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来自远方 第144章

阿绥又好奇问道:“你的翅膀长什么样子,能不能给我看看?”

白兰德还是沉默。

阿绥已经踩爆了白兰德的两个雷区,却犹不自知,并且成功踩爆了第三个最大的雷区:“我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你的翅膀也是亮晶晶的吗?”

白兰德本来就没打算给阿绥看翅膀,闻言就更不可能了。他面无表情关上药箱,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径直去浴室洗澡了,徒留阿绥一个人坐在地上发愣。

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阿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收拾了一下地面的狼藉,正准备把垃圾丢掉,忽然发现座椅下方有一条银色的锁链,拖出来一看,这才发现是之前锁住白兰德的那条镣铐。

阿绥呆了一瞬:“……”

对方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白兰德洗完澡出来,就见那只雄虫坐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条镣铐。

白兰德见状脚步一顿,随即走上前把镣铐从阿绥手里抽了出来,面不改色道:“今天在战场上的时候不小心炸开了。”

他语罢咔嚓两声把镣铐重新戴回了手腕上,甚至当着阿绥的面用力扯了扯,以此证明锁链很牢固。

阿绥只好假装相信他蹩脚的理由,起身去浴室洗澡。白兰德注意到阿绥手中的长剑,冷不丁出声问道:“能不能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阿绥闻言脚步一顿:“你要剑做什么?”

白兰德垂眸,听不出情绪的道:“削一下头发。”

南部雌虫天生爱漂亮,有留长发的习惯。白兰德以前在军中本来是短发的,但在主星养尊处优太久,不知不觉就留到了这么长。这么长的头发其实并不方便作战,他想直接削掉。

阿绥觉得有些可惜,他蹲下身摸了摸白兰德金色的长发:“你的头发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剪掉?”

漂亮的东西应该保护起来才是。

但白兰德不喜欢这种带来灾祸的美丽,他甚至讨厌有虫夸赞他的翅翼、他的容貌、他身上一切的一切,因为那些夸赞的背后都藏着肮脏的欲望与掠夺。

白兰德轻描淡写道:“太长了,麻烦。”

阿绥环顾四周一圈:“不能用绳子扎起来吗?”

白兰德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清俊的侧脸在灯光下泛着白玉一样的色泽,灯影交错间,美得令人屏息:“这里只有捆囚犯用的麻绳。”

阿绥一想也是,星盗窝里怎么可能有扎头发用的东西。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拿起自己手中的长剑,把尾端坠着的剑穗解了下来,慢慢拆成一根黑色绕着金丝的流苏绳坠:“我用这个给你扎起来吧。”

这个剑穗是阿绥的婶娘编的,对方是佛阆村手艺最巧的媳妇,阿绥很喜欢这个剑穗,贴身带了很多年。

他语罢不等白兰德反应,就轻轻伸手挽起了对方肩头金色的长发,梳拢成一个马尾,然后用绳子一圈圈缠好,看起来相当漂亮。

阿绥颇为不舍地摸了摸:“这根绳子是我婶娘给我的,送给你吧,你的头发别剪了,好好留着。”

白兰德闻言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向阿绥,却见少年也在看着自己。而对方不知是不是出于好奇,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迟疑出声问道:“这是你的虫纹吗?”

白兰德的后颈有一个银色的繁复图腾,因为发情期临近,偶尔会产生颜色变化。阿绥记得许岑风和他说过,这是雌虫才会有的花纹。但许岑风显然忘记了告诉阿绥一件事,雌虫的虫纹是比身躯还要隐私的地方,除了未来的雄主,谁也不能触碰。

“……”

白兰德的呼吸窒了一瞬,浅蓝色的眼眸忽然逐渐变得猩红起来。

第133章 娶媳妇

阿绥的指尖很凉,上面带着些许薄茧,轻柔划过后颈的时候,激起了一阵近乎战栗的痒意。

雌虫对于雄虫的渴望是刻在基因里的,否则卡洛斯和黑牙他们也不会日日找雄虫寻欢作乐,那种滋味确实蚀骨销魂。

白兰德忍不住颤抖了一瞬。他触电般按住自己后颈的那只手,柔软的金发垂落在肩头,有一缕不慎缠入了他们的指尖,分也分不开。

白兰德似乎是想推开阿绥,但不知为什么,半晌都没有动作,只有逐渐升高的体温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微翘的眼尾也多了一层浅浅的薄红,€€丽动人。

他勉强抽出一丝理智,眉头紧蹙,声音沙哑道:“别碰这里……”

这个大美人一直凶巴巴的。

阿绥好奇看了他一眼,侧脸在光影下竟也有几分俊朗:“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但他还是听话抽出自己的手,从座椅上拿了一套干净的上衣转身去浴室洗澡了,徒留白兰德坐在原地发愣,慢慢咀嚼他话里那个陌生的字眼:“人?”

什么人?

白兰德想不明白,只好放弃了思考。他抬手摸向自己发间的金丝绳,片刻后才慢慢放下来,心想这只雄虫明明不坏,为什么要当星盗呢?

今天黑鹰联盟和他们在郊外发生火并,炮火声一定会引起驻军的注意,按照距离推算,最多三天就会被军队追上,以克莱特联盟现在的实力,想逃简直难如登天,到时候包括阿绥在内的这些星盗都会被抓进监狱接受审判。

白兰德思及此处,走到舷窗边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只见外面守卫松散,而且有一半星盗都累得直打瞌睡,是个逃出去的好时机。今天不逃,等明天他们恢复元气再想逃跑就难了。

阿绥虽然承诺过白兰德等有机会了就放他离开,但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白兰德如果再继续停留下去,等军队打过来的时候,他就会成为那些星盗威胁军队的筹码。

白兰德垂下眼眸,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不知过了多久,阿绥终于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不出白兰德所料,那只雄虫又把自己浑身洗得香喷喷的,连头发都没擦干就呲溜一声钻进了被窝,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白兰德出声问他:“你怎么不擦头发?”

阿绥不甚在意:“没关系,我头发短,过一会儿就干了。”

雄虫这种生物大多脆弱,白兰德有一个亲近的族弟,也是雄虫,对方平常被冷风吹一下就要病好久,阿绥倒是健康得不像话。

不过现在天气冷,对方湿着头发睡一晚上,明天还能不能保持健康就说不准了。

白兰德到底看不下去,他拿起吹风机,在舱壁下方找到插孔,盘膝坐在阿绥身边道:“起来吹一吹,免得生病。”

阿绥闻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他:“这样吹行吗?”

他懒,不想坐起来。

白兰德闻言只好用这个姿势帮他吹头发,潺潺的暖风在指尖流淌,驱散了几分寒冷。而阿绥不知是不是趴着难受,忽然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偏头枕在了白兰德的腿上,轻声开口道:“以前都是我太爷爷帮我擦头发的。”

白兰德察觉到腿上传来的重量,指尖一抖,差点连吹风机都没拿稳。他下意识看向阿绥,却见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怀念的神情,带着几分淡淡的愁绪。

“……”

白兰德见状不由得顿了顿,甚至都忘了把阿绥从腿上推下去:“你不是说要找你三爷爷吗?”

阿绥闻言却忽然陷入了静默,他盯着白兰德膝盖处的裤子褶皱没吭声,片刻后才道:“我很想找他,可我怕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阿绥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炮火、战争、野兽、强盗,他身有功夫尚且活得这么艰难,更何况他的三爷爷。

对方瘸了一条腿,说不定在密林里的时候就死了。

但阿绥不敢去想,他怕连心里最后的一点念头都没了。这些话他不敢和许岑风说,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终于忍不住倾诉出声。

白兰德关掉了风筒,他白皙修长的指尖缓缓梳理着阿绥墨色的发丝,不期然想起了帝都也有一只特殊的黑发黑眸雄虫,说不定和阿绥有几分关系,低声询问道:“你的三爷爷长什么样子?”

阿绥仔细回忆了一下:“他长得很白,头发黑黑的,眼睛也黑黑的,比我大七岁,戴一副金边眼镜,喜欢穿西装,他可会挣钱了,说话斯斯文文的,就和你一样。”

斯斯文文?

白兰德心想那应该不是,出声询问道:“他只比你大七岁?那你怎么叫他爷爷?”

阿绥道:“他辈分比我高啊。”

白兰德:“那你多少岁?”

阿绥看着脸嫩,其实已经成年了:“我虚岁二十三,你呢?”

白兰德没想到这只雄虫年纪这么小:“我二十八岁,比你大几年。”

虫族的平均寿命足足有二百年,相比较之下,二十岁的年纪并不算什么,也才堪堪步入青年期而已。

白兰德帮阿绥吹完头发,就收好了吹风机,他正准备随便找个座椅暂时休息一下,却见那只雄虫正趴在枕头上看着自己,目光透着几分认真。

白兰德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无意识抬手摸了摸:“你看着我做什么?”

阿绥摇了摇头,他见白兰德衣衫单薄,又打算蜷缩在座椅上睡觉,犹豫一瞬,把自己暖乎乎的被子掀起了一个小角,出声邀请道:“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睡?”

白兰德心想当了星盗的雄虫都这么没分寸感吗?对方先是摸了他的虫纹,又枕了他的腿,现在居然邀请他一起进被子里睡觉?

白兰德情绪不明地盯着阿绥:“为什么?”

还是说对方身体空虚,也想标记一只雌虫来泄泄火?

阿绥的答案很简单:“外面冷,被子里暖和。”

白兰德是一只未婚雌虫,当然不可能同意阿绥的邀请,他抱着膝盖静静坐在椅子上,忽然对阿绥道:“如果你出生在帝都,一定很受欢迎,会有数不清的雌虫想嫁给你。”

帝都的雄虫大多高高在上,稍有不满便对雌虫又打又骂,阿绥生得漂亮,性格又好,只要血液纯净度不是太低,大概率会成为贵族争抢的对象。

阿绥闻言悄悄红了脸,小声道:“但是我很穷,我还没来得及开始挣钱,不能娶媳妇。”

白兰德虽然不明白“媳妇”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能猜出来几分,他见那只雄虫在灯光下红了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偏头不自然移开视线道:“雄虫不用挣钱的。”

他们只用在家里等着享福就行了,只有雌虫才需要工作挣钱。

阿绥心想不挣钱怎么养媳妇,他支着下巴看向白兰德,见对方清俊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皎洁柔和,无意识咬了咬指尖:

要是他以后娶的媳妇也有这么漂亮就好了~

阿绥见白兰德不肯进来和自己一起睡,只好重新盖好了被子:“晚安,那我睡觉了。”

白兰德低低“嗯”了一声:“晚安。”

阿绥今天打架太累了,闭着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睡觉一向很熟,中途基本不会醒过来,白兰德一直等到了后半夜,直到听见阿绥的呼吸声逐渐绵长起来,这才静悄悄从座椅上起身。

他从衣领下找出铁皮细丝,直接打开了手腕上的镣铐,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白兰德将锁链放在一旁,然后皱眉活动了一下肩膀,他右肩的伤口太深,现在还没有彻底痊愈,逃离星盗窝点伴随着一定的风险性。但他担心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下次了,还是决定赌一把。

白兰德仔细观察了一番外面的动静,确定守卫都差不多睡着了,这才准备离开。他途经阿绥身边的时候,步伐顿了顿,然后悄无声息蹲下身,替对方拉了拉肩头滑落的被子。

这只雄虫和那些穷凶极恶的星盗并不一样,以后如果有一天在战场上遇到,他会想办法放对方一马的。

白兰德将舱门打开了一个小口,悄无声息离开了,舱门短暂开启又关闭,没有惊动任何人。

阿绥这一觉睡得很熟,却并不算安稳,睡梦中总是出现许多光怪陆离的场景弄得他心神不宁,第二天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却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外面天还没亮,泛着一片雾蒙蒙的蓝,按理说平常这个时候只有值夜的护卫和厨师才会醒着,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吵吵嚷嚷得不行。

阿绥掀开被子从地上爬起来,仍有些头疼。他下意识看向靠窗的座椅间,却没发现白兰德的身影,走到浴室一看,也是空荡荡的,不免有些疑惑。

漂亮大美人去哪儿了?

阿绥换上了衣服,打开舱门正准备出去找找,却见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围着一圈星盗,面色微变,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跑了过去。

“杀了他!杀了他!”

阿绥奋力拨开那些叫嚷不休的星盗,结果就见那棵落满积雪的古树下捆着一个被鞭子抽得血淋淋的人,虽然因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不难从那头漂亮的金发认出对方就是白兰德。

卡洛斯手里拿着一截黑色的长鞭,在空气中重重抽了一下,发出一声令人耳麻的脆响。他环视四周一圈,声音阴沉严肃的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以后谁如果敢私下逃脱联盟,就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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