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的子嗣出生后便要载入玉牒,众人也是这€€时才发现€€,宁州竟然一直都没有消息报上来。
“嘶……你这€€么一说€€,不止是子嗣,瑞王府连侧妃都没有往上报过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储位人选的考量中,子嗣也是很重要的一项,瑞王妃虽是男子不能生育,可侧妃诞下的子嗣也可抱到嫡母身边记作嫡子。
如今瑞王膝下空空,已是落后了其余王爷一截,难道他真的对那个€€位置毫无想法?
众人思来想去没有结果,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猜测瑞王身患隐疾不能生育。
官员们私下的谈论都摆到了贺池案上,贺池看着“身患隐疾”几个€€字,脸色异彩纷呈。
见云清在旁边抿着嘴角,他猛地凑到他面前€€,冷声命令道:“不准笑。”
他不说€€还好,一说€€云清便再也憋不住:“噗嗤。”
贺池近距离看着云清眼€€底的笑意,恶狠狠地凑上去堵他的嘴,直到把€€云清亲得受不住地推他他才退开。
贺池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我有没有隐疾王妃还不知道吗?”
“咳……”云清没憋住,笑意再次爬上了嘴角,贺池忍无可忍地把€€他抱进内室,准备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没有隐疾。
云清昨日刚被他折腾了半宿,这€€会儿€€腰还酸着,自然不能由着他来。
他敛了笑意,抵着贺池的胸口,皱着眉道:“我腰酸。”
贺池顶着满眼€€燥意和他对视,半晌败下阵来,伸手去给€€他揉腰,嘴里€€嘀咕道:“就知道欺负我。”
云清扬了扬嘴角,躺着让他揉了半晌,才凑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贺池动作一顿,有些震惊地转头看向云清,眼€€里€€惊疑不定,耳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云清亲了亲他:“要不要?”
贺池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云清红润的唇上,喉结剧烈地滚了滚,强做镇定地点€€了点€€头。
……
云清躺在床上,他的眼€€尾是红的,耳尖的红也未褪去,嘴唇发麻,后背也发麻,他往后退了退,嗓音沙哑道:“别……”
贺池抬头看他,脸上都是满足,手上轻易地拉开了他的衣带:“礼尚往来。”
云清拗不过贺池,被迫接受了他的还礼,白€€皙的指尖插进他的头发里€€,连嗓音都是破碎的。
结束后,贺池端了茶来给€€云清漱口,他连头发丝都写€€着高兴,抱着云清时不时便要凑上去贴一贴,蹭一蹭。
云清被他蹭得连最后一丝害羞也化为了无奈,他拽了拽贺池的头发,正要开口,元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国公府谢二公子前€€来拜访。”
来人是谢江知,贺池的旧识,也是他们制冰生意的合伙人,没有不见的道理。
贺池不舍地亲了亲云清,跟他说€€好一会儿€€便回来,这€€才起€€身离开。
云清身上发软,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他从书桌上拿起€€之前€€没看完的书时,眼€€神无意间落在了之前€€的暗报上,“没有子嗣难当大任”几个€€字落在他眼€€底。
云清顿了顿,拿起€€书坐到了软榻上。
他神色如常,手里€€的书却许久都没有翻页。
€€€€
京城月阳坊有家€€江南酒馆,卖酒的是对中年夫妻,酒馆地处偏僻,来喝酒的也多是住在周围的普通百姓。
今年上半年开始,酒馆却多了一位与其余客人都格格不入的常客。
戌时已过,酒馆里€€只剩下寥寥几人,一名身着青袍的年轻公子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来,老板娘抬头看到他,笑着招呼道:“公子今日喝什么?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沈时予点€€了点€€头,自去寻了一处靠里€€的位置坐下。
酒馆老板搬了一个€€炭盆放到桌边,脸上的笑容憨厚:“公子烤烤手,酒菜马上就上来。”
沈时予笑着道谢,老板离开后,他解开身上的大氅放到一旁,嘴角的笑意却在目光触及到衣袍下摆的茶渍时淡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去?你忘了杜家€€的几百条人命了吗?”
“我把€€你救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去给€€人家€€当情郎。”
“呵,只想刺杀皇帝?你怎么杀?把€€他和他最在意的这€€天下一起€€毁了岂不是更简单?莫不是当了几年官,真开始考虑起€€百姓家€€国了?你可别忘了,是谁毁了你的家€€。”
……
郑鸿熙愤怒的质问和刻薄的嘲讽犹在耳边,沈时予垂眼€€看着炭盆里€€跳跃的火光,心绪难明。
他不在乎大瑜的江山如何,更不在乎大瑜的百姓如何,他只是不愿将那人亲手推上绝路,他的仇他自会去报,他可以眼€€也不眨地牺牲利用所有人,唯有那人不行。
“来了,酒已经温好了,现€€在入口正合适,公子慢用。”
老板娘性格爽朗,嗓门也大,一下便将沈时予的思绪拉了回来。
酒菜被一一摆上桌子,因€€是熟客,老板娘也不多话,嘱咐了一句有事唤她便拿着食案下去了。
温好的竹叶酒香气满溢,和记忆里€€的味道重合在一起€€,父亲爱喝竹叶酒,母亲就总是亲手酿,这€€样的酒香他从小闻到大。
此番回到京城,偶然发现€€这€€处酒馆的竹叶酒和母亲酿出来的味道极为相似,他便常常一个€€人来喝酒。
那人也曾问过他为何喜欢这€€平平无奇的竹叶酒,他只是笑着不说€€话,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多谎言和隐瞒,哪里€€能看得到明天呢?
他总是要死的,为了报仇他百死不辞,可那人明明也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不舍得再利用他了。
竹叶酒入口清甜,却很快转为辛辣,后味绵长,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沈时予的眼€€睛也被激出了一点€€红。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没打算和任何人产生情感纠葛,利用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这€€一切却在贺澜这€€里€€失效了。
一开始他和贺澜接近未尝没有抱着利用他的想法,可最后却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是时候纠正错误了。
竹叶酒喝起€€来十分€€好入口,后劲却十足,沈时予面前€€摆满了酒壶,趴在桌上犯晕。
酒馆老板已经去通知了沈宅的下人来接,估摸着马车快到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提前€€往外走去。
他谢绝了酒馆老板的搀扶,出了门,穿过一条小巷便是大路,马车会在那里€€接他。
今夜月光黯淡,沈时予低头仔细辨认着脚底的路,一步步往外走。
拐弯时没注意,和对面过来的人狠狠撞在一起€€。
他本就头晕,反应不如平时灵敏,被这€€一下撞得没能稳住身形,向后跌坐在地上。
一声痛呼同时从前€€面传来,他头晕眼€€花地看过去,对方的脸背着光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佝偻的身形,通过他的穿着能判断出大约是住在附近的百姓,
那人许是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爬起€€来后又过来扶他:“公子没事吧?对不住,没看到你。”
离得近了,他看到了沈时予的打扮,猜到这€€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生怕把€€人撞出个€€好歹来被找麻烦,拉着他一直道歉。
沈时予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觉得头又晕了几分€€,他看着男子佝偻的身形,没多计较:“无碍,不怪你,我也没有注意到。”
他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触碰,往外扯了扯被抓着不放的那只手臂。
男子连忙松手,惶恐地又是一阵道歉。
经这€€一遭沈时予更觉头晕,摆了摆手往外走去,这€€里€€已经能看到巷子口,他家€€的马车已经到了。
车夫提着灯笼过来给€€他照亮,他动作迟缓地上了马车,刚掀开车帘便被握着手腕拽了进去。
他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贺澜凑近他的脖颈闻了闻,嗓音温柔带笑:“又偷偷去喝酒了啊……”
沈时予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闭眼€€吻了上去。
便当做是最后的放纵吧。
……
另一边,撞到沈时予的佝偻男子在走远后拐进了另一条小巷,然后便凭空消失在巷子里€€。
瑞王府,苏木仰着脸,任程樾帮他取下脸上的易容。
“疼疼疼!”
他自己不敢下手,让别人帮忙也叫得颇为惨烈,程樾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闻言眼€€也不眨,动作利落。
等取完面具后,苏木白€€皙透亮的脸已经开始泛红,瞪着他的眼€€睛里€€也一片波光,程樾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找药膏给€€他厚厚敷了一层。
两人收拾完去了主院,云清和贺池都没有睡下,正等着他们前€€来。
门前€€的下人被遣走,苏木脸色凝重,开门见山道:“他确实中了毒。”
云清和贺池对视了一眼€€,便听苏木继续道:“他中的毒叫晚来青,是南跃山上的乌青草所制,极为罕见,毒发时内脏仿佛被烈火炙烤,没有真正的解药。”
云清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过来,苏木顿了顿:“他最多还有十年寿命。”
第90章 宫宴
转眼€€到了除夕这日, 宫中白€€日赐百官宴,邀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一同€€赴宴,到了晚间则是家宴, 参加的便只有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
百官宴是一年难得一次的大宴, 臣子们可携家眷参加。
宫门前, 各家的马车络绎不绝,众人皆着吉服,大过年的,便是平日里再€€看不惯的同€€僚,这日里遇上了也能笑着道一声“过年好€€”,气氛一片和乐。
一辆高大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 极为引人注目,在宫门口寒暄的众人转头看去,一眼€€便认出了瑞王府的标志。
马车停下,车夫摆好€€马凳,上前掀起车帘。
身材高大的男人当先走出,他身着九章冕服,气势摄人, 眼€€神只往百官处冷淡地略一扫过, 便收了回来,转身伸手接人。
众人心€€下一滞,几年不见,贺池的气势愈发能唬人,若不是他们熟悉贺池之前的经历, 恐怕也要被€€他唬了过去。
于朗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有关瑞王的传闻听了许多,今日才终于得见, 只是他实在有些€€无法将这个龙章凤姿的王爷和传闻中的纨绔废物联系起来。
许是我€€观察得不够仔细罢……于朗抱着这样的想法继续看过去。
下一瞬,一名身姿修长俊秀的男子搭着贺池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着靛蓝色的翟衣,领口袖边压着绣有凤纹的红色衣缘,腰系玉带,头戴翟冠,分€€明是女€€子形制的冠服,穿在他身上竟是极为合适。
他容貌极盛,却丝毫不显女€€气,于朗看到他,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翩翩公子’四个字来。
于朗更加纳闷,这两人各有各的风流,便是这位总被€€人以戏谑的口吻提起的男王妃,也风姿出众,远超常人,依他看来,这几位王爷中能与二人比拟的便只有晏王,难道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吗?
其余的官员大多参加过两人的大婚,脑子里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最多也就€€感慨一下两人的好€€皮囊,却不会如于朗一般惊叹。
众人向两人行过礼,便让两人先行,他们则是跟在后面,一同€€往宴客的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