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意道:“外头大雨滂沱,电闪雷鸣,山间怕是泥泞不堪。”
就如同你现在一样,泥泞得让他不好转动长笛了。
“无妨的!”林时桑赶紧道,显得特别积极主动,“难得师尊想听徒儿吹笛,别说外头下雨了,就是下刀子,徒儿也要闯出去!”
不行了,这个师尊太变态了,没有系统的提示,他快招架不住了。
等会儿一挣脱,他就赶紧脚底抹油,先跑再说。
“……可是,阿时,师尊已经把长笛给你了,你一张嘴,能吹两支笛子不成?”白秋意故作诧异,“那你还真是厉害。”
林时桑更加郁闷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笛子在哪儿?他连根毛都没看见啊。
“这呢,现在知道了么?”
白秋意笑了,又反着转了一圈长笛,看着面前的少年,面色骤然苍白,很快又面红耳赤地咬着下唇,脸红得好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真真是可怜极了。
“小徒儿,你别告诉师尊,直到现在你都没猜出,那其实是一支长笛。”
林时桑:“……”
天呐!还是来道雷劈死他罢!
他就是做梦都没想到,原文里的清冷师尊白秋意,居然是这个样的!
更加没想到的是,那里藏着的,居然……居然是一支长笛!
更加更加没想到的是,该死的白秋意,居然还让他吹!
这他娘地要怎么吹,怎么吹,怎么吹?!
都那么脏了,让他怎么下嘴啊?€€
第三十九章 吹大点声儿,师尊要听
林时桑自认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便他是来穿书做任务的,但一个人最起码得有点底线罢?
那笛子都放那了,如此肮脏,就算是用清水洗干净了,也会让他留有心理阴影。
林时桑通红着脸,两臂艰难地支撑着地面,死死咬紧牙齿一言不发。
白秋意也不急,微微一笑,又用那种悲悯的目光凝视着他的脸,轻声询问:“怎么了,阿时?你是忘记如何吹笛了么?”
都不等林时桑回答,白秋意突然想起了什么,钳过林时桑的脸,问道:“你怎么能够说话?”
林时桑:“……”
真是好正经的一个问题。他也很正经地回答:“因为,徒儿长了舌头啊。”
白秋意摇了摇头,眸色顿时更深了:“夜明珠……在哪儿?”
林时桑:“……”
哇靠,哇靠!
他之前嘴里明明含着一颗大概鸡蛋大的夜明珠!
“师尊!夜明珠哪里去了?!谁拿我夜明珠了?”
林时桑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跪起身来,不过很快,那支长笛的一端狠狠戳中了他的胃,以至于他疼得再度跪趴在地,额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滚落。
“为师在问你,你倒好,居然还反过来问为师……该不会……”
白秋意的目光,顺着少年嫣红的唇瓣,缓缓划过玉颈,再慢慢往下移动,一直落在了小腹的位置,突然,他笑了,“该不会是被你吞入腹中了罢?”
林时桑一听,顿时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看样子确实被他不小心吞下去了。
他现在就想知道,单纯依靠胃酸的话,能不能腐蚀掉夜明珠。还有就是……夜明珠顾名思义,就是能在夜色中能泛明的珠子。
会不会在肚子里发光啊?那他岂不成了萤火虫了?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时桑就脸色苍白得咬紧了牙齿。
白秋意捏他下巴的手,渐渐往下滑去,最终落在了林时桑的小腹之上,贴着他的耳畔,沉声道:“阿时,师尊此前是不是告诉过你,这颗夜明珠极珍贵。”
林时桑心惊肉跳的,暗道,到底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比较好,还是假装不记得,然后跟师尊说,不知者不怪比较好?
在纠结了那么一下下之后,他还是决定选择后者。
“师尊,徒儿……徒儿脑子笨,天生就笨,徒儿忘记了……徒儿不是故意的,师尊!”
林时桑战战兢兢地道,脸色煞白煞白的,他也知道夜明珠名贵,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据他所知,玄天墟相当富有,身为玄天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师叔,白秋意能穷到哪里去?
一颗夜明珠想来也算不上什么罢?难道还能比徒弟更珍贵么?
“哦,是么?”白秋意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饶有趣味地看着在自己手底下瑟瑟发抖,面色惨白无比的少年,面露悲悯地道,“阿时,师尊生得那样面目可憎么?”
林时桑赶紧摇头:“师尊……很美,非常美,就像……像……”完了,他一害怕,舌头就容易打结,结结巴巴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好半晌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就像……像我……我爷爷……”
“嗯?”白秋意的眼神骤然冰冷,“为师像你爷爷?”
“不,不是的!就像我爷爷说的,从天上飞下来的神仙!”
林时桑总算把一句话说全了,小心翼翼地偷觑着师尊的脸色,谨慎地为自己求饶,“师尊生得美,必定……必定不会跟一个……一个傻子一般计较的。”
可是他又说错话了,白秋意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他生得很美。身上既有一半神血,又有一半魔血。
神魔混血产生的后代,被修真界广泛认为是天生炉鼎之体。
不仅容貌上格外明艳动人,身段更是纤细柔韧,身上的每一寸皮肉,每一寸骨骼,甚至是鲜血,都是难得的珍宝。
若是与之双修,不仅能获得极大的享乐,还能迅速提升修为。
可谓是炉鼎中的极品货色,一般只在传闻中出现,或者是有些古籍中记载。
但见识过的人,却少之又少。
很不幸,白秋意就是天生炉鼎之体,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之时,就伙同外人杀了他的父亲。
还抽了他的魔骨,将他打入六道之中轮回,任由他自生自灭。
失去了魔骨之后,他同时也被封印了作为魔种的魔气,初时以凡人之体,坠落人间。
因为空无保护自己的实力,又拥有惊天的美貌,他一路风雨兼程,受了很多苦。
不仅被人抓去当过恶灵的祭品,还曾经当过鬼界鬼君的侍妾,各路妖魔手底下的禁|脔,无数人辗转相赠的奴隶。
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已经遍体鳞伤,精疲力尽。那时,他也才刚满十七,和现在的林时桑一般年纪。
那时,他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也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谁曾想竟在昏迷不醒中,被一位高僧救下。
高僧生得仙风佛骨,慈悲为怀,不仅不嫌弃他身上脏污,为他疗伤,还愿意收他为徒,渡他了却凡尘。
白秋意当时以为,世人丑陋,皈依佛门也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便拜入了佛门,剃度出家,期盼着能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可命运却再一次作弄了他,他的师父,一位在当地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竟只是贪图他的皮相。
再度将他禁锢住,囚禁在寺庙之中,吊在高高的祭坛之上,生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将他制作成寺庙中的小菩萨,安置在庙中供奉,只为了求得方圆百里百姓们的香火。
……
白秋意就这么一次次地在六道中轮回,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一次次降世,又一次次惨死。
直到他化身成白秋意,敛去身上的魔气,拜入了玄天墟。才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从那时起,他就立誓,他要称霸一方,脚踏修真界,摧毁九重天,他要让整个六道永无宁日!
“阿时,会撒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白秋意的手,不轻不重地按压着林时桑的小腹,笑着告诉他,“这颗夜明珠不是普通的夜明珠,而是……”
林时桑脑子一抽抽,下意识想接一句:而是王维诗里的夜明珠。
但为了不被小怨妇弄死,他还是忍住了,实在没敢说。
“这可是师尊当年在雪琼的母亲下葬之后,从她的遗体上,取下来的,当时,夜明珠便含在她的口中。”
林时桑听罢,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所以说,这颗夜明珠从前是给死人含在嘴里的?
现在又他娘的,被他误打误撞吞到了肚子里!
不对,等等!
雪琼的母亲?那岂不就是玄天墟现任宗主的亡妻?也相当于白秋意的师姐?
他现在就想知道,白秋意好端端的,怎么拿死去的师姐的口含之物?还收在身边?
这也太恶心,太变态了!
林时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啦一声,竟将夜明珠直接吐了出来。沾满污秽之物的珠子,骨碌碌地在地上滚。
白秋意故作遗憾地道:“这就吐出来了么,原本为师还想让你自行往外排。”
林时桑的眼睛蓦然睁大,差点被这句话惊到呛死在原地,他捂着喉咙,剧烈地开始咳嗽。
只要一想到他刚刚吞咽了死人口含的珠子,就恨不得将心肝脾胃肾都吐出来不可。
偏偏白秋意再度向他发难了:“好了,既然夜明珠已经吐出来了,那师尊也不为难你,吹一曲给师尊听听,吹得好了,师尊今夜就饶你了,若是吹得不好……”
他的目光慢慢转向了睡在一旁,沉得跟死猪一样的雪琼身上,慢慢笑了起来:“你总不想,让雪琼亲眼目睹,你是如何被为师玩弄的罢?”
林时桑惊恐得无以复加,只觉得好像是青天白日活撞见了鬼,满脸不敢置信地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不会的,师尊不会那么做的!”
“你不信?那就试试看好了。”
说着,白秋意作势要将雪琼唤醒,吓得林时桑赶紧扑过去,抱住了师尊的腿,昂着头,布满泪水的俊脸,此刻红得不同寻常,一开口就是浓郁的哭音:“师尊!不要!不要让别人知道!”
开什么玩笑?就雪琼这个大喇叭,只要她知道了,那么满山的弟子们就都知道了。
他又不傻!
真要是被传扬出去了,白秋意肯定会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只说是徒弟勾引他,还对他下了合欢丹。
到时林时桑的任务不仅完不成,肯定要被其他两个师兄弟活活弄死!
那林时桑岂不是真成了大冤种了?
为了阻止师尊喊醒雪琼,也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回家,林时桑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他道:“不就是吹笛子?吹就吹!烈女泪就烈女泪!”
他今夜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