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附近驻扎的队伍是最€€开€€始跟着包和的那€€批人,极得他信任,负责戒备并看守城门。
方元对守将说明情况,守将狐疑道€€:“我们怎么没有接到命令?”
方元道€€:“此次行动乃是绝密,自然€€不会宣扬。”
“还不快快开€€门?”
守将却没应,他知€€道€€陛下并不信任方元,对于陛下会单独派方元出城之事自然€€报以怀疑,他当即便点了个人:“速速去€€陛下府邸询问情况。”
方元一脸愠怒:“若是贻误战机,你可担当得起?”
守将拱手€€道€€:“方将军莫急,阿牛跑得快,来回不过一刻钟,耽搁不了什么的。”
方元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手€€却不动声色地放到了刀柄上。
一刻钟后,阿牛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守将见阿牛点头,这€€才对方元赔了个笑€€,命人打开€€城门。
方元面€€色沉稳地带头走出城门,胸腔里却在怦怦作响。
虽然€€那€€人说过,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便好€€,可他却不知€€道€€那€€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刚才阿牛去€€询问时他已经做好€€了强闯的准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天知€€道€€他想这€€一天想了多久,来的时候以为是带着乡亲们走了条好€€路,谁知€€来的却是牢笼。
他眼角余光往身后一扫,虽然€€不知€€去€€了宁州是否真会如那€€人所说一般,可至少会比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要好€€得多。
一行人迅速出城,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尺县的县衙传出一声怒吼,外面€€街上的人都能隐约听出其中的怒意。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几€€位大人将军都被€€叫了过来,众人心里惴惴,都在心里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包和目眦欲裂,对着几€€人怒吼道€€:“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出来看看?”
几€€位将军哭丧着脸:“陛下,这€€……我们也被€€下了迷药啊。”
包和粗喘了几€€口气€€,转头看向守将:“你们如何会放他出城?为何不来人请示?”
守将被€€传唤时便猜到情况不妙,便把阿牛也带上了,他拱手€€应道€€:“昨日末将让阿牛来府中请示了。”
阿牛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连忙跪下道€€:“小的昨日是来请示了,您亲口应的,小的句句属实没有撒谎。”
包和当即便把伺候的下人叫来,两厢一对口供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方元的人不仅把他打晕,竟然€€还留在他的房中代€€他下令,还没让人听出不对。
“废物!全是废物!”
包和咬牙切齿,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瓷器碎裂,洒了满地碎渣。
少了三€€千人,包和的胜算本就低了两成,再加上方元带人逃走的消息没有即时捂住,一时之间城中的叛军们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包和只能咽下心头被€€气€€出的血,出去€€鼓舞士气€€。
“诸位,我们今日起义,是因为我们受尽压迫,朝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种€€地干活,可赚的钱却全部被€€搜刮走,我们交了这€€么多赋税,如今我们受灾,却没人管,还有天理吗?”
“吉州的州兵都被€€我们打得不敢出头,就算请来援兵又怎样?我们人比他们多,心比他们齐,定然€€能胜过他们。”
“杀!杀!杀!”
众人被€€他激起战意,气€€势汹汹地上了战场。
包和甩袖掩住激动得有些颤抖的手€€,走上城楼观战。
他手€€下现在有两万余人,即使€€方元带走了三€€千人,他的人手€€依然€€比对面€€多了八千,因此他极为自信,就等着战胜之后便去€€攻下吉泰城,继续扩张势力。
他带人和吉州的州兵交过手€€,自然€€知€€道€€那€€是一群怎样的草包,软弱又怕死,根本打不过愤怒之中不管不顾的百姓。
他本以为走上城墙后看到的会是朝廷官兵被€€压着打的局面€€,可真实情况却大出所料。
只见朝廷的军队列着阵型,前排持盾,后排持弓,他们的人还没跑到近前,便已经先被€€射杀了一波。
包和身体前倾,手€€心渗出汗水。
好€€在他的人冲得很快,对面€€只来得及射出三€€轮弓箭,他的人便跑到了近前。
包和松了口气€€,近战对面€€便没有这€€样的兵器上的优势了,他的人多,两个人对付对面€€一个,定然€€没问题的。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可时间慢慢流逝,他却渐渐发现了不对。
对方的官兵不仅手€€法利落,杀起人来绝不手€€软,还有配合有接应,和他的人只知€€胡乱砍杀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站在高处看得清楚,他的人全都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惊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人已经折了不少,必须回来重新商议对策。
是他错判了,他以为朝廷的官兵都是和吉州州兵一样的水准,他咬了咬牙,便要让人鸣金收兵,却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他转过头,眼底有什么东西飞速划过,下一瞬,剧痛袭上脑海,他惊恐地低下头,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肩膀。
包和痛呼出声,还没来得及下令收兵便晕了过去€€。
……
不到十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吉州起义军便被€€剿灭。
消息传到封宁,贺池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云清知€€道€€朝廷的军队会赢,却没想到会赢得这€€么快,他侧头看向贺池:“王爷似乎毫不意外。”
贺池道€€:“何志成曾上过北方战场,和朝中那€€些酒囊饭袋不同,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云清想了想:“之前朝廷派兵到宁州剿匪,似乎就是他领兵前来?”
贺池冷冷一嗤:“剿灭山匪费力不讨好€€,他便‘力有不逮’,平叛大功一件,他自然€€做得漂漂亮亮。”
一心为国的人被€€谋害,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只顾钻研权术的人却过得顺风顺水。
云清知€€道€€他是想起了程将军,心有不忿,捏了捏他的手€€指:“良将须配明主,是他不配。”
贺池缓过神,听云清为了安慰自己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眼里带了笑€€意,却故意冷着脸斥道€€:“大胆。”
云清靠回榻上,懒洋洋地应道€€:“嗯,就是这€€么大胆。”
贺池见状也挤了过去€€:“本王要罚你。”
云清推开€€胸口的脑袋:“悉听尊便。”
两人笑€€闹了几€€句,下人递上来一封密报。
信是崔鸿送来的,云清接过来打开€€,眉眼都扬了起来。
贺池见他表情,便知€€道€€传来的定是好€€消息,也凑过去€€跟着一起看。
崔鸿派去€€的人已经平安回来了,去€€程用了十五天,返程十八天,若是顺风的话或许还能更快些。
所以只要不是在台风集中的季节,他们的设想便是完全可行的。如此一来,他们便多了一支奇军,胜算也能更高一成。
云清当即起身去€€了书案后,提笔给崔鸿回信,让他派人造船。
把信送出后,他回身看向正专注地看着他的贺池:“等船造好€€,王爷和我一道€€去€€一趟池县吧。”
贺池想起云清画给他的漫天晚霞,笑€€着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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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边界,一群灾民正在往宁州的方向行去€€。
他们全都灰头土脸,看上去€€极为狼狈,可若是细看,便能看出他们比起寻常的灾民要强壮许多,并不像是饿了许久的模样。
正是从尺县逃出来的方元一行人。
他们人多,自然€€不能大剌剌地一起前往宁州,便拆散成了若干队伍,由程樾和手€€下带领,伪装成灾民,分开€€前往宁州。
为了不引发怀疑,每一队的路线都不甚相同,这€€一队便是从岳州绕往宁州。
吉州闹灾荒的消息传开€€后,寻常人都会避开€€这€€边,路上没有走商的马车,也少见到行路的百姓,因此当看到有人骑着毛驴迎面€€过来时,一群人都愣了愣。
等到距离拉近,看清毛驴上坐着的人后,众人又是一怔。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穿的服饰他们从未见过,玄色为底,用银线绣了许多奇怪的图腾,腰间系着彩绳,明明是十分奇异的装扮,在少年身上却显得极为合适,像是与他的气€€质融为了一体。
随着毛驴走动时细微的颠簸,少年手€€上的银镯发出清脆的响声,明艳漂亮得像是山里的妖精。
即使€€看到他们,一人一驴仍是极为悠闲的模样.
众人都看呆了,在这€€荒山野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少年,让人心底有些发怵。
他们并不是饿急的灾民,愣怔之后默契地分开€€,给少年让了条路出来。
少年见状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向他们看了过来。
离得近了,少年的美貌冲击力更强,不少汉子都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再和少年对视。
少年看着人群中的一个高大的年轻人,那€€人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几€€息之后,少年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吃惊地瞪大眼。
他正要开€€口说话,明明连目光都没放在他身上的人却以极快的速度扑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第84章 苏木
程樾直到€€把人€€带离人€€群才€€松开手, 苏木嫌弃地呸了几声,看着程樾的眼神依旧震惊:“你怎么成讨饭的了?!”
程樾头疼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提起这个,苏木开心地道€€:“婆婆说€€该教€€给我的我都学会啦, 所以允我出来€€游历。”
程樾之前调查程昭死因€€时, 无意中在南萸的一个寨子里找到€€了线索, 苏木便是寨子里的人€€,他口中的婆婆正是辨认出毒药并告诉程昭的巫女婆婆。
苏木是巫女婆婆收养的孩子,婆婆一身€€的医术全都传给了他,她€€不止一次地跟程樾炫耀过,苏木的天赋远高€€于她€€,以后定然是一代神医。
程樾并不怀疑婆婆的话, 只是苏木一直在与世隔绝的寨子里长大,不谙世事,没想到€€婆婆竟然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游历。
程樾看着他招摇的姿态,有些怀疑他到€€底是怎么完好无损地走€€到€€这里的。
他看着苏木过来€€的方向,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苏木摸了摸腰间:“我的东西掉在昨晚住的地方了,我要回去取。”
程樾无声地叹了口气。
婆婆对他有恩,他自€€然不能看着这傻子不管:“我随你去。”
谁知苏木却警惕地看着他:“我可养不起你。”
程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