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第75章

其余事务都不算复杂,担子€€最重€€的当属负责分€€管户籍赋税的江净百。

“江同知,将流民载入籍帐和分€€地一事,便交由€€你拟出章法,以及准备给各地的赈济及赈贷钱粮,须得从府库拨出。”

江净百有€€些为难地拱手道€€:“白长史,非是下官不愿配合,可秋收在即,月初王妃下令种植的棉花成熟,之前€€从未有€€过棉花的课税,还需我们着手制定完善,下官手下的人都扑在赋税一事上,田赋实是重€€中之重€€,若下官把人都调来负责赈灾,怕是会影响此事啊。”

白忱溪俊眉一挑,他早知这位江同知对他有€€些意见,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给他使绊子€€。

这件事是王妃交给他的,若出了岔子€€,首当其冲受到责难的便是他,而江净百理由€€充足,到时候最多得两句不知变通的批评。

不愧是官场老€€油条,整人的法子€€既阴损又不会波及自身。

白忱溪神情不变,不急不缓地道€€:“哦?江同知手下的人力竟如此吃紧吗?”

江净百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差事洋洋洒洒地列了出来,先是诉了番苦,末了才道€€:“下官让大伙儿加把劲儿,准备赈灾钱粮当是不成问题,只是别的却是有€€心€€无力了。”

他想得很€€周全,什€€么都不做容易落下把柄,因此他便挑了相对简单的这件事接下,户籍土地制度晦涩难懂,若之前€€没接触过,绝对难以在短时间内拟出合宜的章法;而且他不想让人沾染府库,此举可谓是一举多得。

他表现得极是为难,像是接下这件事便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一般。若换一个人,恐怕还得为他努力配合心€€存感激。

白忱溪轻笑了一声:“既如此,江同知便让手下的人专心€€负责赋税一事吧,不用如此勉强。”

江同知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对着门外扬声道€€:“来人,去请袁大人。”

白忱溪看向€€有€€些怔愣的众人:“前€€几日袁大人和手下的几位大人都回了封宁,这件事让他们接手便是。”

江同知反应过来,连忙想把准备赈灾钱粮一事抢回来,却听白忱溪继续道€€:“倒是本官的疏忽,这半年来宁州渐渐发展起来,政事越来越多,江同知掌管的事务繁杂,难免忙不过来,本官会将此事启禀王妃,建议王妃任命一位同知分€€管江同知手中的事务。”

他一副全心€€为宁州考虑、为江净百考虑的模样,江净百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极为精彩,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必如此,灾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正好撞上最忙的时候才会如此,灾情不会经常发生,平日里€€完全顾得过来。”

白忱溪却不赞同道€€:“那是从前€€,之后流民在宁州安家,事情又多了许多,早稻大范围种植后收税的任务也更繁重€€,江同知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调迁,王妃定会应允。”

说话间下人通传,袁子€€毅等人已经到了。

几人之前€€去宁州各地牵头主理修路一事,现在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水泥路都只待秋收之后收尾即可,当地的县官便能组织完工,他们便完成使命,陆续回到封宁。

云清这些时日不在封宁,没有€€给他们安排新的差事,他们便在府衙整理宁州之前€€的工程水利等相关册籍,收到传唤后,很€€快便来了。

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几人脸上都被晒得黝黑,精神头却很€€好。白忱溪把事情粗略说了一遍,几人当即拱手行€€礼道€€:“下官领命。”

江净百再想反悔也已经晚了,他自己亲口说出的话,总不能打自己的脸。现在他只能期盼他们弄出差错交不了差,这样他最开始的目的达成,让他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佑才等人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看白忱溪笑谈间便化解了江同知给他下的绊子€€,还反击得如此漂亮,对白忱溪的厉害之处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从议事厅出来之后,钱佑才看着脸色难看的江净百,低声叹道€€:“老€€江,你这又是何苦?”

两人多年同僚,纵使没有€€交过心€€,他也想着提点一下,见江净百依然是满脸的不服气,他便也没再多说。

想往上爬没错,却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他们王妃不是那种只看资历不看能力的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能自寻死路。

另一边,白府书房夜深时仍挑着灯。

白忱溪亲带着袁子€€毅一起细拟安置流民的章法,林瑾则是和其他两人一起算赈贷的钱粮以及制定细则。

这件事对于白忱溪来说算不上困难,只是江净百交给他们的册籍繁多杂乱,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白府下人在门外通禀,门被推开,许芸带着自己整理的书册在门外向€€白忱溪行€€礼。

……

两日后,白忱溪便再次请了诸位大人齐聚议事厅,拿出拟好的章法和细则和大家商讨。

江净百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他按捺下心€€里€€不详的预感,看得十分€€仔细,可饶是他抱着挑错的心€€态去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写得十分€€完备的细则。

他脸上火辣辣的,本以为能通过这件事坑对方一把,却没想到是直接把脸送去给对方打,偏生白忱溪还要一脸谦虚地问他:“江同知觉得如何?本官和几位大人是对照着册籍来拟的,不知可有€€错漏?”

江净百僵着脸应道€€:“白长史亲自带人拟出来的,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白忱溪颔首道€€:“既如此,本官这便让人准备,将此细则印刷成册,和第€€一批赈灾钱粮一起送往边界的几个县城。”

其余几名大人拱手道€€:“白长史英明。”

江净百沉着脸,咬牙拱手:“白长史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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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在伤口结痂后便想弃了马车换成骑马,他怕吉州情况有€€变,他们不在封宁号令不及时,错过良机。

贺池却不肯答应。

就算伤口已经结痂,可骑马赶路满身的灰尘汗水,稍不注意伤口可能就会恶化,他怎么会让云清去冒这个险?

“若当真有€€急事阿樾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来消息,而且阿清之前€€在本王面前€€将师兄夸得这么厉害,他怎么会处理不了这些事?”

云清顿了顿,没应这一茬,转而提起前€€事:“之前€€春猎,王爷被狼爪挠出那么严重€€的伤还要骑马,难道€€王爷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贺池认真地应道€€:“本王身强体壮,阿清身子€€骨弱,自然要好好养着。”

云清:“……”

云清的身高其实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要高,虽然不像贺池这样常年习武肌肉紧实,却怎么也和身子€€骨弱沾不上边。

他看着强词夺理的贺池,被他气得想笑,又觉得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可爱。

他伸手掐了掐贺池的脸,发现手感不好,又默默收回手。

贺池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云清向€€来能言善辩,却在贺池这里€€吃了瘪。眼见贺池嘴唇动了动,竟是还想接着说。

云清干脆闭上眼睛靠回身后的软榻,眼不见为净。

贺池笑了笑,觉得云清气呼呼的模样可爱极了。

马车摇摇晃晃,云清本来只打算闭目养神,困意却逐渐上涌,迷糊之中被人揽进怀里€€,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云清无意识地扬了扬嘴角,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八月初八,云清和贺池终于回到封宁。

云清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王府,“回家真好”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涌上心€€间。

他愣了愣,“回家”这个词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他的世界了,他或许曾经短暂地拥有€€过家,那却终究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养父母的别墅不是他的家,宽敞的高级公寓也不是他的家,他不知来处,也没有€€归处。

“少爷!”

听到消息的阿舒从府中跑了出来,跑到云清面前€€时还带着喘,他上下看了看云清,眼眶瞬间就红了。

少年稚嫩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少爷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日贺池匆忙离开,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情况,却能猜到或许和他家少爷有€€关,他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现在看到云清安然无恙才算是安下心€€来。

云清心€€里€€划过暖流,他捏了捏阿舒的脸:“多大的人还哭,小心€€有€€人笑你。”

阿舒吸了吸鼻子€€,正待说些什€€么,却听旁边有€€人插话道€€:“阿舒是不是又长胖了。”

阿舒鼓起腮帮子€€看过去,明明这些天€€他因为整日担心€€少爷瘦了不少,是谁这么不长眼睛说他胖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家煞神王爷。

阿舒刚才满眼都是他家少爷,没注意到旁边的贺池,不仅没有€€行€€礼,还这样毫不顾忌地看了过去,阿舒当即便吓得打了个嗝儿。

好在贺池这句话是看着云清说的,阿舒对着的是贺池的侧脸,并€€没有€€和他对上眼神,阿舒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云清转眼看向€€贺池,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贺池有€€些莫名,正想发问,便听云清语气担忧地道€€:“王爷莫不是得了眼疾?”

贺池一愣,转头看了看阿舒。

阿舒垂着眼,一直以来圆乎乎的脸蛋肉眼可见地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红润有€€光彩。

贺池神色僵硬,他只是看云清对阿舒态度亲昵,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根本没仔细看阿舒是胖了还是瘦了。

程樾赶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出声来,贺池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强行€€转移话题道€€:“王妃一路舟车劳顿,赶紧回府休息才是。”

他冷着脸,众人不敢看他,自然发现不了他通红的耳朵。

云清应声举步进府,眼里€€却悄然滑过笑意。

贺池几息之后才抬脚进府,目不斜视地循着云清的方向€€跟去,在和程樾擦身而过时却被拦住。

程樾已经尽量收起笑容,狐狸眼却依旧弯着。

眼见贺池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前€€走,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理他了,程樾清了清嗓子€€,连忙几步追上去,压低声音道€€:“朝中有€€消息了。”

贺池停住脚步。

两人来到书房,程樾将收到的情报转述给他。

“贾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捂不住了,起义军发展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再壮大下去恐怕攻占吉泰城都指日可待,他向€€京中传了消息,让恒王想办法保他一命,不然便揭穿两人这些年的交易。恒王当日便请了苏裕悯过府,苏裕悯在恒王府待了大半日才离开。”

贺池冷嗤一声,若没有€€苏裕悯,这便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了。

果然,程樾紧接着道€€:“恒王次日便去信安抚贾胜,宁州和岳州上报的奏折也被苏裕悯截了下来。直到前€€日此事才被人在早朝上提起,皇帝震怒,下令让钦差大臣即刻前€€往吉州查清起义之事,同时从驻扎于沃州的南大营抽调一万精兵,前€€往吉州平乱。”

“晏王察觉不对,本想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殊不知苏裕悯和恒王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他失了先机,自然插不进手。”

贺池点了点头:“吉州情况如何?”

“除了最先那一股起义军,又陆续出现了好几股,吉州州兵应付不暇,贾胜见情况不对,已经把州兵召回了吉泰城。”

……

百官听说王爷和王妃回府,总算松了口气,纷纷向€€王府递上拜帖。

连日舟车劳顿,贺池早先便下令让人把前€€来拜见的臣子€€都挡回去,让云清好好休息。

只是臣子€€们可以不见,师兄和表妹却是要见的。

白忱溪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带上黎风禾从偏门进了王府,来到梦溪堂时,云清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

白忱溪看着云清,眼带担忧地询问道€€:“阿清的伤可好全了?”

云清起身招呼两人坐下,笑着应道€€:“已经没有€€大碍了,让师兄挂心€€了。”

黎风禾道€€:“我看表哥的气血还没补回来呢,明日我让人送些补气血的药来,表哥千万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连日赶路,虽然是坐在马车里€€,云清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白忱溪看了看他,帮腔道€€:“风禾说得对,阿清一定得喝,可别嫌苦就不喝。”

云清无奈地应道€€:“我几时嫌过苦?我喝便是了。”

两人怕耽搁云清休息,看到他安好便很€€快告辞了。

贺池来到梦溪堂时,云清已经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八月的天€€气仍然炎热,太阳已经西斜,阳光透过桃树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洒下几片忽明忽暗的光斑,美好得让人不忍心€€触碰。

他轻手轻脚地上前€€,把滑到一边的毯子€€给云清盖好。在屋里€€收拾行€€李的阿舒走出来,看到贺池下意识便要行€€礼,却被他抬手止住。

阿舒见云清盖得好好的,便又回身去屋里€€继续收拾行€€李。

贺池坐在躺椅旁边的石凳上,看了云清一会儿,才把薛棋送来的信件拿出来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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