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里的事情,我去找你。”
“好。”
薛绪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赶紧转过头假装没看见,等俩人分开后,他才将手里的公文袋递上去,说:“家主,乘州岛爆雷了,不肯搬的渔民把事情闹大,上面下达通知保护原始生态禁止过度开发,五少投进去的一切资源和金钱彻底黄了。”
“意料之中。”
庄揽洲看都不看档案一眼,冷静的吩咐:“让老五休息一段时间,别再上面再费工夫,免得越做越错。”
“……好,不过五少这次损失挺惨重的。”
庄揽洲不置可否,转头看了裴错玉一眼,见他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一脸自在,就知道他肯定已经提前猜到了,问:“你没提醒老五?”
“我提醒他做什么?”裴错玉朝他无辜的耸了耸肩,“庄阙表面上和我合作,背地里肯定在庄时钧面前挑唆我呢,要不然老三不会一直对着我搞事。”
“你那几个弟弟没一个好东西。”
对于这种带有冒犯性的评价,庄揽洲却半点没恼,他笑了笑,淡声说:“那日后有时间,你好好管教管教他们。”
“画展回来再议。”裴错玉摆摆手,懒散的端着饮料出门了。
他一走,薛绪就问:“家主准备什么时候带人回家?”
庄揽洲摩擦着那抹莹润的尾戒,眼眸微沉,他说:“他没打算公开。”
“怎么会?”
“他不仅没打算公开,而且还在故意示弱放松我的警惕,同时在盘算着如何全身而退。”
薛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不能吧……”这听起来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世上会有人得了庄家掌舵人的青眼,不仅不觉得自己置身天堂飘飘然,还打算就此躲开?
“您让我查他和蔺总的关系,我查了一下,确实没有太多往来,而且蔺总要结婚的姑娘与他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他和裴先生应当不存在暧昧关系。”
生怕是家主这辈子第一次情窦初开,猜忌太多把初恋作没,他赶紧劝了一句:“裴先生或许就是很在乎您才会处处配合,您平时说用人不疑,放在感情上呢?”
庄揽洲低嗤了一声,似是在嘲笑他的天真,淡声道:“他若只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当然会信他,但他是裴错玉,就不可能会有温顺的那一天。”
“蔺榆乔最近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他最近一直在家里,安分守己。”
闻言,庄揽洲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是沉下了脸,像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他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吩咐道:“将阿玉即将开画展的地方买下来。”
“好。”
“让蔺燕回提前接手林城的开发事宜。”
“让老三去接手E国的生意,近期不需再回国。”
他抓住一旁的珠串盘了几下,似乎想在做重要的决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良久后伴随着“啪”的一声,佛珠被无情的丢在了桌子上,庄揽洲的眼底一片晦暗,“将我近期的工作都解决掉,后续一切会议都在网上进行。”
薛绪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不需要他回应。
家主的反应在清晰的反馈出一件事,他要做的不止是去陪裴错玉办画展,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在决定做不做。
庄揽洲的声音不知何时有些暗哑,他低语着:“这不是一个理智的决策,我知道,一旦这样做了,最先失控的人必然是我。但我想这么做,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尽快让一切步入正轨。”
“准备一个今年就能使用的胚胎培皿。”
*
庄阙出事的消息传过来时,庄时钧还没高兴过半天,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懵了。
他被流放了。
庄得相被流放到鸟不拉屎的奥美加州,他比二哥强点,他去了E国,但庄家在那边的生意也很一般,最重要的是流放就意味着很难再回来争权了。
“大哥怎么想的?”
庄时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流放,我也流放,他是属意老五强行给他铺路呢,还是想在未来把庄家交给没什么事业心的老四?”
“他都不打算结婚要孩子了,那庄家未来他想给谁啊?”
庄家这一代就这么几个人,再往下几个还没成年呢。家主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看懵了所有人,完全不知他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数也傻了,经过这条通知的冲击之后他比上司缓过来的要更快一些,冷静的分析道:“也有可能是近段时间争权闹得太厉害,让家主觉得不满了,毕竟他正当壮年,即便要留一个继承人也要等五十年之后了。”
现在争了也没用,到时候还不是要悲愤的喊一声:“天下岂有五十年太子乎?”
唐数劝他:“三少,现在暂避锋芒也好,反正家主不打算结婚生子,不管如何未来我们都还有机会。只不过这一去的话,国内的资源人脉就全部都要搁置了。”
庄时钧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他揉了揉眉,说:“我在国内的人脉本就被打击的不多了,如今出挑的也就还有裴错玉这一个潜力股,对……错玉如果能向国际发展,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益处。”
“现在蔺家是指望不上了,也无须在顾虑他们,趁我现在手里还有一些资源,可以都用在错玉身上。”
唐数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面露喜色:“裴先生正好最近在E国有一个画展,据说是分为两个系列,一个是林城,另一个是十三副肖像画,他称之为所爱……”
庄时钧的脸上总算浮现出几分笑意,他柔声说:“错玉曾经说过,庄家资助过他,自那以后他每年都会画一幅恩人的话。”
“看来裴先生对您确实是一往情深,那您要不要亲自去捧一下场?”
“自然是要去的。”庄时钧郑重的承诺:“过去是我忽略了他,日后我会好好弥补他的。”
*
因为作品都是现成的,只需要调出场地的档期和宣传即可举办画展,裴错玉将其暂定为一个月的时间。
他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系统也不省心,死机重启后的系统终于不劝他攻略渣攻了,他开始劝退裴错玉:【宿主,经过主系统的勘测,发现之前对您的定位不够,现在我们重新拟定了任务要求。】
“什么要求?”裴错玉很奇怪,“之前的任务我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改?”
【……】系统忍住破口大骂他到底哪里有做任务的冲动,用僵硬木板干巴巴的声音通知他:【爱意值改为恨意值,当庄时钧对您的恨意达到百分百时即会立刻离开该世界。】
裴错玉闻言都震惊了,“你们为了不让我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强行要让我脱离这个世界?”
【解析错误,请描述操作过程并页面截图,联系管理员,异常代码:{‘code’:0,message’:’10.1..00.11.13000数据库链接失败,pconnecthsuen……】系统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并选择立刻宕机。
裴错玉只好遗憾的放弃调戏系统。
临近画展开幕,裴错玉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正在展厅做最后的调试工作时,助理打来电话说有一位客人要见他。
“什么样的客人?”
“他说,他是您想要的第十四幅肖像,来圆您的梦。”
大老婆来了?裴错玉咳嗽了一声,表情有些古怪,不知为何,庄揽洲这个情话的说法有些油腻,难道是他最近逃避的心态影响到对对方的判断了?
这可不行,表现太明显是会被发现的。
“那就直接带他是肖像画的展厅吧,我随后就到。”
将手里的工作收尾,他调整好心态确保万无一失,带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意走向展厅,远远地便瞧见一道西装身影站在画像前认真的看着。
“揽洲。”他喊了一声。
那人回过头来,手因为愤怒而颤抖,一脸的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他。
啊……
不是庄揽洲,是庄时钧。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一架私人飞机在E国的机场落地。
蔺榆乔刚下飞机,他摘掉墨镜露出一张漂亮又得意的脸,对着旁边的保镖道:“我哥现在正忙着工作顾不上我,盯紧了家里那边,不许有人告诉他我溜出来了,不然的话你们都知道下场!”
保镖叹气:“小少爷,瞒不住太久的。”
“啧,瞒一会是一会。”
蔺榆乔有些不爽,但想到一会终于可以见到裴错玉,他的唇角又翘了起来,“我哥最近脑子有坑似的非要关着我,不管了,即便他要飞到这边来抓我也起码要两天时间,足够我去见阿玉了。”
若非他哥因为林城的项目一下就忙了起来,他也不会找到机会策反对方安排的保镖,顺顺利利的跑出来,反正他已经到E国了,阿玉的画展不能错过,他必须捧场。
“嗯……”蔺榆乔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但很快他便收了回去,笑着笑意的唇低喃着,“这种时候就要给他一个惊喜,如果他要恃宠而骄的话……哼,算了,那也由着他吧。”
*
【我是为了恩人才学的绘画,若有朝一日能站在他身边就死而无憾了】
【庄家资助过我,自那以后我每年都会画一幅恩人的话,一共十三副,直到现在终于见面朝思暮想的人。】
无数深情缱绻的画面,无数柔情蜜语在庄时钧的耳边回响,最后聚焦成面前的十三幅画,画上的人容颜盛极气势迫人,即便只是一幅画,仍旧有他一种浓重的压迫感和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他和画上这张脸的轮廓很像,气势上却是天壤之别。那是他的大哥,城府深沉、杀伐果断的庄家的掌舵人庄揽洲。
裴错玉从来都是用的“恩人”代指,是他一直自作多情以为那是对他的告白,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告白的对象就是他大哥!
“裴€€错€€玉!”庄时钧的脸开始扭曲,被愚弄的愤怒让他控制不住的质问:“你所谓的十三幅画就是这些?”
“对啊。”
“那我算什么?”
庄时钧的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画和脸在脑海中无限冲击,他脱口而出:“我是他的替身吗?”
裴错玉想了想,认真的回答:“也可以这么说,或者叫低配?代餐?”
“?”
裴错玉回应让他愣了一下,庄时钧可能完全没想到,秘密被曝光后对方不仅没觉得羞耻,反而态度如此轻飘飘,想到这里他更是恼羞成怒的口不择言:“一派胡言!你分明是一边用甜言蜜语吊着我,一边试图用这些廉价的画去勾引我大哥,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攀附豪门!”
“你这个出身卑贱、不知羞耻的娼妇!可惜你再怎么做也休想能够接近庄家的家主,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我现在就能将你打回原形!”
“错了。”裴错玉又是一句轻飘飘的纠正。
“什么错了?”庄时钧愤怒的喘着粗气,下意识的问。
裴错玉仿佛不是在被质疑被羞辱而是来判卷的,一句对,一句错,完全打乱了庄时钧的思绪,把节奏带的飞起,当事人不受控制的随着他的思绪走。
裴错玉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的说:“休想接近这四个字错了,因为你大哥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既然庄时钧已经发现,那他也没必要再继续隐瞒,反正这场戏做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他伸手,在其中一幅画上轻轻摩擦了两下,笑着说:“你觉得,如果没有你大哥首肯,我会贸然将这些画挂出来吗?如果我和他没有关系,又为什么刚才喊出他的名字?”
“你……你……”庄时钧很想反驳他,但是这件事对他冲击力太大了,他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
裴错玉悲悯又嘲弄的看着他,说:“三弟,像你这样为了权利可以隐忍任何羞辱和绝望的人,怎么会蠢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呢?即便我给了你说法你又能怎么样?你现在不讨好你未来的哥夫,还想要凭你手里那点权利封杀我?”
“我只需要和你哥稍微说一句,他就像流放老二那样,嗖的一下把你发配到外太空了。”他摇摇头,遗憾的看着庄时钧,蠢,实在太蠢。
庄时钧的大脑“嗡”的一声,裴错玉那句流放和他的现状严丝合缝的对上了,事业被粉碎的怒火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大步上前猛地掐住了画家的脖子,泛着红血丝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对方,“我被安排到E国的事是你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