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秀学历一个秀恩爱,我们不需要活了,这就狗带。”
“装,你继续装,真当星网是摆设,你那是战败吗,你那根本就是送货上门!”
“兄弟你还是不懂,他确实是被殿下抓来的,要不然,他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被殿下关起来这样那样呢?是吧?”
“夫夫情趣罢了。”
“他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妈的我为什么解散了还不走要留在这,为什么?”
“我直接指指点点!”
“淮哥你真是一天不秀恩爱不舒服星人啊,我还以为今天能逃过一劫了,结果还是被你秀了一脸。”
埃里克斯笑容僵硬得挂不住。
他视线冷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被打趣得面带薄红,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的青年,拳头缓缓握紧。
在士兵看不到的地方,淮裴淡然地回视着他,视线从高处落下来,冷冷淡淡地落在他身上,不带丝毫情绪€€€€也可以理解为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到了极点。
埃里克斯险些心梗。
淮裴走过来时直接坐在了训练器材上,比其他坐在地上的士兵天然高出一截,两条包裹在军裤内的腿又长又直,随意往地上一支,就有种腿长两米的错觉。
偏偏此人还长了一张堪称绝世的脸,安安静静往那一坐,都不需要做任何表情,周围就好像飘起了雪花,美丽且冻人。
不得不说,淮裴的脸同样极具欺骗性,还是那种一看就觉得这个人“遗世独立”的欺骗性。
他乍一看活像一个吸风饮露的谪仙,虽然不好亲近,但他一看就是那种淡漠红尘、绝对是个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怎么会做出挖苦人的事呢?
不可能的。
相反,埃里克斯看着和气,清润润良,让人一看就容易产生好感。
但温润往往和腹黑两个字绑在一起,经常有人说他看起来就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一定是个城府深沉的人。
谁能想到,当年景帝把他从“未婚夫”的队伍里踢出去的时候,对他的评价是“有点缺心眼,怕他影响孩子基因”呢?!
埃里克斯深吸口气,决定再努力一把。
“我……”
“比赛是哪天?”淮裴淡淡开口。
“三天后,”埃里克斯又找到了自信,挑衅地看向淮裴,“殿下还没跟淮上校说吗?”
帝国军校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演习,联合其他军校同台竞赛,比赛项目包含了方方面面,但要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机甲擂台赛和人质营救,前者比拼机甲资源和学员的单兵作战素质,后者更注重战略制定和团队合作。
其实埃里克斯不只是上台演讲,他还利用家里的势力,以修双学位的理由成功拿到了一个学员的身份,就等着在景佑面前大放异彩。
但……
“阿佑也要去?”
“………………”
淮裴清清淡淡一句话,原本还憋着劲想炫耀的埃里克斯彻底绷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你在叫谁?”
上次淮裴直呼景佑的名字就已经把他气的够呛了,这次竟然……
埃里克斯气得浑身都在抖,胸口不断起伏。
假的,一定是假的。
殿下那么冷淡强硬的一个人,怎么会让别人这么称呼自己?
一定是这个姓淮的故意炫耀!
其他人不明所以。
虽说淮裴叫的亲密了一点,但人家小两口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坎贝尔中校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淮裴抬了抬眼睫,好似才回过神:“抱歉,在家里叫习惯了。”
他面不改色给自己加了个习惯,无辜且坦然地看着埃里克斯:“殿下也要去吗?”
埃里克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敌视的语气了,“殿下没告诉你吗?帝国|军校关乎帝国未来,每年的内部比赛他都会去。”
要不是这样,他闲疯了才去致辞。
这下,就是傻子也看出这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了。众人左右看看,都不敢说话。
“像你这种人……”埃里克斯骤然收声。
淮裴的终端检测到他正在空闲时间内,自动弹出了视频请求,景佑身边那位联络官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淮裴眉梢微不可见地一挑,这么巧?
他接通了通讯。
“淮先生,殿下让我转告您,他今晚有应酬,会晚点回家。”
淮裴颔首:“我知道了,有劳。”
联络官微笑:“不客气,接您的车已经到了第三军团训练基地门口,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呢?”
“马上,”淮裴道,“差点忘了,让阿佑少喝点酒。”
“……”关键时刻,联络官用他强大的职业素质保持住了笑容,“好的,淮先生再见。”
“嗯。”
全息投影在半空扭曲了一下,联络官的脸消失。
淮裴收起终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联络官先生的心理素质不错啊,回去就给他涨工资。
他看向埃里克斯:“那我就先走了,演讲加油,我和殿下会去看的。”
眼睁睁看着联络官对“阿佑”两个字“习以为常”的埃里克斯:“……”
03号宴会厅。
吊顶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数以千计水晶悬吊在半空,莲花一样绽开,宴会厅中灯火通明。
桌子上摆着的堪比国宴的丰盛菜肴没人去动,只有酒杯碰撞的声音频频响起。
几个大臣喝多了酒,满脸通红,汉诺威公爵带来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双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泾渭分明,语气客套,互相混坐着攀谈。
景佑倒是还清醒着,坐在人群外独自用餐。
他把头发又留长了些,用带着皇室标志的黄金发夹别在耳后,一只手撩起长发,动作优雅地进餐。
半张脸暴露在水晶灯光下,白的几乎发光,从额头到下颌,弧度流畅优美,眼睫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个人在身边坐了下来,温醇的嗓音伴随着葡萄美酒的芬芳蔓延过来。
“殿下,许久不见了。”
景佑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擦了擦嘴,绯色唇角越发红润:“你信里说的事情确定了吗?”
“当然,”克莱恩€€唐€€汉诺威视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眉眼拢着微笑,“不然怎么敢拿来和您说呢?”
景佑偏过头,语气不咸不淡,“Nidhogg的人胆子倒是大,居然敢来联系你。”
汉诺威公爵莞尔,“雷诺没了,他们当然要找新的宿主,全国就这么几个公爵,其余几个都是您的铁杆拥簇,不来找我,就得去找威廉卡文迪许,他们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其实连第二个选择都没有。
塞希尔明晃晃地和景佑交好,已经让众人对整个威廉卡文迪许家族的立场产生怀疑了。
虽然塞希尔只是幼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爵位轮不到他继承,但他头上毕竟还顶着威廉卡文迪许的姓氏。
景佑淡淡地看向他。
汉诺威公爵意外的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微卷的金发绑在脑后,一身白色礼服,淡紫色双眼深邃动人,俊美无俦,彬彬有礼。
“你不和他们合作?”景佑沉吟着打量他。
“您别这样看我,虽然我胆子比较小,但我时刻牢记对您的忠心,”汉诺威公爵微微一笑,“当然是第一时间来找您自首,洗清嫌疑呀。”
景佑眉梢挑得更高了。
他心说放屁,你胆子小什么,我就没见过比你胆子大的。
他不太喜欢汉诺威公爵。
上辈子他和慕燃斗法,这些公爵府平日里就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到了关键时候,要么背叛,要么作壁上观,直接把他推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但也不是完全没人出手……
在他几乎被逼入绝境的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汉诺威公爵突然给他送了一封信,表示如果景佑愿意嫁给他做公爵夫人,他立刻出兵,竭尽全力帮助景佑。
景佑看得清楚。
汉诺威公爵这是踩着点,看着景佑无路可走了,才有一种施舍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向他伸出了援手。
但景佑没答应。
倒不是他威武不能屈到宁可亡国也不愿意嫁人来换取帮助,但他那时候已经能隐隐感觉到,慕燃身后还有一层更深的阴影。
汉诺威公爵是斗不过慕燃的,他娶他,最多就是把他当金丝雀软禁起来。
而且,他的目的未必单纯€€€€
等到慕燃夺得了皇位,必然会针对他。
如果汉诺威公爵抗住了,大可以利用景佑,扯一面正统的旗子,复刻慕燃的道路夺取皇位。
如果他没抗住,那也好办,把景佑交出去就行了。
汉诺威公爵又不是摆设,景帝几十年都没能动摇他们,慕燃年纪轻轻,根基不稳,想打压汉诺威公爵容易,想把他彻底铲除……那就是天方夜谭。
他想娶景佑,贪图的无非就是他那张脸,还有他将来生下的孩子身上的“皇室血脉”。
如果他意在皇位,等他坐稳皇位之后必然会想办法除掉景佑和孩子,没能成功也无所谓,景佑这么个绝色美人,能得到他也是赚了。
景佑心里很清楚汉诺威公爵不是个善茬。
比起埃里克斯那种只是看着心眼多的,汉诺威公爵才是真正在阴谋诡计里沉浮了半辈子、城府深得黑洞来了都要甘拜下风的狠人。
他不远千里来到帝都和景佑说这事,为的也绝不仅仅是什么“自首表忠心”。
他是藏在暗处的狼,把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当做猎物,狡猾阴狠,看他永远不能只看表面。
“公爵大人觉得我胜算更大?”景佑抬起手,手指白玉一样修长细腻,骨节微微带着青色,曲起来抵着酒杯,玩味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