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虽然举办得仓促,但好在副官做事极其有效率,当晚便派了不少人将易家大宅装扮一番,所有一切都换上了红色,连带着门口的两座石狮都没放过,被绑上红绸礼花,极其喜庆。
而婚礼举办的时间是在晚上,没有一般繁琐的流程,就连接亲这事也被省略,外人看来,好似君景琛不被看重一般,可当真要论起,这榕城之中从未有人的婚礼如他们这样隆重。
但谁也没敢多说一句,生怕那个阴晴不定的提督报复他们。
婚礼的时间眨眼便到。
整个易家大宅几乎围满了人,全然都是榕城有头有脸的人。一来是想要庆祝南浔结婚,二来也是有意想攀交对方,先行留下点印象。
奈何南浔的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今天的他脱下了戎装,换上了得体的西装,头发整齐竖起,甚至还带着一个金色的镜框,身上的匪气褪去,俨然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谁也没想到这般的人背地其实是杀人不眨眼的提督。
还没等他们感叹南浔的长相,就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随着唢呐声响起,所有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色西装的男人款步走来,模样甚是绝色,优雅之中却带着不可见的冷漠,似是不可亵渎一般。
隔着人潮,他与堂中的南浔对视着,他们的眼中除了彼此,再也无法装下其他,仿佛天地初始,一眼万年。
南浔嘴角弯起,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他看着那人朝着他走来,那颗不安慌乱的心脏好似在这一刻安稳了下来。
可还没等君景琛走到面前,南浔的脑海之中骤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随之还有系统那略带兴奋的声音。
【系统:(€€€€·v·)新爹好帅!】
草。
南浔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掩盖住了嘴角的僵硬。
他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但很快南浔就掩盖住了眼底的古怪。随即抬起头看着君景琛,上下打量着,眼底似乎很满意,“果然,本督的眼光倒是不错。”
君景琛看着两人几乎相同的西装,眼底的笑意也越深,“督爷当然是最厉害的。”
南浔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油嘴滑舌。”
君景琛越发靠近,微微压低着声音,意有所指,“可这€€也能让督爷喜欢得很。”
南浔还没想说,但婚礼已经开始了,主婚人似乎是第一次主持两个男子的婚礼,此时还有些没回神,可瞥见南浔眼角的冷意,他连忙又正色了起来,不免提高了声音,“婚礼开始!”
“一拜天地!”
随着声音落下,喜庆的奏乐声便响起,两个新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便转身朝着天地一拜。
“二拜……”主婚人正想接下来,却被南浔打断了,“不必二拜。”
君景琛偏头看了南浔一眼,眸色有些深沉。
见南浔开口,主婚人当然不敢拒绝,便直接跳过了拜父母的流程,“夫,夫夫对拜。”
两人这才转过身,相互面对着,眼底都带着无尽的深意,却又无比珍重地行了礼。
“礼毕!”
伴随着震耳的乐曲声和掌声,看似荒唐的婚礼便就此结束,众人原以为南浔会带着新婚对象与他们相识一场,哪知拜完天地,南浔便派副官把宾客打发到前厅,任凭他们吃喝。
而后半句话也没多说,便带着君景琛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场婚礼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彻底结束,所有人甚至都没有回神,总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寂寞。
但他们再不满足,也无济于事,此时新婚的两个人早已经回了房中,才进门,南浔却被君景琛抵在了门板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怎么,这才进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谋害亲夫了?”南浔也没挣扎,反而懒散地靠在门板上,眼镜上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将他衬托着越发魅惑。
君景琛几乎是要将他生吞入腹,“提督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昨晚和我说过的话?”
南浔明知故问,“哦,说了什么?”
他分明就是不愿承认君景琛离开时说的那一句,可不知那一句话折磨了君景琛一天一夜,恨不得想要冒着被灼烧的痛苦,也想得到答案。
可君景琛却莫名不敢开口,甚至连那几个字都不敢说出,连他都不知为什么会这般。
看着君景琛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南浔伸手握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往前而去,与他灼热相触,“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夜,难道夫人宁愿质问为夫,也不想做点什么吗?”
君景琛被他这句话勾得不上不下,额头上的青筋都不免浮起。
南浔好像还不满足于此,他微微颔首,将吻落在了君景琛的下颚,如蜻蜓点水,却比什么都还要勾人,“嗯?”
此时君景琛要是再放任南浔这般,他便觉得自己白死一回,便狠戾着脸按住了南浔,试图从他身上索取活人的阳气。
谁也不知两人是如何从门口跌到了床边。
还没等君景琛再做什么,南浔却突然制止住他的动作,后者紧皱着眉头,却见南浔从一旁端过酒壶,眼神极其幽深地望着他,“拜了天地,可别忘了交杯酒。”
随即还没等君景琛开口说什么,他却提着酒壶,将酒一点点地倒在了君景琛的身上,酒渍浸湿了君景琛那套白色的西装,将他的线条一点点地描绘而出。
酒是冷的,却浇不灭恶鬼的怒火。
南浔弯腰,将酒卷入唇上,“本督,喜欢的可是这样喝交杯酒。”
第339章 督爷,夫人已经跪了三天了29
那一壶酒已经酿了几十年,哪怕只是闻着味,也足以勾人。
酒香十足,只是一点,便让人沉溺当中,更不用说这壶里的酒全数倒出,浸湿了棉帛,浓烈的酒味扑鼻,还没入口,就已经醉倒在当中。
更不用说南浔本着不浪费的传统美德,一点点将倒出的酒吞入腹中,原本是浓酒烈喉,却沾上了如冰的冷,好似冷热交替,叫这壶酒喝得也越发带劲。
即便是恶鬼,也从未遭遇过如此对待,此时的君景琛好似掉入了酒窖之中,沉醉不醒。
那套白色的西装终究沾满了酒渍,却被南浔很好地清洗了一番。饶是如此,也无法掩盖住上头的酒味。
君景琛眼神阴沉,他握着南浔的手,紧紧地盯着他,好似在酝酿着什么,“督爷,我这杯交杯酒可是好喝?”
“确实好喝,本督还是第一次喝过这般美味的酒。”南浔单手撑在恶鬼身侧,低着头望着他,鼻子所闻到的都是恶鬼身上的酒味。
“第一次?”君景琛喉结微动,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眼底不自觉地掠过了欣喜。
南浔挑眉,慢悠悠地掀开了浸湿的西装,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你若是让本督不满,往后就会有无数次。”
话音刚落,恶鬼已经扑了过来,将南浔抵在了塌上,双眼冰冷,几乎要将他生吞一般,“督爷,你应当要知道,恶鬼向来心眼小,绝不会让别人觊觎他的宝物。”
南浔不慌不忙,他几乎陷入了柔软的枕头之中,一副惬意十足的模样,只是眼底的情愫浓烈,好像一抹€€q药,让恶鬼逐渐失去理智。
“巧了,本督也是,你要记住,无论是魂魄还是骨灰,你都是属于本督的,从里到位,连同你的心,都不例外。”
君景琛呼吸猛然一顿,紧紧地咬着牙,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男人,“看来督爷早已经将我拿捏得死死了。”
“知道就好。”南浔不置可否,还幽幽地掏出口袋中的怀表,笑得别有深意,“可惜啊,你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新婚之夜,就这般浪费了。”
他说着,还略带些许遗憾,“看来你明晚可就得趁早了。”
君景琛眼神凛起,将南浔的手腕抓得更紧,“看来督爷为了不让我得到你,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有吗?”南浔有恃无恐,知道自己此时如何撩拨,某个恶鬼也无济于事,“只怪你修为太浅,每日只能出现一个小时的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君一半。”
“君一半?”君景琛额头青筋浮起,好似被南浔这个称呼所刺激到。
“本督可不想一半的时候,被扫了兴。”南浔伸出手,还沾着酒渍,故意隔着西装,按捏了一下,“死都死了,也该无用武之地,或也该本督振一番夫纲了。”
“易墨川!”君景琛难得沉下语调,恶狠狠地盯着南浔。
南浔睥睨了他一眼,“大胆,本督的名字也是你喊的吗?”
君景琛随即压下了怒意,他眸色微动,而后俯身而来,在南浔耳廓出吹拂着冷气,“督爷,你这般招惹我,难道真的不怕我做什么吗?”
南浔哪里不知道他的意图,也料过往后会发生何事。然而他秉承着不作不死的精神,无非是趁着如今的君景琛无能为力,尽情折腾他而已。
他垂眸看去,某个恶鬼的身形也逐渐浅淡了不少,“你有这个本事吗?”
此时的君景琛也没有懊恼之意,反而一副深沉的模样,落在南浔眼底,顿时就变了味道。
他心下莫名一咯噔,就看到君景琛的身影几乎消散,可身上的触感却依旧存在,甚至比刚才还要浓烈,“你……”
君景琛的笑意慢悠悠地从上方传了下来,好似沾满了酒味,勾得南浔越发酒醉,“督爷对我这般重情,身为督爷夫人的我,哪能没有一份新婚大礼。”
随着话音落下,君景琛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可南浔分明就感觉到他还在自己面前,只是看不到,全然只能凭着感觉。
“君景琛,你要做什么?”
隐去身形的君景琛勾起嘴角,哪怕南浔没有见到,也知道此时他的笑意有多勾人,“做什么,督爷看不出来吗?我自然是要履行妻子的义务。”
他说着,便已经融入了虚空之中,好似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有。
南浔正欲起身反击,可面前却是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的动作狠狠的制压住,丝毫不给他出手的机会,南浔眸色阴暗,正想趁势咬破舌尖,用舌尖血去对付恶鬼。
只是他还没有所动作,却觉得脸上一紧,好似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擒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无法合上牙关。
随即一阵撕碎棉帛的声音蓦然从房间响起,那套黑色的西装诡异地裂开,一瞬间从奢侈品沦为了破烂,就被随意丢弃在一旁。
南浔眼神阴鸷,心想这恶鬼当真是败家子,他又不是不托,非得浪费这套衣服。
可某个恶鬼以为他不愿,好似有怒气一般,试图去报复这个高高在上的提督。
人鬼殊途,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无论人类如何厉害,在鬼怪面前,就变得极其渺小,危险并不可怕,未知才足以叫人紧张,就如同此时。
即便往日南浔身份再高,面对那个看不见的恶鬼,分明就落了下风。
明明面前什么都没有,却能一而再地压制住南浔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对方早预料到了南浔的招式,轻而易举地化解,又借势进攻,将这个人类完全地拿捏在掌心之中。
人类与鬼怪实力悬殊,胜负几乎已经定下。
只是南浔哪里是会服输的人,看不见恶鬼,便是靠着本能出手袭击,他手心紧拽着那套熟悉的西装。随即用着蛮横的力度将它撕裂,丝毫没有半点可惜。
随后他半眯着眼,循着实际,穿过了虚无,一把按住了恶鬼的脖颈,一个翻身,便将对方反制压在手掌之下。
第340章 督爷,夫人已经跪了三天了30
如果此时有人在场,一定会发现南浔凭空而坐,而他的手掌也悬在半空,虚虚握着什么。
房间的灯光跳动了几下,随即便熄灭,只剩下台上的一对红色蜡烛点燃着,试图地照亮整个房间。
只是那莫名袭来的鬼气早已经先一步遍布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中,带着刺骨的阴寒,循着空隙钻入,想要将唯一的温热也一并被同化成冰冷。
南浔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觉得空气之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不等他反击,却已经趁虚而入,彻底夺取了胜利的果实。
南浔下意识地咬牙,额头上的筋脉突出,将他的怒意衬托得越发明显。
饶是如此,他也不忘收紧手心的力度,试图去逼迫那个见不到身影的恶鬼现身。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凶狠,也无法在恶鬼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火光随着打斗带起的劲风摇曳,像是随时都会被吹灭一般,远处的前厅传来了客人吃饱喝足的玩闹声,夹杂着喜庆的乐曲声,将婚礼的气氛推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