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砸吧一下嘴里的味儿,当场yue了一嗓子。
惹得后座周琳、丁姗姗笑得咯咯咯,像两只快乐的小母鸡。
过了路况不好的地方,就能看见古镇的迎客牌坊,高大的石门牌,套着色彩斑斓的仿古木门牌,周边山清水秀,一路开过去心旷神怡。
贺兰举起手机拍摄视频,然后发给老贺。
爷俩终于互通微信,这是贺兰发给他爹的第一条信息。
贺正早上有个早餐会,是香港商业的慈善活动,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他很快回了信息,一个古董笑脸表情。
贺兰摇头,这只爹还是别要了吧!真没意思!
他突然想到什么,黑亮眼珠骨碌骨碌转,举起手机又拍了段庄沭开车的视频,发过去。
想了想又补句话:漂亮吗?
贺正被人围在早餐会中间排队寒暄,突然手机震动,出于礼貌没管,继续和其他人说话。
贺兰等半天,车都开进镇子里了,老贺那边全无动静。
他垂头捂脸低吟:“老贺……不会想出家吧?”
他不死心又发了条过去:有没有想你老婆?
贺正总算从人群里脱身,走到露台才掏出手机,然后愣住了。
那是段很短的视频,视频里庄沭戴着墨镜,目不斜视地开车。
雪白修长的手指搭在黑色皮质方向盘上,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带着一股力量,能看到指尖紧绷,骨节处有着生动的粉色。
阳光很好,照在他脸上好像落了层金色的雪绒,冷峻里的俏皮。
贺正握拳掩嘴,不知是在掩盖什么样的情绪。
他回复贺兰:嗯。
贺兰正准备下车,听见手机响,连忙把衬衣系腰上,拿起来一看懵逼。
“嗯?嗯!嗯……”他咬着后槽牙指导他爹。
贺兰:删了重发,说非常漂亮!我拿给庄沭看!
手机屏幕都没灭,贺正就又收到消息。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晨光里,长久注视着手机,哭笑不得。
庄沭漂不漂亮不用别人说,贺正知道,深埋于心。
他回复儿子:玩得愉快,注意安全,谢谢庄沭。
礼貌的疏离感,永远是他的保护色,在此之内所向无敌。
贺兰站在车前摇头:“老贺啊老贺,你会后悔的。”
“干嘛呢?”庄沭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几乎一般高。
贺兰“啪”得关掉手机,有点沧桑地说:“没啥,这周围环境挺好,看能不能给老贺找个出家的地儿。”
庄沭:“……”
“丁姗姗、琳琳姐,等等我啊!”没沧桑够一秒,贺兰原形毕露,冲着水车奔过去。
庄沭望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感慨:“小崽子,可真孝顺啊!”
……
白加道别墅里,慈善早餐会正热闹,而炙手可热的贺正,却在露台花园躲懒,时不时翻看手机。
祝修站在不远处,阻挡了几波想要上前的陌生面孔。
贺先生看起来心情很好,没必要的人和事最好不要打扰。
岑乐心被众人拥簇着走过来,一眼便看见贺正的背影,孤傲的灰色,生人勿近。
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高大深沉里有些许放纵的自我。
这个男人他看了十六年,至今还深深地吸引着他。
岑乐心起了个稍等的手势,头都没回说道:“改天再聊吧。”
周围都是人精,纷纷作鸟兽散。
岑家在香港的地位不低,攀附者无数,岑乐心作为岑家二少,风光多年,却至今未婚。
他走进的时候,祝修抬眼看了看。
岑乐心敏感停住脚步,问道:“怎么?连我也不能过去吗?”
“哪里,二少请。”祝修声音微微提高,正好是贺正能听到的,算是提醒。
贺正的背影陡然挺直,为数不多的轻松感瞬间弥散殆尽,又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
岑乐心瞥祝修一下,不便发作,径直走过去。
“听说你结婚了。”他与贺正少年相识,说话非常随意。
贺正收起手机,表情冷淡:“是。”
“闪婚?”岑乐心看他,疑惑里透着些许不清白的质问。
贺正站得笔直,如一杆钢枪:“是。”
岑乐心眼神复杂起来,张了张嘴,想到对方的脾气,不爽的话转个圈又吞下去。
知道贺正中意同性后,他就是贺家老头子联姻名单上的翘楚。
为此,岑乐心在内地住过一年多,甚至部分生意都跟过去。
奈何贺老头儿指东,贺正打西,贺老头儿要城门楼子,贺正送他胯巴轴子。
岑乐心在香港要风得风要雨,追他的男人能从弥敦道排到蒲台岛,而且各个身份显赫。
他毕生受过的委屈,全在贺正身上!
他是个生意人,这么高的沉没成本,哪有说丢掉就丢掉的。
“也没见你带过来。”岑乐心把玩着金属点烟器,“就这么见不得人?”
祝修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不自觉转到贺正脸上。
贺正并无表情,或者说他不在意这个问题:“没必要。”
“也是。”岑乐心低头笑了,“反正……我不在意。”
他的话模棱两可,既是不在意贺正带人来港,又是不在意贺正已婚。
结婚嘛,又没规定一人只许一次,岑乐心的父亲、大哥都是三婚,不要太快活。
“收购的事情还顺利吗?”笃定贺正的婚姻不过形式而已,岑乐心心思又活络起来,“FXV那边我大哥有熟人,改天我同他讲。”
岑乐心仰头瞧着男人俊美无俦的侧脸,越发欣喜:“其实我建议,你不如跟我回家,见见我大哥,没准有更好的思路呢……”
“抱歉。”贺正根本没在听,掏出手机背过身走向远处。
是贺兰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背景是古镇简易开放的宠物乐园,里面有许多可爱的小动物。
庄沭和贺兰一人抱着一只睿智的哈士奇,开心合影。
阳光明媚,哈士奇热得耷拉着舌头,有一只还是对眼。
庄沭可能是晒的,也可能是刚运动过,摘掉墨镜脸颊微微泛红,健康又可爱。
贺正骨节分明的手指,遮挡住贺兰的部分,又看了看,这才回复信息。
贺正:和小动物玩完要洗手,提醒你爸喷防晒。
岑乐心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吃惊,贺正居然会发信息?
印象里男人掏手机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更像一台没有隐私的机器,家里什么问题都可以丢给助理处理。
像这样在公开场合,低下头颅,满脸认真地手机打字?
岑乐心没有见过!
“他在给谁发信息?”岑乐心扭头问祝修,一点不觉得自己越界。
祝修心里苦啊!
“二少……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贺正的助理,任谁都要给几分薄面,很少见这种刁难。
岑乐心脸瞬间垮下来,阴恻恻的,而当贺正转身瞬间,他又挂上一副好面孔。
祝修将一切收在眼中,非常理解贺正冷落庄沭的选择,无论是贺家还是香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有些人的感情沉重不堪,命格太轻压不住。
“心情不错,亲自发信息啊?”岑乐心用调侃来试探。
贺正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回到收购话题上:“FXV的事,找了华盛顿的游说律师团,问题不大。”
“那就好。”岑乐心有些尴尬。
不知不觉贺正已今非昔比,他哥的那点交情,放在这连个添头儿都不算。
而贺正之所以愿意向他透露这种消息,不过是想岔开私人话题。
岑乐心的成本又一次沉没了。
“听说你前阵子回家了?”他堵着贺正又起了话头。
贺正像个机器人,不肯给他一点情绪:“是。”
“怎么没有回老宅啊?”岑乐心不爽他的敷衍,估计刺他。
贺正似乎心情不错,居然笑了:“你的消息比我助理都灵通。”
他的笑映在岑乐心眼中,变成浓浓的嘲笑,嘲笑他看不清贺家的势,还妄想老头子赐他一个门当户对的包办婚姻。
“我没这意思,只是关心你。”岑乐心嘴硬。
贺正准备离开,与他错身而过时停下脚步:“内地如今变化很大,有空去看看新鲜的东西,待在香港过于封建了。”
说罢,男人迈开长腿,大厅立时骚动起来,簇拥而上,新贵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