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婉内心迫切地想要买到铺子,好让章北庭跟宋宴卿没地方开食肆,可她毕竟没真正掌管过家里的生意,哪里是钱良才这种老油条的对手,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把价格抬到了四百两。
钱良才从章北庭手里拿来地契后,依旧表现出一副不想对不起章北庭的模样。
地契马上要到手上了,宋宴婉哪能让他再拿回去,一急之下,又加了二十两。
就这样,原本一百七十五两的铺子,被他卖出了四百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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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愤怒
荣远几人沉默地在食肆里等着, 或站或坐,表情都不太好。
看到章北庭跟宋宴卿回来了,荣远起身道:“东西都已经收拾好,灶房里的锅碗瓢盆, 菜刀砧板这些都归拢在了一处, 用独轮车装的话, 大概要四五趟才能装完。”
章北庭点了点头, 在食肆内转了一圈,看到后面灶房里除了拆不下来的灶,其他东西都被几人打包好,前面的一切也已经收拾整齐,只剩下柜台跟桌子板凳还有先前做来摆冒菜的竹架子。
王大爷一家是要去京城, 饭馆里所有的东西,可以说除了人, 其它全部跟铺子一起打包卖给了章北庭。
但是食肆里的煮火锅的小锅小炉子,是章北庭找人定制的,那边铺子里没有, 砧板跟菜刀都是大家用惯了的,肯定要带过去,开饭馆,灶房里的东西多一些也不嫌多。
没必要带过去的只剩下桌子板凳跟柜台。
“桌子板凳你们要的话选些带回家,”章北庭道, “摆菜的架子我跟邹先生商量下,在他们客栈的后院存放几日。”
摆菜的架子换了地方也要用,又不像其它琐碎的东西好搬动, 客栈离长阳街比章北庭家里到长阳街近许多, 反正最多几天就要搬过去, 借客栈的地方存放会方便许多。
几人还沉浸在食肆没了的难过中,没人听出章北庭存放几日那句话里的深意,两家人各自沉默着挑了一张桌子,几条凳子。
“麻烦你们几人把灶房里的东西先送我家里去,”章北庭道,“我去旁边客栈问下他们伙计要不要食肆里的桌子。”
荣远还记得上午那两个侍女趾高气扬的模样,沉声道:“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把东西都清点好送回你家里,要是客栈的伙计不要桌子,我们也给你搬回去,劈了当柴烧也不留给她们。”
章北庭也没打算给宋宴婉留任何东西,闻言不由失笑,“行,今天辛苦几位了,明天大家休息一天,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要去长阳街那边忙活了。”
“长阳街?”荣远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章北庭看向宋宴卿。
宋宴卿笑着道:“我们在长阳街找到个更合适的铺子,过几日就能搬过去,就是大家以后每日要多走些路了。”
“没事没事,长阳街也不远。”几人闻言高兴得不行。
他们几家住得很近,到长阳街的距离都差不多,孙大娘这种年纪大的人,估摸着最多两刻钟就能走到,年轻人只会更快。
知道还有活干后,几人搬起东西来更加积极,不到一个时辰,就把食肆搬了个空,连根引火的松毛都没剩下。
隔壁何家的人见章北庭几人往家里搬食肆的东西,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知道宋宴婉做的那些事,章北庭跟宋宴卿也没说,只道寻到了更合适的铺子,要搬去长阳街。
苗凤花听了很高兴,帮着收拾了一阵东西。
今天这一番折腾下来,章北庭跟宋宴卿都有些累了,晚饭随便弄了点吃完就躺下了。
但是精神上却颇为亢奋。
宋宴卿翻了个身,面对着章北庭道:“这两日有空了我们去趟衙门,把铺子的税缴了吧。”
买卖铺子要缴百分之二的税,一千三百两的铺子就是二十六两的税,还挺多的。
不过看到了宋宴婉为了让他们没地方开食肆,宁愿多花两百多两买他们原先的铺子,两人都觉得还是去衙门缴了税,留下档案比较安心。
“明日上午能将凉皮凉面跟辣椒油的做法教会王大爷的话,下午我们就去。”章北庭道。
宋宴卿“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后道:“我想再去看一眼地契。”
原本都在心里放弃那间铺子了,没想到因为王大爷的妥协,以及宋宴婉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他们不仅买下了那间铺子,还只欠了钱良才三百两银子。
“放心吧,地契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好好地放着呢,”章北庭故意压低了声音,“你要是不累的话,陪我做点别的。”
……
这一晚,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宋宴婉。
她也是兴奋的,兴奋明天一早就能将宋宴卿从那间铺子里赶出去。
只是她兴奋的情绪里还夹杂着懊恼跟愤怒,在回许家的路上,她逐渐反应过来,从跟钱良才说第一句话起,她的情绪以及谈话的节奏就一直掌握在钱良才手里。
钱良才拿捏住她急切想要买下食肆的心情,引导着她不断地加价,直到把铺子的价格加到超出原本价格许多才满意。
其实就算是现在,让她拿四百二十两买下那间铺子,她还是会买。
不过会做得更谨慎些,至少不能让红萝知道。
在马车上,她警告过红萝跟春桃,不能把铺子的真实价格告诉许家任何人。
许家都是生意人,要是知道她买那间铺子花了四百二十两,不知道会怎么说她,尤其是那个一直不喜欢她的三弟。
晚上许二问起铺子的时候,她只说花了二百二十两,许二让她自己打理那间铺子,没再多少说什么。
她没办法,从嫁妆里拿了二百两出来,垫上了他们夫妻小院里买完铺子后少的那份。
想到嫁妆里少的那二百两,宋宴婉想,她明日必须亲眼看到宋宴卿没地方开食肆。
第二日用过早饭,她就带着丫鬟赶紧去了南街。
秋日的早晨有些凉,她却忍不住掀起马车车窗的帘子,看着路边的店铺不断地倒退,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她买下的那间铺子。
马车停下之后,她一改嫁入许家后的习惯,等不及丫鬟的搀扶就下了马车。
“门是锁着的。”红萝道。
“铺子已经被小姐买下来了,他们就算锁着也不用,”春桃回头道,“车夫人呢,去把锁给劈了。”
“几位娘子,”守在南城客栈门口的一个伙计小跑到三人面前,弯腰道,“这是铺子的钥匙,宋掌柜让我交给你们。”
宋宴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伙计说的宋掌柜是宋宴卿,内心莫名就有些不舒服,冷哼了一声,示意春桃拿钥匙开门。
伙计一开始也有些不解,章北庭为什么会特意叮嘱他说宋掌柜,不过邻居这么长时间,他们客栈的伙计都知道有间食肆的那对小夫夫感情好得很,反正食肆都是他们两口子的,章掌柜也好,宋掌柜也罢,人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伙计也不急着回客栈门口守着,退到了一边看着春桃几人开门。
门一打开,春桃就愣住了。
“怎么了?”宋宴婉问。
春桃招来车夫,把木板门一扇扇取了下来,取到第三扇的时候,铺子内所有的景象一览无遗。
宋宴婉看着什么都没剩下的铺面,忍不住唾弃道:“果然穷酸惯了。”
“那边纸上好像写了什么。”红萝眼尖地看到食肆靠客栈的地方贴了张白纸。
宋宴婉闻言走过去,只见纸上写着行云流水的几行字,通知:有间食肆搬至长阳街永兴客栈旁,三日后开业,开业前三日所有吃食八折。
宋宴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两遍,只觉脑子里一阵嗡嗡地响,过了许久才理明白这张纸上的意思,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小姐!”春桃连忙扶住宋宴婉。
宋宴婉在春桃的搀扶下,一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墙上贴着的纸张,“给我撕了!”
红萝利落地将纸撕了下来,却见靠客栈那边还有。
她走过去,正要再撕,之前给她们钥匙的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手挡在通知单前面,“这边的墙是南城客栈的。”
***
章北庭跟宋宴卿起来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王大爷的饭馆。
王大爷比他们还着急,看到两人就道:“凉皮的面我已经让人揉好,辣椒油的材料也已经备好,就等你们来教了。”
“现在开始吧。”章北庭跟宋宴卿也不是磨蹭的人。
饭馆里有个厨子之后会跟王大爷一家进京,王大爷就让他学凉皮凉面的做法,自己学辣椒油怎么熬。
王大爷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厨子,学起来很快,熬了几锅之后,就完全掌握了辣椒油的火候。
另一边凉皮凉面的做法只要有人教更简单,章北庭跟宋宴卿一人教一个,午时前就把两人都教会了。
王大爷道:“做了这么多凉皮凉面,不如你们中午就在这里随意吃点算了。”
“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去忙。”章北庭笑着拒绝了。
时间还这么早,他们可以在上午去衙门缴了税,给铺子的地契盖了章,下午没事可以准备些好吃的,邀请钱良才去家里吃顿饭。
钱良才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一顿好吃的绝对不能少。
王大爷道:“那你们明日上午早点过来,我将铺子的钥匙给你们,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也要交给你们。”
说完王大爷送两人出门。
在门口的时候,有人从匆匆跑了进来,没注意到撞了章北庭一下。
章北庭年轻力壮没点事,那人却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王大爷连忙伸手扶住来人,“老黄你一把老骨头了,跑这么快做什么?”
“早上听人说你这饭馆卖了,我赶紧来吃最后一天。”老黄道。
“爹,您等等我啊,”这时又跑来一个中年男子,看到门口站着的几人,愣了愣,问,“王掌柜,您的饭馆难道是卖给了章北庭?”
“是啊,你不是爱吃他家食肆的东西吗?以后方便了。”王大爷笑了笑道,“老黄以后也可以常来。”
老黄闻言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章北庭,“你就是有间食肆的掌柜?”
“是。”章北庭点头。
老黄重重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饭馆二楼走去,“我才不会吃他家的东西。”
章北庭跟宋宴卿莫名其妙,王大爷也是一脸懵。
三人齐齐将看向门口的黄行。
“抱歉,”黄行摸了摸后脖颈,不好意思地道,“你是被迁怒了。”
章北庭:“被谁迁怒了?”
“被我,”黄行缓缓道,“我小的时候,我爹希望我好好读书,将来考科举,但我不喜欢之乎者也,只喜欢做买卖,十七岁的时候,他给了笔钱让我回原籍参加县试,我拿着那些钱买了批胭脂水粉到别处卖,没去考试,后来他就对做买卖的读书人都不怎么喜欢。”
黄行越说声音越小,“我跟我儿子都爱吃你家的火锅,我爹打听过,知道你是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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