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虫母是世界的瑰宝 第67章

砰!

他出拳迅速,腿上的动作几乎要晃动出残影,那令人牙酸的击打声久久不绝,几乎每一次用力,都足以让沙袋狠狠的凹进去半截,毫无反抗力地瘪进去,又在那力道离开后松松垮垮地掉回来。

莱特蒂斯第一军事学院的沙袋都用着最好的材料,硬质的外皮在手部保护不全面的情况下,只需要几拳就足以在指骨上留下淤青,甚至连疼痛都是加倍明显的。但眼下的亚撒似乎毫无感知,他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出拳,豆大的汗珠缀在鬓角、额头,又随着主人的动作而零散地落在锁骨、侧肩。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不知道多久之后,红发alpha猛然用力,紧绷的小腿横扫过垂在半空中的沙袋,那结果完全是可以预料的,下一刻沙袋破碎,内芯€€€€€€€€地落满一地,堆成了一个三角锥形的沙堆。

终于停止了动作的红发alpha轻喘了口气,他又无声地坐回来了另一边的休息椅上,正面无表情地拆着手上的绑带……深色的绑带下露出了蜜色的皮肤,从指背到手背一路发青,正是有些可怖的淤血,星星点点连成一片遍布整个手,但亚撒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刻他似乎失去了对于疼痛的感知,所有的感官都迟钝了起来。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天边的星闪了闪,又被另一颗星的亮度取代,红发alpha才慢吞吞起身给自己喷了治疗喷雾,然后从搭在一侧的外套种掏出了一朵花€€€€是白色的蔷薇,边缘有些发干,但因为被精神力包裹着,花的整体看起来还像是那日初见一般。

亚撒将花捧在手心里,高挺的鼻尖凑上去闻了闻,香味已经很淡了,比不上哥哥的万分之一。

原本郊区别墅是他和哥哥共同的家,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于是亚撒把这朵花和那封信一直贴身带着,就好像能够通过它们再一次触摸到哥哥的影子……

哥哥的旅程中没有他,但他又怎么可能甘心?这一刻亚撒开始庆幸€€€€他庆幸自己是龙鲸,庆幸自己可能有着永生的能力€€€€只要他拥有一个爱人。

“爱人……”

亚撒喃喃,这个想法再一次浮现在心头,有些模糊、有些朦胧,但又闪烁着金苹果一般的光泽,令他无论如何都想伸手碰触、去得到那颗熠熠生辉的果实。

思维陷入了一种僵化的怪圈中,亚撒开始思索如何拥有一个爱人€€€€只有找到命定伴侣的龙鲸才可以永生,这是属于龙鲸一族的秘密,是他的母亲白茵曾无数次念叨过的内容€€€€没有伴侣的龙鲸只有三百年的寿命,而找到命定伴侣的龙鲸则可以永生、并且永远记着回家的路。

白茵爱错了人,所以她没法永生,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才给亚撒起名为“辽阔之海,乃是归途”;而今亚撒为了永生,试图让自己拥有一个爱人,可是……

红发的alpha自言自语道:“我的爱人……是谁呢?”

所有遇见过的人影前前后后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但毫无例外,那些影子都很快淡化,最终被另一道清瘦、单薄的背影所取代,有什么答案似乎也在朦胧中呼之欲出。

亚撒喃喃:“怎么可能……”

惊讶,意外和难以置信。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秘的窃喜。

他说,找到了。

同一时间,光年之外的某艘星舰上,黑发青年坐在窗前望着那洋洋洒洒的星辰,真正踏上了只有自己一人的旅程€€€€他会独自一人看仙女座的紫红色巨大星云,看黑暗尘埃、旋转气体构成的马头星云,看高速风之下的宇宙气泡,也看花瓣交叠、艳丽无双的玫瑰星云……

这场旅行,他终究会找到回家的路。

数光年之外,因塞特星域西部的荒芜原始星球上,浓绿浸染、遍地青葱,天空蓝到发亮,几乎万里无云。

€€€€的灌木丛后,一头体型庞大的金棕色巨型蜂摇摇晃晃地从花丛中飞出来,浑身上下沾满了花粉。它抬起前足挠了挠毛绒绒的围脖,便懒洋洋地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草甸里中,像是犬类一般蹭着自己身上细小的颗粒。

只是忽然之间,巨型蜂停住了动作,它抬起脑袋,黑亮的复眼盯着遥远的苍穹。

而在它的不远处,扇动着翅膀、抖下鳞粉的巨型蝶则轻巧地落在巨型木桩上,也同样仰头看向那不见丝毫阴沉的天空。

不止是巨型蜂和巨型蝶,凡是在这颗星球上生存的所有低阶虫族,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好听的声音响起,温柔而充满了希冀,是一种对未知旅途的期盼。

它们听到了€€€€他说,他想找到回家的路。

巨型蜂收回了视线,它慢吞吞地从草甸上起来,虫翅翕动,在这日复一日的相似生活中,早就懒怠的迟钝思维也忽然因为那道声音而升起了不同的期待€€€€他的家,会在这颗原始的星球上吗?

不仅仅是它,所有的低价虫族在一刻都由衷期待着那道声音;他们不在乎是否真的可以相遇,它们所做的只是寂静无声地等待,哪怕是五年、十年,哪怕这一代身死,那么它们的后代还会继续接替,直到真的等来声音的主人、等来这一场未来的相遇。

而低阶虫族们知道,那是应该被它们永远追随、保护着的神明€€€€是比它们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瑰宝。

它们将在这颗星球上赤忱而热烈地等待着虫母的回归。

另一边,位于因塞特星域中部的中央星上,正举行会议的数位高阶虫族们均是微怔片刻,心头有某种转瞬即逝的悸动闪过,但快得就像是闪电,那是无法徊蹲降降男藕拧

于是这点儿细小的变化轻而易举地被会议中的高阶虫族们无视了,他们继续陷入了火热的讨论之中,在争论着如何带领虫族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如何能够引领下一代更深入了解虫母作为“核”的特性……

这个时间线的高阶虫族们将永远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什么,而早在当初飞跃火海、在黄金的送别下离开原始星的黑发虫母,就已经关闭了来自于高阶虫族的精神力链接€€€€他无法做到无怨无恨。

作者有话说:

【注】本来信的内容是在这章里的,但是我修改的时候感觉有点占字数,就单个把信的内容拎出来了,不算进正文里,等等贴vb上,有兴趣的宝宝自个儿看去~么么

我下载了闪暖,捏了漂亮女儿,准备开始游戏!(羞涩地看向我的读者们)(小声提问)第一次玩这个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搓手期待)

77:走了走了,诸位886

亚撒:(哭)(黑化)(扭曲)(小心思蠢蠢欲动)(想伸出尾巴缠住哥哥)(忍耐)(狠狠忍耐)(爆发)

77:救……

西德/林奈:哇(围观)(看热闹)(吃爆米花)

第47章 虫

喜欢是无声的种子静静躺在土壤之下, 思念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等待着太阳,欲望是花开那日的盛大与绮丽。

*

在坐上离开的星舰时, 顾栖做了很多的计划, 他不止要找到回家的路,还想看看自己上辈子不曾注意到的风景,只是当他的屁股真的坐在了一等舱的座位上、看到窗外连片的星空后, 顾栖才发现自己心里实则被迷茫充斥。

他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胸有成竹。

于是离开圣浮里亚星的第一个月里, 他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中终于敲定了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地€€€€三等序列星,荒原之星。

对于顾栖来说, 这颗星球给他的感官是复杂的,他曾作为小贝壳在荒原之星上长大,快乐、幸福、离别、悲伤似乎都被集中在了这一个地方;于是在他上辈子离开了家乡的星球后, 总是尽量避免自己想到过往的事情,但时过境迁, 在另外一个时代中, 他忽然又升起了回家的念想。

从做下决定、买星舰船票到到达目的地, 顾栖用了两周的时间,当他穿着长款大衣、围着严严实实的围巾从星舰上走下来时, 荒原之星上正经历着寒冬飘雪。

“呼……”

那是呼出一口气热气都要结冰的程度,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他重新换了一个种族,也依旧很难习惯荒原之星上的冬天€€€€太冷了, 因此在曾经的记忆中,很多个冬天的寒夜他都是赖在监护人怀里度过的。

不得不说,他那位奇奇怪怪的监护人就像是个火炉似的。

从停靠站走了出来,顾栖的目光扫过了那有些眼熟的街区€€€€现在的荒原之星和他儿时的模样像差并不大, 几乎是当地人只要看过就能一眼认出来的地步, 那种浓郁的“回乡感”让顾栖心潮涌动, 当他看到厚绒白羽的鸟独自掠过苍蓝色的天空时,忽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白鸟先生”和白鸟图书馆。

€€€€去看看吧。

催促在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于是等顾栖回神,他早就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往紫罗兰区走,那是他闭着眼都不会迷路的地方。

十分钟后,半截脸都埋在了围巾下的黑发青年眯眼看着不远处的空地。

这是一处被拆除老旧建筑的空地,只零零星星堆了很多的杂物,但顾栖却知道,在不久的未来这里将会被种上绿植、被砖瓦覆盖,空落落的地面会腾空而起一座图书馆,而漂亮又干净的白鸟雕像也将矗立在中央。

等到了春天,鸟语花香,总有喜欢看书的小孩儿坐在草坪里问管理员爷爷借阅着图书……

顾栖抿唇,藏在毛乎乎围巾下的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他格外喜欢这种期待着已知事物诞生的快乐。

“咳咳咳,先、先生是来找人的吗……”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顾栖的走神,青年茫然转头,便看到一位从不远处破败小墙后走出来的老者。

须发皆白,身型佝偻,脸上洒着一种病气,那是不久于人世的枯槁。

顾栖微怔,他道:“我……”

还不等他说完,老者的声音微微染上了意外,“等、等等€€€€你是查顿家的那小伙子吗?这个颜色的头发和眼睛,准没错了咳咳咳咳!是、是叫索兰对吗?”

老人家睁着昏花的眼睛,他并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反而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颤巍巍快走几步,本想伸手抓住青年对衣摆,却在看到衣角边精细的绣纹而有些胆怯了。他脸上的惊喜褪去,转而变成了一种瑟缩的自卑,但藏在眼底的希冀却怎么都遮不住,“抱、抱歉,请问您是索兰吗?”

那一刻,顾栖忽然不忍心打碎一个老人的期待,于是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当顾栖接受了老者的小心翼翼后,之后的一切也顺理成章起来€€€€老人开心地带着顾栖回到了他的小院子里€€€€那是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小房子,篱笆破损,屋内贴着挡风的硬纸板,而床上还睡着一眼睛敷着药的小女孩。

“爷爷,是你回来了吗?”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在本就是贫民窟的三等序列星上,面黄肌瘦的小孩几乎是一种常态,只是比起那些在街头小巷疯跑的野孩子们,床上的小姑娘则满脸病气,连声音都恹恹的。

“是爷爷回来了,”老人家一脸笑容,那足以驱散破败小院种的萧条景象,“爷爷带回来一个人€€€€你还记得索兰哥哥吗?”

索兰哥哥……小女孩神情空白了片刻,很快在老人的帮助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惨白的小脸冲着门框的方向,小声道:“真的是索兰哥哥吗?”

顾栖动了动手指,他轻声回应:“嗯,是我。”

于是这一晚,顾栖暂时住在了这一老一小的小院子里€€€€狭窄的硬板床令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曾经立于海边的小屋,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涌现在心头的怅然。

人类生活的星域那么、那么大,可却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而每一颗三等序列星,几乎都习惯了黑暗。顾栖无声地黑夜中睁眼,窗外还呼啸着寒冷的风,透过模糊的玻璃也能看到纷纷砸在窗上的鹅毛大雪。

临睡前,顾栖从老人家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有关于他们的故事€€€€

查顿家因为有个alpha长子,因此一直对身为beta的索兰很不好,打打骂骂是常有的事情,甚至还经常叫单薄瘦削的小少年顶着寒风,在清冷的街道上去卖根本不会有人光顾生意的螺丝帽。

而以拾荒为生的老查理和身有基因病而眼盲的小姑娘薇薇安就是在这样一个冬日下遇见了饿昏在街头的索兰,相依为命的爷孙两本就心地善良,自然是将饱受折磨的少年捡了回去,至此索兰便成了老查理家的常客。

在这颗荒芜又冰冷的星球上,三个孤单的人聚集在一起取暖,索兰因为老查理的善良捡回来了一条命,而每每当他被查顿一家打得体无完肤时,这座破败的院子就成了他最后的避风港。

只是某一天,当老查理路过街尾,听到妇人们的讨论时,才知道一直被他当作是孩子对待的索兰已经乘着星舰离开了这颗星球……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原本稳固的三角形小家彻底倒塌了,于是原先相互取暖的生活,又变成了老查理一人带着薇薇安,继续在荒原之星上坚守着明天……只是老查理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到几个明天……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索兰哥哥。”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很轻很轻不到十岁的年纪里却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顾栖扭头,就看到了摸索着想要靠过来的瘦小身影,而另一边的老查理则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他半坐起来,小心地给女孩搭了把手,同样压低了声:“你怎么知道?”

“爷爷一直很想索兰哥哥,但是他的眼睛、耳朵都不太好了,会认不清、听不清;而我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我记得索兰哥哥的声音。”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双已经取下药的眼睛空茫无神,“不是你这样的。”

还不等顾栖继续说话,小女孩又道:“索兰哥哥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可是你对我很好,晚饭的时候还帮我换了药……你是除了爷爷以外第一个照顾过我的人。”童言童语,却往往最让人震撼,“如果你真的是索兰哥哥就好了。”

“可惜我不是。”

“是啊,可惜你不是……”

小姑娘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坐在顾栖的身侧,乖巧地抱着膝盖,“索兰哥哥不喜欢这个地方,他想去去很远很远的大星球,他说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我和爷爷很难过,我们本来以为他会告诉我们要离开的事情……爷爷怕他在路上难熬,用拾荒很久的东西换了铜币,现在还藏在床底下呢。”

“我偶尔会想索兰哥哥,他在另一个星球生活的好吗?以后还会回来这里吗?爷爷……爷爷一直记挂着他,也不知道他还会记得爷爷吗?”

顾栖沉默,这些事情是他从未从索兰口中、信件中听到看到的内容,在索兰有关于荒原之星的叙述中,那是纯粹的一片黑暗,不见丝毫光明;而今顾栖才发现,那并不是黑到不透光的深渊,而是那些细小的光斑被索兰自己给忽略、忘记了。

薇薇安偏头“看”向顾栖,“哥哥,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黑发青年抓了抓衣袖,他又一次想到了“白鸟先生”、想到了白鸟图书馆,那座被捐献出来的图书馆外建立了用于纪念的白鸟雕像,可是在故事的发展中,那位飞离了荒原的白鸟似乎从未回来过。

然后,顾栖听到了自己格外清晰的声音。他说:“会的。”

小姑娘轻声一笑,“哥哥,我知道你在哄我,不过还是谢谢你。”因为经历过苦难,所以才格外成熟懂事,“其实怎么样都没关系的,我和爷爷……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栖摸了摸薇薇安的发顶,声音很低,这一刻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身侧的小姑娘。

薇薇安觉得自己更喜欢身侧的大哥哥了,她问道:“那哥哥你呢?你从哪里来?也是其他很大很大的星球上吗?”

顾栖:“不,其实我的家也在这里€€€€在荒原之星上……”

青年的声音轻缓地如滴答的泉水响在黑漆漆的夜里,这一刻他分享出了自己的故事,那被图书馆指引的向往、从荒原之星上逃离的曾经、去圣浮里亚星上的茫然与陌生,身侧的小姑娘听得入神,而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老人则怔怔看向光秃秃的墙壁,泪水从满是皱纹的眼角落下,正如他明白了索兰不会再回来的这个事实。

听着故事的女孩忍不住问:“可是这里并没有图书馆啊?”

“嗯,因为我所说的故事,是另一个未来。”

“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图书馆看看……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

“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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