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第90章

两人进了大殿,里面正在交谈的声音倏然小了一瞬,才又接着响起。

云清和贺池对这样的待遇再€€习惯不过,两人成亲后,只要是参加这样的宴会,必会有这一幕。

云清看向纷纷起身向他们行礼的百官,这些€€人大多都€€还是之前的面孔,只是面容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目光扫向百官前方的那人时€€,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宰相为百官之首,着仙鹤绯袍,右相苏裕悯眉目周正,眼€€神却透出精明,如今贺源争储的赢面大,他自然也春风得意,而他的旁边,站着的则正是大瑜的左相€€€€郑鸿熙。

郑鸿熙年纪比苏裕悯还小些€€,可他的头发却几乎全白€€了,比起苏裕悯像是大了十岁。

他身形清瘦,脸上已经有了不少沟壑,却仍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美男子,他任左相这些€€年,办事公正,殚精竭虑,他也不参与皇储之争,因此极得皇帝信任。

任谁也想不到,他整日谋划的,竟是要毁了大瑜的江山。

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收养仇恨大瑜的人,后面又和骨索勾结,大瑜的丞相,权势钱财都€€不缺,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疯狂又不计后果,那便只有复仇这一个解释。

既是要灭大瑜,那他便极有可能和前朝的人有瓜葛。

不过如今,他为了什么这么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原书里他真的成功了,通过贺澜拿到边防图,让延国轻松破关南下,甚至原书贺池的死,云清也怀疑与他有关。

为了控制沈时€€予,他给他下了毒,原书中贺池拿到了解药,和沈时€€予双宿双飞,结局也描写了两人避世隐居的生活,可苏木却说€€沈时€€予中的毒无解。

所以到底是郑鸿熙骗了贺澜,还是这一世剧情出现了偏差,导致他改下了另一种剧毒呢?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既然他们知道了沈时€€予所中的毒,那么这一世若郑鸿熙再€€用这招对付贺澜,他们便有插手的余地。

“八皇弟,八弟妹,别来无恙。”

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云清的思绪,他抬头看向出声寒暄的贺源。

听说€€贺源前些€€日子得了个嫡子,这阵子可谓是春风得意,王妃在月子里,他身侧跟着的是府中的侧妃,柔媚娇弱,对着两人盈盈行了一礼。

贺源眼€€神发亮,五年前他便看上了云清,却被€€贺池下黑手横插一脚没能成就€€好€€事,越没得到越惦记,这几年里他让手下着意搜罗,却再€€没能找到一个像云清一样的美人,如今五年过去,他依然没能忘怀。

他本担心€€美人蒙尘,可今日一见,云清却依旧风姿卓绝,甚至更甚往昔。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着云清移动,却在下一瞬对上了贺池黑风煞气的一张脸,贺源神情一滞,扬起笑容和贺池打招呼。

贺池敷衍了几句便带着云清入席,贺源本想继续寒暄,却没找到机会,只能作罢,也带着侧妃入了席。

坐下后他才发现,他的席位和贺池的在同€€一侧,只是他的席位更靠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云清的身影被€€贺池遮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他自然觉得贺池是在示威,按理说€€贺池现在被€€分€€去了偏远封地,而他在京中争储有望,两人的地位和从前相比起来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改变,贺池该躲着他敬着他才是。

可贺池偏偏仍是像五年前那样嚣张带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回京得了点赏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贺源磨了磨牙,在心€€底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贺池还能得意多久。

等他登位,他定要让贺池在他脚边求饶,至于云清,贺源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到时€€还不是任他玩弄。

而被€€他在心€€里千刀万剐的贺池,则丝毫没把心€€思分€€给他。

他正借着宽袍的掩盖把云清被€€风吹凉的指尖握进掌心€€暖热,云清很少穿这样艳丽华贵的衣服,他喜欢极了,在马车里就€€没忍住把人亲了又亲。

此时€€见云清还让他牵手,便知道云清没有生气,他面上冷淡,心€€里却已经喜滋滋地摇起了尾巴。

云清目光掠过正往里走的贺澜和他身侧的王妃,几年没见,贺澜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身量高挑,面容俊美,再€€加上他现在的地位,京中不少女€€子都€€想嫁给他,可他却独独爱上了沈时€€予。

云清看过原书,知道两人都€€有悲惨的过去,内里也都€€是疯狂不顾一切的人,两人会相爱,便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相爱无罪,可百姓何辜?

云清无声地叹了口气,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百官和皇室宗亲很快便到齐了,不多时€€,大太监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跪迎,皇帝带着后宫嫔妃入座,威严的嗓音从上首传来:“众爱卿平身。”

大宴正式开始,殿外奏响大乐,宫人鱼贯而入,开始上酒上菜。

上完酒菜,乐曲响起,百官齐齐向皇帝祝颂,皇帝笑着接受百官朝拜,一口饮完杯中酒。

等皇帝拿起筷子,群臣也可以举箸而食,宴会便算是真正开始了。

殿中开始表演舞蹈,气氛放松下来,承安帝也开始和朝臣后妃们闲话。

苏贵妃举起酒杯敬了承安帝一杯,盈盈笑道:“今日大吉,臣妾想替源儿那新生的孩子讨个奖赏,不知可否请陛下为其赐名。”

承安帝一笑:“贵妃所求,有何不可?”他想了想,“便赐名为‘望’,赏东珠一斗,黄金百两。”

贺源连忙谢恩:“儿臣多谢父皇。”

承安帝笑着道:“皇家子嗣兴旺,朕自然高兴。”

他目光一转,瞟到了贺源下首的贺池,沉吟着开口道:“你€€们几个自是不用朕费心€€的,倒是瑞王翻过年去便二十有三了,却至今还膝下空空,这可不行……”

贺池突然被€€提到姓名,愣了一瞬便要开口回话,承安帝却已经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封地的女€€子粗鄙,不如京中贵女€€,皇儿看不上也属正常,朕记得吴尚书家的嫡女€€正值豆蔻,性€€子端庄贤淑,和皇儿正好€€相配,便赐给皇儿做侧妃可好€€?”

他笑着道:“王府后宅空虚,皇儿若有别的喜欢的姑娘也尽可告诉朕,朕定会给皇儿做主赐婚。”

几名皇子闻言都€€看向贺池,百官不管心€€里怎么想,面色也都€€是笑呵呵的,赐婚本就€€是件喜事,赶上这样的佳节,实在是喜上加喜。

云清神情一怔,却没多意外。

皇帝召他们进京,除了敲打震慑之外,自然也会想办法往他们身边塞人,贺池连个侧妃都€€没有,连别的借口都€€不用想,直接赐几名侧妃侍妾便好€€,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他早知这一遭早晚都€€会来的,却没有和贺池讨论应对。

这种事,只要参照收服钱佑才的法子,便能将皇帝的眼€€线转换为他们自己的,实在不行,程樾那里也还有别的法子,总归对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在宁州时€€他们自己便能做主,可现在是皇帝钦赐,再€€不想要也得受着,连他们的亲事也是皇帝硬加在两人头上的。

他知道贺池定然也能猜到,既然没有办法拒绝,说€€出来反而徒增烦恼。

他很快调整好€€神情,和众人一起转过脸看向贺池。

贺池也转头看了看他,匆匆捏了捏他的手便起身到前面跪下:“父皇,儿臣不愿。”

众人本以为他是起身谢恩,连道贺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猛然听到这样的回禀,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宴席上的欢声笑语顿时€€停住,众人看热闹的目光瞬间转为惊愕,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承安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回去,他不笑时€€,身上的帝王威严便再€€无掩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殿中只剩下乐曲仍在演奏,伶人们察觉到气氛不对,没得到命令之前却也不敢停,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欢快的乐曲中,承安帝沉声道:“你€€要抗旨?”

贺池叩首道:“父皇容秉,儿臣并不是不想收下父皇的好€€意,只是儿臣性€€好€€龙阳,只爱男子,娶了好€€人家的姑娘岂不是耽搁了人家?”

皇帝神色莫辨,重复了一遍:“只爱男子?”

贺池点了点头,再€€次叩首:“是,请父皇收回成命。”

殿中的气氛更加奇特,大臣们纷纷把不能理解的目光投向贺池,就€€算只爱男子,多娶个女€€子又有何碍?哪值得如此抗命?

而且贺池当初和云清成亲时€€分€€明不情不愿,怎么几年过去,又说€€自己只爱男子了?

乐曲终于结束,伶人们没有得到命令接着演奏下一曲,便都€€像鹌鹑般缩作一团,低着头不敢去看这帝王家的家事。

殿中气氛愈发沉凝,连一个开口缓和的后妃和大臣都€€没有。

贺池依旧维持着叩首的动作,他肩背挺直,连这个动作做起来也是好€€看的,云清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人,手指抖了抖。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道:“既如此,确实不好€€强行凑做一对。”

云清松了口气,大殿里的气氛也因为这句话终于松缓下来。

贺池再€€次叩首:“多谢父皇。”

承安帝摆了摆手,似是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贺池起身入席,抬眼€€扫视了一圈,好€€奇的眼€€神便收回了大半。

伶人继续奏乐,席间的气氛又慢慢恢复欢快,只是群臣的心€€底都€€是百般思绪,都€€等着散了之后好€€好€€八卦一番。

贺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池,他是知道皇帝为什么召两人进京的,他看不透贺池此举,若说€€是心€€机深沉破釜沉舟,为了让皇帝相信他对皇位没有图谋,可这样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贺池没有再€€去管落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他神情冷淡,只在桌下悄悄握住了云清重新变得冰凉的手。

云清顿了顿,也用力回握住贺池的手。

之后的宴席便没人再€€提到他们,云清机械地随着众人举杯,心€€却不知飞到了那里。

等到晚上的家宴也结束后,两人刚回到王府的马车上,云清就€€被€€人牢牢抱住了。

贺池露出一个邀功讨赏的笑容:“清清,我€€今天表现得好€€不好€€?”

云清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奈地笑道:“说€€吧,想要什么?”

贺池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串什么。

……

瑞王府主院,卧房中红烛通明,帷幔上覆着红布,窗棂上也贴着红喜字,两人身上的吉服也与大婚礼服一般无二,恍惚间像是来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贺池将酒杯递给云清,抬手挽上了云清的手臂,云清尝了尝杯中酒,发现是甜甜的果酒,便一仰脖一饮而尽。

他还没来得及放下酒杯,脖颈上的那粒痣便被€€人用手指按住,用力碾磨。

云清把手臂放下,抬头看向贺池。

贺池笑了笑,露出左边的虎牙:“五年前的那日,我€€便想这么做了。”

酒杯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一边,云清揽住贺池的脖子,仰头去亲吻他。

贺池乐于享受他的主动,等云清体力不支时€€,他才反客为主,狠狠地压了回去。

大红的鸳鸯被€€,衬得白€€的愈白€€。

贺池本来顾念着云清今日参加了一整天的宴席受累,过了把洞房花烛的瘾便打算结束。

他正要起身,云清却勾了勾手让他过去,云清并不常这么黏人,他凑过去搂住云清,和他继续温存。

贺池心€€无旁骛地按揉着云清的腰间,给他缓解疲乏,然后他便听到云清还带着哑意的嗓音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夫君”。

贺池动作一顿,理智的弦瞬间绷断,他猛地凑上前,堵住了云清微微勾起的唇。

……

等到红烛燃了一半,贺池才起身要水。

云清已经睡了过去,他细致地把人擦洗干净,才拉上帷幔,上床把人抱进怀里。

红烛的光透过床幔隐隐传来,贺池看着云清还泛着潮红的眼€€尾,凑上前用嘴唇轻轻碰了碰。

两人相处了这么几年,云清那些€€深埋于心€€底的不安,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有时€€想不明白€€,云清这么好€€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胜券在握,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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