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被吓得不轻,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面,生活在地球上时也没有碰见过战争,平日里就敲敲代码,最大的危险就是喝水的时候可能会被呛到。
最最最严重的一次就是被灯砸中,然后来到了虫星,可他仍旧活得好好的。
而在这之后,每天不是在军部就是在军部,出现危及生命安全的情况还真不多。
但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小命快要交代在对方的手中。
沈元惊恐万分,好在阿尔诺的怀抱足够温暖,他将双臂穿过阿尔诺的手臂,环住阿尔诺柔韧的腰身,感受到炙热的身躯,这才松口气。
阿尔诺抚着沈元的后背,动作温柔地安抚着他,等沈元的情绪缓了许多,这才放开他。
身后乌压压的一堆军雌看着,恐惧褪去之后,沈元便关注到了这些,脸颊红了红,连忙松开阿尔诺的腰,从他的怀中退出。
阿尔诺面无表情,一张脸上冷得€€人,唯独在视线落到沈元身上时才缓和些:“雄主,您没事就好。”
阿尔诺也不曾料到沈元会这么勤快,刚吃完饭就出来洗碗。
当前的一切发生得突然,突然到只是阿尔诺临时推测出来的,谁知道还真被他猜中了。
还好他来的及时,沈元没有受伤。
刚才那只虫差点就抓住了沈元,差点伤到了沈元,一想到这里,阿尔诺眼神一冷,扫视着被束缚住的雌虫。
脚步一迈,军靴踩在地面,一声声沉闷的声音仿佛落到了雌虫的心中,迎面走来的不是阿尔诺,而是宣布他死亡的死神。
他的下颚被勾起,阿尔诺的手抬起他的下颚,指腹用力,在他还没来得及怒骂时,手指一歪,卸掉了雌虫的下巴。
被卸掉下巴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双手也被禁锢在身后,他一挣扎便感受到一阵又一阵强烈的电击。
雌虫眼睛里连怨恨也不敢有了,心如死灰一般望着面前的一幕。
他怎么也想不到阿尔诺是怎么发现他的。
沈元这下不敢随意乱跑,乖乖地跟在阿尔诺身后,阿尔诺往左他便往左,阿尔诺往右他也往右。
技术部的雌虫站在虫群之中,见到昨天在群里聊天的沈元,心下一喜,挥着手向沈元打招呼。
沈元回他们一个笑,转头发现落后阿尔诺很多,连忙追了上去。
“阿尔诺,我跟你说,我听到了很重要的内容。”
身后的军雌见沈元跟在阿尔诺的身后,主动地拉大了他们和阿尔诺之间的距离,沈元这会儿声音也放小,身后的雌虫听不到他说话,沈元这才放心地把他刚才偷听到的东西跟阿尔诺交代。
阿尔诺听完,眉间皱成一道沟壑,墨绿的眸子深不见底,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
“雄主,您先不要跟别虫说。”阿尔诺附在他耳边说道。
目前这只军雌是一只卧底,虽然把他揪出来了,但谁也不能保证队伍里还有没有别的卧底。
抑能环被解开,但雌虫的双手被束缚在椅子的扶手上,身前有铁链锁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挣扎。
这条椅子是专门用来审问犯虫的,拥有抑能环的全套效果,不仅如此,比抑能环的功能更加完善。
一旦被束缚在这条椅子上,是怎么也逃脱不开的。
雌虫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特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下场,突然间坦然,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出声询问。
“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雌虫说话时还有些口齿不清,被卸掉的下巴还没有被装上,只是说话的这一瞬间,就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疼到他额间冒出冷汗,整只虫快要疼到昏厥了。
作为一只卧底,他在这里埋伏了许久,掩饰得一直很好,参加了这么多场战争,也在其中做了大大小小的动作,从来没有虫发现过他。
他自认为自己埋伏得很好,可一碰到阿尔诺,竟然直接暴露了。
阿尔诺冷着脸,轻笑,眉眼往上扬,柔和了这张脸,是无限温柔好看的容貌,但这双眼里带着的情绪太冰冷,冷到似乎要把虫冻起来。
他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开始审问对方。
阿尔诺在审问的期间,沈元就安静地坐在外面等着他,双腿并拢,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脑袋低垂着。
这里的信号并不是很好,沈元甚至登录不上星网。
此刻的心情也不适合翻阅文献,可阿尔诺又没有出来,沈元无聊到甚至开始玩起了手指。
沈元见到阿尔诺羽翼的机会并不多,接连两次碰见,在他脑海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这会儿一边玩着手指,脑袋里一边想着阿尔诺的羽翼。
原文里,阿尔诺的羽翼被原主拔去,好在现在原主并不在了,他会好好保护着阿尔诺的羽翼,让他一直平安的。
只是这样还不够,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沈元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提保护阿尔诺了。
但是雄虫的体质不是说变好久变好的,除了锻炼,沈元想不出任何办法,他也不是医生,更不是神仙,无法研究出一系列的药剂,让雄虫吃了之后就变强大。
沈元想入非非,甚至开始思考,等回到家之后和阿尔诺一起,陪着阿尔诺一起训练,这样就能够增强体质,下一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至于成为待宰的羔羊。
眼前一片阴影,遮住了沈元眼前的光线,他抬头,撞入阿尔诺的眼睛里,阿尔诺温声询问:“雄主,您在想什么?”
他朝沈元伸出手,眼底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去的凌厉,但在沈元望着他时,很快掩饰住。
在沈元伸出手要扶住阿尔诺时,却见阿尔诺突然间将手缩了回去,藏在身后。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但绷直的身体暴露了一切,沈元不解地望着他,好似在问怎么了。
但阿尔诺避而不见,明明是很明显的情绪,他却当做没有看见。
在注视到沈元迷茫的视线之后,阿尔诺的心跳漏了半拍,没由来的感到慌张,但他藏在身后的双手依旧不肯伸出来。
沈元觉得奇怪,好端端地怎么就不愿意动手牵住他,见阿尔诺不肯说,沈元倒也不勉强,只是态度与行为之间表达了这一切。
他将手臂伸直,颇有一种阿尔诺不拉他他就不站起来,要一直瘫在角落的架势。
阿尔诺藏在背后的手指缠在一起,紧紧地掐了掐,脸上勉强勾着一抹笑,但心底却犹豫纠结不知道多少遍。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他忘记了沈元还在门外等着他,亲自动手审问了对方,身上虽然依旧是干净的,但刚洗过的手上沾染了血液的味道。
他不想要用这只手去牵沈元,也不想沈元闻到这样的血腥味。
但面对沈元伸直的手臂,以及茫然不知道一切的神情,阿尔诺知道自己再逃避也是没有用的。
他只能将藏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指尖搭在沈元的手上。
见他的手伸出来了,沈元贪婪地往上,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瞬,感受到阿尔诺的手一颤。
他不解,只是一点点缠住阿尔诺的手,两只手掌相握,阿尔诺被沈元包裹在其中,借着阿尔诺的力气,沈元从凳子上起来,一下揽住阿尔诺的肩膀。
神色亲昵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语气舒缓轻快,满满的依赖:“阿尔诺,等你好久了。”
阿尔诺的身体僵直着,被沈元揽住,肩膀一动不动,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被愤怒蒙蔽,被那只雌虫激起怒火,以至于亲自动手。
阿尔诺从里面出来就一直怪怪的,沈元觉得他奇怪,揽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牵住阿尔诺的手,将他的手举了起来。
“阿尔诺,怎么了?进去一趟就怪怪的,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沈元循循善诱,试图问出阿尔诺不对劲的根源。
然而在沈元说出这段话之后,阿尔诺的脸色一变,唇色煞白,情绪突然间起伏波动,气息也渐渐不稳。
沈元说得对,里面的雌虫的确说了很多,句句都在阿尔诺的心底留下一根尖锐的针。
那只雌虫被束缚,但那张嘴还能乱说,他不惧怕阿尔诺的眼神,也不怕摆放的刑具。
他乐意看阿尔诺和他一起,坠入深渊,无法脱离的画面。
在无数次观察之后,他发现,阿尔诺的软肋就是沈元。一只雌虫的软肋竟然是雄虫,他对此不屑一顾,但此刻,很明显是迷乱阿尔诺视线的最优选择。
阿尔诺早就把他的下巴安了回去,是为了方便审问过后他回答,但此刻,明显给了雌虫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张了张唇,斜眼笑:“阿尔诺中将,您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雄虫身上吧?真是可笑。”
阿尔诺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仿佛把对方的话当做耳旁风。
雌虫见状,添油加醋,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一把火,他就不信阿尔诺对自己的雌父雄父还没有感触,又开口道:“您的雌父和雄父,你忘记了?”
他是一只反对帝国律法的雌虫,他不想要见到废物雄虫的地位这么高,雄虫什么都不做,凭什么能够占据优势,得到帝国的保护。
像这种贪婪懒惰的雄虫,最好是成为他们的奴隶,而不是占据高位,肆意鞭打雌虫。
他一直关注着这些事,对发生过的,不公平的事情也有所知情,阿尔诺家中的事情他也知道。
听到雌父和雄父,阿尔诺脸色一变,深深埋在脑海深处的画面再次涌现出来,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他的雌父和雄父是联姻,但与狄力不一样,雄父不像狄力那样,狄力会伪装的温润,但雄父不会。
雌父家族并没有雄父家族那么显赫,在雌父嫁给雄父的第一天起,雌父身上的鞭痕就没有消退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上的伤痕越老越重,哪怕是怀着他时,雄父也没有停止过鞭笞雌父。
雌父在嫁给雄父之前,是少将,跟他一样的少将。
但雄父不愿意雌父出门工作,态度强硬地把雌父留在家中,他们之间没有爱情,雄父在家中时,带给雌父的永远都是伤痕。
在阿尔诺出生之后,见到的就是一位伤痕累累的雌父。
雌父无法出去工作,便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阿尔诺拿不到第一,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鞭打。
阿尔诺拿到第一,得到的也不是夸赞,而是冷眼相对,雌父会对他说,你还不够优秀,这里还差一点,那里还差一点。
他的雌父在他的耳边说的是这些,雄父在他的眼前永远都是一只举着鞭子的雄虫形象。
每每雄父举着鞭子,雌父挺直的脊背就会弯曲,脸上恍惚,变成了一只只会讨好雄父的雌虫。
阿尔诺自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一直到离开家中,遇见沈元之后,他才渐渐遗忘这段记忆。
阿尔诺以为自己忘记了,原来并没有,他一直记得。
见到阿尔诺脸上的神情大变,雌虫达到了目的,对着阿尔诺大笑:“你猜猜,你的雄主会不会像你的雄父那样。”
他的言语中带着蛊惑,像要把阿尔诺催眠。
但让雌虫失望的是,一提到沈元,阿尔诺原先还恍惚的神情一下明朗,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对沈元表达千万分的信任:“他不会。”
雌虫愣住,视线落到阿尔诺的手上,试图激怒阿尔诺,又说了一大堆话。
果真如他所想,阿尔诺亲自动手,一双手上沾满了血腥。
他曾见过,知道雄虫最厌恶血腥味。这也是雄虫喜欢亚雌的原因之一,亚雌永远干干净净,身体柔软,他们不需要上战场,也不会沾染难闻的血腥味。
阿尔诺的雄主呢。
也会这样吧。
他的视线痴痴地落到阿尔诺的手上,血液顺着指缝往地上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嘀嗒声响起。
他笑阿尔诺,神色疯狂,笑得大声:“你闻一闻你的手,满满的血腥味,雄虫最厌恶血腥味了。”
阿尔诺被他蛊惑,举着双手,视线落到了手上,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一股血腥味涌上来。
阿尔诺终于变了脸色。
沈元来自地球,与沈元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并没有见过战争。
阿尔诺并不知道沈元厌不厌恶鲜血,但总归,没见过战争没见过伤亡的人,不会喜欢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