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 第228章

时润声说:“我是缄默者,我捍卫这件事……我用我的领域和生命捍卫这件事!”

小缄默者没有使用言语的能力,能把一句话说得这么流畅、这么坚决,是因为跑过来的这一路,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千遍。

时润声当然也知道,强行逆转规则的代价就是碎掉€€€€不论是领域还是人。

但那也没关系,小缄默者不怕碎掉,他唯一忍不住担心的是大狼狗,大狼狗必须要有人帮忙打架才打的赢。

或许他可以许愿变成一阵风,在大狼狗打架的时候,就刮起一把细沙,把对手的眼睛迷得看不清。

小缄默者的话音刚落,领域就骤然展开。

那是种从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领域,沉默安静却赤忱热烈,坚定岿然,全无退缩地转瞬铺开。

那种领域把太阳的余晖染成半红半金,那是种炽烈灼烫如同岩浆的颜色,几乎在一瞬间就抽净了小缄默者的全部力量,燃成漫天的火烧云。

岩浆在洁白平整的塔身上烫出一个豁口,有身影在豁口处稍一借力,干净利落地跃出来,接住时润声软倒的身体。

小小的缄默者紧紧抱着闹钟,睁开眼睛,沿着银线向上,看见他的朋友。

时润声的眼睛亮了下,慢慢透出笑影。

“我迟到了。”傀儡师说,“浪费了五分钟,我们今天要多玩五个小时。”

时润声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小缄默者的脾气非常好,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慢慢眨了两下眼睛:“完全……完全没问题。”

他太累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好,然后陪您去任何地方。”

追上来的哨兵牵着大狼狗,瞠目结舌,错愕地看着白塔上的裂豁。

那像是道裂痕,又像是某种鎏金的神秘装饰,那些光像是被撰铭在了塔身上。

“等€€€€等一下!你们哪都不能去。”哨兵拦住这两个缄默者,“你们得留在这,我们要调查你们的身份……”

“穆瑜,傀儡师。”从白塔里出来的青年很配合,抱着小缄默者,有问必答,“身份是反派大BOSS。”

哨兵瞪圆了眼睛,差一点就要展开领域联络向导:“什么?!”

“他开玩笑的吧?”哨兵赶紧问小缄默者,“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小缄默者耳朵有点泛红,腼腆地点头:“我……我叫时润声,治疗师。”

小缄默者藏在朋友的怀里,握着银线,乖乖地小声补充:“身份是反派小BOSS。”

哨兵:“……”

大狼狗听不懂,兴高采烈地带着链子冲过去,绕着一大一小两个反派BOSS打转,非常熟练地跳进了银白色的麻袋。

小缄默者也听话地举起手,被傀儡师塞进麻袋,泛着光的银白色细线来往穿梭,灵巧地给麻袋扎上了口。

来自异乡的青年傀儡师扛着麻袋,向后退了一步。

傀儡师礼貌俯身,被天边垂下来的一条相当结实、迎风飞舞的雪白绷带咻地拽走,消失在了原地。

……向导赶过来的时候,负责守塔的哨兵还坐在地上,恍惚地揉眼睛。

“出什么事了?”向导冲过来,“怎么忽然发S级警报,有敌人入侵了吗?有流放者反叛了吗?白塔被炸了吗?”

哨兵汇报:“……刚才,这里有两个反派BOSS。”

哨兵说:“他们一个在塔里,一个在塔外,好像是想这么干的。”

向导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见了面。”哨兵坐在地上,拿起那个傀儡师留下的小纸条。

哨兵照着念:“现在他们去湖边划船,去林子里探险,生火烤麦子,烤香喷喷的花生和毛豆,熬热腾腾的肉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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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润声被大狼狗一下一下拱着手,慢慢睁开眼睛,在傀儡师的怀里醒过来。

他们回了家。

银线还在,缠在手腕上。

一切都没有变,他也没有变成风。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升起来的篝火明亮,毕毕剥剥地烧着,把脸颊烤得微微发烫。

火上煮着香喷喷的一大锅汤,正咕嘟咕嘟翻滚,肉香被风送得到处都是,大狼狗馋得不停打滚。

傀儡师坐在榆树下,一只手扶着他,一点一点给他喂槐花酿。

时润声呛了一下,轻轻咳嗽:“您的伤……”

“完全不要紧。”傀儡师告诉他,“多亏你及时赶到。”

如果不是小BOSS机智敏锐,在醒来后察觉到不对,立刻前往白塔救人,现在的反派大BOSS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小缄默者被这种可能性引得格外紧张,躺都躺不住,努力撑着坐起来。

“您……会遇到危险吗?”时润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我有什么办法能帮您?”

傀儡师摸摸他的头发。

他把酒杯放在一旁,抱起小缄默者,放在榆树下的柔软草坪上。

时润声怔了下,不自觉地握紧银线。

傀儡师在他对面坐下,这是个罕有的、认真交谈的姿势。

年轻的傀儡师盘膝坐在草地上,身形被篝火的光亮从夜色里勾勒出来。

被火光映照的眼睛很温柔,装着小小的缄默者,也映出这一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我们先不谈我。”傀儡师伸出手,摸了摸小缄默者的额发,轻声问,“很难过,是不是?”

时润声像是被什么限制类的言语定住。

可这并非是一句限制行动、约束意识的言语€€€€这不是一句被加上力量的言语,只是比晚风更轻的询问。

这大概是小缄默者听过最轻的声音,比春雨的声音还要更轻柔和缓,即使拂过湖面,大概也不会掀起涟漪。

可依然有什么应声碎裂,时润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他以为自己一定要哭了,但眼泪依然流不出来。

“我……能帮上什么忙?”隔了良久,小缄默者才轻声恳求,“请您让我帮忙吧。”

时润声慢慢地说:“我很好,可能有一点难过,但我能处理,我想帮您的忙……”

“我知道。”穆瑜说,“能帮上大忙,能从白塔手里救我的命,这是我们下一件要谈的事。”

小缄默者立刻撑着坐起来,他的手臂藏在衣袖下面,因为碎裂的疼痛微微发抖,但还是尽力坐直。

时润声现在就能谈下一件事。

傀儡师想了一会儿:“也好。”

“我被白塔绑架了。”穆瑜说,“它不准我种花。”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很沉稳,在后台屏蔽了S43号世界发来的一串省略号。

小缄默者还在专心地听,忍不住皱起眉,不赞同白塔的做法:“种花是件很好的事,不该被禁止。”

“是啊。”年轻的傀儡师也这么想,有些失落地给小缄默者看自己的小花盆,“我原本想在湖边种上一片。”

傀儡师给他指那片地方:“这样,我们以后每天玩的时候,就能一边喝槐花酿,一边吹风,一边赏花。”

时润声被他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蹙着眉专心想办法。

小缄默者想出了办法,扶着榆树一点一点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摇摇晃晃地沿着银线向前走。

穆瑜抬起手,接住朝自己走过来的孩子。

“我可以帮您撑起一片领域。”小缄默者抱着他的肩膀,抬头说悄悄话,“外面看不到,我们可以在里面悄悄种花。”

穆瑜问:“我可以在你的领域里种花吗?”

小缄默者伏在他肩上,轻轻点头,又有点歉疚地补充:“可能没有直接种在湖边那么方便。不过我们来湖边玩的时候,您想看花,我就把领域打开。”

“是个好主意。”穆瑜揉了揉小缄默者的头发,“我原本其实也想过,要不要把花种在我的领域里,但我的领域快要碎掉了。”

在他臂间的孩子身体微微一僵。

时润声怔了一会儿,才又鼓起勇气,小声问:“快碎掉的领域……不行吗?”

“我问了下花,花说不行。”穆瑜说,“它们好像比树娇贵,不能生长在快碎掉的领域里,说是那样就要枯萎给我看。”

时润声不自觉地攥住了袖口的边缘。

他的喉咙动了下,像是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不光是领域,我自己也快碎掉了。”傀儡师想了想,“不过这件事你得保密,别跟别人说,尤其是我种的花。”

小缄默者的脸色已经瞬间变得苍白

时润声挣扎着坐起来,牵住他的袖子:“您的伤不是不要紧了吗?”

傀儡师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摸了摸小缄默者的头发。

“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白塔对您做了什么?”时润声紧紧抱住他,把心脏完全亮出来,“请您尽快把伤转移给我,我没办法单方面和您共振,您的领域非常庞大和复杂,我的能力太弱了……”

“白塔没对我做什么。”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难得发善心,帮世界意志解释,“也没那么急,三五年内还是不会碎的,我大概能活到二十九岁。”

小缄默者快急哭了:“不行!您要活很久,走遍您所有想走的地方,每天都快乐,每天都能回家。”

傀儡师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头摘掉手套,又一颗一颗解开衣扣,把身上的裂痕给他看。

在看清那些裂痕时,时润声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又急促,小缄默者半个字都说不出,只能紧紧攥住傀儡师的衣摆。

“我遇到过一些事。”来自异乡的年轻旅人慢慢地说。

他的语速很缓,不包含什么特殊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件客观发生的事,嗓音认真又温柔。

穆瑜说:“不太好,有点难过。”

在他们身边的风划过湖面,荡着涟漪由夜色的另一头过来,几个火星噼啪炸开,跳进清凉的晚风里。

小缄默者屏着呼吸,听得专心致志,一动不动握着那只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不给别人添麻烦,或许把那些难过吞下去,自己消化是个好方法。”

穆瑜说:“发现裂痕在变多,我就把它们藏起来。”

“我很想能派上点什么用场,最后帮到别人什么忙,然后就那么碎掉,再也不用醒。”穆瑜说,“我并不期待长大,也不期待活很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确是完全自由的。”

“自由很好,但没有家可回,就有一点寂寞。”穆瑜看着怀里的孩子,轻轻摸小缄默者的头发,“我没有不好,我很好,没有到痛不欲生的地步……只是有点累。”

穆瑜说:“我没有在意,等发觉的时候,已经稍微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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