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林时桑下意识伸手,直接掐着小书生的脸,往两边乱扯,“嘴唇不许抿!丑得要死!活像只扁嘴的鸭子!”
白秋意:“……”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要狠狠一掌将人打飞出去!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掐他的脸,还说他丑得像鸭子!
他哪里像鸭子了?
虽然他此刻的模样,不过是他幻化而成的,远远比不上真实的容貌,但不管怎么说,也生得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怎么在林时桑的嘴里,他就成了丑得要死的扁嘴鸭子了?
深呼口气,白秋意暗暗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他必须要取得林时桑的信任,欺骗他的感情,然后套出魔骨的下落。
还有就是,既然是文弱书生,自然身体孱弱,不好随意出手。
如此,白秋意只能默默将这股怒气,狠狠地憋了回去,还佯装吃痛地轻声道:“好,我知道了,林公子,请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疼?我不过就是随手一掐,哪里就弄疼你了?天呐,你是个男人啊,又不是面团捏的,怎么娇娇弱弱的,读书人都似你这般无用吗?”
林时桑满脸不敢置信地道,松开手才发现,小书生原本白净的俊脸,果然被他掐出了两块红痕,心里不禁暗暗感慨,古人诚不欺我,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小书生真是娇娇弱弱的。
脸皮也真是薄,稍微掐一掐,就红了,不过还别说,脸蛋红红的小书生看起来还蛮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负欺负他。
但林时桑自认为是个正经人,既然是正经人,那就得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绝对不能像白秋意那般变态,尽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缺德事儿。
“好了,我就是逗你玩的。”
林时桑松开手,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满脸认真地道,“我跟你说,我其实很厉害的,非常能打,我以前有一个师父,他是个风流成性的好色之徒,品性甚差,还年纪大,不洗澡,成天到晚就想着怎么抓人过来双修……对了,双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白秋意自然知道何为双修,他不仅知道,还花样百出,不久之前,也才不分昼夜地跟座下徒儿双修过。
此前他给林时桑疗伤时,褪了徒儿的衣衫,徒儿的身上现在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暧|昧痕迹。
竟也敢问他,懂不懂何为双修?
简直不知死活!
但为了不暴露身份,白秋意只能故作迷茫地问:“何为双修?”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连什么是双修都不懂,林时桑决定给他科普一下,便言之凿凿地道,“就是两个人不穿衣服,在床上打架,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
这解释得委实好,下次不准解释了。
不过,白秋意还是相当配合地点头道:“原来如此,若你不说的话,我真的不知道。”
只不过,他不明白,自己在林时桑的嘴里,怎么形象如此低劣?
风流成性,好色之徒,品性甚差?还年纪大?还不洗澡?
他才没有这样,好不好?!
这个孽徒果真是牙尖嘴利,只要是他的嘴,就是欠管教得紧!
白秋意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见林时桑说得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更觉得他哪哪都欠管教。
“我那个师尊啊,在修真界无恶不作,十恶不赦,人称花间鬼见愁,意思就是说鬼见了他,都为他发愁!”林时桑摇头感慨道,“他真的比恶鬼还要可怕!”
“……”白秋意皮笑肉不笑地灵魂发问,“哦,是么?那既然是那般阴险狠毒之辈,将你教养大,那你岂不是也……”说着,他还很适时地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林时桑赶紧道:“我跟他可不一样!又不是我主动拜他为师的,是他见我幼年时,模样生得好,哭死哭活非扒拉着我的腿,求我拜他为师的,我当时年纪尚小,哪里知道,他私底下竟是那种人!”
白秋意:“……”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眸色也越发阴沉了,攥得拳头咯咯作响。
小畜生真能在外败坏他的名声呵,让他练剑,他不行,画符设阵也差劲,连侍师的活儿,都一塌糊涂。
可这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瞎扯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了。
很好。他日后要是不把林时桑的嘴,管教得服服帖帖,他的名字就反过来写!
“你怎么啦?”林时桑不明所以,见小书生神情古怪,还一直攥紧拳头,便好心询问道,“你是内急吗?要不然你去那边解决一下?”
他特别善解人意,伸手指了指墙角。
甚至,还觉得小书生到底是个面皮薄的,读书人都文雅还讲究,生怕他会因此误会,林时桑又道:“没关系的,我绝对不会偷看你的。”
白秋意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深呼口气,缓缓笑道:“我不内急。”
“你不内急?那你拳头攥得跟沙包一样,怎么着,你不内急,你还想打我啊?”林时桑惊问。
白秋意确实很想动手,狠狠管教不听话的孽徒,但此刻时机不对,他只能暂且隐忍,便摇头道:“我不会打人。”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听了我的凄惨遭遇,想打我那个丧心病狂,不知廉耻,老不正经的师尊,对吧?”
丧心病狂,不知廉耻,又老不正经的白秋意,此刻额上的青筋疯狂跳动,手指头几乎都要生生捏碎了,尽量保持微笑地道:“是啊。”
“你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娇娇滴滴又毫无用处,但你的心肠倒是蛮好的。”林时桑忍不住感慨道。
白秋意竟没听出来,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我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自然不屑于与我那恶人师尊一般为伍。所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亲手……”
“弑师了?”白秋意眉头蹙得更紧了,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装腔作势,胡编乱扯。
“那倒没有,我跟他来了场公平公正的对打,我先是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腹!”林时桑一边说,一边比划,“踹得他直接跌坐在地,趁机一下扑过去,用膝盖抵着他的胸口,抡起铁拳,左右开弓,把他打得口吐鲜血,牙齿乱飞!哭爹叫娘!痛哭流涕!”
可又因为不小心扯痛了伤口,林时桑捂着肩胛嗷嗷叫:“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肩胛疼死了!”
“反正你大致知道我是怎么为民除害的就行了。”林时桑大言不惭地问,“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白秋意面色冷淡:“嗯,很厉害。”
“所以,跟我结拜为兄弟吧?”林时桑真诚地发出邀请,“我在这个世间,连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我……我其实……”
其实,他真的很孤单,也很害怕。举目无亲,又被变态囚禁虐待,这种感觉,总是让他想哭。
可是他并没有哭,反而还扬起了一张笑脸,“怎么样?到底要不要跟我结拜为兄弟?”
白秋意稍微迟疑片刻,似乎是有点点心软,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随即,林时桑问他的年龄。
白秋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二十四岁。”
而林时桑今年才十七岁,如此,比他大个七岁,足够为兄为父了。
哪知林时桑眨巴眨巴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巧了不是?我今年二十五岁!”
“结拜之后,你得喊我哥哥哎!”
白秋意:“……”
小畜生,想死么?
“可是,林公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呢。”白秋意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就二十五了呢?”
林时桑故作为难地道:“那没办法,我的皮相好,天生就显小。”
白秋意脖颈上的青筋都夸张地跳动起来。
“来,小元子,喊声林二哥哥听听?”林时桑笑嘻嘻地道,“喊一声哥哥,我就出去给你打野兔子回来吃!”€€
第八十六章 小怨妇的温柔刀
白秋意的眉头,狠狠蹙紧了,深邃的双眸中,闪烁着森然的寒光,手指骨捏得咯噔作响。
就在濒临爆发的前一刻,林时桑的脸色一苦,捂着肩胛发出了痛苦的低吟。
“该死的,好痛啊!”林时桑面色惨白如纸,浑身瑟缩着,咬牙切齿道,“肩胛骨好像整块打碎殆尽了!”
想到徒儿身上的伤,白秋意的怒意渐渐消散,莫说是现在重伤之下,灵力全失的林时桑,哪怕就是全盛时期的他,都受不住白秋意夹杂着怒火的惩罚。
若是此刻再对其动手,恐怕这孩子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地了。
白秋意面露关切地缓缓道:“我此前检查过了,骨头并没有碎,你放心便是了。”
顿了顿,他更加温柔地询问,“真的很疼么?”
林时桑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些,但依旧忍不住暴躁地道:“废话!当然疼了!要是不疼的话,我可至于如此?!嘶……”
只要他稍微提个音,肩胛立马就更疼了,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小书生到底靠不靠谱,有没有把伤口处理干净,要不然,怎么能这样疼?
林时桑深呼口气,放缓了声音问:“你此前给我用的药,可还有了?”
“有的。”
白秋意将此前用剩下的药,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递到了林时桑面前,解释道:“这是我家乡盛产的良药,对皮肉伤尤其管用。”
林时桑接过,打开塞子闻了闻,没闻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反正现在也没旁的药可用,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深呼口气,竟仰头就将伤药往嘴里灌。
白秋意微微一怔,慌忙拦道:“等等!”
“干嘛?”林时桑猛灌了一大口,觉得滋味还行,并没有特别难喝,他斜眼瞥着小书生,“你放心,我不白用你的药,回头等我伤势好转了,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说着,又仰头灌了一口。
白秋意想告诉他,此药是外敷的,不是内服的,但见林时桑已经喝了大半,心道,其实也无妨,喝了也死不了人的。
既然林时桑想喝,那么就让他喝好了。
一个人想要找死,旁人又如何能阻拦得住?
自然是寻个适当的时机,送他一程便是了。
“那你多喝一些。”白秋意缓缓道,“我这里还有两瓶,若是不够,我便上山为你采些草药来,碾碎了,为你敷在伤口上。”
林时桑一听,颇为惊讶地问:“你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还懂得分辨草药?”
白秋意:“医书上有写,我闲暇时,随意翻看过,便大致记住了几种。”
“原来如此。”
林时桑倒也没有怀疑,喝完药之后,不知道是药有奇效,还是他的心理作用,肩胛果真不那么疼了。
只是腹中饥火难耐,急需要填点东西进去,否则肠胃便宛如刀绞一般,痛楚难忍。
但眼下外头天色昏沉,荒郊野岭又多是些野兽,小书生文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只怕出去了,连只野兔毛都打不到,就要命丧野兽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