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些问题你们都回答不出来,那你们凭什么不去好好观察?”
三€€人被云清问得脸色发白,这才明白让他们去观察作€€物生长情€€况的用意,并不只是为了那本€€种植手册。
云清接着道:“你们可€€有€€想€€过, 除了以肥沃程度来区分的上中下等田之外, 还有€€别的分类方法?每种土地最€€适合种的作€€物是哪种?若一直选取良种进行培育,年复一年,是否能得到加倍优质的粮种?”
大瑜其实已经有€€了良种的概念,只是对于土壤的了解和繁殖良种的方法认识还不够深入,云清要做的, 便是把方法和理念交给他们, 让他们去研究。
几人面上都若有€€所思,陈乐生也露出醍醐灌顶的神色来, 云清见状便道:“你们尽管去做,只要能有€€新的发现甚至育出良种,均重€€重€€有€€赏。”
云清紧接着又给他们介绍了包含统计分析法、观察法、对照实验法在内的几种方法,听完之后,几人脸上的神情€€全都变了。
这些方法他们闻所未闻,云清给他们指出了新的方向€€,若真能有€€所成就,升官晋爵,乃至名留青史……几人越想€€越激动,看着云清的眼神都是炙热的。
陈乐生兴奋得红光满面,不忘行礼道:“多谢王妃教导。”
三€€名农事官回过神,连忙认错:“臣等辜负王妃用心,以后定会百倍弥补回来,定不让您失望。”
云清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了陈乐生,让三€€人退下,三€€人松了口€€气,连忙行礼告退。
……
次日,陈乐生带着父亲和兄长来到了王府。
昨日王妃让他找几个信得过的手艺好的木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了家中父亲兄长都是木匠,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手艺好,他怕王妃怪他徇私,王妃却直接让他今日将人带来。
陈家父子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平民€€百姓,两人都是本€€分老实的手艺人,虽然陈乐生在官府办差,他们也从不仗着这个身份做什么,突然被叫进王府,两人都诚惶诚恐,唯恐说€€错话€€做错事给陈乐生惹来祸事。
三€€人进了书房,陈家父子丝毫不敢乱看,连忙跪下行礼。
很€€快他们便听到一声“起”,嗓音和缓,听起来便觉得对方是一个温和的人,两人却不敢放松,垂着眼等吩咐。
云清拿出几张图纸,对陈家父子道:“这几个农具你们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云清现在已经找到了高产作€€物,要达到粮食增产的目的,首先便是要栽培出足够多的粮种,让宁州百姓都能用上,除此之外,灌溉、施肥等都是能显著提高产量的手段。
大瑜的百姓普遍都有€€浇水灌溉的意识,只是灌溉的工具却跟不上,村民€€都要自己€€去打水灌溉。
在这个时代,更先进的取水工具还没有€€发明被出来,百姓们普遍用的是桔槔,取水非常费力,取上来后也只能一趟趟挑水浇灌。
不是没人有€€过引水灌溉的想€€法,却经常会受到地势的制约,沟渠的地势往往比农田低,水便引不过来,尤其是在干旱时,水位往往更低。
云清前些时日画的便是龙骨水车和高转筒车的图纸,龙骨水车可€€连续取水,很€€大程度地提高效率,高转筒车则可€€以低水高送,将筒车送出的水倒入木槽,便可€€引到田间灌溉。
云清想€€让他们做的,便是将在春播前这两种灌溉工具尽快做出来,让百姓们今年种地都能用上。
陈家父子应声上前,看着云清摆出来的图纸便是一惊。
构造图纸是用炭笔描的,极为精细复杂,光是龙骨水车云清便画了两种,一种是使用人力或畜力的,另一种则是用水力带动的。
他们不识字,平日里也不用画什么图纸,东西怎么做都在脑子里,他们看过别人的图纸,却从没见过这么精细的,两人被这样精细的图纸吸引,也忘了害怕,仔细琢磨起来。
云清画了简单的使用示意图,但这几种工具却也是明显超越大瑜百姓的认知的,陈乐生半晌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王妃,这是汲水的工具吗?”
云清点了点头€€,陈乐生正欲再问,那边陈老汉却已经惊叹起来了:“妙哉!妙哉!”
他激动得使劲拍了两把陈老大的肩膀,一抬头€€想€€说€€话€€时才猛地记起自己€€是在书房,陈老汉脸一僵,赶紧就要跪下认罪,云清却止住他的动作€€:“陈木匠可€€是看懂了?能做出来吗?”
陈老汉连连点头€€:“看懂了,能做。”
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他总算没了之前的瑟缩,怎不住赞道:“实在是太巧妙了,竟能如此设计,让低处的水流往高处。”
陈乐生到底是多少接触过一些木工活,这会儿也看明白了,他想€€的问题比陈老汉要大得多:“此物配合上引水沟渠,用于灌溉农田实在是事半功倍,王妃大才!”
云清笑了笑:“能做出来便好,那此事便交予你们二位,一个月可€€以做出来吗?”
陈老大看了看陈老汉,陈老汉硬着头€€皮道:“一个月怕是不够。”
云清道:“那便找帮手,你们需要多少帮手让陈大人去寻。”
陈老汉想€€了想€€,若人手足够,一个月或许能做出来,便咬咬牙应了。
云清道:“二位放心,官府不会亏待你们。”他话€€音一转,“只是不管是你们二位还是寻来的别的木匠,都不能把图纸记下来卖给别人,陈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云清一旦收起笑容,气势便让人不敢直视,陈家父子顿时被吓成了鹌鹑,连道不敢。
陈乐生也神情€€一凛,连忙应是。
此事若不禁止,恐怕等水车做出来后很€€快便会有€€商人把图纸卖向€€别的州县,若被有€€心的官吏注意到,产生了把这个发明农具的功劳据为己€€有€€上报朝廷的想€€法,必会派人来宁州探查,那宁州的情€€况便瞒不住了。
纵使宁州的情€€况总会传到京城,也是越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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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紧急的事处理完后,云清便打算亲自去一趟矿场。
那日他和贺池说€€的话€€自然是有€€根据的,他从铁官那里了解到,大瑜现在大部€€分铁矿场用的都是前朝发明的炒钢之术,即将铁矿石冶炼成生铁水,再炒炼成钢。
这项技术比起之前的冶铸技术来说€€已经是一项十分重€€大的突破,生产出了更多的钢用于战争和农业等生产活动。
只是通过炒炼得到的钢杂物较多,质量不高,除非耗费大量人力,通过反复地加热折叠锻打,才能得到优质的百炼钢。
百炼钢成本€€高,因此军营里的兵器大部€€分只是普通的钢。
而云清要教给周武的灌钢法,则可€€以大批量生产出高质量的好钢,让贺池手下的兵人人都能用上好兵器。
云清对外声称要去看看各地新路的修建情€€况,将州府的政务交给贺池,让钱佑才和江净百分担其中琐碎的部€€分,便收拾行囊打算出发了。
这晚贺池在梦溪堂用过晚膳,清口€€茶都喝了两盏,还是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要回主院的意思。
云清放下茶盏,对屋里的下人道:“都下去吧。”
贺池表情€€冷静,眼角余光却在悄悄瞥他,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生气。
云清好气又好笑,昨日贺池知道他要去白马寨,便打算让他带走王府的全部€€亲兵。他自然不肯,贺池虽然自身武功高强,但也需要有€€人保护,毕竟如果真遇到危险,对方也不会一个一个地上。
王府亲兵个个身手极好,徐九更是贺池的左膀右臂,哪怕贺池说€€明他会从宁州大营调人过来保护,云清也始终没有€€松口€€同意。
最€€后贺池冷着脸留下一句“反正王妃若要出巡,必须带着他们”便离开€€了梦溪堂。
云清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不想€€和他生气,头€€疼了半夜该怎么说€€服他,结果今日徐九就按照云清的要求点了五十名州兵五十名亲兵,拿着名单让云清过目。
云清:“……”
到了晚间,贺池若无其事地来用晚膳,云清一直没有€€开€€口€€,贺池便也没说€€话€€,两人一直沉默到现在,气氛也越来越奇怪压抑。
云清站起身,贺池瞬间便收回视线,佯装无事地抬起茶盏,垂眼饮茶。
他昨天回屋后就后悔了,他本€€意不是要凶云清,他也不想€€和云清闹别扭,但是云清的身份摆在这里,出巡也是众人皆知的,他害怕云清真的遇到危险。
只是他忽略了云清也有€€自己€€的判断,自己€€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他应该是生气了……贺池用舌头€€磨了磨左边的尖牙,正想€€开€€口€€,脖颈间却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拨弄了一下,云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爷将这个玉坠给我吧。”
长大之后从没有€€人碰过他的脖颈,贺池只觉得一股麻痒顺着脖子流进心间,他尚未从心荡神摇的感觉中回过神,便被云清的话€€打入冰窟。
他脑海中嗡了一声,寒意顷刻之间涌进四肢百骸。
贺池握紧拳,脑海中瞬间转过无数疯狂的念头€€。
下一瞬,云清摊开€€手伸到贺池面前:“我用这个和你换好不好?”
贺池下意识低头€€看去。
白净修长的手掌正中,躺着一个漂亮的小狐狸玉坠。
第58章 玉坠
贺池怔怔地€€着云清手心的玉坠, 短短几瞬他的心情便从谷底飞到€€了天际,一时还有些发懵。
见贺池一直没有动作,云清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以为€€他不想要, 正想收回手, 贺池却像是突然被惊醒般有了动作。
他一把握住云清的手,连同玉坠一起包在掌心。
他握得很紧,像是生怕云清反悔:“换,本王要换的。”
云清笑了笑,动了动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示意:“那€€王爷先放开。”
贺池看着云清的笑容,手上忽然用€€力, 云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贺池拉得坐在了他旁边的榻上。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云清挑眉:“王爷这是做什€€么?”
贺池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伸手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坠,亲自€€给云清戴好。
他的手指划过€€云清颈间细嫩的肌肤,把吊坠塞进衣服时,他看到€€了云清脖子上的那€€粒小痣, 眼神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大婚那€€日喝合卺酒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一粒痣, 那€€时他只觉得这颗痣无端地€€碍眼,现在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一种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他,让他伸出€€手去试拭,是不是真的能擦掉......
贺池匆匆撇开眼,他给云清整理好衣领, 然后伸手从云清微微拢起的手中拎着绳子取出€€了小狐狸玉坠。
他正要给自€€己戴上, 云清却一伸手握住了小狐狸:“我来给王爷戴吧。”
贺池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云清拿着玉坠凑近贺池。
贺池要比云清稍高一些, 云清凑过€€去时他也配合地€€低了低头€€,两人的姿势便仿若交颈。
云清的呼吸打在贺池耳侧,他垂下眼便能看见云清脖子上的那€€颗小痣,贺池骤然僵了身子。
云清戴好玉坠,一抬眼便看见了贺池耳根的红意,云清的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他凑近贺池的耳朵语气轻缓地€€道:“王爷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贺池呼吸一滞。
下一瞬,他侧过€€头€€,狠狠地€€堵住了云清的唇。
贺池碾磨轻咬着云清的唇肉,像是想惩罚他每一句话都这样€€强烈地€€牵动自€€己的喜悲。
可最初的冲动褪去后,却又舍不得弄疼他,换成了轻柔的舔舐。
云清闭上眼任他施为€€,因为€€他的动作又想起了前世邻居养的那€€只叫做十€€一的德牧。
又舔又咬的,和十€€一一模一样€€。
良久,贺池才放开云清,云清睁开眼,眼里€€水雾迷蒙,氲着好看的笑意。
贺池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揽在云清腰上的手箍得很紧,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砸进云清的心间:“王妃,保护好自€€己,你一定不能有事。”
云清愣了一瞬,很快被腰间的手臂勒回神。
云清看着贺池的眼神,安抚地€€伸手握住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认真地€€应下他的话。
“我会€€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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