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 第94章

“……那你忙正事要紧。”陆知杭一怔,而后轻笑出声。

这月亮有的是时候赏,要紧事就耽搁不得了。

想来,云祈既然连中秋宴都想方设法抛下,能让他特意抽身也要急着办的事情必然极为重要。

“兴许后天也来不得了。”云祈眼中蒙上一层阴翳,冷然道。

他前日碎骨毒才发作完,吃了王大夫最新研制,用来延缓碎骨毒发时间的药汤,这会自己都估摸不准究竟何时会发作。

担心那药汤没有作用,云祈并不想在陆知杭面前发病,只能自己窝藏在静室内等着毒发,默默舔舐伤口。

“……”陆知杭愕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由云祈几日不曾来过府上的事也时有发生,就是这几天两人粘得紧,到了要分离的时候反倒不习惯了。

“待事了,定第一时间往你这赶来。”云祈上挑的丹凤眼眸光流转,仿佛盛满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情意,郑重道。

“无碍,就是不知你今夜未曾回去,可会误事?”陆知杭非是无理取闹之人,在失神过后复又噙着一丝淡淡的笑。

“钟珂会替我料理好。”云祈的额头抵在了陆知杭的肩头上,漫不经心道,俊美的脸上微微侧过来,借着余光眺望窗棂外被薄雾遮蔽住的光亮,淡淡道:“明年中秋再一块赏月可好?”

“明年中秋说不准的,你不一定能从晏都赶来,世事难料。”陆知杭垂下眼眸打量了片刻,修长的指尖揽住云祈,鼻尖闻着若有似无的熟悉味道,察觉到怀中人一瞬间的僵硬,轻笑了一声,说:“后年可好?届时我一定到晏都赴会。”

短短几个月,许下的诺却是早已数不清。

两人的感情正是如胶似漆的阶段,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无奈身处符府,哪怕府邸上的家丁嘴向来紧得很,陆知杭在探望过,确认云祈无恙后就起身回了卧房酣睡,明日还得应付符元明的训斥。

他前日才答应得好好的,日后定会注意好身体,昨日就被人关进了冰窖一个多时辰,虽说只是轻度冻伤,但若是被人晚发现一会,怕就魂归故里了。

说来,到底是何人关的门,他醒来后还没问过,当时脑子一团乱麻,只记得快些来看望云祈。

这事在第二日就有了答案,在发现冰窖门被误关的第一时间,符元明就派人着手调查了,犯下了这么大的事,险些害了两条人命,那家丁战战兢兢的脸色就被人发现了异样,一通逼问下就把事情都一五一十地托盘而出。

对方虽是无心之过,可符元明哪里容忍得了他,仍是狠狠罚了一通,再后来符府就没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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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骨毒来势汹汹,在王大夫家中静候几日后,熟悉的彻骨痛楚又袭上心头,云祈忍耐着身上撕裂般的剧烈疼痛,哪怕事先喝下了不少药都压制不了多少。

长久的忍耐,让他的身体早已习惯性的在毒发时颤抖,躺倒在绵软的薄被中,只觉得身体作何反应都不舒坦,就像是生了一条蜈蚣时时刻刻啃噬着身上的每一处,只留下那尖锐的痛苦。

云祈向来吃得了苦,病态的脸上冷汗密密麻麻,一口皓齿几乎都要被咬碎,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而后溢出点点在嘴角,钻心的痛楚延绵不绝,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绝望。

几人手忙脚乱的在他嘴里塞了块绸布在免得咬断舌根,看着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溢满了死寂,双手更是青筋暴起,钟珂实在有些看不过去,眼眶止不住的淌下泪水。

哪怕是王爷亲自来了,也根本劝不动殿下。

可是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钟珂看得神思恍惚,只觉得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那般漫长,失了魂般跌跌撞撞往门外走去。

“殿下,真的值得吗?”钟珂喃喃自语,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珠,只是眼眶上的泪水从不间断,不过是徒劳无功。

她脚步虚浮,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符府的朱门外,心底隐隐有个念头在告诉着她该如何做,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钟珂好似下定了赴死的决心。

“殿下,你就是赐我死罪,我也绝不会让你再受苦下去了。”钟珂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坚定的往门旁走起,扣响了那古铜制成的门环。

竹园内,撰写着书信的陆知杭身穿素净直缀长衫,外罩竹青色宽袍,在翠绿欲滴的枝叶衬托下愈发纤尘不染,犹如水墨画般。

手中的信纸在他的手中折成一张变幻莫测的折纸,正是那日与符元明在庭院内研究的故友之物。

他当时就曾想过,有朝一日在折纸中写下诉说情意的信给云祈,待他收到后不明所以,无意间拆解出他所思所念时该是惊喜万分的。

那时他写不得,如今倒是个机会,留着给云祈到晏都慢慢琢磨,把他的一腔爱意尽诉信中。

只是这信实在是小,诉不清他对心上人的爱。

在脑中脑补了一下云祈发现时的神情,陆知杭平静的眼底漾开一抹浅淡的温和笑意。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领人的家丁还未上前禀报,身后的钟珂就先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一把跪倒在陆知杭跟前,泪眼婆娑道:“公子,你救救殿下好不好?”

第85章

手中的笔尖一顿, 陆知杭正写得专心,显然没料到钟珂的声音会传过来, 他此前就有猜测过对方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还未试探出来,没成想人就先来了,一开口就让陆知杭险些把手中的墨水污了纸面。

“他怎么了?”陆知杭放下手中的毛笔, 挥退了四周候着的侍女和小厮,沉声道。

“殿下在那次密林遇险中了碎骨毒,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喝下解药, 再这么下去就要活活痛死了。”钟珂哽咽道,急急忙忙把事情的原委解释了清楚。

“碎骨……”陆知杭的瞳孔一缩, 他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潜心研究晏国的医书, 自然对这赫赫有名的剧毒有所耳闻, 此毒以歹毒著称,能让人活活痛死。

可云祈那日不是中了素微吗?怎么会是碎骨……

对于这味霸道至极的毒药,陆知杭的所知所闻皆是从医书中得知, 哪怕只是空洞的几句话都能让人深深体会到其中的恶毒。

一想到云祈这段时间都饱受碎骨的折磨,陆知杭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被搅碎了般的抽痛起来。

万幸, 听钟珂的意思还有解药可解, 不至于无力回天。

倘若当真无药可解,陆知杭几乎预料不到他会作何反应,仅是设想一下就让人悲恸死寂。

“他为何不愿喝下解药?”陆知杭捂住沉闷心慌的胸口,颤声问道。

“公子可有听闻过解忧?这碎骨的解药正是它。”钟珂见他神情微动,连忙解释道:“碎骨毒源于情, 情至深, 痛之切。而这解忧正是能让人忘情的一味药。”

解忧的大名他自然知晓, 可陆知杭同样记得其‘忘情’的特性。

刹那间, 关于云祈为何不愿喝下解药的缘由就被梳理清楚,他只觉得双腿有些无力,踉跄几下勉强用手撑住石桌才免得跌倒,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

“殿下日日与你相会,这毒却是越来越深了,宁愿死撑着也不肯饮下解忧,公子你劝劝他吧,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殿下还愿听谁的。”钟珂哀求道。

钟珂的话犹如蜜蜂在耳边嗡嗡响,听得陆知杭魂不守舍。

身中碎骨不愿与他坦白,就连命在旦夕了他还毫不知情,陆知杭突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鼻尖一阵酸涩,苦笑道:“云承修,你还真是个扯谎的人才,把我瞒得这般紧。”

回首往昔,与云祈的点点滴滴,除了特意抹了口脂的唇,他竟是找不出一分一毫的不对劲,言笑晏晏下是对方独自承受剧痛的遍体鳞伤,陆知杭呼吸一滞,心乱如麻。

只是时间急迫,根本容不得他发泄充斥在心中的戾气和心疼。

他要云祈活下来,不论付出何等代价。

放在心坎上的人,又如何舍得让他孤身一人承受呢?

只需想一想那场景,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恨不得替他承那罪。

为了那短短几个月的回忆,哪里值得以身犯险呢?

碎骨极为凶险,他竟还瞒着与自己见面,时时刻刻刺激着碎骨毒,就像一个悬在钢丝上的人,稍有不慎就是天人两隔。

“他既然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动了喝下解忧的心,我就是去劝怕也是行不通,得另想他法。”陆知杭按捺下心底的烦躁和急迫,沉下心来思索了起来,说道:“可否能瞒着他,骗其喝下?”

“公子,那解药在殿下身边的暗卫手中,我也曾动过这心思,可却无法拿到解忧,普天之下根本找不到另外一株了。”钟珂提起居流,不由恨得牙痒痒。

闻言,陆知杭的心顿时一沉,本就烦闷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的承修,该是个明智的人,偏偏在他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糊涂,让人觉得傻得可怜,也让陆知杭一颗心悔恨交织,他为何就是瞧不出对方为他所背负的重担呢?

若是惦念着的人就在眼前,陆知杭只想将他拥入怀,问他疼不疼?

“与性命相比,忘了我又如何……”陆知杭长叹一声,满腔说不清道不明。

那张俊美妖冶的脸庞恍若在眼前,心不由一阵闷痛,苦涩自那处蔓延,让人只想寻一处无人的偏僻地发泄。

云祈身边的暗卫乃是居流,原著中有名的高手,上哪去找一个能在居流手中抢夺解忧的人呢?

武斗行不通,只能智取,可要如何智取呢?

陆知杭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救下云祈,不论用什么手段,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你先在这坐着,我想想法子。”陆知杭背过手去,眺望眼前荡漾着圈圈涟漪的湖面,皱眉沉思。

到底要如何从居流手中取得解忧呢?

只是这夺得解忧仅仅只是第一步,还得想法子让云祈喝下。

“公子,你快些想。”钟珂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道。

陆知杭何尝不想快些想,但又哪里是说想就能想到的?

他想救云祈的心一点也不比钟珂少,为了云祈的命,什么罪受不得?

陆知杭在凉亭内来回踱步,在瞥见那一片绿意中的一点红色时,猛地灵感光一闪,正色道:“你可知晓居流把解药放在何处了?”

“在他怀中,他几乎不会把解忧撇下,寸步不离。”钟珂说到这有几分无奈,若非如此,她就会冒险在居所内搜寻了。

“我倒是有个法子。”陆知杭眸光一定,缓缓道:“把他药倒了便是了。”

曼陀罗花,正是蒙汗药的来源,只要剂量到位,还怕药不倒一个大汉不成?

虽说有些对不住这忠心耿耿的暗卫,但为了云祈的身家性命,陆知杭也顾不得其他了,哪怕是把自己药倒了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皮。

“药……药倒?”钟珂听到这法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无奈道:“此法怕是不行,那等常见的毒药他都有些抗性,再者……殿下就算喝下了解忧,忘了公子,待他知晓你把居流害了,岂不是要让公子付出代价。”

钟珂这话说得陆知杭一愣,后知后觉明白对方误会了,正色道:“我这药他该是没什么抗性才对,待我调制出来,钟姑娘亲自试一试,把解忧偷出来。”

“那……那好吧。”钟珂犹疑片刻,在回想起云祈毒发时的凄惨样,只得狠下心应了。

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眼睁睁看着殿下受难好。

再者,以她的身份行事,是除了王爷和殿下以外最能接近对方而不被怀疑的,哪怕被居流发现了,他也绝不可能把自己就地正法。

商议好了计划,钟珂在符府内多逗留了半天等着陆知杭将蒙汗药调配好,随后神色匆匆的从府中离去。

把墨迹已经干枯了的折纸收好,摊放在手中,陆知杭温润的眸子难得有些失神,静默地盯着那上面规整的馆阁体良久,才长叹一声收起。

“本就是孽缘。”陆知杭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可眼眶不知何时却泛起了湿意,言不由衷。

闲庭漫步至平日休憩的庭院,枝叶在凉风下婆娑,冷冷清清的只剩下斑驳陆离的光线。

瞥见那僻静一隅中大理石制成的石桌,曾经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恍惚中还坐在那谈笑风生。

夜色渐浓,银辉和烛火相互交映,云祈俊美无俦的容颜一半隐匿于夜色中,深沉难测的眸子摄人心魄,一颦一笑皆是赏心悦目,尤其是一袭红衣鲜艳如血,俊俏得让人惊心动魄。

只可惜,那般美景只存在于记忆中,往前迈过一步,走到石桌旁,一切幻境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形单影只。

“若是忘了,就忘了吧。”陆知杭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神色逐渐变得温和,轻声呢喃道:“不过就是再让你爱上我罢了,又有何惧?”

他此时不能犹豫,择一条最有利的路走下去才是对的,命没了就真的彻底烟消云散了,还不如博一线生机。

便是云祈忘了,他没忘就还能挽留。

与其多愁善感想些无用功,不如仔细琢磨着怎么才能设法让云祈饮下解忧。

庭院内的自言自语无人能得知,次日的钟珂在好不容易寻得了能独自外出的时机,片刻不停地赶往符府,和陆知杭会面。

他本以为再一次见到这姑娘,至少得等上几日,何曾想过对方就双手把解药奉上,差点没把陆知杭惊出一身汗来。

“你莫不是被识破,偷了假的过来?”陆知杭摩挲着手中光洁莹润的瓷瓶,蹙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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