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话,雪琼就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拿药材包砸他,怒气冲冲地道:“都怪你,都怪你!要是小白菜有个三长两短,那都是你害的!小师叔那么疼她,一定会把你吊起来,用鞭子抽死你,都是你活该!”
“雪琼,我看你真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你与她才认识多久,与我又认识多久?”陆昭明也未躲闪,无奈地摇头叹气,“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即便不是亲兄妹,也胜似亲兄妹,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顿了顿,他顺手就夺过了雪琼手里的药材包,一手拦住雪琼,一手将药材包递给了一旁的弟子,正色道:“你且仔细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药材,又有何种功效。”
这弟子接过,打开一瞧,又捻起药材放在鼻尖轻嗅,然后才道:“艾叶,白术,阿胶,石菖蒲,紫苏……都是很寻常的药材,至于功效……”
顿了顿,这弟子显得有些迟疑,“无非就是清热解毒,补气止血。”
“若是,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姑娘只不过是,是……”这名弟子的脸色逐渐涨红,几乎都能淌下血来,支支吾吾地道,“就是……就是……”
陆昭明:“就是什么?病不忌医,有什么不好说的?”
“笨蛋陆师兄!”雪琼眼珠子一转,顺水推舟,气鼓鼓地道,“大笨蛋!说得这么明白,你还是不懂!就是来了葵……唔!”
话音戛然而止,裴景元及时出手,捂住了雪琼的嘴,才不至于让她口出惊人。
明白过来之后,他的脸色也微微有些泛红,神色不甚自然地轻咳几声,缓缓道:“陆师弟,确实是你行事过于鲁莽了。”
陆昭明:“……”
他后知后觉,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清热解毒,补气止血,屋里又弥漫着血腥气,那不正是……
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不成?倘若真是如此,那委实是他冒犯了。
“可是,”陆昭明只觉得脸皮一阵发|烫,但依旧不死心地道,“那也没必要翻窗逃跑罢?”
“你们刚刚都要破门而入了,她一个小姑娘,还那般胆怯娇弱,必定是害羞得躲起来了!这都是你的错,陆师兄!你真是个大笨蛋!”
雪琼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训斥人了,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陆昭明的脸骂,“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该不会是见小白菜生得貌美如花,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接近她罢?”
“我可告诉你,这门亲事,我绝对不同意!”
陆昭明顿时怒目圆睁:“何须你同意?你又不是她的长辈!”顿了顿,他更加气愤,“不对!我岂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
“好了,一人少说几句,还闲事情不够乱吗?”裴景元实在懒得听他们吵闹,沉声道,“无论如何,先不要惊动师尊,陆师弟,你去召集一些弟子来,我们分头去寻,然后在客栈汇合。”
“我也去!”雪琼一马当先地道,“我很担心她!”
裴景元:“你不许去,你就留在客栈,等我们的消息便是,若是桑姑娘回来了,你便点燃传讯烟花,通知我们。”
语罢,也不等雪琼答应,便大步流星地离开此地。
夜色朦胧,月明星稀,茂密的林深处寒风阵阵,发出簌簌的声响。
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坳中,阴绿色的鬼火上下跳动,隐约还能听见山野精怪的哭嚎声。
林时桑一路被白秋意圈在怀里,生生将他拖到了这种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地。
还将他随意往哪个草丛里一按,竟想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再来一次。
林时桑实在是怕了,哆嗦着手,拽上了那截雪白的衣袖,一开口就是甜腻沙哑的颤音。
“师……尊,再来的话,明天就该……该吃席了啊,师尊!”
“吃席是何意?”
白秋意虽然不懂其中意思,但约莫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他勾起林时桑的后颈,取出水囊喂了他几口。
林时桑正口干舌燥得慌,嗓子里都快冒烟了,一尝到水就大口大口地往嗓子里灌,又因为灌得太猛,而一阵急促咳嗽。
“慢一些,慢点喝,师尊还不至于苛待你至此。”
白秋意顺势为他拍了拍后背顺气,等人终于把气喘匀了,才又道,“你不喜欢在这荒郊野岭么?”
林时桑又喝了几口,听罢摇了摇头,心道,是个正经人,应该都不会喜欢在荒郊野岭干那事吧?
只有小怨妇这种变态,才会喜欢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
“那倒是可惜,师尊本以为,你会喜欢。”
白秋意故作叹惋,但也并没有抱着人离开的意思,反而还将人放回了草堆上。
任由毛扎扎的草,穿过凌乱濡湿的衣衫,刺向了林时桑早就汗水淋淋的脊背。
林时桑觉得后背痒痒,好像数以千计的小虫子,在他后背肆意乱爬,为了缓解这种痒意,他情不自禁地款摆着腰肢。
可如此一来,落在白秋意的眼中,便是他意|乱|情|迷,主动开始迎合。白秋意喜欢他的热情,期盼着他能主动一些,再主动一些。
那搂着少年纤细腰肢的手臂,更加用力地将人往怀里压,好似要直接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里,林时桑开始缺氧地喘了起来,声音又黏又腻,还娇娇得惹人怜爱。
通红濡湿的眼尾,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将落未落,白秋意将这滴眼泪裹入舌尖,眼神迷离,似乎在仔细品尝着眼泪的滋味。
过了半晌儿之后,他才笑着告诉林时桑:“滋味甚好。”
林时桑的脸色爆红,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涌上了心头,他的双臂被白秋意死死按压在地。
腰肢也被完全禁锢住了,白秋意抬起右腿,不偏不倚,卷着他的衣裙,抵在腿间。
这是一种异常危险的姿势,以至于林时桑惊慌失措,想要赶紧逃离。
他开始挣扎,开始手忙脚乱地试图挣脱白秋意的桎梏,可换来的却是更加暴戾的压制,以及更加凶狠的对待。
林时桑颤颤地掉出一滴眼泪,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师尊……我好害怕。”
“不怕,这里偏僻,眼下夜色正沉,不会有任何人过来打搅的。”
顿了顿,白秋意俯身,轻轻啄去林时桑脸上的泪水,更加温柔地道:“也许会有邪祟,但无妨,师尊帮你打跑他们。”
林时桑害怕得不是什么邪祟,他是害怕宛如恶鬼一般,根本不知收敛的师尊,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合欢丹已经消耗殆尽了。
可以停止这种令人羞耻难当的行为了。
但白秋意似乎天生就不知道疲倦,每次一开始,就很难结束。
每每都是以林时桑晕厥,或者是半死不活地呕血,白秋意才会兴致阑珊地提前结束。
林时桑酝酿着情绪,要不然还是咬破嘴里的嫩肉,吐一吐血好了,但下一刻,他的想法就被彻底冲散,白秋意趁他愣神,竟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毫不犹豫就撬开了他的牙齿,肆意在他的嘴里游走。
该死的!
林时桑不能呼吸了!
唇齿之间满是白秋意身上清冽的气味。
夜风拂过,林叶簌簌作响。
二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起伏不定,渐渐和这浓墨似的夜色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林时桑才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疲倦得掀开眼皮,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张红光满面的脸。
白秋意托起他的头,喂他喝水,还破天荒地喂他吃了颗丹药。
等丹药一下肚,林时桑就觉得刚刚还火烧火燎的五脏六腑,顿时清爽了不少。
也有力气自己撑着地,缓缓坐起身了。
气氛有些尴尬,林时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继续喝水。
“你不必心生愧疚,这都是师尊应当做的。”白秋意冷不丁冒出句话来,差点没让林时桑闭过气去。
林时桑边咳嗽,边问:“我为什么要心生愧疚?”
“因为,是为师不辞辛劳,全力以赴地救你。”白秋意笑意吟吟地道,“为此,师尊不知消耗了多少元气。”
林时桑简直要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了,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好吗?
而且,他都半死不活了,白秋意明明看起来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吃得饕足意满,怎么好意思涎皮赖脸地过来邀功?
害不害臊!
“师尊为你止血罢。”
止血?!
林时桑猛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挣扎着起身一瞧……果然,该死的小怨妇,下手就从来不知道轻重!
不过,可能是在合欢丹的作用下,这次他竟没觉得有多疼,现在也不疼,只是没劲儿,腰部以下就宛如枯木,麻木得不成样子。
“要。”林时桑复合眼,细若蚊吟地道,“要止血……要上药,要上那种不疼的药……还要师尊呼呼。”
“什么呼呼?”白秋意顿了一下,“你是在撒娇吗?”
林时桑很诚恳地道:“是的,在撒娇,要师尊吹吹就不痛了。”
他想以此,来打破今晚的僵局,消磨师尊的怒气,从而保住小命。
“好。”
难得白秋意这回如此好说话,语气稍顿,又问,“可能需要一些辅助用药的工具,如此,你也能少受许多罪。”
林时桑一听居然能少受许多罪,自然没什么可不同意的,反正,他就是白秋意的掌中之物,怎么都逃不出他的魔爪。
所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好,为你上完药,师尊再送你回去罢。”
白秋意随手变幻出一样物件,正是他从前一时心血来潮,雕刻出的精美玉器。
又取出药膏,一点点地涂抹上,连任何一丝角落都不肯放过。
恍惚想起,林时桑第一次看见这玉器时,还曾经跟他撒娇,说喜欢这个,求师尊送给他。
如今回想起来,倒也是有些好笑。
白秋意忍俊不禁起来,笑声惊动了林时桑,他微微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一根好大的玉器。
林时桑在呆愣了片刻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惊恐地哇哇大叫:“不是说好了,今晚到此为止的吗?我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师尊还要继续折磨我?”
“折磨?”白秋意脸上的笑容僵住,“你认为,和师尊双修是一种折磨?”
“……”发现自己说错话的林时桑白眼一翻,直接又晕倒在白秋意怀里,捂着额头嚷嚷,“啊,头好晕,好晕好晕,我可能快死掉了,哎呀,好晕!”
“……”
白秋意笑容渐散,神情冰冷得好像是一张美艳的皮囊,直接贴在白骨上,微微低着头,漆黑浓密的长睫略有些卷翘,好似乌鸦的羽毛,还泛起淡淡的青色华光。
白秋意神色平静地往上涂抹药膏,刷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因为涂抹得太过,褐色的药膏几乎从玉器上淌了下来,弄得他满手的黏腻。
林时桑忍不住掀开一丝眼缝,偷偷打量着白秋意,哪知下一刻,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便如薄刃一般杀了过来,饶是他已经及时双手捂眼,还是冒了一身冷汗。
只觉得那眼神凉薄寡淡到,几乎是无情的地步,又薄又冷,令人不经毛骨悚然起来。
“……小东西,鬼鬼祟祟的样子,就好像是……阴沟里的臭虫子。”
白秋意的比喻奇奇怪怪,说起这话时,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只是有些阴阳怪气,还有点……令人费解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