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沭眼神太犀利,他害怕。
庄沭顿觉不对,小藏獒是他一手养得油光水滑,阳光开朗的。
贺兰撅起屁股,他都知道要放什么花花屁!
上一次躲躲闪闪,不愿面对自己,还是刚碰面的时候。
庄沭绕过沙发,坐在茶几上,冲他招手:“过来,让爹€€看看。”
贺兰像做错事的小狗似的,一边躲闪,一边屁颠屁颠跑过去。
庄沭掐住他的肩膀,往下撸到手腕,感叹:“袖子又短了,你可真废衣服。”
“有吗?”贺兰完全放下防备,向前伸爪爪,自然而然将手机送进庄沭手里。
庄沭拿着他的手机,在手里转圈儿。
贺兰还在左手撸撸袖子,右手摸摸肩膀:“嘶~还好吧?还能穿啊。”
庄沭做家长,从不乱进贺兰房间,从不翻他书包,更不会查他手机。
只是,他刚刚如果没看错的话,贺兰@人可都姓贺,这玩意儿啥时候跟贺家人这么亲了?他想咬死他们还差不多。
“贺兰。”庄沭像催眠法师,用手机点了点他的脑门。
小藏獒立刻清醒过来,左手挠右手,顿时慌了神,不打自招:“我就发着玩儿呢。”
“哦。”庄沭笑着拍拍他的脸颊,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贺兰撇开脸挠头:“你别笑,我害怕。”
“那就说说,作什么妖呢。”庄沭捏着他的下巴,直视。
贺兰欲言又止,磕磕巴巴说:“我怕他们欺负你。”
庄沭的手僵住,站起身把可怜巴巴的小藏獒搂进怀里,手拍着他柔软的后颈肉,撸了撸不后脑勺不听话的倔毛:“没有人能欺负我。”
“不!”贺兰任他抱着,却不依不饶,“他们明明知道的,可却高高在上地无视!”
“贺兰。”庄沭很少见他钻牛角尖,细心地哄着暴躁少年,“有些人的祝福不要也罢,不会影响什么的,乖。”
贺兰挣开点距离,认真看他:“不是祝福,没人要他们的狗屁祝福,是承认,承认……我们的存在。”
不知不觉,少年个头已超过庄沭,脸庞带着青涩,嘴唇抿起是稚气的委屈,而眉眼如刀锋般尖锐。
“庄沭,你要小心。”贺兰揪着他的袖口,“他们在暗处,很讨厌、很恶心。”
以小藏獒以前的脾气,肯定没少在贺家吃阴亏。
贺兰有时跟老贺的性格挺像,会把不好的事情,不好的回忆层层镇压,锁在心里最深处,不会透露一个字,仿佛这样就能麻痹自己,那些时光没有存在过。
“爹€€的好大儿,知道心疼人了?”庄沭rua乱他的脑袋,引导他从情绪里出来。
贺兰大高个儿,垂着脑袋在那里任他搓:“哎呀,你怎么这么肉麻。”
“爹€€谢谢你。”庄沭双手捧住他的脸挤压变形。
贺兰害羞地挣扎,手忙脚乱逃出魔爪:“我不是玩具,别揉我脸,去玩儿老贺熊去!”
他气喘吁吁跑到楼梯上回头,庄沭笑盈盈地看着他,眼里流动着柔软的光。
贺兰突然很开心,以前他是贺家废物,老贺强大疏离,没人需要他狗屁不是的关心,更没人会因此谢谢他。
庄沭不一样,他会包容自己的一切,好的、不好的,有用的,没用的。
他哪怕再强大,都会小心翼翼珍藏他人没什么用的关心,回馈以直白坦然的谢意,让你知道,你在他心底很重要。
“庄沭!”贺兰喊完他的名字,突然嘴笨起来,“冰箱里有草莓牛奶味的冰激凌,我刚给你的买的。”
庄沭眼睛一亮,甩着狐狸尾巴往西厨滑:“好耶好耶~”
“少吃点,凉!”贺兰在楼梯上喊。
庄沭脑袋已经钻进冰箱里,表示什么都听不见。
等贺兰进屋关上门,庄沭抱着冰激凌桶,靠在岛台上。
半开放西厨,西沉的太阳留下歇斯底的光,照得岛台半明半暗。
庄沭站在明暗交接处,一半脸藏在阴影中,点开手机:“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脏东西。呵!”
……
没几天,昊视传媒连暴负面新闻,包括高层老鼠仓,制作人贪污,大股东挪用上市公司款项,拖欠制作方尾款,溢价收购明星公司洗钱,财务造假等等。
股市娱乐版块被炸得稀巴烂!投资人薅头发惨叫!
昊视传媒股价蹿稀式下跌,吃泻立停都止不住,最后求爷爷告奶奶,申请到临时停牌,堪堪将股价维持在大股东质押线上,不过苟延残喘。
有关昊视传媒大股东股权质押爆雷的传闻,在市场上疯狂传播。
昊视多次辟谣,可惜券商不买账,没有一个出面澄清,闭口不言,更坐实传言。
更有股票大V语言,昊视复盘后将面临至少三十个跌停!虽然危言损听,但市场已达成共识€€€€死定了!
在层层负面裹挟,和资金流断裂,投资人撤资影响下,昊视再融资陷入僵局,没有人愿意拿钱给他度过危机。
此时,更火上浇油的一幕出现,券商挨个发布声明,直接指出昊视大股东,质押融资的上市公司股权,全数跌破风控线,多次督促其补仓,或补充风险金未果。
最后的逼宫显得正义无比,其实背后行星域已联系各大券商,愿意组成基金,为昊视接盘。
资本市场无情无义,无脸无皮,被绑在昊视战车上,眼看要同归于尽的券商,怎么会放弃唯一脱身的机会?
行星域财大气粗,要的东西简单得很,那就是昊视大股东的命呀。
由基金接手质押股权,转为收购股权,昊视大股东直接出局,各大券商逃出生天。
昊视怎么可能同意?于是便出现券商集体声明逼宫!
你不过丢一条命而已,我们手里可是无数投资人的钱啊。
道德、金钱、名声、利益,他们全都要!
在庄沭、贺正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昊视没有活路!
同时,因为肖庆华丧心病狂的举报,大股东民事、刑事诉讼大满贯,全部资产遭冻结,在市场上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出三天,悬在众多投资人头顶的利剑落地,昊视、券商、行星域三方达成初步协议,标志着昊视传媒即将易主,行星域加快蚕食传统媒体市场的脚步。
第二日开盘,昊视传媒自跌停板绝地反击,开盘涨停!无论私募还是公募,各路基金经理欢呼雀跃,妈的,吓死了,差一点就都死球儿了!
行星域陈总,也是说话砸坑的主儿,如约奉上百分之三股权。
贺正并不爱玩这种小儿科,但陪着老婆玩儿,突然觉得还挺有意思。
他让陈总直接去找庄沭,直言,这是他老婆赚的零花钱。
昊视传媒塌得轰轰烈烈,引无数人好奇幕后操盘人,可就是边角料的知情人,面对庞然巨物行星域,都不敢吐露半分。
但是,昊视指使肖庆华曝光庄沭、贺正拥吻照,后来肖庆华却成了个二五仔,使出浑身解数,把大股东拉下马,不得不引人遐想,也给幕后操盘人披上神秘外衣。
贺家老宅小白楼内,贺家老爷子,贺正亲爷爷,贺忠义,老态龙钟,佝偻着肩膀坐在轮椅上,干瘪树根般的手拄着手杖,胳膊向外撇,保留着几分气势。
他身旁坐着第四任太太章芷柔,盛一勺软粥,细细吹凉,再喂到老爷子嘴边,一举一动温柔贤惠。
“忠义啊,最近昊视的事,你看了吗?吓人的很呢。”章芷柔垂眼吹粥,看似不经意地说。
她三十岁嫁给六十的贺忠义,如今老头儿快八十了,眼瞅着一天比一天不中用,而她才四十七,儿子也才十六岁。
贺东死了,又冒出个如狼似虎的贺正,头顶上还有二太太、三太太生得一窝窝崽子,烦人的很!
老头儿哪天一蹬腿儿,她儿子又小,在家族企业里没有半点地位,孤儿寡母,在叔伯手底下讨生活,可想而知。
“嗯?”贺忠义掀起耷拉的眼皮,撇开她送粥的手,“你炒股又炒亏了?”
章芷柔翻个白眼,讨厌他装糊涂:“我是说,就一张照片而已,用得着灭人九族吗?你这大孙子,狠得很呐,我和阿聪以后怎么活?”
“灭谁九族了?笑话!”贺忠义瞪起眼睛,都撑不开眼皮,“贺正,只要他还姓贺,就要管我,管你们,管贺家!懂吗?”
老头儿手杖敲地:“你一天天想以后,盼着我死吗?!”
“你怎么老胡思乱想呢!”章芷柔撒娇,拿起纸巾给老头擦口水,心里恶心着,面上亲密着,“还有谁跟我一样,就这么陪着你,你那老二、老三太太?”
她伺候老头多年,拿捏很准,果然说罢老头不吭声了。
“我是为我和阿聪好,但我也是为你好,为贺家好。”她倒杯水递给贺忠义,“贺正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贺兰,还有什么什么庄沭的。”
贺忠义喝水,吃掉她递来的随餐药,听着不吭声。
章芷柔知道他听进去了,接着说:“别的不说,贺东私下立遗嘱,把全部控制权转给贺正的事,你还记着吧?现在贺正大权在握,还给小杂种上了自己的户口本,以后是不是贺家财产,都要跟贺家无关了?”
“你闭嘴!”贺忠义气得把水杯扔了,“你胆子大啊!你咒我死!你还咒我孙子死啊?!”
章芷柔知道他虚伪的性格,拧自己大腿一把,开始哭哭啼啼:“他是你孙子,我们阿聪还是你儿子呢!”
贺忠义被她指责无能,心烦意乱,推着轮椅眼不见心不烦地跑路了。
他刚出门,章芷柔就撂了碗勺,她伺候老头快二十年,知道贺东遗嘱,削掉他一半贺家控制权的事,是他心中的刺,如今贺兰都十六了,该为长远打算打算了。
她不过是把老头心里,不敢说的话说出来罢了!
章芷柔叫来助理:“黎雪的事好像很久都没人提起了呢,真是日子久了,都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让大家都热闹热闹吧。”
只要老头心里动摇,她就不怕,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洛杉矶。
贺正和投行会后茶歇, 祝修突然闯入,神情闪烁,打断他的谈话。
贺正深看他一眼, 对谈话方说了句“抱歉”,走进独立休息室。
祝修锁好门,递给他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流出去一少部分, 绝大部分都扣住了。”
贺正看到杂志封面, 瞬间变了脸色,黑沉沉的眼眸酝酿着风暴:“查!不管是谁干的,都要查出来!”
厚厚一本杂志被他捏得变形, 收紧的指尖显出一圈青白。
太阳穴突突跳着,紧绷的下颚线,撕扯着额角青筋浮现。
他甚至不用翻开, 都知道这里面写了些什么,随着大哥去世, 尘封入土的往事, 居然又被搅动起来。
“动手的人不敢在内地,主要是香港的三流小报和杂志。”祝修敛目,清晰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