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 第19章

将要退出御书房时,身后又传来李无廷一声随口吩咐,“去重新拿件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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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深从小榕子那里取了件披风。

暗金刻丝苏芳色,比他常穿的绯衣更为明艳几分,拢着雪色的内里。

小榕子领着他穿过御花园,奉承道,“大人真应了那句‘积石如玉,郎艳独绝’。”

宁如深正在琢磨回府吃什么,“积食倒没有,狼咽我尽量别。”

小榕子,“……”

两人走过那片繁盛的梨木林,德全忽然从后面撵上来,“宁大人留步!”

宁如深转头,“德公公?”

德全几步小跑到他跟前,又饱含深意地笑了笑,随后示意一旁的宫人将手里的东西往宁如深怀里一塞€€€€

簌,几枝粹白的玉梨花落入臂弯。

宁如深,“?”

德全兰花指点了点,“大人上回不是说喜欢着那棵玉梨树?咱们圣上向来是赏罚分明,这不,奴才斗胆给大人讨了个赏~”

“……”宁如深蓦然想起给自己选的埋尸地。

他颇有些微妙地看了眼怀里的梨花,轻声道,“多谢陛下恩典,多谢德公公惦记。”

德全拂尘一扬,“大人谢过陛下就好~”

宁如深便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行了一礼。

德全抬眼看过去。

却见大片梨花树间,宁如深乌发红氅,怀抱玉梨枝侧身而立。几片白玉花瓣点点落在红氅肩头,白€€春衣,新雪初霁。

他脑中猛地跳出那句:

谁料红尘里,能逢白玉郎。

德全不禁心叹,宁大人啊,可真是……

一声叹息还未落全,又看遥遥行礼的人似嘴唇翕动,喃喃有词。

宁如深望向御书房,“其实臣也喜欢珍珠玛瑙……”

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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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欲言又止的德全,宁如深走出宫门,宁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外面。

驾车的是府中的小厮元柳,“大人!”

宁如深问,“严叔呢?”

元柳回道,“严管事喊破了嗓子,杏兰姑娘让他留在府里。”

宁如深顿时紧张,“怎么回事,孟府对他用了刑?”

元柳摇头,“严管事在孟府被贼人掳走,喊了一路的救命。”

宁如深,“……”

他登上车轻叹一声,“没事,回府。”

马车回了宁府。

刚到府门前,隐隐听到一阵争执。

宁如深掀开车帘一看,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而他对面是扯着嗓子“嘶嘶”说话的严敏。

见他回来,严敏立马嘶声道,“宁大人!这里有个可疑的生面孔,非说是你的护卫!”

拾一背着个大包裹看过来。

宁如深吸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拾一一本正经,“陛…首领说这事儿我办的不错,赏了我块布打包裹,让我以后都跟着大人你了。”

“……”

宁如深眼神复杂:你这是被打发走了啊。

他没忍心拆穿真相,拍了拍拾一的肩,转头让严敏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护卫,叫…小石子。”

拾一眨了下眼睛。

严敏惊讶,“大人从哪儿找的护卫?”

宁如深抱着梨花枝走入府门,“从附近的人里随便摇了一个。”

严敏:???

相府被抄了一夜,老底都翻出来了。

第二天上朝就有了结果:

右相崔郝远贪赃枉法、私吞国库、结党营私、草菅人命……桩桩罪证悉已确凿,不日问斩。

崔家直系流放北疆,旁系以行论罪;合谋者如孟氏,尽数下狱待审。

户部尚书耿岳渎职,贬去工部都水司。

大学士宁琛协查有功,重回御前……

一夜之间,朝中形势便大为逆转。尤其前些日子传言“失了圣眷”的宁大人,这下又成了御前红人。

而旧太子党一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随着崔家倒台暂时低调了下来。

但众臣并没有多少时间来仔细琢磨,因为马上又要迎来另一件大事€€€€

大承朝一年一度的春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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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狩日当天,宁如深收拾了个小包袱。

拾一同他说,最好带一套轻便的骑装,换洗的衣物也带上。春狩短则几日,长则半月,什么情况都可能有。

宁如深收好便去往宫门外。

时辰一到,浩浩荡荡的春狩队伍就穿过大半京城,在满城百姓夹道间向着郊野出发。

这一路很长,基本是武将骑马,文官乘车。

宁如深被颠得头晕目眩,脸色苍白。

就在他认真思考着这条路是不是通往他人生终点的时候,马车终于一刹,长长的车队抵达了春狩围场外面。

一下马车,他云里雾里差点一脚踏空。

缓神间,一阵嗒嗒马蹄路过他跟前。接着停了下来,李应棠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宁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宁如深抬眼,看李应棠正高坐马上,一身白色骑装,相当英姿飒爽。

他气若游丝,“晕车。”

李应棠乐了声,“那没事,好生休息。”说完又策马而去。

四周还停着不少马车。

宁如深刚缓过神,转头却正对上几名同僚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一触即离,三三两两地移开。

宁如深收回视线拍拍心口:还是晕车,呕。

围场很是辽阔,放眼望去与天相连。

背后是茂密的山林,还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汩汩穿过。

供天子百官休息的帐篷很快被侍卫搭好。除了圣上和王爷有单独的营帐,其余朝臣则按官职共用一顶帐篷。

宁如深正拎着包袱四处打量,耿岳便带着耿砚过来了,

“上次的事,承宁大人厚恩。若是不嫌弃,此番春狩就同我们一道?”

耿岳拍了下耿砚,“帐篷那些,让犬子来收拾就好。”

宁如深欣然应下,“好,那先谢过犬子。”

“……”耿岳。

耿砚差点掐死他:哪有管别人儿子叫犬子的!?

好在耿岳并不介意,寒暄了两句很快又被别的同僚叫走,只留下咯咯磨牙的耿砚。

“走,带你去帐篷。”

两人进了帐篷放好东西。

耿砚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换身轻便的装束。这会儿虽然不会正式围猎,但估计有驰逐、投壶,提前博个彩头。”

宁如深拆着包裹,“我一个都不会。”

“不会也换上。”耿砚说着出了帐篷,“我先去外面瞅瞅。”

待人走后,宁如深便换上了那身骑装。

他从穿过来之后一直身着宽袖长袍,这还是头一次穿回轻便贴身的衣服。

袖口裹着手腕,裤筒扎入长靴;绯色的上衣束进深色的腰带中,勒出一道漂亮的腰线。宁如深将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来。

他换完神清气爽地掀开帐篷走出去。

一出门,远远就看见那顶明黄色的主帐。跟他隔了段距离,中间却并无遮挡。

李无廷正站在帐前同侍卫吩咐什么。

旁边还站着德全和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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