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 第250章

血红大野狼在期末复习间隙,守着聊天群追完了一整本《白塔生死恋》,已经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很了解,点了点头:“怪不得。”

闻枫燃活动了两下手腕:“也就是说,是这个村子的言语赋予了你力量,让你升到了S级€€€€所以你也要维护这个村子的言语。”

平荣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并不想和这个古怪的红发少年多做纠缠,看向时润声:“你不该来这。”

S级的向导,言语已经足以触发规则,话音未落,领域就已将这一片笼罩。

“我只是想去爸爸妈妈的墓。”时润声说得很认真,“这没什么不该。”

小小的缄默者肩背挺直,银斗篷下右手平举,流转的银光从他掌心汩汩溢出,划定领域寸步不退。

时润声的领域已经极为坚固,即使是和眼前的S级向导面对面,也依然只是身形一晃,闷哼了一声就牢牢站定。

“这个村子只想平静生活,不想招惹是非。”平荣沉声说,“你们这么做,就已经越界€€€€”

“无效。”时润声说,“此间不受诘责。”

平荣显然丝毫没能料到这个结果,他的话甚至在一瞬间消音,看着眼前的少年缄默者,脸色有惊疑有错愕。

“别急嘛,今天是个好天气,别一上来就吵架。”小信使停好自行车,整理了下袖口跟领口,彬彬有礼笑着问,“我来调停,先生,您愿意吗?”

平荣皱了皱眉€€€€在林子里追踪银斗篷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跟这个漂亮过头的金发少年遭遇了几次。

这个自称叫“路见不平好几声吼”的少年,既不是向导也不是哨兵,可骑上那辆古怪的两轮车比哨兵跑得还快,笑眯眯说出来的话连向导都能绕迷糊。

“没什么好调停的。不论你们怎么说,我必须守护这个村子。”

平荣沉声说:“白塔只是取消了‘入侵者’,可没说村子不能不欢迎外人。”

他说话的同时,还在暗地里找那些银线的踪迹,找另外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影子。

那才是真正值得警惕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什么傀儡师,是白塔下第一个觉醒的缄默者,觉醒于一场本该必死无疑的火患。

这里原本没有缄默者,只有生来就不会使用言语、作为血包的“哑炮”,是从那个缄默者觉醒以后,那种庞大的无声力量才仿佛骤然决口。

那是场人为的纵火,据说当初有一批位高权重的异乡人,来白塔世界只为凌虐取乐,用火在林中做成牢笼,将人投进去,任兽灵攻击撕咬。

是从那一场火熄灭后,这种事才不再发生€€€€听说那些凌虐取乐的异乡人被关在白塔里,整日惨叫求饶不断,哀求外面的人放他们出来,喊着“风在敲门”。

可没有风也没有门,白塔的门消失了,此后再没有这种异乡人从里面出来。

这件事在白塔的记载里,其实不止掀起了一次风波。那个缄默者觉醒后就没再出现过,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连白塔也不知道。

所以当一个穿着铁灰色斗篷披风、自称叫“榕”的古怪青年来找人的时候,白塔当然也交不出,只能老老实实地被炸上天。

这些资料只有S级任务者能够查阅,在被厚厚灰尘掩盖的记载里,他们甚至还翻到了一块白塔请对方帮忙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别的白塔自己被炸过的文字砖头。

……

一念及远,平荣收回心神。

他不打算再浪费口舌,准备凭借双方级别上的差距,直接摧垮这三个少年的意识。

“我的确不想这么做。”平荣抬起手,“可你们很危险,时润声,或许我们当初不该放你走,你完全不知道感恩……”

他正要强行催动领域,却忽然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肩膀。

平荣脸色骤变,下意识要回头,冷汗却淌下来。

……他动不了。

有什么看不见的规则,施加在了他的领域之上。

像是一扇无形的门被轻缓关上,他看不见门在什么地方。

他听见风笃笃敲门。

平荣僵在原地,他尽全力扩张领域,不停探测着附近,却没有找到半个可疑的踪迹,甚至连人影都没能找到几个。

能找到的只有风,从他们交谈的第一句就开始流动,从未停止的风。

“调停一下也不亏,随便聊聊,也不会耽搁您太长的时间。”

漂亮的小少年眉眼弯弯,依旧彬彬有礼:“我们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说这位小缄默者不知感恩吗?”

“我不会中你们的圈套。”平荣咬了咬牙关,他的嗓音沙哑,心已经悬到喉咙口,“你们认为他和他的父母无罪,那是你们的事。”

“不不,我可是绝对中立的。”少年信使的手背在身后,踮了下脚跟,语气轻快柔和,“我是调停者,调停者是不能带个人立场的,只讲道理。”

“我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觉得您说的也很有道理,每一句都是。”

少年信使说:“您刚才说,这个村子只想平静生活,不想招惹是非€€€€这话就很有道理,我判定这两个来打扰的外来人不对。”

平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了下眉,沉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调停嘛,这是我的职责。”少年信使单手搭肩,“我们漂亮的小槐树就是看不得别人打架的。”

平荣:“……”

“既然他说得对,你们就得退一步。”

少年信使转向时润声,打了个手势:“同时,双方的领域要加一条规则€€€€不想招惹是非的人,有权平静生活,不该被是非招惹。”

“接受。”小缄默者说,“领域叠加规则:平静者有权捍卫平静。”

漂亮的小信使问平荣:“您接受吗?”

平荣不知这些少年究竟打什么主意,但眼前的局势看起来对自己并非完全不利,咬了咬牙才说:“……接受。”

好歹也算是个S级向导,平荣大概能感知到,这个领域的规则是某种“公平”。

领域规则并不禁止他用言语交谈、作战,只是不准他用属于S级的力量强行碾压,强行摧垮这几个孩子的意识。

弄清楚了这一点,平荣慌乱的心绪就稍定,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

€€€€要论用言语交谈作战,平荣的实力,其实早在当初就比时润声的父母还要更高。

他只是力量上稍逊色时润声的母亲,又没有合适的搭档,这才让时润声的父母成了任务者小队的队长。

这是以“言语”对战最传统的一类模式,在双方一致同意接受某项规则时,这项规则就会同时施加在双方的领域上。

“您还说,‘白塔只是取消了‘入侵者’,可没说村子不能不欢迎外人’,这句也非常有道理。”

少年信使仔细想了想:“这话就是说,法无禁止即可为,对吧?既然白塔没有发布明确禁令,那就能这么做。”

平荣有些诧异于这金发少年口中的一套又一套,却依然找不到什么破绽,皱了皱眉:“……对。”

“你们后退吧,他说的有道理。”少年信使又转向时润声,“这是人家的村子嘛,人家说了算。”

“接受。”小缄默者再次后退一步,“领域叠加规则:法无禁止即可为。”

平荣的眉头锁紧,他不信这个倔过头的小子能这么好说话,但这是他自己说出的言语,他不可否认,否则力量就会大打折扣:“接受。”

“我来的路上,还听村子里的人说,不赞同白塔这回下的条令。”

少年信使说:“每个人都有畅所欲言的权力,都有批评的权力,都有痛痛快快说话的权力……”

“当然!”平荣沉声开口,“你是想劝我各退一步?这不可能。”

这是他们村子言语力量的基础,也是他作为S级向导的力量来源,倘若连这一点都被否定了,那他的级别就会瞬间跌落。

平荣大概猜到了这些小鬼的把戏,无非就是想拿几个无伤大雅的让步软化自己,趁机动摇最重要的一项,强行击垮自己的言语壁垒€€€€

“……不不不。”漂亮的小槐树笑眯眯摇头,“我很支持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支持啦,我要判您赢,所有人都该遵守这个规则。”

平荣的瞳孔缩了下,他只觉得离谱,完全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没判完嘛,仪式感总要有。”少年信使撒了一把金灿灿的光点,“撒花,双方认可‘言论绝对自由’规则,接受吗?”

小缄默者向后再退一步:“接受,领域暂时叠加规则:言论自由。”

平荣自然不可能不接受,他的领域本来就有这么一个规则€€€€可整件事实在太古怪了,就算他蠢到一点戒心都没有,也不可能真天真到以为这三个人不是一伙的。

眼看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调停者”已经开始给双方分发奇怪的红花,平荣彻底失了耐心,一把将那朵花打开,正要上前,却被尖锐的刺骤然扎进手背。

跟着小信使到处跑的玫瑰花还没被人这么打过,火冒三丈,一口气扎了九九八十一个眼,抢过一个花盆就往平荣的脑袋上抡。

平荣操控领域挡住那个花盆,却没挡住劈头盖脸的一盆土:“……少胡闹了!”

他寒声开口,语气里已经掺上愠怒,“既然规则已经定了,我将在规则允许范围下展开战斗,如果你们再不离开,就视作应战!”

S级向导即使独自战斗,不使用越阶的力量,攻击类别的言语也依然足以碾碎这些小孩子€€€€更不要说平荣的领域规则还是“诘责”。

这是最难抵挡的领域规则之一,除非久经训练,或是真能完全不受那些负面质询的影响,否则注定会在诘责中心生动摇,领域也必然出现裂痕。

风还没停,那个按住他肩膀的奇怪力道却没再出现,说不定是装神弄鬼,故意扰乱他心神的。

向导最不该乱的就是心,否则言语就会失去力量,变得不堪一击。

“我已经再三申明,如果你还不离开,就视为应战。”平荣盯着那个小缄默者,沉声说,“几年前,我们就不该把你放出村子,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多麻烦……”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只手拎着衣领,轻轻松松揪起来。

平荣的话音戛然而止,这个世界从没有这种战斗方式,他错愕地瞪圆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红发少年:“你,你干什么?!”

“咩啊?”枫红色短发的少年揉了揉脖颈,瞥他一眼,“我这是在平静地走路,我平静地发现,你不平静地挡我路了。”

€€€€规则之一,平静者有权捍卫平静

“还有这个恰巧一起跟我平静地走路、只想平静地去看看他父母,在几年前也只不过是想平静生活的孩子。”

闻枫燃偏了下头:“他不想招惹是非,就想平静生活,你们干嘛要驱逐他、给他定罪?”

平荣的瞳孔缩了下,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入了套,挣扎着要后退:“你这是违规的!白塔规定,对战必须要使用言语……”

“太复杂了,我闹不清。”闻枫燃活动了下肩膀,“白塔禁止用水管了吗?”

平荣:“……”

€€€€规则之二,法无禁止即可为。

白塔当然没禁止过使用水管战斗,因为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自来水管。

这截水管还是闻枫燃自带的,要是白塔真丧心病狂到禁止了水管,他其实还带了双截棍。

“你说的那个每个人都该畅所欲言、都有批评的权力,倒是有点意思。”

闻枫燃说:“我临时绝对自由地认为,你们所有人都欠揍。”

€€€€临时规则之三,言论绝对自由。

既然选择了一种规则,那么自身也在这种规则里。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施暴者现在这么害怕。

他们失去了最得意的武器,他们的言语变得不堪一击、嚣张气焰变成了虚张声势€€€€他们甚至不敢让那个当初被他们得意洋洋施虐的孩子再次出现。

绝对的自由,只会意味着绝对的混乱、绝对的欲望膨胀、绝对的恶意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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