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不可能是自己考的。”王省一笃定,给他喂了个眼色,“说不定跟咱俩一样呢?”
彭燃笑得阴险:“那他可真够傻逼的,整这么高分,找死!”
班主任拍着桌子喊:“都别吵!我知道你们想什么,老师核对过所有卷子,不可能出现错漏!多看自己的不足,多看同学的进步!虽然……”
“很离谱”好歹被她咽下去:“我们还是要祝贺贺兰同学,取得巨大进步!”
全班同学一头雾水,万脸懵逼,鼓掌的人稀稀拉拉,唯有丁姗姗巴掌拍得啪啪响。
她为贺兰高兴,为所有努力,所有梦想高兴!
贺兰同桌也鼓拍起大巴掌,小声说:“贺兰,下回考试让我抄抄啊!”
“得了吧你!”贺兰起身走向讲台。
班主任带着淡淡的笑容,递过卷子:“贺兰啊,可不要昙花一现,要保持懂吗?”
她的教学生涯没见过这种突飞猛进,她打心里面是不相信的。
贺兰不喜欢她,拿过卷子转身就走,给她直接晾讲台上。
班主任咳嗽一声掩盖:“下面继续啊,彭燃班级第九,全年级四十六,比上月进步二十二名!重回前五十,大家给他鼓掌!鼓励彭燃同学。”
她带头领掌,教室里瞬间想起整齐掌声。
彭燃小声啐一口:“早知道少故意错俩题,被个傻逼压!”
“燃哥已经很好啦。”王省一劝他。
彭燃满脸乖笑从老师手里拿过卷子,瞬间变脸用走着瞧的眼神盯着贺兰。
贺兰并不怕,回敬他一眼,两人眼神隔着空气差点掐起来。
老师念完卷子,又讲了讲周末注意事项,踩着打铃点下课。
丁姗姗跑过来匆忙祝贺过贺兰就走了,她妈妈今天从码头回来休假,她急着回家。
束海风提着书包恭喜彭燃:“燃哥,这回三十万到手啊!”
“小意思,在哪儿玩不是玩,从新起个号能花几个钱。”彭燃故意说得很大声。
大部分同学还是怕他们,听到他不怀好意的话,匆忙冲出教室。
他的小圈子除了董进是彻底翻脸,其他几个人别扭一段时间,又臭味相投到一块儿。
毕竟屎是离不开厕所的。
束海风、阚星文无法卖号,也跟彭燃去新区混。
贺兰心思不在他们这里,满脑子都是跟庄沭吃火锅,高兴得都想自由飞翔!
他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室门口,笑呵呵地说:“真有钱,羡慕了!”
彭燃脸拉得跟驴似的,哪怕贺兰话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他都听出一股浓浓的嘲讽!
“艹!”把书包重重扔在桌上,他胸口激烈起伏,“蹬鼻子上脸了!”
贺兰并没有马上回家,他去了校园里不起眼的地方€€€€荣誉室。
说是荣誉室,其实是一楼楼梯边半开放区域,每个人每天都在路过。
荣誉室相片墙正对着大门口,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透过少年的背影,照在墙上。
被塑封在墙上的照片,有黑白有彩色,有单人有集体,共同点都是乏人问津。
贺兰站了很久,久到太阳就要落山,光线逐渐变暗。
他才敢借着昏黑伸出手,不用辨认准确找到照片位置,仔细摩挲上面的人影。
学校里很安静,锁门的大爷又叫了他一次。
贺兰翻出书包里叠的整整齐齐的卷子,在黑暗里展开。
“你看的到的,对吧。”他的眼睛亮的像星星,含着银河般的光,“我现在,挺好的。”
看门大爷站在门口催促:“同学赶紧的吧,回家吃饭咯!”
“唉,马上,谢谢爷爷!”贺兰拎起书包跑出教学楼大门口,身后是咔嚓咔嚓的落锁声。
他在黑暗里回头,对着那个人挥手,第一次笑了:老爸,我回家了!!
……
费芦雪打庄沭电话没人接,打贺兰电话没人接。
整整一天爷俩人影都没见,双双不按时回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急得她给陶微打电话,得知庄沭晚点回来,这才放下半颗心,准备开车去学校找贺兰。
刚到前厅,贺兰推门而入。
“雪姐庄沭呢?庄沭!”贺兰门也不关,扔下书包开始掏卷子。
费芦雪吓个半死,赶紧冲过去帮他拿书包:“少爷,你可吓死我了,你咋不接电话呢?以后可不敢这么晚回来啊,吃饭了吗?饿不饿呀。”
“哎呀!”贺兰掏手机,“静音忘了开,对不起雪姐,让你担心了。”
费芦雪深呼吸:“少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弥陀佛!”
“孙叔呀,快、快给少爷弄饭菜。”她跑进厨房张罗。
贺兰拿着卷子走进餐厅,走到客厅,屋里灯火通明,寂静无声。
“庄沭呢?”贺兰不知在问谁。
他脱掉校服跑进厨房:“雪姐,庄沭呢?”
费芦雪回答:“庄先生今天要晚点回来。”
“晚点是几点呀?”贺兰把卷子卷成筒来回玩。
费芦雪顿了顿:“没说。”
“他今天几点出去的?”贺兰奇怪,庄沭是不怎么爱出门的人。
费芦雪忧心:“早上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吃饭了没。”
“这么久啊……”贺兰的心没由来一抖,无端冒出个念头。
庄沭还会回来吗?
贺兰站在岛台前,那里还放着庄沭挑选的鲜花和水果,灯光那么亮,却又那么凄凉。
他的人生总是站在原地,他的亲人总是默不作声地离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贺兰其实很饿,但晚饭吃得慌张又忐忑。
带着鲜红分数的卷子,躺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
少年在看表,墙上的艺术挂钟,指针为什么走得这么快?转眼就九点多了?
费芦雪看出他不同寻常的沉默:“少爷今晚不打游戏啊?”
“回来晚,已经过点了。”贺兰礼貌又温和。
费芦雪心疼他:“少爷去洗个澡,没准庄先生就回来了。”
贺兰被看穿,有点躲闪的可怜:“没、没事,我再等一会。”
“庄先生一定会回来的。”费芦雪拍拍他的肩。
突然前厅传来电子锁细小的沙沙转动声,很小的声音,不集中精力根本听不到。
贺兰跳起来冲向前厅……
庄沭刚带上门,就觉一个黑影闪过屏风,比他个头还猛一些的小藏獒,嗷嗷嗷叫着冲过来。
他毫无准备,一手抱着“无我”,一手刚想推拒,就被撞门上。
“庄沭、庄沭你回来啦!”贺兰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
庄沭像只铁板大鱿鱼,慢悠悠说:“你什么时候现的原形?下去!”
贺兰才发现,他快把庄沭挤成年画了:“哦、哦。”
“庄沭,你去哪儿了,我都等你半天啦。”他看着对方换鞋,喋喋不休。
庄沭有点疲惫的眼神,转到他脸上:“抱歉,回来晚了。”
贺兰摇头:“回来、回来就好。”
只需一秒,庄沭就读懂他的惶恐,伸手rua他额前软毛:“抱歉,让你担心了,嗯?”
“我没有,我就是……”少年躲避他的魔爪,下一秒却抓住他的衣角,“我就是想跟你说,月考成绩出来了。”
庄沭边往餐厅走,边观察他不太明快的表情:“没考好?没事儿,三门九十一的刺激我都受过,我还怕啥?”
贺兰低着头“嗯”一声。
庄沭交代不用准备晚饭,费芦雪还是给他倒了杯雪梨汤,降火。
“拿来吧!”他伸手要卷子,已经准备好遭受核打击。
他看眼少年垂头丧气的背影,双目微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莫强求、莫强求。本就无一物,what are you want to do !
做完心里建设,他从贺兰手中接过卷子没敢看,直接看名次表,从后往前,找两便没找到贺兰名字?
“你们这分数……不会有负数吧?”庄沭抠名次表边儿,怕贺兰给他考个隐藏款彩蛋出来。
“切~”贺兰白他一眼,“看不起谁呢?仔细看看,从前往后看!别小瞧人!”
庄沭手摁着人名,一个一个往下数,数到第八不动了,仔细看半天才相信:“第八?全年级四十二?”
贺兰下巴翘得老高,双手抱臂抖腿。
“咦?”庄沭看见下面彭燃的名字,“还骑在这小子头上,喜庆!”
贺兰一屁股蹦沙发上:“你说的我要是考到前五十,就带我出去吃火锅!”
庄沭点头:“我要知道一顿破火锅,就能让你考进前五十,我就该去开个火锅店!”
“明天、明天就明天!”贺兰欢呼雀跃,他不缺一顿火锅,他缺的是能真心陪伴他吃饭的人。
庄沭轻rua狗头:“必须!马上安排!”
……
傍晚时分,一架豪客比奇premier公务机,迎着晚霞降落在南郊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