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又凶又甜 第42章

那分明的指节掂起依然有些丧魂落魄的精致小脸。冰凉的脸上一无波澜,唯独那双锐眼却带着股带着兴味的打量。

“小家伙?”春江凡呢喃着喊一句他。看他一声也不应。圆匀的肩头没有了方才和自己对峙时候的硬挺,乖乖含耸着也格外好看。

鬼使神差地就将他头上的玉冠一手剥下。如瀑的青丝落下来的时候,那本就恍惚的脸上有了一丝迟钝。

赵岚清似有些所觉地抬了抬眼角,精致灼艳的懵懂便不期而然地闯进了春江凡闪闪灭灭的眼睛里。

蓦地让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

春江凡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都说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便是沧海桑田。可总有些事情,历经了岁月悠悠,却让人记忆深刻。

三百年可以让院子里那一棵玉蔻花的种子沦为苍天大树,枝繁叶茂。

三百年,同样可以让春江凡忘却当年凡间的大部分事情。当年的痛超脱了具象,已让他记不起和自己征战的将士的音容笑貌。

可却没有让他忘记那让他椎心泣血,恨不得凌迟云琛的恨意。

更没有让他忘记,三百年前,那人懵懂着黑澄澄的眼睛,带着一抹无瑕的笑,肆无忌惮地舔上自己的唇。因着那股和他长兄们截然不同的天真烂漫,骤然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攻城略地。

从此,那在敌人眼里,向来有如山海一般不被撼动的神威将军春江凡再也没有了游刃有余的分寸。

明明知道,兵戈之间不容有半分心软。

可那人宛如羽扇一般的睫毛翕然扑簌的时候,总让人心旌摇曳。

宛如现在的赵岚清。

春江凡定定地望着正小口吸气的赵岚清。这人悄无声息吸进了玉蔻树的香味,哪怕是有些修为的修者,也因着毫无防备多少带着些恍惚。

可正是因为昏沉,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在精致无瑕的脸上投下浅浅的暗影。那张脸带着股坦率的迷茫艳色,宛如月夜下的梨花般纯洁漂亮。丝毫不与任何龃龉诡谲沾边。

便是拥有这样无辜模样的人。

却还是会为了别样的目的,苦心孤诣地勾引自己。

是不是那拥有天真无瑕脸的人,总会这般轻而易举地迷惑人?那精致的眼睑间总藏着勾人心魄的能力,轻而易举地走进人的心里,给人纯真的幻想。

却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刀下去,翻皮入骨,不留情面?

宛如当年,他以为的一见倾心,不过是夹杂着玉蔻气味的意乱情迷;他以为的两人至死不渝,却转眼被苦心积虑地送上那坑杀了他万千将士兄弟的战场。

连着临行前送与他的香囊里,装的都不是乞求平安的信物,而是一枚玉蔻树的种子。

那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嘲讽。嘲讽他英明一世,却任人用一颗小小的玉蔻拿捏在手里。不仅葬送了无数的性命,更是顷刻间成为了一文不名的丧家之犬。

曾经有多爱,就会有多恨。春江凡大抵知道自己为何这百年间修为无所进。

当年一役后,他立地筑基,走上了修仙一途。却在去报仇的时候,发现那曾经的将军府已然人去楼空。曾经和自己抵足而眠的人,用将他送上战场坑杀的残忍,将将军府屠戮到片瓦不留。

废墟里,只剩下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春江皓。挺着最后一口气,等他回来。

春江凡到了仙界站稳脚跟后,将那枚玉蔻种子种在了院子里。

从此便开始寻觅那骤然消失无踪的人。三百年,当年的云顷国早就覆灭。世人只知道离火宫主,再也不识神威大将军春江凡。

只是云琛了无音讯,玉蔻仍旧巍峨。宛如他心中那从未消失,并随之增大的恨意。

恨到,他看到了赵岚清的第一眼就魔怔沦陷。

像是压抑了三百年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春江凡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人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如此卑劣又无辜。

如今,可不就到手了吗?

春江凡幽黑的眸骤然森寒凛冽。那掂起他下巴的手不自觉地将精致的下巴上捏出了红痕。

赵岚清下一次蹙眉闷哼一声。这才清醒,看清了眼前的人。

“醒了?”春江凡笑看着他,轻轻道:“既然醒了,咱们就做点别的事吧。”

……

“简而言之,就是那位叫云琛的七皇子,和我父王两情相悦,并如愿当了我的小妈,却利用我父王意欲谋反。后来,更是联合敌军,将我将军府的万千将士坑杀在战场上,想要将他也留在那里,灭我春江府满门。”

“我父王进退维谷之间,立地筑基。待到捡回一条命,匆匆往回赶之时,谋乱已被平息,云琛不知所踪。春江府中,除了我一人奄奄一息被扔在枯井中,其他人都没了。”

离火宫辖内,春江皓拉着江离的手堂而皇之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边跟风吟天秘密传音道。

走在后面的风吟天身子沉重,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五脏六腑,仿佛被敲击一般,痛不欲生。

哪怕如此,也非要执拗地跟着他们出来。不肯先去调息一番。

“这跟岚清有什么关系?”风吟天耷拉着眼皮恹恹道。“为何他执着于岚清不放?”

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从没有因为修为,吃过这么大的亏。如今被春江凡打得身受重伤,也算是一个教训,惨痛的教训。

之是这教训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拿自己去换。

“因为岚清他……,太像了……”春江皓咂摸着嘴,边思忖着道。还不忘记叮嘱江离好好干活,看看人群中还有没有魔修可以抓住。

“不要说我父王,连我都觉得岚清像极了当年不谙世事,却又心思活络的七皇子。”春江皓叹了一口气道:“从内而外,可能境遇相似吧。”

春江皓咕哝着:“要不是命途多蹇,那人也该一直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长不大的孩子。”

“像便要抓住他吗?若是像,你离火宫这百年间不知道可以找到多少。”

“哎……,你说得也是……”春江皓顿了一下才继续唏嘘道:“可能还有一点,这百年间他的修为停滞不前,越发迷惘于恨意中了。”

“尤其是近几年,往往在自己的院子里,陷入迷惘的幻境之中。”春江皓的眼里划过一抹担忧,还是道:“他宫里的侍者告诉我,隔着那么几天,总能听到他在院子里撕心裂肺说要报仇的话。等清醒过来,身上便是掩不住的杀意,连着离火宫地牢里的死囚都不够他杀了。”

“我怕他快走火入魔了。”春江皓轻轻道:“要是他真的把岚清当做云琛的替身,那第一件事定然不是迎娶他,而是把他放在院子里好生折磨。”

“赶紧找吧。”想到这里,春江皓连呼吸都轻了一分,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江离东张西望的头,凝神道:“你主子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手里了。”

“无相境中的魔尊不一定是你口中的云琛。”风吟天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拧着眉静静道。

既然症结出在那位云琛的身上,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的线索提供给春江凡。

只是这个想法也只是春江皓猜测的。云青魔尊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前段日子那半死魔修口中的云纹不足以佐证就是他。

“没关系。”春江皓不以为意道:“只要让他有一丝的犹疑犹豫便够了。”

“我带着魔修去让他搜魂。你趁机将岚清偷出来。”春江皓定定道:“他心智坚定,只要让他有但凡一点找到云琛的可能,就不会将就。”

第49章 入魔

赵岚清有些发怔, 那迷惑的眼睛缓缓清明,却越发觉得那馥郁的气味有些过于热燥了。

不适地动了动被春江凡捏住的下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春江凡剑眉之下, 那漆黑的眸瞳里,泛着淡淡红光。

心里“咯噔”一声, 赵岚清紧皱了眉下意识催发着灵力,不动声色地朝后慢慢躲去。

只哪怕是轻微的动作也让春江凡眼帘一动,嘴角轻扬着, 直接上前抬手死死擎住了他。手臂像是铁一样烙在赵岚清的身上,一下子威压落下,压得赵岚清全身颤栗, 连着脚趾都在发麻。

赵岚清又察觉到了那隐隐的灼热之气, 在时有时无的刺鼻香气里,仿佛在寂静无声地燃烧着什么。

“宫主, 放手……”赵岚清连着气都喘不过来, 憋红了连地挣扎着,好不容易微微抬起了眼皮,却发觉春江凡似乎状态也不对。

那捏住自己胳膊的手上青筋暴起, 深邃的五官上一片扭曲, 宛如咬牙切齿生啖着人血肉一般狰狞。

捏得赵岚清一阵吃痛,却叫不出声来。只能死死望着春江凡, 只感觉他浑身上下连同着头皮都在轻轻颤动。

周身的灵气剧烈地涌动,从他的面容上不断倾泻出来, 仿佛重锤一般不安分地要从内里将他捣烂。

不知道过了多久, 春江凡才勉强回复了一丝神智。扭曲的脸上似有挣扎, 下意识敛住让赵岚清痛苦不堪的威压。

只下一刻, 身体便开始充血, 冷峻的脸上开始蔓延出血色纹络,像是突然绽放的昙花一般,骤然显现在光洁的皮肤上。

那极为熟悉的纹络把赵岚清吓得一骇,猛地僵住在原地,寒声问道:“春江宫主?你修为早已臻至化境,为何竟会有入魔迹象?”

仙界凡能被邪魔趁机而入者,皆是心智不坚毅或是修为不高之人。春江凡的修为赵岚清看不清,只定然不是这两类。既然如此,为何能入魔?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除非……,想到这里的赵岚清瞳孔一震,下意识又退了两步,森然望着春江凡。

除非,春江凡原本就是一位魔修。亦或者,在他修炼之前,便已经被邪魔趁虚而入了。

想到这里,赵岚清连着头皮都发麻了。连连后退着,只下意识想要从春江凡的视线里逃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股奇异的香气变得浓稠异常,直刺得赵岚清脑门发疼。刚想屏住呼吸不再闻它,却发现春江凡不知道何时又缠了上来。

似是惶恐一般,将他紧扣在怀里,粗重的呼吸落在脖颈处,像是蛇一般潮湿柔软。

赵岚清看见春江凡的眼神从锐利逐渐浑芒,却仍旧在灼灼望着他。眼里像是被打翻了墨盘一般,浓浓的黑色渲染开来,将那红光压下,透着股诡异的情动。那暧昧的鼻息和神色直停留在他的眼睑前。

赵岚清甚至看得见他的鼻翼轻嗅时的翕动,那刀削斧刻般的面庞上挂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随后却恍惚地轻轻叫了一声:“殿下,自重。”

说着自重,那沉重的喘息却是越来越燥乱,春江凡将他抱紧,旋即又狠狠推开。擎住他的胳膊仿佛在天人交战。

赵岚清心里诧异极了,刚想问你到底怎么了?却看到春江凡终是将他狠狠一把挥开,眼看着他摔在地上,坚厉的脸仓皇错开,严词道:“殿下与敌国来往之事,既然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误会,臣便会当做不知道,亦没有调查过。”

“此事已然作罢,无须您这般……”

春江凡说话的时候终于瞟过来一眼,空洞的眼里毫无波澜,面上却格外动容,轻轻继续道:“委身作践自己……”

赵岚清:“……”

赵岚清呆愣了一瞬,却似乎有些看懂了。春江凡入了魔,便开始沉溺于回忆之中。并重复着曾经的自己?

那问题来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殿下?哪个殿下?什么殿下?

赵岚清不怎么清楚春江凡经历过什么,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陪他扮演着这一剧情,索性已经被他推在了地上便没有了动作。

它对于入魔的理论有一点,但不多。对实操更是乏善可陈。左右听春江凡刚刚进来时的那一番话,这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遂放下了心来,平复了心情,躺在地上,继续观看春江凡的表演。

只刚说完委身糟践自己的春江凡片刻间却又直直朝着自己过来,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劈头盖脸将他兜住,手一托,便将他困在了怀里。

那冰凉的吻隔着衣服落在了他额头上。

赵岚清能够察觉到春江凡尚没有平复的喘息声,听到他俯在自己耳边,温沉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殿下。我没走。”

“您别害怕。有臣在,总不会让人再欺负了您。”

“这件事,再不会有他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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