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术点头:“是的,请问是昨日联系过的布朗先生吗?”
霍拉斯点头:“是的,就是我。”
“谢瓦利埃先生,正如昨天在通讯器中所说的那样,我们有一个群,群里的人都饱受着头痛的折磨,我们也是从群友那里得知了你这里能治愈头痛的消息,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所以我们三个人来了。一方面是想接受治疗,另一方面也是想验证一下治疗效果,所以我们会全程直播你的治疗过程,你会介意吗?”
霍拉斯说到这里的时候扫了眼直播间,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虽然之前已经解释过了,但依然有群友表露出来对提前通知这件事情的不满。
[直播就是想要搞个出其不意,提前通知了效果就大打折扣。]
[是的,虽然曾经被骗子骗过,但事实上我对于骗子的各种手段依然不了解,提前通知后,这家店的老板一定会早做准备,这极有可能影响到我们得知的真相的可靠性。]
[同意,我猜接下来老板说不定会限制拍摄角度之类的,很多餐饮店铺的老板在遇到美食主播的就会这么做,我们很可能看不到什么实质的内容,希望群主和另外两名群友警醒一些。]
霍拉斯的心微微提起,最后一条评论提到的情况他也考虑到过,针对这种情况,他其实做不了什么,因为这是在人家的店铺里,治疗的过程也可以说是商业机密,老板要求固定拍摄视角,他根本无法拒绝。
这时候他听到了老板对他之前问题的回答:“当然不会介意。”
老板还指着柜台上一个位置说:“你们看通讯器放在那个位置怎么样?”
霍拉斯的心道来了,老板果然要限定拍摄视角,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老板说:“通讯器放在那个位置,应该能把整个治疗区都纳入镜头中。”
霍拉斯三人:“?”
直播间的群友们:“?”
霍拉斯一脸懵地走到了老板所说的位置,把通讯器固定住,然后就发现这里竟然真的把治疗区全部纳入了。
霍拉斯更懵了,直播间的群友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人说:[这样看来,老板好像还挺好的,至少很配合直播。]
[我有个想法,虽然现在能把整个治疗区纳入直播间,但距离拉远了,直播间可能不大能听到声音,这种情况下,老板只要稍稍注意一下站位就能挡住镜头,这样一来,直播间的我们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哇,很有道理啊,这样说来,老板的心机好重,想不到这一点的人还会觉得他是好人来着。]
霍拉斯看到了这条评论,警惕起来,正想说能不能多试试几个位置,这家店的老板谢瓦利埃先生又开口了,他拿出四个黑乎乎的小玩意,问:“你们有准备小型扩音器吗?店铺有些空,通讯器位置也有些远,治疗的过程中一些声音可能没办法录入直播间,我想这个应该会很有用。”
霍拉斯:“?”
直播间的群友们:“?”这真的是老板?确定不是头痛互助群的群友假扮的?
霍拉斯还真没准备这个玩意儿,三个人从老板手里接过小型扩音器别在衣领上,抬头就见到老板已经别好了扩音器,看着他们问:“那我们就开始治疗吧,你们三个人谁先开始呢?”
三人:“……”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怎么感觉这个老板对待这场直播比他们还要期待的样子?
谢白术当然很期待!前几天他就从布尼塔尼和珍妮口中得知她们在一个头痛全国互助群推荐了他的理疗店,因为群友们的怀疑,所以群主打算来理疗店里直播治疗过程。说到这里的时候,布尼塔尼和珍妮都是一脸歉意,她们觉得是她们的问题,所以才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还表示如果谢白术介意的话,她们一定会阻止群主的。
谢白术怎么可能会介意?听到二人这样说了,他立刻就表达了谢意,这可是免费的广告!之前他还不是很清楚珍妮是怎么和布尼塔尼认识的,知道这件事情后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头痛全国互助群的存在,这可真是太棒了!
至于群主要来直播治疗这件事,谢白术求之不得,群里的群友们渴望治好头痛,而他正好缺病人,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拍即合皆大欢喜嘛。
所以在昨天接到布朗先生的电话时,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直播的要求。直播好啊,直播妙啊,只要能让更多人相信他的店铺,他甚至恨不得摄像机360度无死角地对店里进行拍摄。
为了今天的直播,他昨天拉着西格在店里用通讯器试了足足一个小时,就为了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力求把整个治疗过程展示在潜在的客人面前。
说回现在,面对谁先治疗这个为题,店里的霍拉斯三人商量了一番,毕竟面前的人极大可能是个骗子,他所谓的治疗手段好像就是用针扎头,作为唯一的女性,小羊杜丽有些害怕,不愿意第一个接受治疗。霍拉斯身为群主,他本来打算自己第一个上,但他还得关注直播间。
最后失眠者主动站了出来,他摁着额头,脸色很是难看,“还是我先吧,止痛药的药效早就过了,我的头太痛了。”
在昨天失眠者其实就开始头痛了,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选中来进行治疗,所以吃了止痛药,好在吃的剂量不大,在昨晚头就又开始隐隐作痛,到了今天早上,更是疼得他受不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在意其他的东西,只想着赶紧看看治疗效果,如果确定没用,他也能早点吃下止痛药,毕竟头痛实在是太难受了。
谢白术让这位先生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动手调整了一下直播间的角度,这才坐在桌后开始问诊。一旁的霍拉斯见此警惕起来,仔细看了眼直播间,发现镜头正正好把失眠者和老板都给照进去了,简直合适得不像话。
霍拉斯:这是老板调整的角度?根本没有他动手调整的余地啊。
不管他们在想什么,直播间中的问诊已经开始了€€€€
谢白术:“请问这位先生的名字是?”
“一定要知道名字吗?”
失眠者难受地看了眼直播间,谢白术:“是的,我得如实地记录患者的情况。”
他也知道这位先生在顾虑什么,于是把纸笔放在这位先生面前,“你可以写下自己的名字,在镜头面前我只会称呼你的姓。”
失眠者赶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催促道:“快点开始治疗吧。”
谢白术拿回病历单,扫了眼这位先生的名字€€€€埃尔文.杜尔,他看向了这位病人,注意到对方的手一直放在额头,“杜尔先生,你疼痛的部位是在额头吗?”
埃尔文.杜尔点头,指着自己的额头,“对,整个额头都痛。”
谢白术倾身,问他:“眉骨和鼻根的部位呢?”
埃尔文:“也都痛!”
谢白术又问了他疼痛的感觉,埃尔文表示:“像是头要裂开一样,疼得实在受不了。”
“头痛的时候感到恶心呕吐吗?”
“会!”
“这样的头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了多久?发作时间大约间隔多久?”
“头痛是从一年前开始的,每次都会痛四五天,隔上半个月就会痛上一次。”
谢白术了然,看了他的眼睛和舌头,对其说:“杜尔先生,请将手腕放在我面前。”
埃尔文一脸莫名,“我是头痛,不是手腕痛。”
谢白术解释:“这是我独有的检查手段,名把脉,能从双手手腕的脉象中了解患者的身体情况。”
埃尔文和他身后的霍拉斯、小羊杜丽一样,对谢白术的话一脸怀疑,因为头痛,埃尔文没有什么耐心,直言不讳,“别开玩笑了,手腕跟头能有什么关系?能看出什么?”
小羊杜丽也表示:“老板,你可不可以直接点?”
或许是因为在现场,两个人虽然说的直接,但也没有那么不留情面,而直播间的群友们就没了这个顾忌。
[果然出现了,属于骗子的装模作样的手段。]
[乍一听,好像有点道理,仔细一想,根本就是在胡扯,在医院,头痛就照脑部CT,我实在想不出来头痛跟手腕能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这真的是谢瓦利埃先生的检查手段,我治疗头痛的时候他也这样给我看过,然后就看出我气血虚弱了。]
发这条消息的是布尼塔尼,因为她和多妮多妮在群中的推荐,才有了今天的直播,所以她对这场直播非常关注。现在看到群里的人对谢瓦利埃先生的检查手段产生了怀疑,便立刻站出来解释。
可惜群里并没有人相信她。
[甜甜圈,你已经被洗脑了吧?这样离谱的事情你竟然也觉得正常,我就一个问题,如果手腕和脑袋有关系,那请告诉我为什么断手的人和正常人一样的聪明?按照这个老板的道理,断手的人不应该脑袋也出问题才对吗?]
布尼塔尼说不出话来,群里的其他人倒是力挺这个问题,毕竟逻辑就是这样的呀。
坐在面包坊里的布尼塔尼忧心忡忡看了眼理疗店的方向,然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直播间的画面上。
理疗店里,谢瓦利埃先生没有注意到直播间的一切,正在向有所怀疑的群主三人解释,“这并非是我在作秀,头痛只是表象,其根因在于身体状况的失调,因此,根据身体状况的不同,头痛也就分为了多种,我必须得找出造成头痛的原因,才能对症治疗。”
“而我所谓的把脉,其实是感受手腕处血脉的搏动,心与脉相连,脉是血之府,通过血脉搏动显现的部位、速率、形态和强度,就能大致判断人体内脏器的健康与否。”
这样说着,谢瓦利埃先生把左手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大家可以试试看,将无名指、中指、食指三指并拢摁在右手大拇指下方的手腕处,中指置于腕侧凸起的骨头下方,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脉搏了。”
布尼塔尼学着谢瓦利埃先生的样子,将手指摁在了右手腕上,这时候纳坦走了过来,问:“布尼,你不是在看谢瓦利埃先生的直播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纳坦就见妻子猛地看向自己,纳坦一惊,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见妻子兴奋地说:“纳坦,我感受到了!”
纳坦一头雾水:“什么?”
布尼塔尼:“脉搏!谢瓦利埃先生所说的脉搏,我感受到了!”
说着布尼塔尼一把抓过了纳坦的右手,把手指搭在上面,仔细感受几秒之后,她激动道:“我也感受到你的脉搏了,谢瓦利埃先生说的是真的!”
听到是谢瓦利埃先生说的,纳坦也来了兴趣,让布尼教自己怎么感受脉搏,在感受到指腹下传来的搏动时,两个人激动地叫了出来。
第16章
此时此刻的理疗店里,除谢白术之外的三人心中的震惊也不遑多让,埃尔文的手还放在手腕上,呆呆地看着两位群友,“你们感受到了吗?”
霍拉斯和小羊杜丽震惊点头,他们活了几十年,从未想过手腕这个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搏动,这……真的是他们的身体?
直播间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也突然涌出了许多评论€€€€
[我……真的感受到了,就是那个叫脉搏的东西!]
[我也感受到了,这也太神奇了!]
[我试了一下,在那个位置的上下左右都感受不到搏动,手指只有放在那个位置才行!]
[我从没想到我的身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说真的,单看这个,我觉得这位谢瓦利埃先生说不定真的有点东西。]
[现在说这样的话还有点早,但我觉得值得继续观察下去。]
理疗店里,谢白术给三位患者留了一分钟左右的消化时间,等三人都回过神了,他才继续介绍:“正如三位刚才所感受的那样,这就是脉搏,正常人的脉象中和有力,速度不快不慢,节奏均匀,但当身体内部出现问题时,脉象也就相应的发生变化。”
谢白术再度把左手指置于右手腕上,“把脉时三指对应的部位分别为寸脉、关脉、尺脉,中指对应关脉,无名指对应寸脉,食指则对应尺脉,三处脉也分别对应人体内不同的脏腑。”
“左手寸脉的搏动对应心和小肠的状态,关脉对应肝、胆,尺脉对应左肾、膀胱;右手的寸脉对饮肺、大肠,关脉对应脾胃,尺脉对应右肾、男性前列腺和女性子宫的状态。”[1]
“所以只要能辨别具体的脉象,也就能根据脉象找出患者体内出问题的地方。”
在谢白术这句话落下之后,理疗店和直播间都是一片沉默,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表示怀疑吗?好吧,他们的确认为这些话很难让人相信,可问题就在于他们根本找不出话来反驳,什么寸脉、尺脉、关脉,在此之前他们从来都没听过好吗?
此时此刻的他们就好像第一次上课的学生,接触到了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知识,能做的只有被动的接受,一定要表达些什么观点的话,只有一句话€€€€这些是真的吗?
可这句话能问出来吗?有必要问出来吗?反正不管老板给出什么答案,质疑都在那里,只有结果才能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
最后埃尔文打破了沉默,他说:“那……你能给我把……脉吗?”
谢白术:“当然。”
在把脉之前解释了这么一通,谢白术并不觉得不耐,相反,他很感谢这三位患者的怀疑,因为有怀疑才会有交流,而有了交流才会有信任。
这不,刚才还对把脉极度抵触的杜尔先生现在就主动要求把脉了,这就是进步不是吗?
霍拉斯看着这位谢瓦利埃先生的动作,就像之前他示范的那样,他将无名指、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了失眠者左手大拇指下方的手腕处,然后便是一副仔细感受的模样。大约三四分钟之后,这位谢瓦利埃先生让失眠者换了只手,又对右手腕进行所谓的把脉,又是三四分钟之后,他收回了手。
见此,霍拉斯忍不住发问:“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谢白术在心里给这位布朗先生点了赞,就喜欢问题多的人,这样才有他展示的机会。
“杜尔先生的脉象大而有力,再加上他双眼红赤、舌苔黄燥,这是火热上攻之证,且其疼痛部位在前额并眉棱骨,脉症合参,初步断定杜尔先生是阳明头痛,简单来说,我猜其是因在之前患了感冒等病,没能根治疾病而导致的头痛。”
他问患者,“杜尔先生,一年前你是不是有过一次较为严重的感冒。”
埃尔文低头沉思,几秒钟之后,他惊诧地看向对面的人,“对,去年我重感冒过一次,还特地请了假在家里休息,但没几天感冒就好了的。”
谢白术:“表证看似痊愈了,但实则风邪还留存体内,致使头痛。”
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