。”太后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十分的不情愿。
“哈哈哈,太后日安,这是新上任的女官吧?长的倒是一般。”杜北看着绿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货物,不带半点温度。
绿云脸色唰的惨白,却维持着标准的礼仪,“恭迎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杜北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叫起,而是转头对太后说,“昨儿紫英带了一群俗艳的宫女来朕宫中,话里话外都是要诞下龙嗣...”
他那阴惨惨的眼睛盯着太后,“不过是一群奴,竟敢打起朕的主意,朕一时恼怒,就替她们找了个好去处,倒是忘了太后还需要紫英,太后心慈,虽不至于怪罪朕,但朕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备下了礼物,就当是给太后赔罪了。”
阿福趁机将礼物带了上来,杜北指了指,“太后你看,可还满意?”
竟然是一排体格健壮、长相英武的青壮年男子。
“皇帝!你放肆!”太后气急败坏,用力的拍在扶手上,指尖都充血而暄红。
杜北神色未变,“太后缘何震怒?可是对他们的长相或身材不满?这可都是御林军中的英才,是朕专门为太后选的,他们以后就负责保护太后的安危,日夜轮班,贴身保护,太后,你觉得可好?”
太后脖颈上的青筋都鼓起,牙咬切齿道,“皇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朕做了什么?朕不过是觉得处置了太后的得力宫女,心中有几分过意不去,便叫御林军选几个武艺高强的来保护太后,你也知道,朕素来厌恶宫女服侍,选不出好的来,但御林军乃是军中的精锐,个个都是翘楚,放在福宁宫里当值,也是万全之策。”
杜北这一番话,似乎很有道理,只是他的眼神却十分露骨,充满暗示的说,“这些人都很忠心,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太后放心用。”
“好了,太后事务繁忙,朕就不多打扰了,李师傅应该在等朕了。”杜北看着她铁青的脸,笑的开怀。
阿福紧紧的跟着他除了福宁宫,对身后的小侍使了个眼色。
小侍缓下脚步,换上了一副着急的模样,偷偷溜回福宁宫,“蓝鸢姐姐!蓝鸢姐姐!”
大宫女蓝鸢看到他,面带不喜的走过来,“你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万一被发现了,可没人保你。”
小侍满脸急色,“这都什么时候了,小的哪顾得上,姐姐快去劝劝太后娘娘,那些御林军可是世家子!”
蓝鸢一下紧张起来,“你随我来!”拉着他就往里头跑。
里面太后正要发作了这些人,她总觉得小皇帝话里有话,让她想起不得不委身给燕王那几年,看到这些人就像是看到了当年英武的燕王,恶心的只想吐出来。
“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蓝鸢一个人进了内殿,面容严肃。
她也是太后信任的人,极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绿云,先带这些人下去。”
绿云低着头,“喏。”领着人退了出去。
蓝鸢叩首,“娘娘,这些御林军不能动,这是皇帝的阳谋啊。”
“怎么回事?”太后只想把这些人全宰了,最好连皇帝这个不听话的傀儡一起宰了。
“刚刚小圆溜回来跟奴婢说,这些人,”她抬头看了一眼太后,“都是世家子。”
太后运气,又想拍桌子了,“把人带上来说清楚!”
内侍小圆就在外面候着,进来之后噗通跪在地上,将这些人的身份都说了个清楚。
大夏朝世家的力量极强,若是世家联手,改朝换代也并非不可能,然而世家经过世代发展,已经十分庞大,彼此的关系错综复杂,颇有些尾大不掉的无力感。
而杜北选的这些人,确实都是世家子。只不过不是嫡枝,是旁枝子弟。
虽然如此,但世家信奉一笔写不出两家人来,若是她敢伤这些旁枝子弟,也就别想拉拢世家,不把扯她下马就不错了。
太后恶狠狠的砸了茶盏,“皇帝真是长大了。”
“娘娘息怒。”
随口赏了小圆几两银子,把人打发走,这几个御林军也就留在了福宁宫内当差,倒是比在别处更舒服几分。
“臣江之恩拜见陛下。”镇国公之子跪在杜北面前,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增加了几分书生气。
杜北仔细的看过他,“起来吧,病好了?”
江之恩站起来,“托陛下的福,已经大好了。”
一站起来,凭借着衣着增加的书生气质就被破坏了个干净,他太高了,足有一米八多。
再加上自幼随父亲一起习武,学的便是大开大合的枪法,身上都多了些武将的蛮勇之气。
这也是杜北来了之后不着急见他的原因。
任谁发现自己比老婆还矮半头,都得难受几天吧?
只看江之恩那双圆碌碌的眼睛,纯真之中带着点稚气未脱,谁能把这双眼和武将联系到一起去?
“下次别下雨天练拳了,风寒入体的滋味,你不想再尝一次了吧?”杜北坚决不肯站起来,他现在还没有一米八,站起来比江之恩矮半头,一点气势都没有。
江之恩啊了一声,“陛下怎么知道...嘿嘿,臣以后不会了。”
“嗯。”杜北喝着茶,心里却在想,江之恩性格纯稚,除了于兵法上格外精明之外,别的都后知后觉,憨憨傻傻,自然是不能在宫里生活的长久的。
杜北望向窗外,纵使这皇宫庞大,比起外面的江海山川,终究是牢笼一般的存在。
“之恩,朕有件事拜托你,可否帮朕这个忙?”杜北单手托着腮,语气温和,神情也是暖的。
江之恩连问都没问,“陛下要臣做什么,臣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