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救人心切……”书生好似更加羞愧了,连耳朵也通红通红的,一双温柔深邃的眸子中,隐隐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了,快到林时桑根本就察觉不到,神情认真地道,“若你很在意这个,我便为你负责到底。”
林时桑更加愤怒了:“你要怎么为我负责?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难不成,你还要我以身相许啊?”
“……可以这样的吗?”
林时桑:“……”
居然好意思问他,可不可以这样?!
废话,当然不行了!
且不说,他和小书生同为男人,就说那该死的小怨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
倘若被小怨妇知道,他在外面被一个来历不明,萍水相逢的文弱书生,扒了衣裙,还看遍了全身,甚至,还以身相许了……
只怕到时候,林时桑和小书生都会死得相当凄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元暮商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可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你的名字,可有什么由来?”
林时桑突然问道,虽然他肚子里的墨水不多,但也不是个文盲就是了。
书生道:“九月季秋,亦曰暮秋,末秋即暮商。我的生辰是九月二十九,深秋时节,父母便为我取名为暮商。”
林时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觉得小书生的名字怪怪的,原来是元暮商和白秋意,这两个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就是,如果林时桑没记错的话,原文里白秋意的生辰,好像也是九月,可到底是九月初九,九月十九,还是九月二十九,他就记不清楚了。
总而言之,因为小书生的名字,犯了林时桑的忌讳,所以,林时桑打算就此跟他分道扬镳。
但他又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生前哥哥就教过他,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林时桑把头上戴的珠钗啊步摇啊,等等发饰,随意扯了下来,然后放在了小书生手中。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谢礼,谢谢你仗义出手,救我一命,不过,我还有要紧之事,就此别过。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江湖不见!”
而后,林时桑挣扎着要起身离去,却又因为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而瞬间瘫软。
好巧不巧的,他居然一屁股瘫坐在了小书生怀里!
要死不死的,慌乱之下,他伸手乱抓,竟还一把抓住了小书生的衣领,撕拉一声,就将人家的衣领扯开了,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
“对……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时桑没有坐别的男人怀里的习惯,尤其此人与他萍水相逢,便赶紧要起身。
可他太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才站起身来,又重重跌了回去。这一次,他是趴着的。
小书生被他压得甚至都发出了吃痛的闷哼。
而林时桑同时也低估了自己的手劲儿,就算他双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可身体的本能,让他的两只爪子胡乱拉扯。
小书生果真家境贫寒,这身衣衫质量也忒差了点,林时桑不过随手一扯,就撕拉一声,扯出了一条大口子。
最糟糕的是,林时桑的发髻散乱,还一不小心,勾到了小书生腰间的玉佩,如此一来,他只要一抬头,头皮就被扯得生疼。
可若是他不抬头,此刻就跌趴在小书生怀里,还把脸怼着人家那种地方!
这实在太尴尬,太羞耻了!
林时桑老脸一红,心里暗道,小书生会不会误会他是个变态啊?
不仅穿女子的衣裙,还涂脂抹粉,珠环翠绕,好不风|骚!
现在又这般投怀送抱,不仅扑倒在男人怀里,还把脸怼着男人的那里!
这实在太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小书生好像很纯情,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口中急急地道:“这位公子!不可,万万不可!这太荒唐,太不像话了!虽然你我同为男儿身,但也实在是授受不亲!”
“你……你太热情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当真想以身相许吗?”
林时桑:“……”
“闭嘴啊!”林时桑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你腰间的玉佩勾我头发上了!你以为我想这样趴在你怀里?快帮我解开!”
“哦,抱歉!你等一下,我很快!”书生的声音,惊慌中还带着几分羞涩和纯情。
这让林时桑暗暗谴责自己,怎么能够这样没礼貌呢?
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玉佩勾他头发了,又不是小书生的错啊,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跌趴在了小书生怀里!
为什么要让小书生向他道歉?
殊不知,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文弱书生,既不羞涩,也不纯情,而是白秋意化身而成。
目的也很简单,便是想方设法地取得林时桑的信任,然后,探究林时桑和魔骨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还有就是,白秋意想趁机试探一番,他这个徒儿到底是不是色胆包天,随便哪个男人只要生得好,就来者不拒,上赶子去勾引。
遂假模假样地伸手去解玉佩,实则越弄越乱,还运转灵力,让身体热起来,假装是因为急迫而出了一身热汗。
林时桑在他怀里趴着,姿势实在太过难堪,尤其他发现,小书生的身体越来越热,还流了很多热汗。
原本质量就很差的衣裳,如今又被汗水浸湿,即便他努力把脸偏转过去,还是会不小心用眼尾,扫到不该看的地方。
“……别动,这玉佩勾得很紧,容许我慢慢解开。”
书生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焦急,但又好像生怕会扯痛林时桑的头皮,而下手小心翼翼。
林时桑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姿势了,咬牙切齿地道:“有没有刀?直接把我的头发割了!”
“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难道公子不懂吗?”
林时桑微微一怔,下意识又想起了白秋意,这句话白秋意也曾经对他说过的。但很快,他又道:“那把玉佩的穗子割断,总行了吧?”
哪知书生却语气突然低沉,缓缓道:“这枚玉佩,是亡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了,我从小就戴在身边。”
林时桑心头剧颤,同样自幼失去母亲的他,在这一刻,狠狠地跟小书生共情了。既然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自当百般珍惜。
“那还是割我的头发吧。”林时桑很肯定地道,总不能割了他的脑袋罢。€€
第八十五章 欺负师尊的小马甲
小书生轻轻应了一声,从衣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而后,手起匕落。
啪的一声,一块温凉的物件,就落在了林时桑的手背上。
林时桑愣了愣,伸手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羊脂白玉,上面缠绕着他的头发,还有一截断了的穗子。
他懵了一会儿,才扭过脸去,更迷茫地问:“这不是你亡母的遗物吗?你就这样随意割了穗子?”
小书生满脸落寞,狠狠抿了一下薄唇,漆黑浓密的长睫轻颤,似乎很伤心难过,但又强忍着,冲着林时桑微微一笑,轻声道:“可我实在不忍心,割断公子的头发。”
林时桑听罢,再度狠狠跟他共情了,他紧紧抓着手里的玉佩,满脸认真地道:“你放心,我手很巧的,一定会把穗子重新编好!”
“那么,就多谢公子了。”
“别公子不公子的了,我有名字的,你还是直接唤我的名字吧,我叫€€€€”
林时桑的话音戛然而止,心道,现在可不是游山玩水,寻欢作乐的,而是私自逃下仙山,为了不被师门中人发现行踪,自然应当隐姓埋名才是。
即便,他觉得面前的文弱书生,人生得俊,脾气也好,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好人。
但出门在外,还是须得谨慎行事才行。
万一要是被白秋意发现了他的行踪,再将他抓回去,只怕也会连累了小书生。
他死是他命该如此,若是再连累了无辜之人,岂不是造孽?
如此一想,林时桑吞咽了一下,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白秋意见状,眸色顿时深沉了许多,他故作真诚地追问:“那么,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为何会重伤躺在荒郊野岭,可是遇见了什么仇家?”
面对小书生的追问,林时桑只能胡编乱扯起来,正色道:“我姓林,单字一个二,自幼父母双亡,居无定所。至于为何会重伤,那是因为我外出寻找草药,一不小心就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这才……”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幸得元兄所救,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改名不改姓,是他对林氏列祖列宗的尊重。
反正天底下姓林的人那么多,什么林二张三李四,多得很,重名重姓之人,也不计其数。
况且,面前的文弱书生,又非玄门中人,只怕也不知道玄天墟有几个姓林的弟子。
果不其然,小书生听罢,果真没有任何疑虑,反而还很客气地道:“我不过就是一介书生,没能帮上什么忙。林公子福大命大,自有上苍庇佑。”
林时桑暗暗感慨,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好听,远比白秋意那个丧了良心的狗东西,说话好听太多了。
但无论如何,确实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救了他。
否则,他现在只怕还重伤昏迷在荒郊野岭,山中多是些野兽,就是把他活活啃了,也未可知。
如此一想,林时桑又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你我同为男身,我也不好以身相许,不如这样€€€€”
“哪样?”
白秋意眉头微挑,敛眸望去。
“你我结拜为兄弟,往后以兄弟相称,如何?”林时桑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兴致勃勃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林时桑这么说,白秋意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令他高兴的是,小狗东西并没有见色起意,看见美男就把持不住,上来就生扑硬啃,百般勾引。
也没有学人间戏文里唱的那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那一套。
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为了师尊而守身如玉,甚好。
可令他不高兴的是,林时桑居然想跟他结拜为兄弟,如此一来,岂不是拉低了白秋意的辈分了?
还有就是,白秋意隐隐期待着林时桑能以身相许,同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共结连理,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小书生神情古怪,绯红的薄唇轻抿,抿成了一条直线,林时桑竟没由来的,再度想起了白秋意。
每次白秋意抿着薄唇,下一刻,林时桑的皮肉必定要饱受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