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沭仰头看他,眼睛亮得仿若星辰:“嘘~不要说抱歉,我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
贺正迎着他低头,抵着他的鬓,贴着他冰凉额角,长久地跟他对视。
男人太高了,庄沭叹息,手摸到他的领带,往下拽,借力向上唇尖碰了碰他的唇角:“我想看看你的那只雎鸠,它在哪里。”
贺正捧着他的脸,鼻腔里的呼吸声短而急促,催促时间的手机,在寂静里嗡声鸣叫。
“等我回来好吗,等等我。”贺正的心神像风暴里的小舟,摇曳抵抗。
有很多人,很多事还在等他。
犹如大雨中断裂的老宅门槛,狠狠压在他身上。
贺正双手从庄沭脸颊滑落到脖颈,再到肩膀、手臂,最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时间到了,我要去机场了。”
“我知道,那你要快点回来。”庄沭用最后一点任性,回握住他的手。
贺正最后拥抱他一下,打开门长久驻足,却不敢回头,直到手机催促再次响起,才不得不迈开长腿,向电梯走去。
电梯里,祝修按部就班汇报着收购案的最新进展。
贺正摸着被庄沭抓过的领带,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想起早晨的梦,大哥在雨中对他说:“我们阿正以后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要去扶什么破门槛。”
他的心回味着拥抱的味道,在监牢里横冲直撞。
电梯的数字还在向下跳动,三楼、二楼、一楼……
贺正突然摁下开门键,沉声对祝修说:“出去!”
祝修迷茫却遵守指令,一步退到电梯外,眼睁睁看着老板面无表情关闭电梯门。
电梯面板显示,他将重新回到三十三层,总裁办公室。
电梯里四面八方投射着贺正的身影,如重重迷宫,而此时,他再也不会迷失其中。
电梯门缓缓打开,贺正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带,解开袖扣,走向办公室。
那里有个人在等他……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庄沭站在落地窗前, 晨雾散去,CBD一览无余。
三十三层办公室实在太高,低头望去, 街道上的汽车小的都像蚂蚁,更不要说人了。
从高处俯瞰,广场前停着一辆宾利慕尚, 大门和车之间距离很短, 即便贺正出现,也看不到什么,庄沭却固执地完成告别的全部程序。
他有点头疼, 带着高处的晕眩,这么长时间贺正都没出现?
庄沭伸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生怕错过短短一瞬的送别。
突然, 办公室大门重新打开。
庄沭以为是陶微,没回头:“我再待一会就回去。”
直到来人脚步声被地毯吸收, 长久没人回应他的话, 庄沭猛一回头,就被一双手臂掠夺进怀抱中。
庄沭没来及说一句话,就被更紧地桎梏在对方怀里,淡淡的白檀香萦绕在鼻间。
“贺先生?”他整个人被包裹在男人怀中,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你要迟到了。”
贺正的手从他后背落下来, 准确无误捉住他的手指, 五指交扣纠缠在一起:“没有行程。”
他拉开点彼此的距离,低头去看庄沭的眼睛, 再次重复:“行程取消了, 我在这里, 哪里也不会去。”
说完,贺正忍不住,用指腹去蹭庄沭闪着薄光的眼睛,像抚慰珍宝般,轻触到眼角,让那里带上一抹薄红。
庄沭刚刚被他嵌在怀中,这才来及看清男人。
他走时背影笔挺锋利,如今外套没了,领带也松开,总是一丝不苟扣起的袖扣,也解开松散在手腕。
似乎解除掉这些禁锢,贺正的气质都难得温和起来。
他依旧高大,脊背直挺,肩宽臂长,给人极致的安全感。
他的五官挑不出一丝瑕疵,英俊得叫人移不开眼,现在,他低头垂眸,目光沉甸甸落在自己身上。
心悸的余韵压在胸腔里,与心跳融为一体,噗通、噗通跳动着。
“你把雎鸠藏在哪儿了?”庄沭色胚似的,将他五官吃了一遍,突然生出点捉弄的小心思。
他这个人,骨子里就爱招惹人,越喜欢谁越爱捉弄谁,乐此不彼。
贺正胸口快速起伏几下,往外松了松领带,开始解衬衣扣子,从最上面那颗开始。
古铜色骨节分明的手指,纠结在小巧玲珑的衬衣扣上,一种既荒唐又致命的吸引力。
庄沭屏息看着,觉得快要窒息,可贺正实在太小气,解到胸口便停下手。
他只能从领口看见半边银白链条,下面挂着只精美的水鸟吊坠。
不同于他脚踝链上那只,餍足闲适,贺正的这只展着巨翅,掠过长空攻击猎物的形态。
庄沭坏心眼抽掉他的领带,毫不客气拨开领角,再用指尖捧起小小吊坠,看着看着慢慢靠近,最后,不带任何色彩地放在唇边,似碰非碰。
“贺先生,请问,他何时落地,回到我的身边?”
贺正极快地将他拽入怀抱,碾压着他的唇,重重吻了上去……
下了一夜雨,云层又厚又多,太阳只好见缝插针,洒下光点。
大几百平米的办公室,仅有一张黑色办公桌,和同色皮椅,整面落地窗一览无余。
贺正靠在宽大椅子里,庄沭累极了,小动物似的趴在他身上,闭眼歇息,手臂牢牢环着他的肩颈。
他身上披着贺正的西装外套,露出一小点雪白肌肤上,落着红色指痕。
贺正低头抵着他的鬓角磨蹭,汗津津地贴着。
“老贺,”庄沭长叹口气,“求你件事儿。”
“嗯。”贺正从鼻腔里发出个餍足的声音。
庄沭可怜兮兮攥皱他的衬衣:“以后办公室里,买个沙发行吗?”
他都不敢回头去看黑色L角办公桌,它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作用!
贺正闷笑的声音从胸腔里传来:“好,我记下了。”
“还有我的白衬衣,都撕成抹布了!赔!”庄沭在他怀里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贺正拉起西装外套,防止春光乍泄:“赔,赔一百件。”
“你想得美!一件一件让你撕着玩儿吗?”庄沭气呼呼,他头疼、腰疼、屁股痛、腿疼。
贺正宠溺地拍他的后背哄着:“一会衣服就送来了,是我不对。”
要命!庄沭又回想起,刚刚贺正打电话让陶微去拿衣服,从里到外一整套!
是不是全公司都知道,他在办公室把老贺给睡了啊?!
贺正手上玩儿着吊坠,一眼看穿说道:“你这么厉害,要丢人也是我丢人。”
“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真有一丢丢舒服了。”庄沭额上还有点余汗,眼角和脸颊也微微发红。
贺正用拇指蹭开他鬓角的汗珠,哑然失笑。
突然,桌上静音的手机闪动,是贺兰的来电。
庄沭如被捉奸,猛地窜到贺正怀里,绷着大眼睛询问。
贺正抱住受惊的小狐狸,长眉微蹙,神情里透出一丝嫌弃。
“喂。”他接起电话,气定神闲。
贺兰声音贼大,几乎在怒吼:“老贺!庄沭跑了!跑了!”
“好好说话。”贺正看一眼怀中又软又娇的小狐狸,心里面点头,没错是跑了,跑到我怀里了。
电话里传来行李箱的声音,看来贺兰是刚进门。
“雪姐说庄沭一大早就出门了,跟谁都没说去哪里!这可怎么办啊?”贺兰焦急。
庄沭靠在贺正肩膀上,手里玩儿着他的雎鸠吊坠,眼前满是小藏獒甩着尾巴转圈儿的模样。
贺正不想理他,敷衍了事:“他是你爸,你丢了,他都不会丢。”
庄沭点头如捣蒜,钻到他肩窝里笑。
贺兰不服气:“老贺,你肯定没看我微信!你要是看了,我就不信你还坐得住!”
“我跟你讲,八九不离十,你就要没老婆了!”
“胡说!”贺正揽住庄沭的手收紧,又拉上滑下去的西装外套。
庄沭笑得快要掉下椅子去,完全靠他支撑。
贺兰被他吼得一愣,脾气也上来了:“你看看网络上,庄沭是边€€老婆,是许睿老婆,是无我老婆,是大家的老婆,就不是你老婆!”
一句话把他爹噎得,没找到反驳词句。
贺兰嘴炮硝烟滚滚:“其他人就算了,你知道无我吗?那是只电子宠物!老贺你在庄沭心里,八成排在电子宠物后面啊!你这个年龄,你还睡觉不看信息,你睡得着吗?”
贺正被亲儿子教育的一愣一愣,头都大了。
贺兰:“全网嗑无我、庄沭啊,赛博婚礼都举行了八百回!庄沭自己都嗑疯了,他昨晚上看无我,看得魂都飞了,那眼神拉丝拉的,跟刚出炉的芝士似的!”
“是吗?”贺正回着儿子的话,低头去看装死的小狐狸。
庄沭窝在那儿,疯狂骂贺兰这个小漏勺嘴!
贺正打开免提,把庄沭抱高点,问儿子:“说说看,他对无我什么感觉?”
“那还用说,但凡无我是个人,庄沭能直接踹了你,带着我立马改嫁!”贺兰说的斩钉截铁。
“哦。”贺正轻掐庄沭下巴,逼他抬头。
庄沭听十六岁的儿子,尽情描述自己昨晚春心荡漾的过程,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哦?”贺兰对亲爹的反应十分失望,“反正庄沭昨晚上激动的,抓起钥匙连夜开车回家。你说,他为啥这么激动呢?我都怕他一冲动,跟你离婚。”
庄沭忍不住,伸爪子去够手机,离屁的婚!小崽子,我看你是挨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