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觉得可能不是偶像,但对不起了在下磕个头先代为敬,恪守代餐道德,绝不舞及正主。
【这么说吧。】有个评论相当直白,【不管你们信不信,11号的经纪人在镜头扫过去的那三秒钟,纯背影,粉丝群哭了三个星期。】
还不能提,看见就难受,还有那种丧天良的剪辑大手,自己嘴里塞满刀子还要追着别人捅,在浩荡的素材库里翻出穆影帝宣布退圈后的转身。
一样的三秒钟,身影重叠。
一个是独自走向未知的茫茫未来,一个是笑着招手。
招手有人应,冲过去的是个精神百倍的红毛小狼崽,又凶又乖泾渭分明,玩命一样努力,努力到不少人担心十三岁的少年练习生这么下去会不会英年早秃。
……扯远了,总归。
总归,不论11号的那位经纪人究竟是不是穆影帝,影帝消失的两年又究竟去做了什么。
不论多想知道偶像怎么样了,当初受的伤有没有康复,状态有没有好转,有没有受到最近这场风波的影响。
到最后,粉丝讨论了几个月得出来的、最终也是唯一的结论,是不要打扰。
【我家以前住在湖边,生态很好,有只丹顶鹤。】
有个被顶得非常高的帖子,讲了那只鹤是怎么被盗猎者追捕、怎么伤痕累累地几度脱逃,怎么被狡猾的恶人用一只假的雏鸟欺骗,飞过去想去救,然后被天罗地网扑住。
【两年后又能看到一只丹顶鹤,带两个小小鹤,腿有旧伤。】
【大多时候在芦苇里,偶尔为了觅食和教小崽怎么飞,会来湖边。】
怎么办,扛着五十斤鱼大哭着冲过去吗?
还是轰隆隆把那片芦苇全筛一遍,揪掉不好看的草叶,往里面放一百个絮好了棉花的窝。
其实谁心里都清楚,故事里的丹顶鹤在人类手里过得一点都不好,被觊觎、被利用、被恶人磋磨,能活下来回到这片湖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哪怕再想看,也尽量离得远一点吧,放轻脚步别去打扰。
能看着就很好,太近了鹤会飞走的。
“帖子是谁发的,找到了吗?”评委席上,有灰色背景的商老板跟干直播平台的同行讨论,“我还是有点在意那一段。”
席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坠机。”
……两年前的确发生过一次坠机事故。
一架单人驾驶的自转旋翼机坠毁在枫树林里。这是种不同于直升机的、不需要主动动力,而是靠迎风气流获取升力的飞行器,即使在失去动力的情况下也可以平稳着陆。
大部分时候,这种易于掌握并且价位亲民的飞行器会被用于极限运动,寻求刺激和飞行的快感。
但也恰恰是因为对起飞条件要求不高、价位亲民、操作简单、适用范围广,这种飞行器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那么会被注意到的用途:救援。
穆寒春的妻子是极限运动俱乐部的飞行教练,也曾经是一支义务救援队唯一的女飞行手,救人无数,唯独没能救出自己和爱人。
在一次接受采访时,穆寒春还既不好意思又骄傲,有点腼腆地打趣提过这件事。
爱人的执教水平远胜自己,小木鱼才三岁,还要绑宝宝安全带,居然就已经学会摇摇晃晃地开旋翼机了。
“做个假设。”席野说,“如果两年前,有一个能证明那场事故和穆教练无关,证明事故是峰景系媒体违规操作导致的……决定性的证据。”
如果这个证据当时在穆瑜的手里,那么几乎就等同于在穆影帝手中,拿着一把能把峰景传媒砍得满地是头的刀。
他们其实是打了林氏一个措手不及€€€€四个人的咖位对一个小糊综来说的确挺高了,可放到峰景传媒眼中还不够看。
起初峰景并没特地盯着他们,恰恰是因为不够重视,这才给了木鱼直播一个抡着板砖直接上,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机会。
但即使是隐退后的穆影帝,也依然代表着最顶级的流量、最顶端的媒体统治力。
峰景传媒是为了吸血,才逼出这么一个十项全能、地位超群的台柱子,可他们忘了这样的做法也会有反噬。
即使是一棵被强行催熟、伤痕累累的树,盘根错节遮天蔽日,倒下来也是能砸得地动山摇的。
最一了百了的办法,就是放一把火,把该烧的烧干净,永绝后患。
席野去找过那个帖子的发帖人,但只知道用户名是“榕”,IP不详,像个藏匿在网络里的幽灵。
榕树是种很特殊的植物,独木成林,冠幅可达上千平方,气生根无孔不入。
民间说榕树必须留在野外或是村头,绝不能带回家,盖房子都必须离得很远。
不可入家门,榕树不容人。
“找不到人,就找证据吧。”
商远把烟碾灭:“做过的事就赖不掉。”
做过的事就赖不掉,丑陋鬼面就算层层伪饰,也终究会有一日暴露人前。
或早或晚,天道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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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干。
确切的证据,是被曾经拎着刀反向追杀高利贷放贷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直播平台老板翻出来的。
林飞捷入狱那天,恰好是《大家来看11号》综艺的最后一场录制。
故意杀人未遂,这老王八大概要在监狱里了此余生,并缅怀他烟消云散的商业帝国。
至于翻出来的证据所还原的真相,足以让原本就闹心的汽联活生生怄出三口血。
据可靠传言,汽联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和林氏切割、从此不与任何与林氏相关的俱乐部合作了。
甚至有条最破破烂烂怨声载道的烂泥路,就被私下里非正式命名成了峰景传媒路:生前也是个体面公司,诸位过弯的时候记得给油,使劲碾排水渠。
“宿主,穆瑾初那天原来去看了拉力赛!”系统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宿主那天没去看吗?”
平行世界的两条世界线,大部分发展路径都一致,少量支线会有差异。
因为还在最终考核期间,系统的权限只能查阅反派相关世界线,并不能查看到穆瑾初的具体情况。
要了解那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只能靠穆瑜偶尔被唤起的回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些少量支线差异的叠加,最终让这个世界的穆瑾初没能活下去,也没能如愿救十一个好孩子,而是消失在一场绝非本意的坠机事故。
绝非本意。
穆瑾初快活地整理档案,填捐赠卡,联系移民和办理特殊药物申请手续。
演了十多年戏的影帝退圈那年也才二十九岁,一个暂时还不太方便领退休金的年纪,给自己人生规划的谢幕终局,是睡在一种不太疼的药里。
最好不要太疼,然后把完整的、努力保持健康的身体捐出去,把所有在捐赠卡上打了对号的器官都捐出去,救十一个人。
最好是十一个好孩子。
两个世界的同一个人,在关键事项上的选择也会一致,穆瑜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自己绝不想死于一场坠机:“有去看。”
在那一天,穆瑜也同样去看了拉力赛,但两个世界存在一样根本性的不同。
€€€€所以那天穆瑜的行程,是去了拉力赛场馆提供的专用闭路睡眠舱,躺下睡了一觉,身临其境地观看了拉力赛的其中一站。
系统恍然:“宿主那个世界,汽车拉力赛是在虚拟空间里举办的!”
穆瑜点了下头:“现实中的拉力赛太危险了。”
危险到每个操作都可能发生意外,每个意外都可能夺去性命。危险到即使完美地进行了全部操作,依然可能被狂暴的自然所突兀吞没。
穆瑜所在的那个世界,在穆寒春意外身亡后不久,拉力赛就转为在虚拟空间里举办,不再去挑衅真正的自然。
不要去挑衅真正的自然。
每个拉力赛的车手都极为清楚这一点。
穆寒春在骑着三轮车送儿子上幼儿园的路上,曾经给小木鱼解释,为什么自我介绍的时候,尽量不要说自己叫“穆€€泥石流€€沙卡拉卡€€雷阵雨€€biubiu”。
系统:“……”
“我改过几次名字。”穆影帝对只有两岁的自己很宽容,“那时候年纪小嘛。”
系统小声问:“宿主两岁就上幼儿园了吗?”
穆瑜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把戴着墨镜举着应援棒的雪团小朋友举高高:“我一岁半就上幼儿园了。”
因为穆寒春夫妇是真的很忙€€€€不论在哪个世界,他们都有非常忙碌和厉害的工作。
直到现在,穆瑜也依然认为那是很厉害的工作。
穆寒春和妻子不仅是极限运动俱乐部的教练,也都是义务救援队的成员。这是他们擅长的内容所决定的。
极限运动,并非只是寻求刺激、追逐肾上腺素狂飙的快感。
极限,本就意味着别人去不了的地方他们能去,别人做不了的事他们能做。
狂暴起来的自然极端危险,无论泥石流、雷阵雨,还是大雾、暴风雪、沙尘暴,甚至一次强气流干扰,都可能会要人的命。
极端天气里,一辆能爬坡漂移跑赢泥石流的五菱宏光,一架在恶劣天气依然能起飞降落的“天上三蹦子”,有时候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在穆瑜所在的那个世界,也会尽量规避掉这种风险,在虚拟环境中举办拉力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世界的差异在这个细微的分支上,最终导向完全不同的结果。
穆瑜所观看的那场拉力赛惊险刺激,但终归是在虚拟空间,再严重的危险、最恶劣的后果,也无非是大喊一声冷汗涔涔地从睡眠舱里蹦出来。
现实中的拉力赛不同,那是场险象环生的比赛,突发的飓风雷雨导致几辆车冲出赛道跌落山崖,时间就是人命,可太危险了。
气流环境太不稳定、太过恶劣,只要起飞就可能坠毁,飞机驾驶员拒绝搜救,即使失踪的赛车手听说才十九岁。
林飞捷太熟悉穆寒春夫妇,也太熟悉他们的儿子,他太清楚可以用一个什么样的圈套,伐倒那棵安静、沉默、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几乎寻不到任何破绽的树。
……
舞台的光开始变幻。
不再是别墅内搭建的简易舞台,这次的舞台正式且华丽,地屏与环舞台半周的立屏与灯光配合,足以带来最高级别的视觉震撼效果。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smolder舞团在他们临时顶班的新主舞的带领下,一路披荆斩棘杀出重围,闯进了WOD的中国赛区决赛。
这也是梦想着活到拍摄结束、各回各家的节目组,在快乐地录完成了六人成团出道的“最终章”以后,依然没能如愿,不得不继续拍“这次绝对是最终章”的原因。
毕竟这档节目真正的名字已经被遗忘了,它现在的名字叫《大家来看11号》。
观众们想看的,也无疑不是六个能完美做到顺利走位,不把其他人撞倒、所有动作都做对了的练习生。
想看的是11号和是11号的经纪人,想看的是孤儿院杀出来的野小子横冲直撞一直往下走,想看那位坐在台下的经纪人。
闻枫燃这一次是靠着实力闯出来的,有他加入的smolder成员们群策群力,特地给拥有第七人的舞团起了个新名字,叫blaze smolder。
Smolder的命名过程其实相当简单,就是代表超牛逼的“S”加上每个团员的姓氏拼音首位,他们队长翻英文字典发现,居然恰好能组成一个词。
词意还挺酷:慢燃、无火焰地闷烧,郁积,在心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