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师徒文里的漂亮蠢货 第137章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时桑差点把怀里的白骨都生生挤成碎块,他的脸色骤然惨白无比,浑身好像灌了水银一样沉重。

下意识伸手死死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发出尖叫,瞳孔蓦然剧烈颤动,一柄雪亮的薄刃,透过棺材盖的缝隙,直直插了进来。

铮的一声到底,距离林时桑的脸,只有半寸之遥!

鲜血顺着雪亮冰冷的寒刃,滴落下来,溅在了林时桑的脸上,惊人的滚|烫!

鼻尖满是浓郁且黏腻的甜腥气,几乎呕得他要当场吐出来了。

如果……

如果林时桑没有看错的话,这柄薄刃是白秋意的命剑。

真的是白秋意追过来了……真的是师尊!

林时桑瞳孔剧颤,惊悚得连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浑身直冒冷汗,很快就将衣衫再度打湿,浑身黏腻得难受。

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冻得他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他的头脑渐渐昏沉,耳边嗡鸣声不断。

只觉得天与地之间,好像都在不停地旋转,翻转,跳跃……他头痛欲裂!

心脏好像都要紧张到原地爆炸!他好想哭,可是又害怕落泪的声音,会惊动白秋意。

林时桑惊悚至极,棺椁里疯狂逃窜,肆意在他身上乱爬乱拱的老鼠,以及白生生的骨骸,都显得无足轻重,不足为惧。

比起这些,他更害怕面对满身煞气,脸色阴沉,一身血衣,犹如恶鬼一般的师尊!

咚咚咚……

白秋意踩在棺椁之上,泥泞酸臭的泥土,以及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缝隙挤了进来,林时桑小幅度地把脸偏开。

小心翼翼地在狭窄的棺椁里调整姿势,他双膝跪在棺椁里,两手撑着,一点点地慢慢往角落里蹭。

将自己蜷缩成很小一团。头顶的声音,宛如夺命的亡魂曲,咚€€€€咚€€€€咚,一声声杂乱无章地响彻头顶。

伴随着越来越沉重的脚步,棺椁不堪重负,发出卡擦卡擦的声响,嘭的一声,竟从棺椁中间,被一拳头掏出个大窟窿。

一只鲜血淋淋,白到诡异的大手,伸进了棺椁里。

林时桑“唔”了一声,把自己蜷得更小一团了,两只手死死捂住嘴巴,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瘦到可怜的面颊,滚落下来。

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会被白秋意抓住,那么,等待他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他不要!

他不要再受任何罪,吃任何苦了!

再也不要了!

那只手在棺椁里僵停了片刻,而后,又慢慢收了回去,林时桑泪眼婆娑地看着,没一会儿,那柄长剑,也铮的一声收了回去。

原本咚咚咚的声音,也一瞬间消失殆尽。

外头风雨声依旧,闷雷翻滚,寒风刺骨。

林时桑却浑身被汗水浸透,四肢酸软沉重,好像被人生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

走了吗?

白秋意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应该是走了,外头没有声音了。

林时桑慢慢松开了双手,才刚要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笑容,就听轰隆一声,从头顶传来。

棺椁盖被人大力掀飞,狂风夹杂着雨水,簌簌砸落。

伴随着一道划过漆黑夜空的闪电,周围一瞬间亮如白昼。

就见一道血淋淋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站在棺椁之上,一手持剑,雨水混合着鲜血,在剑刃上流淌。

夜色与雷电相融,苍穹幕落,天地一线,夜色与光明重叠,又相互交错,在短暂的光明中,林时桑看清楚了那张脸€€€€苍白至极的脸,艳丽的五官,眉心的朱砂痣红得几乎淌出鲜血来。

值得一说的是,师尊满头白发,右眼大股大股地在淌血,他的薄唇异常艳红,仿佛才生吃了活人,微微往上一牵,就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抓到你了呢,小、桑、果!”

林时桑心脏骤停,耳边嗡的一声,只觉得头顶的天,似乎一瞬间坍塌了。

不知道是过于惊悚,还是太过绝望,他所有的勇气和坚定,都在一瞬间分崩离析,轰然倾覆。

他用最后的力气,冲着白秋意嘶吼:“崽种!有本事就杀了我!”€€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始终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此话一出,林时桑就双眸紧闭,把脖子伸了出去,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气得白秋意右眼眶的血,淌得更多了!

他有想过林时桑不是葬身火海,而是死遁逃离,也想过无数种和林时桑重逢的场景。

白秋意以为,他们会深情相拥而泣,或是吻在一起,又或许,林时桑会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一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一边怯怯地抬头看他,小声央求:“师尊,我……我我错了。”

他以为林时桑是可怜的,却没想过,林时桑又是这样的可恨!

居然重逢第一句话,就敢让白秋意杀了他!

白秋意是真想杀了他!

手起剑落,轻而易举!

可是,他很恨自己,为什么这样自甘堕落,这样卑贱!居然爱上一个说谎成性,处心积虑接近他,玩弄他的感情,却又抛弃他的无耻之徒!

还……还割舍不下他!不忍心伤他!

甚至在看见林时桑狼狈不堪的样子,看见他穿的破烂衣衫,高高鼓起来的肚子和消瘦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只是短短十几天而已,林时桑好像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瘦得都脱相了,远远没有从前待在白秋意身边时,脸上红光满面。

露出衣袖的手腕,细得……不能说像筷子,但确实像两根细细的竹子,皮包着骨头,连皮下的青筋和血管都清晰可见!

可见……林时桑离开他之后,日子并不好过,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睡在……白秋意的眼睛,渐渐移到了一旁脏乱不堪,还散发着土腥气的破烂棺椁中。

那棺椁里,还躺着一具白生生的尸骸,几只灰扑扑的大老鼠,在棺椁里上奔下窜……他的小桑果,就跟一具白骨,和几只臭老鼠一起,躺在这种鬼地方!

这让白秋意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如何不心痛!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他确实不希望小桑果离开他,但如果,小桑果一定要离开他,他更希望小桑果好好活着,最起码,活出个人样子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想死?”白秋意半蹲下来,一把掐住林时桑的脖颈,咬牙切齿道,“死就解脱了,那么,你就再也不会痛了,我告诉你,想得美!”

“说!你爱我,说!!!”他怕盛怒之下,会当真失手将人掐死,赶紧泄了力道,改抓林时桑的手腕,将人狠狠往自己身前拉近,一字一顿道,“我让你说,你爱我,听见了没有?说!!!”

白秋意怒火中烧,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煎熬,便越发觉得林时桑可气至极,可恨至极!

既然胆敢死遁!

为了躲他,还假扮怀胎八月的妇人!编造出什么……夫君被土匪杀了,大卸八块?!

他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夫君死于非命,好另嫁他人么?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白秋意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永远都不可能!

“……我……我让你杀了我!”

林时桑浑身剧烈颤抖,后背死死贴在了冰冷的棺椁上,雨势渐停,他的耳边嗡嗡作响,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生怕跟白秋意恶鬼一样吃人的眼神对视。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听话,对吗?”白秋意把长剑亮了出来,悬在了林时桑的眼前,语气阴寒无比,“听说,你怀孕了,都八个月了,还是双生子。”

林时桑:“我……我……”

“那么,剖出来瞧瞧,好不好?”白秋意用剑尖,随手一划,撕拉一声,衣衫碎裂,露出了里面一团破衣烂布裹着的枯叶杂草,他用剑把这些脏东西,一点点地挑了出来,最后,剑尖就抵在了林时桑的肚脐之上,“孩子很健康,现在要割脐带了,不要怕,师尊下手很快的,不会很痛……”

“不要!”

林时桑失声尖叫,空出的左手下意识要去握住剑刃,白秋意眉头一蹙,手疾眼快地把剑移开,生怕剑刃会割伤林时桑的手掌。

“不要,不要!我……我我说,我可以说的!”林时桑脸色煞白,哆嗦不止地颤声道,“我……我爱你,我好爱你!我爱师尊!特别爱!”

“不,你不爱,你的心里从始至终,都不曾有半点情爱。”

白秋意唇角苦涩,他完全感受不到林时桑对他的爱意。

他感受到的,甚至不是林时桑对他的恨意,只是惧怕,就只有畏惧!

林时桑只是害怕他,却对他没有恨,也没有爱!

这才是让白秋意最痛苦的地方,他居然爱上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破石头,一根食古不化的烂木头!

他甚至希望,林时桑是恨他的,对他恨之入骨也好,只要心里有他就好。

可是,林时桑对他极其吝啬,连恨意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你不恨师尊吗?”白秋意神色癫狂,又哭又笑地说,“你恨不恨师尊?你恨的,对不对?”

林时桑摇头,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你应该恨师尊,因为师尊待你不好,总是打你,骂你,虐待你,不给你饭吃,还让你男扮女装,各种强迫你寻欢作乐,你应该最恨师尊了!”

林时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也很气,自己应该是要痛恨白秋意的,因为是白秋意亲手把他拽到淤泥里来的,他曾经也“恨”过白秋意,也想过要杀了白秋意。

但恨的时间很短暂,杀意也转瞬即逝。

他理解的是,他是个天生的圣父,烂好人,傻白甜,所以,他恨不了白秋意,也爱不上白秋意。

却实际上,他是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或者更准确一点,他的感情很容易就转瞬即逝,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记不住恨,也记不住爱。

白秋意最恨的就是林时桑这一点,口口声声说爱师尊,喜欢师尊,还字字珠玑地说教!

结果到头来,没有感情的,从来都不是他白秋意!而是林时桑!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杀了我,就再也不会有人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永远逃离噩梦了,杀了我。”

白秋意把剑柄往林时桑手心里塞,神情癫狂到了狰狞可怕的地步,一字一顿地嘶吼,“杀了我!听见没有!”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