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 第23章

阔别一月有余,二人再次回到书院时,颇有些不适应,不过这陌生感很快就在熟悉的作息中消散。

今日的学堂上,氛围似乎不同寻常,年迈的夫子手持戒尺,缓步走来。

纵目四望,见诸位学子已经摆正好姿态,一心向学,不由满意地点点头,半响才正色道:“不足两月后,就是官考,届时得头名者,可得白银一百两,以及学政大人的字帖,能士众多,书院几百人,你们可加倍苦读了。”

吼!

听到这个消息,在列的学子大都面露诧异,多是寒门子弟,毕竟那些官家子有的是自己的门路,早已知晓,清明时节过后会有一次官考。

对不差钱的人而言,学政大人的字帖就是莫大的珍宝,而于寒门学子来说,一百两银子,天降横财,苦日子马上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无论是为了字帖还是银子,书院中没有人有道理不对此次官考费尽心血的,至于平日功课就不如其他同窗出众的人,也会想着,侥幸混个前十,几两银子也不错了。

夫子勉励了一番,便开始了开年后的第一堂课,陆知杭虽专心听讲,但偶尔还是听到同窗间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结束一日繁重的课程,他不假思索的就往掌书大人所在的藏书楼而去,照例做题、讲题,自重归书院至今,持续了两个月之久。

他人在废寝忘食,陆知杭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他多了个课外补习班。

清明将至,洮靖城内雨纷纷,街上商铺卖起了祭奠的纸钱。

今日掌书出的题有几分意思,是朝堂上争论不休的难题,陆知杭低头沉思,费了不少时间才写好。

掌书大人有心考校陆知杭时政,故意出了这么道难题,试探他如今的深浅,只是当自己接过那张纸时,却有些不可置信,抚须惊诧道 :“你这策论……”

这是一道有关于税务的题目,可对方一个秀才不仅论点写得有理有据,思想更是颇具新意,试问自己能写的出来吗?

“掌书大人,可有何不妥?”陆知杭还以为自己犯了忌讳,蹙起的眉头拧成死结。

毕竟他这篇策论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其中大篇幅的用现代理论与晏国时事结合,揉搓而成,担忧犯了忌讳,还特意修改了几处,检查几遍才呈给掌书看的。

掌书大人凝视片刻手中的宣纸,长叹一声道:“我已无颜指导你,书院中人于如今的你而言,更是教无可教。”

“掌书大人于我恩重如山!”陆知杭低声说道,似乎有意打断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掌书大人却是静默良久,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才华远远比我想象中更甚,我原以为你过目不忘的本领已是世俗罕见,今日方知是我目光短浅。”

“良禽择木而栖,你应该令觅良师,可惜我广结善缘半生,竟想不出个能教你的人。”

掌书大人所言,陆知杭又何尝不知,但他并非自负的认为自己当真有不世之才,不过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风景罢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入学半年时间以来,阅览众书,夫子与掌书二人所传之道他已了然于胸,似乎达到了一个瓶颈期,寸步不进。

“掌书大人,学生区区秀才,又如何能得大儒青睐呢?”陆知杭略一思索,问道。

闻言,掌书大人顿了顿,也明白他出身不好,能不能见到那些大儒都是一回事,似是想到了什么,掌书大人画风一转道:“我倒是想到了个合适的人选。”

“敢问是哪位大儒?”陆知杭躬身请教道。

“你可去江南凤濮城,拜阮阳平之师€€€€符元明为师!”掌书大人面上笑容可掬,似乎是为自己这个建议而满意。

掌书大人之所以敢这么建议,便是清楚符元明的为人,当年自己不过区区一秀才,贵为翰林院大官的符元明却仍愿意为他传道受业。

只有与之接触的人才会明白,符尚书是真正一心向学之人,若陆知杭真是块璞玉,符元明势必愿意亲手雕琢。

“符元明……”陆知杭闻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怀中的那枚玉佩,正是去年八月,符尚书赠予他的。

掌书大人哪能想到,眼前云淡风轻的少年竟是符元明的救命恩人,何须拐弯抹角,只需拿出那枚独一无二的上玉佩,就可畅通无阻的在符元明家中进出。

第30章

那日与掌书大人在藏书楼的书房内相商之事, 如犹在耳,只是陆知杭如今分身乏术。

官考在即,一切须等这场规模颇大的考试结束再谈, 也就还没下定决心动身前往江南。

官考这日,书院内人流涌动, 因是学政大人亲自组织的考试, 包括山长在内, 都参与了考试的诸多事宜。

就连那卷子都是府衙亲自精挑细选出的, 在闻筝查阅无误,点头后, 严加看守,几乎没有泄题的可能性。

在陆知杭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次乡试的模拟考试, 除了考试地点不同,其他一般无二。

治下的洮靖城学子, 若在他任期内出的举人得中进士,便算是他的功绩,将来回京, 也是不小的人脉, 容不得闻筝轻视。

书院内的诸位学子被有序地安排在一个个考场,监管的夫子不在少数,威严的双目巡视四周。

这次官考座次是随机打乱的,陆知杭环顾四周,没瞧见熟悉的面孔,闲来无事便闭目养神了起来。

在他冥想片刻, 端坐在主位上的夫子便准备发卷了。

€€€€€€€€的纸声在偌大的学堂内响起, 发到陆知杭这头时, 那夫子瞧他生的俊俏,多看了几眼。

如今已然十七岁的陆知杭个头在几个月内猛然拔高了不少,遗忘他称得上挺秀,主要是身材比例好,如今倒是真的颀长了。

此次考试省去了墨义、帖经和诗赋,只余占比不重的律法题、算术题,剩下的大题全是时政策论和经义题。

律法题和算术题算是陆知杭较为拿手的,且题量不大,但仍旧困扰了陆知杭不少时间。

原因无他,这次官考的律法题出的颇为刁钻,若不是他生性谨慎,多读了几遍题意,怕就被绕进去了。

简短的一道律法题,却让陆知杭险些踩坑。

他怕这出题人心理变态,不放心又看了一遍,对着那题目琢磨许久,有些迟疑起来,担心自己想得不够深,又怕自己想得多。

看久了,陆知杭对自己手中的答案都不确定了起来,又思索片刻,修修改改誊抄上去。

“以我的能力,只能写出这样的答案。”陆知杭不在陷于这一道小题,尽力写出自己心目中最完善的那个答案,听天由命。

若他真的解错题了,那就是他能力不足,怨不得他人,再者,在一道占比不大的小题上浪费时间,因小失大,实在不该。

解决完第一道律法题,他的视线转而落在第二道上,仔细看完题目,陆知杭眉头一皱。

这第二题倒没有那么多弯子,可答案却是不固定的,情况复杂,不论选择哪个答案,自有它的道理在。

几题下来,没有一道是能让人轻松完成的,陆知杭大气不敢喘,深怕自己一时疏漏就毁于一旦。

写完律法题,陆知杭抬首揉了揉手腕,放松一下,余光瞥见同处一室的学子们面色都不佳,更有甚者,脸都气绿。

陆知杭料想他们是被那古怪的题目难住,实在解不出来,无能为力到胸口憋闷,他自己何尝不是有些心烦意乱。

揉完手腕,陆知杭这才看起了算术题,不由一怔。

倒不是有多难,多刁钻,而是计算量太大了,大到非精通算术之人,一时半会根本算不出来。

“遇事不决,先列方程就对了。”陆知杭挑了挑眉,莞尔一笑。

若是纯粹的难题倒还好,理科生出身的陆知杭最不怕的就是这种题。

可在这个没有计算器的晏国,一旦计算量过大,犯错误的可能性就大了起来,在写下最终答案时,他又验算了一遍,终究没有用计算器来得踏实。

解决完算术题,他方才看起了经义题,看完所有题目,他才发现这出的都是偏门、截搭题。

好在他几个月来去请教掌书大人的功夫不算白费。

写惯了了锦绣文章,熟能生巧,加之记性本就不差,这在其他秀才看来难如登天的题目,他破起题也就多费了会功夫,文章写来更是得心应手。

“可惜此次官考,定名次之人不是学政大人。”陆知杭熟悉对方喜好,却不知道其他人的偏好,有时候文章写的再好,不合考官口味都是白搭。

闻筝日理万机,整个洮靖城几个县城要管,便委派底下官员与书院山长负责定名次的事宜了。

这次官考事关重大,陆知杭写得分外谨慎,工整端正的馆阁体在洁白无瑕的纸面上跃然而上。

好在他如今写字的速度大大提高,字迹也好看了不少,应是不会出现上次院试那般收卷了,还未誊抄好的事情了。

这一整张卷子,竟是只有经义题让他这个自诩精通算术的人心里有底。

时文他写得胆战心惊,毕竟这是最容易犯忌讳的,来到晏国不到一年,缺乏对时代基础的认知,使他并不能透彻的分析每一个问题。

而今日出的这道时文就在他的知识盲区,哪怕心中没底,陆知杭也不可能让这卷子空着,绞尽脑汁,结合了一下高中知识,才勉强写好答案。

依次把卷子写满,陆知杭长叹一声,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又仔细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才放下心来。

此次官考只考一大场,从大食过后考至酉时,时间上来说是有些紧迫的,往日午时,在书院还能吃点东西,这会却是没有闲暇了。

陆知杭深知考试时间的不充裕,因此分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并不多做耽搁,手腕发麻了也只揉搓一会,不敢休息。

陆知杭做题的速度已是极快,但当他写完最后一字,已经临近交卷的期限,可见其他人就更难将所有题目尽数写满了。

这次考试他心中并没有底,大多数题目答得自认为不尽如人意,没能写出个十全十美的答案来,更不确定能否打动阅卷之人。

“能入前十,已是不易。”陆知杭回想了自己卷中的答案,估算道。

他此时饥肠辘辘,神态也有些萎靡,出考场后,闭目了好一会儿才在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什么卷子啊!做得我只想口吐白沫。”魏琪一见到陆知杭,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你做完了?” 严天和该是有些沉浸在考试中,听到魏琪聒噪的声音才回神。

听到好友的询问,魏琪脸色一红,讪讪道:“大差不差吧,左右不能空着。”

“我就说嘛。”严天和得到答案,放下心来了,他做得并不轻松,堪堪答完,魏琪势必不可能比他答得好才是。

不过魏琪不行,另一人却不一定,严天和暗戳戳的想探一下口风。

然则,魏琪反而比他更着急,抱怨完本次官考的难度,就开始问道:“陆止,你考得如何?”

“不轻松。”陆知杭轻言浅笑道。

“那肯定,我爷爷说了,本次考试难度不虚乡试,届时书院公布名次,前十名者,举人无碍了。”严天和接着道。

“乡试……”陆知杭闻言,若有所思。

书院内的绿荫小径上,三人连带着陆昭这个小书童缓步往食堂而去,途中不少学子耳语,哀嚎声不止。

等待放榜的三日里,众人都是无心学习,直把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待瞧见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陆知杭,方才好受些。

众多学子在煎熬中,总算等到了公示日,皆是闻风而动,火急火燎的凑在校场,想获取第一手消息,不输院试时的热闹。

“你说,这头名会是谁啊?”书院告示牌旁的学子说道。

听到友人的话,身侧之人自然答道:“那肯定是在下了。”

“呵……”陆知杭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心知自己这次与第一名无缘,心态放松得很。

严天和和魏琪自然也听得清晰,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

不过,不待他们表达不满,倒有人先出声了。

“哼,不知天高地厚。”唐永贞声量故意提高了几个度,讥讽道。

“不是我,还能是你不成,做人当有鸿鹄之志。”那人被人嘲讽了,心下不爽,也不忍着,立马就出声呵斥。

唐永贞白了他一眼,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直白道:“这头名,势必是贾公子囊中之物,人家是案首,你是什么?”

那人听着唐永贞的话,心下有些不服,可一转头就看到了他身侧老神在在的贾学民,顿时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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