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 第109章

但昔日光正伟岸的父亲,实际上是导致南阳县灾民四散的罪魁祸首,李睿识根本无法坦然面对。

只是对方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还是让他生出了些许的怜悯。

“李兄?”陆知杭微微一怔,倒没想到自己的劝解适得其反。

“贤弟莫要劝我了,其中缘由复杂,我也不便与你讲,可我爹实在枉为人,早前就已经决裂,是我妇人之仁了。”李睿识望着陆知杭,略带哽咽道。

他并不想告诉他好不容易结交上的好友,他爹实际上是个鱼肉百姓的大贪官。

“既然李兄不便见,不如由贤弟代为转告几句?”陆知杭眉心微动,轻声道。

“不行!”李睿识想也没想就拒绝。

真要应允了,岂不是让陆知杭知晓他爹的罪责,那他们二人还能如往日那般畅所欲言吗?

“……”陆知杭垂下眼眸,暗暗思索了起来。

他非得去见李良朋不可,不试着将此人策反,他们根本没办法救下符元明,哪怕希望渺茫,都得试过了再说。

李睿识这头见陆知杭沉默不言,不由心慌了一会,只以为自己斩钉截铁地拒绝伤了陆知杭的心,连忙解释道:“贤弟莫要多想,为兄只是……只是有难言之隐。”

“是我逾越了,还以为能与李兄推心置腹。”陆知杭收敛住了笑意,怅然道。

“贤弟,我自是与你情同手足。”李睿识连忙表起了忠心,暗道自己方才怎地说话不知婉转些?平白伤了对方的心。

李睿识话音刚落,陆知杭当下就拍了拍他的肩头,状若黯然神伤,长长叹息道:“李兄嘴里惯会花言巧语,说是与我情同手足,却事事不同我讲。”

“非是不说,只是我怕说了,贤弟就不愿与我结交了。”李睿识皱紧眉头,为难道。

他心里并没有把李良朋犯下的罪和自己牵连到,只要皇帝没下旨他们家两代内不能为官,就与他扯不上边。

可这贪污毕竟不体面,他的贤弟光风霁月,要是知晓了他爹的事迹,对他心生厌恶该如何是好?

“李兄为人正直,他人所作所为与你何干?我对李兄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断不会因此而对你心生芥蒂。”陆知杭面不改色,满口胡话。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差点信了,李睿识的顾虑他当然明白,如今只需让对方放下心防,循序渐进,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李睿识听着陆知杭就差把心剖出来给他看了,在迟疑了半响后,才低声道:“贤弟可曾听闻李良朋,李大人?”

“略有耳闻。”陆知杭挑了挑眉,淡定道。

“贤弟以为,其人如何?”李睿识试探道。

这般直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联想到什么,陆知杭看着李睿识的目光有些古怪,只能跟着装傻道:“李大人一生为官清廉,近日却因贪污下狱,想是有些隐情才对。”

“贤弟当真这么想?”李睿识诧异道。

他身边的同窗可没少因为这件事嘲笑、奚落他,想至于此,望向陆知杭的眸光又泪眼朦胧的起来。

虽然他心底也觉得他爹大抵就是人到暮年老糊涂了,脑子不清醒起了贪污的心。

“当然。”陆知杭缓和道。

见状,李睿识方才放下心来,喟然道:“实不相瞒,这李良朋正是家父。”

“这……”陆知杭适时地表现出了些许惊讶。

李睿识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的神色瞧了片刻,没见到丝毫厌恶后,才忸怩道:“贤弟果真明断是非。”

要是对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他就会借口自己适才不过在开玩笑罢了。

“既是李大人,李兄就更应去见一见了。”陆知杭面无异色,缓缓道。

李睿识此前就做好了决定,听到陆知杭的劝告仅是摆了摆手,婉拒道:“贤弟若是想去,就替我托几句话过去,我就不去了。”

“可李大人心里大抵是想见上李兄一面的。”陆知杭适时地露出了几丝犹豫,并不过分殷勤展露自己急切想替他去的念头。

“见了又如何?”李睿识摇了摇头,见了又没办法把他爹救出来,他还不如往以前那样当做没这个人,顿了顿,他又道:“贤弟替我与他讲几句,我这几日的近况就好。”

让他爹知晓他如今出人头地了,也算死得瞑目了。

“李兄……”陆知杭蹙着眉头,像是还有意继续劝解。

“贤弟莫要劝我了。”李睿识打断了他的话。

见对方意志坚定,陆知杭也怕再劝下去,李睿识当真回心转意了,只得装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询问道:“不知该如何去见李大人?”

“我也不知,不过那人与我说清楚了明日就到城南槐树下等他,他会带我去。”李睿识挠了挠脸颊,如实道。

陆知杭低垂下眉眼细细思量了片刻,问:“李大人想见的乃是李兄,我去,那人岂不是不愿带?”

“那不如届时我戴好斗笠遮面,与他碰面后再寻个时机脱身,换贤弟去?”李睿识随口道。

“难不成能遮着斗笠进牢中?”陆知杭看似打趣道。

“这就不知了,应是可以的。”李睿识不确定道,他都没去过那等肮脏地,哪里会懂。

陆知杭瞧着他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嘴角抽搐了几下。

虽说李睿识有些不靠谱,但为了符元明的命,陆知杭也只能以身犯险了。

在询问了李睿识一些问题后,得出了那个来寻他的人并不相熟,加之两人身形差异不算太大,换好衣物遮上斗笠,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次日的城南处,槐荫树下的李睿识鬼鬼祟祟地戴好斗笠,刚一走上前去,那阴沉如水的男子就瞪了他一眼。

“你个大男人,莫不是怕被晒着了?”男子没好气道。

李睿识掀起了头上的斗笠,翻了个白眼道:“你管我!”

“哼。”男子懒得理他,迈开步子就打算前往关押李良朋的监狱。

只是他方才踏出一步,衣角就被李睿识拉住了,凶神恶煞地瞪了对方一眼,闷声不发,等着李睿识先开口。

“我突然尿急,你在这等会。”李睿识捂着肚子,恳求道。

“不行。”男子拒绝。

“你难不成想看我拉裤子上?”李睿识骂骂咧咧,蛮不讲理道:“你不给我去纾解,我就不去了。”

听到这近乎无理取闹的话,男子就差没忍住把对方掀翻了,可为了关大人吩咐的事,只得忍耐道:“磨磨蹭蹭,快去快回。”

“这还差不多。”李睿识€€瑟的大摇大摆往边上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不过就是个草包,神气什么。”男子脸色颇为难看,没让等过一刻钟,那道戴好斗笠的身影就又出现了。

陆知杭淡定地跟在对方的身后,不一会儿视线内就出现了狱卒的身影,默默地看着那男子与其中一位狱卒交涉了半天,而后他就被人领进了潮湿的小道,缓缓往前走去,两侧是哀嚎不断的声响。

余光瞥见那个个皮开肉绽、衣衫褴褛的囚犯,陆知杭的神色不由复杂了些许。

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进来了?

他本以为其中关卡重重,被发现应如何处理,理由都编造了不少,没成想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就停在了李良朋的面前。

“喏,一盏茶的时间,快些。”狱卒粗声粗气叮嘱了一句,而后就走了。

牢中原本昏昏欲睡的李良朋在听到了这一声吵杂声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匍匐着向前,眸光大亮。

“睿识……爹的睿识!”李良朋近乎亢奋地往前爬去,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势。

看着这副破败模样的李良朋,陆知杭心情略显复杂。

他方才从外走来,一路上还未见到符元明的身影,就先到了李良朋的牢笼前了。

李良朋原本心情大好,慌慌张张地爬到了木栏前,双手抓着栏杆就要说些什么,走近了后登时愣住。

“你不是我儿,你是谁?”李良朋警惕道。

这太子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怎地随便送了个人来,还戴着斗笠,莫不是要敷衍了事?

真不怕自己与他鱼死网破吗?

“李大人,区区小辈,说了你怕也不知晓,我便长话短说了。”陆知杭隔着斗笠,淡淡道。

“……”李良朋眼眸微眯,似是想把他看穿般,可任他如何看,隔着重重阻碍都难以发觉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何人。

“李大人与太子的勾结我已知晓。”陆知杭心里估摸着时间。

“你是谁?”李良朋心里咯噔一声,失声道。

陆知杭看着他,温声道:“你说,倘若旁人知晓了李睿识能中秀才,不过是学政舞弊所致,他这辈子还能当官吗?”

“你在说什么?”李良朋冷笑一声。

“大人否认也无用,只需调出卷宗一看便知。”陆知杭眸光温润如水,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李大人所依仗的不过是太子殿下。

若是我把大人与太子勾结诬陷符大人的罪证呈到圣上面前,贪污之人实乃当朝的储君,你说太子还能是太子,自身难保之下还有余力护着李睿识吗?”

“你想做什么。”听着陆知杭的话,李良朋抬眼瞥了一会,冷冷道。

“替符大人翻供,如若不然我定会把事情捅破,弄得人尽皆知,李大人要是配合,李睿识这辈子哪怕当不了大官,也能衣食无忧。”陆知杭隐匿于斗笠下的神情莫名,幽幽道。

他的时间不多,根本容不得他循序渐进。

“你当真是年少。”李良朋盯着他看了良久,失笑道:“与太子作对,岂是易事?”

“可李大人不做出个决断,我们也只能两败俱伤。”陆知杭沉声道:“你若是翻供,太子落马后,我还能保你儿安然无恙,可要是科举舞弊的事被揭露,李睿识此生都不得寸进。”

“那你就把这些罪证呈上去吧。”李良朋无所谓道。

对方这反应实乃陆知杭意料之外,不由诧异道:“你本意不是盼着李睿识能跟随太子飞黄腾达,倘若圣上知晓太子犯下大罪,岂有留他继续任储君的可能?就连李睿识的秀才功名都会不保,甚至牵连其中,被治罪。”

“要是有得选择,我又哪里愿意背信弃义。”李良朋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眸光涣散道:“你竟痴傻的以为陛下是真心想查出罪魁祸首。”

“……”陆知杭眉头一蹙。

“我大概是猜出来你是何人了。”李良朋聚焦了目光,凉凉道:“你便是元明新收的那位弟子吧?”

“……”陆知杭眼皮一跳,并不作答。

“他时常与我提起你,见师父落难了还担着与太子作对的风险想救他,实在羡煞我也。”李良朋感慨良多,末了又道:“把你供出来我也不会得什么好处,倒是不用这般谨慎。”

“师父也未曾想过,李大人会背刺他。”陆知杭讽刺道。

“……”

“李大人为何会说出陛下并不想查出真凶的话。”陆知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并不过分纠缠二人的恩怨,追问道。

“你想知晓,我与你说又如何?左右你也无力回天。”李良朋目光苍凉,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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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山庄今日惊起一地飞鸟,皇帝向来喜爱游猎,见着那些腾飞而起的鸟儿,目光停留了许久。

“可惜了,没带弓箭。”云郸惋惜道,眺望长空略带追忆:“扶凝不喜我猎杀,每回来这淮阴山庄,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陛下若是想,不如闲暇时再到附近的山林中驰骋一番?”近在身侧的太监掐着嗓子提议道。

“可。”云郸应了声,没来由地想起了符元明,问道:“符大人在牢里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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