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第18章

云清的声音轻而缓,落入贺池的耳中却宛若惊雷:“对,除了这个,南洋或许还有别的高产作物,若是都能引入大瑜,何愁天下百姓无粮?”

贺池眼神震动,被云清话中的豪气激得心潮起伏。

他不知云清为何选择了自己,以云清的聪慧和他掌握的这些信息,不管投在谁的麾下都能得到极高的权势和地位,他却偏偏选了没有人放在眼里的自己。

可不论原因究竟是什么,既然云清选了他,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拿下这江山,再和云清一起,亲手打造出云清口中的那个盛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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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众人便整装往宁州而去。

在沃州境内又行了十来日,才终于看到了界碑。

进入宁州,差异显而易见。

在沃州,官道上经常能见到往来的商队,或是独行的马车,等到走进宁州的分岔路口,路上的商队便陡然减少了。

商队的人也不像之前那样爽朗健谈,反而多是愁眉苦脸的。

大部分人看到他们这么大的商队,都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却也不会说什么,赶着车马便匆匆地错身而过。

倒是有个精壮汉子,停下来好心提醒了他们一句:“前头有山匪,你们还是快掉头回去吧。”

云清这日骑着马行在外面,他的穿着和寻常护卫大不相同,一看便知在商队里有些地位,因此汉子的话便是对着他说的。

云清拱手道:“我们受人之托前往封宁城,回不得头。大哥,那些山匪真有这么凶吗?我们雇了这么多护卫也打不过?”

汉子看了眼他们的队伍,叹道:“寻常的寨子自然吃不下你们这么大的商队,可你们一看便是肥羊,说不得他们便联合到一起对付你们。”

“况且就算这些小寨子不出手,可你们去封宁城必须得经过翼断山啊,那可是龙虎帮的地盘,匪众何止千数,你们斗不过的,听我一句劝,别去了,怕是有去无回啊。”

云清和贺池对视了一眼,这么大的匪窝,离封宁城也不算太远,竟然真的嚣张至此。

贺池沉着脸,封宁城的官兵,实在太废了。

云清让阿舒取了些在沃阳城买的特产过来,他递给汉子:“多谢大哥提醒,只是这封宁城我们却因故非去不可。”

汉子见劝不住,有些生气地摆了摆手:“非要去找死也随你们吧,我不图你们这些,我走了。”

他说完便一挥马鞭,拉车的马儿嘶鸣一声,哒哒地往前跑了。

阿舒有些生气地看着他的马车,“少爷,他也太不识好歹了,你送他吃的,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说话?”

云清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在他眼里不识好歹的是我们才是。”

商队继续前行,果然路上遇到了好几波规模不大的匪帮,精壮的土匪站在林间树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却因为忌惮他们人多没敢动手。

这日,商队离开了黔余县,赶往下一处落脚的城镇。

行至正午,到了吃饭的时间。

商队正要找地方停下,官道右侧的山上却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护卫在侧的侍卫察觉到动静,转身盯着山间,手搭住刀鞘上随时准备着出刀。

少年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他身上的血污。

少年嘶哑的喊声传进众人耳里。

“救命!救救阿娘,救救爹爹……求你们救救他们!救命……”

第22章 村庄

商队停了下来。

侍卫们盯着四周,不敢松懈。

程樾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少年终是体力不支,跪倒在他面前。

程樾伸手扶起他,少年满脸泪痕血污,大口喘着气,努力地对程樾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爹娘,救救我们村子。”

程樾问道:“你们村子在哪?发生了什么?”

少年喊了一路,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们村子就在山后,前面官道转过去就能看到,开山寨的人来了,他们来抢粮食,砍伤了好多人......”

程樾凝着眉,根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从黔余县到柳溪县的途中是有个土匪寨,不过寨子不大,应该不敢对他们这样的商队下手,没想到竟然被他们撞上寨子里的人出来劫掠村庄。

程樾叫了个侍卫过来把少年扶过去,自己回去把情况跟贺池云清说了一遍。

周围地势平坦,除了少年跑过来的小山坡外没有别的山做遮挡,是最不易设伏的地形。

贺池迅速作出判断,他点了一只小队出来,让程樾带着剩下的侍卫保护好云清和商队,他则是带着小队脱离队伍骑马疾驰而去。

见云清目露担忧,程樾宽慰道:“王妃别担心,一个小寨子而已,王爷一个人都能把他们挑了,这些人足够了。”

云清点了点头,看向被带过来的少年。

随行的府医刚才给他检查过,少年身上的血污大部分都是别人的,他只有小臂被划了一刀,这会儿已经被府医手脚麻利地包扎好了。

见少年一直眼神担忧地看向村子的方向,云清示意他坐上马车,一行人没多耽搁,很快便重新整队向着村子的方向出发了。

车队里载着箱笼行礼的马车多,行得便慢些。因此等云清他们赶到的时候,村子里的打斗已经结束了。

一众匪徒被捆起来扔在村口,放在他们旁边的尸体跟他们穿着打扮相似,想必都是他们的同伙。

守在匪徒旁的正是贺池带走的亲卫之一,他上前对云清禀报道:“王妃,王爷说未免寨子里的人得到消息逃跑,便直接带着人去了开天寨,他让您来安排村子里的善后事宜。”

云清定了定神,条理清晰地吩咐道:“让人统计村民的伤亡情况,受伤尚轻还能挪动的人全部集中到村口,由懂包扎的侍卫家丁帮忙处理,府医优先去医治受伤较重不好挪动的村民。”

“是,王妃。”

此次带出来的侍卫都是贺池的亲兵,对王府绝对忠心,贺池曾下令要像保护他一样保护云清,侍卫们便知道了云清的地位,自然会听从他的命令。

此时在云清的安排下,众人井井有条地行动起来。

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报信的少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他顾不得自己的伤,跌跌撞撞地往村里跑去,云清下了马,跟在他身后。

村里家家户户的门都大敞着,院子里、路上都是一片狼藉,到处洒落着粮食。少年目标明确地往一座土房跑过去。

云清落后他几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少年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爹€€€€娘€€€€”

云清心下一沉,顿住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云清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不是没有闻过血的味道,可一旦知道这些都是人血,是许多人受伤、死亡的味道,他就觉得吸到肺里的空气沉甸甸的,吐不出来似的。

散落在地上的米粮都是糙米,而且应该都已经是陈米了。

田地里的粮食还未成熟,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余粮。就为了护住这些为数不多的口粮,村民们拼了性命。

一个小娃娃走到了云清在的这条村路上。

他一路走一路捡些漏在地上的米粮、蔬菜,走得摇摇晃晃,小小的怀抱里也装不了什么东西,一路捡一路掉。

云清蹲下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菜,温声问道:“你捡这个做什么?”

小娃娃脸上没多少肉,一双眼睛却又圆又亮,说话还带着奶音,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大哥哥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应道:

“我要捡回去给爷爷吃,爷爷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捡回去给爷爷,爷爷就醒过来陪我玩了。”

小娃娃说话颠三倒四,自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逻辑,云清试图理解了一下他说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云清沉默地看着小娃娃,想说的话梗在喉间,他看着因为捡到了一个窝头开心地笑起来的孩子,只觉得胸腔里像是凝着一股气,让他想愤怒的嘶吼,也想不管不顾地叱骂。

这些朴实的农民不该这样活着,天底下的百姓不该这样活着。

小娃娃见漂亮大哥哥红了眼眶,有些纠结地从怀里掏出了刚捡到的窝头,递给云清糯糯地道:“大哥哥别哭了,这个分给你吃。”

云清摸了摸小娃娃的头,接过窝头放回他怀里,“谢谢宝宝,哥哥不饿,你自己吃。”

小娃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大哥哥真温柔,不像他娘亲,总是叫他淘气鬼,可是娘亲也睡着了......他得多捡一点好吃的回去,这样娘亲醒过来就会夸他了。

小娃娃想的东西都很简单,他跟云清挥了挥手就继续跑到另一边去捡东西去了。

云清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没有阻拦。

左右村里都是侍卫,不会出事,就让他再捡一会儿吧......

云清回到村口时,受轻伤的村民都已经包扎好了,还有家人留在屋里的就赶紧回去了,剩下的要么是没有家人,要么便是家人都没了......

众人坐在一起,神色灰败,口粮被抢了,家里人也没了,想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活法。

一旁被扔在地上的土匪们则是神色惊惶,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又会多管闲事到这种份上,愿意拿出这么多药救一整个村子的人。

可他们却不敢贸然开口,被砍死的兄弟就堆在身旁,他们也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突然,一个少年从村里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向着被捆起来扔在一边的土匪扑了过去。

瑞王府的侍卫守在附近,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他。

云清听见动静转头看去,被拦住的正是之前找他们报信求他们去救爹娘的少年。

少年浑身紧绷,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匪徒中的一人,被侍卫拦住后,却也没有使劲挣扎,让侍卫为难,只是紧紧咬住的嘴唇已经流出了血来。

云清叹了口气,轻声吩咐道:“放开他。”

说完便转过了头。

村民们沉默着,空旷的村口便只有匪徒的求救声响起,紧接着是惨叫声,混合着刀剁在骨头上的砰砰声响。

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飘到了云清鼻尖。

云清从没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残忍的、血腥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仇恨着。

这是他下令准许的。

又一具尸体被抬出来,摆在了空地上。

第二个村民站起了身。

那是一个还在花季的少女,她目光空洞地从一个妇人尸体上拔下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土匪,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地往一个匪徒身上砍去。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他们身上都有伤,有些连行动都很费力,却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没有刀的就捡起地上的石头,沉默地往土匪身上一下一下地凿。

他们沉默地行凶,一时之间空地上只有匪徒的求饶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血腥味浓重,连一向见惯了生死的侍卫们都偏过了头。

程樾抱臂看着,一向风流带笑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阿舒月溪等人早已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

云清垂着眼,脸色白得仿若透明。

土匪们的求饶声渐渐微弱,村民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哭声越来越大,其中蕴藏的悲痛绝望厚重得能将人层层包裹进去,听的人眼眶也忍不住跟着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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