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判赶紧点€€头,生怕他继续问下€€去€€。
见云清已经问完,贺池沉声宣布:“从今日€€起€€,王妃可掌管宁州诸事,他的话和本€€王等同,尔等可明白?”
众人脸上惊疑,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钱大人想起€€自己€€昨日€€刚得罪过云清,若是真让此事落成哪还有€€他的好果子吃?他顶着压力提了一句:“王爷,后宅怕是不好干政啊,这不合规矩啊。”
贺池冷眼看向他:“你跟本€€王谈规矩?在宁州,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第25章 宁州大营
云清主事的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官员们虽然都觉得荒唐,却迫于瑞王的淫威,不€€敢不€€从€€。
只是他们到底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当作是贺池和云清心血来潮之下弄出的把戏, 他们这€€些做属臣的, 配合做戏便€€是。
他们在宁州这€€么多€€年,对宁州的情况比谁都清楚,宁州这€€情况,换谁来都没办法,他们就不€€信一个纨绔王爷和男王妃能€€翻出什么风浪来,静观其€€变就是了。
当日下午, 无数书籍卷宗便€€被送进了王府,堆满了主院的书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送来的卷宗简直是一团乱麻,光是把卷宗按照时间顺序整理排好就需要不€€少功夫。
贺池和云清都清楚,这€€是因为他们初来乍到,没有建立起威信,再加上贺池的纨绔名声实在深入人心, 底下的官员们不€€相信他会亲力亲为, 便€€打算糊弄了事。
贺池脸色发沉,云清却没有露出多€€为难的表情,他笑了笑,“没关系,我让阿舒过来帮忙整理一下就好, 不€€耽误看。”
说完便€€拿起一卷打开看了起来。
云清看书向来专注, 贺池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沉着脸蹲下身开始默默地整理卷宗。
云清很快便€€看完一卷,他展开书案上的宣纸,提笔把要点和疑点记在纸上,转身要去找下一卷时,才发现€€这€€一部分已经被整理好放在了他的手边。
云清看着认真整理卷宗的瑞王殿下,“王爷,这€€些事让阿舒来做便€€好。”
贺池拧着眉看他:“你的意思本王做得不€€好?”
云清失笑:“我哪敢?只是觉得王爷做这€€个大材小用罢了。”
贺池冷哼一声:“你别管了,这€€些事本王也需要有个大概的印象,总不€€能€€全都丢给你。”
云清便€€不€€再劝了,他应了声:“那就劳烦王爷了。”便€€回€€身坐回€€书案前,继续全神贯注地看卷宗。
贺池久违地又看到了云清“看书”的盛况,别人是看书,而他是翻书。
书页被翻得哗哗响,贺池终于忍不€€住蔓延开来困惑,问出了他从€€春猎第一次看到云清看书后就产生的疑问。
“翻这€€么快,能€€看清吗?”
云清从€€书册里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道:“当然能€€,难道王爷不€€能€€吗?”
贺池:“......”
本王确实不€€能€€,但本王觉得应该也没几个人能€€。
他倒是不€€会质疑云清,云清展现€€出来的智计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他若没有大量的阅读也不€€会在这€€么年轻时就有那么多€€积累,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才是正€€常的。
贺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本王让元福送些甜汤来,看了这€€么久,你也歇歇眼睛。”
说完便€€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出去叫人。
云清看着贺池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个时辰后,贺池将卷宗粗略整理完毕,起身到面盆架前洗手。
云清注意到他的动静,询问道:“王爷要出去?”
贺池点了点头:“去一趟宁州大营。”
云清笑了笑,特意选这€€前后不€€沾边的时辰,大营里的人怕是丝毫准备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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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大营就在封宁城郊外,出了城门后骑马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到达。
若要将宁州发展起来,剿匪势在必行,不€€然就算粮食增产再多€€,经商贸易再繁荣,最后的成€€果也到不€€了百姓和官府手里,而是被这€€些土匪掠夺一空。
现€€在关于土匪的情报还在搜集中,暂时没法制定相应的策略,但是州军却是可€€以开始提前训练起来了。
贺池带着一队亲兵策马前往军营,却在大营门口便€€被拦下了。
贺池身后的侍卫喝道:“大胆!这€€是瑞王殿下,还不€€退下!”
守门的小兵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模样,闻言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认错。
贺池没有和他计较,略过他直接进了军营。
程家还在时,贺池去过程家军的营地,军营里纪律严明,井井有条,将士们精神焕发、威风凛凛,和眼前的宁州大营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营里,兵士们一身戎装穿得歪歪扭扭,吊儿郎当,放眼望去,除了在地里劳作的,剩下的有在对摔的、有在吹牛的,甚至还有在摇骰子的。
屯田养兵的模式自€€古都有,将士们一边种田一边训练,在解决兵营里粮草问题的同时也不€€会耽搁日常训练,却从€€来没有眼前这€€样的。
有人注意到了贺池一行,大声呵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宁州大营,擅闯大营是想找死吗?”
贺池脸色沉凝,身后的亲兵正€€要说话,右侧最大的营帐内跑出来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他一巴掌拍在出口呵斥贺池一行人的那兵士头上,然后才连忙跪下赔罪:“瑞王殿下,卑职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这€€边的事吸引了大营里其€€他将士的注意,此时见刘都尉都向来人下跪,又听了他口中所€€言,众人再傻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连忙跟着跪下行礼。
至于之前出言针对贺池的兵士,则是白着一张脸瘫跪在地上。
刘都尉心里暗暗叫苦,钱大人昨日便€€派人通知了他瑞王到了封宁的消息,让他做做样子,今日瑞王召集文€€官议事,他以为至少要到明天瑞王才会腾出空找他,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大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营地里静下来,右边的营帐传来的响动便€€十€€分清晰,贺池抬了抬下巴,便€€有亲兵会意领命而去,很快便€€从€€营帐中抓出一位女子,观其€€衣着打扮,应是花楼里的姑娘无误。
刘都尉狠狠刮了那女子一眼,明明让她藏好别弄出动静。
贺池冷笑一声:“招妓、饮酒、赌博……徐九,按《军中令》,该如€€何处置?”
徐九是瑞王府的侍卫统领,对于这€€些条款倒背如€€流,他语气铿锵,一字一句地答道:“军中招妓者,斩!战时饮酒者,斩!军中赌博者,斩!”徐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侮辱主帅者,斩!”
徐九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地上传出很远,响在营中每个将士耳边,宛若惊雷。
刘都尉万万没想到贺池竟会甫一照面就要用军法处置他们,现€€在后悔也为时晚矣,他连忙磕头求饶:“卑职知错,将士们只是因为宁州久无战事所€€以懈怠了,绝不€€是有意不€€遵军法啊,求王爷开恩。”
其€€余兵士有样学样,也连忙磕头道:“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呵,好一句久无战事!宁州山匪横行,百姓不€€得安宁,你们却告诉本王久无战事?”
贺池声音冷冽、语气讥讽。可€€在刘都尉看来,宁州匪患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他并不€€把这€€作为自€€己的责任,听贺池这€€么说他心中也没有服气,只觉得贺池是在借故给他下马威。
贺池看着众人:“念你们在本王手上是初犯,从€€轻处置。犯徐九口中所€€述情节者,杖五十€€,以后若再有人犯,绝不€€轻饶。”
众人松了口气,连连磕头谢恩。
贺池道:“军正€€何在?”
“卑职在。”
“立即执行军法。”
“是,卑职得令。”
贺池顿了顿,“军法不€€彰,你自€€领八十€€鞭,刘都尉同样。”
“是!”军正€€额上渗出冷汗,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王爷心中清清楚楚,根本没忘。这€€宁州大营,怕是要变天了。
果然,当晚营中便€€宣布了新的军令。
“即日起,营中将士编为两队,交替进行种地和训练任务,每日五更起,所€€有人拿好武器,清点人数……”
徐九宣布完后,扬声道:“尔等可€€有疑问?”
能€€站在营地上没被处罚的都是老实胆小的,哪有什么疑问,至于剩下那些被军法处置后躺在营帐里起不€€来的,要么被贺池这€€一套下来收拾服帖了,对贺池又惧有怕,要么心里不€€服、怨恨贺池,却也不€€敢多€€言。
贺池对军正€€道:“你可€€全部记下来了?”
军正€€受了八十€€鞭,比被打军棍的人伤势要轻微得多€€,连忙点头道:“卑职记下了。”
贺池点头道:“如€€此便€€好,务必让大营里每个将士都熟记下来。”
军正€€应道:“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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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营里耽搁了太久,回€€到王府时,夜已经很深了。
贺池刚走进主院,便€€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不€€由诧异道:“王妃还没回€€去?”
元福公公应道:“王妃除了出来用膳便€€一直待在书房,奴才不€€敢打扰。”
贺池应了声,调转脚步走向书房。从€€下午到了宁州大营后便€€一直阴沉着的脸色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贺池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书房里点了许多€€油灯,照得十€€分明亮。
云清趴在书案上安静地睡着。
贺池走过去,轻轻抽走他手里的书册,想把他叫醒,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他看着书案上厚厚一叠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便€€知道云清这€€一下午加晚上有多€€么劳心费神。
看他睡得这€€么香,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太忍心叫醒。
只是在这€€里睡一晚必然是不€€行的,贺池犹豫了下,低下身小心地把人抱了起来。
书房后面有卧榻,元福公公也将其€€铺得蓬松柔软,贺池把人放到榻上,帮云清除了鞋袜,又抖开被子给他盖好。
瑞王殿下从€€来没有照顾过人,做得笨手笨脚的,好在云清睡得熟,也没有被他吵醒。
卧榻前有屏风挡着,烛光照不€€进来,便€€显得暗了许多€€。
云清眉目舒展地安睡着,贺池看着他,突然便€€有了一种没由来的安心。
宁州情况糟糕,若是换一个人必然已经焦头烂额、满心烦躁,可€€云清却一直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细细梳理,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这€€些烂摊子好像都能€€一个个被处理好,这€€千疮百孔的宁州也能€€如€€他所€€说般慢慢地好起来。
贺池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好的宝贝,他应该藏起来的。
可€€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他的功绩像母亲一样被掩埋呢?
贺池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云清的眉心。
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的。
我信了。
第26章 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