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指腹捻着精巧的耳廓,明明不过是为了帮他戴好耳环,可那不经意的触碰却在顷刻间,升腾出一股酥麻的快|感来,至耳尖窜到头皮,又麻又痒。
不仅是耳朵上窜起一阵舒服的感觉,就连身上都有几分不对劲起来,他头一次意识到,陆知杭的指腹滚烫得很。
墨色的眸子微眯,因为那阵舒服的触感而稍显迷离,他克制地咬住舌尖,才避免轻哼出声的窘境。
陆知杭一手轻落在云祈耳廓,另一手则是拿着精致的耳坠缓慢地穿过那小巧的耳痕,因为长年不佩戴耳坠的缘故,受到了些许阻力。
他心疼云祈,自然不敢加大力气,试探性地调整一下准头,果然深入了一分,可这喜色还没过一瞬,就眼见耳廓腾地泛起红晕。
“弄疼你了?”陆知杭忙停住动作,满头雾水地打量着他的手掌。
方才那力道,就跟挠棉花没区别了,怎地都把人弄疼了?
耳朵只需要轻微的力道就能够充血,陆知杭之所以会认为他弄疼云祈,只因心上人脸色不太对劲,说不出是疼还是什么,就是古怪得很,靠得近了,他还能发觉对方的身子都绷紧了好几度。
“……”云祈脸色一黑,这让他怎么说。
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齿。
“嗯?”陆知杭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安静当个木头人,等候长官发号施令。
“不…不疼…”云祈眼梢薄红渐染,断断续续地哼出声。
“……”这下轮陆知杭沉默了,他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衣物,庆幸长衫宽松,从云祈的方向来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是他心思不纯洁!!!
两年不见媳妇,火气足倒也正常,就是未免太容易撩拨了些。
就在陆知杭腾出一只手遮掩的同时,云祈也深深地注视铜镜里的清隽男子,不着痕迹地把广袖该在腿中间,轻轻呼出了口气。
在诡异的氛围内,两人脸色皆有些不正常,颤颤巍巍好半天,终于把一对耳坠都戴上。
殷红色的耳坠用金丝连接,戴在云祈耳中,轻巧地垂下,荡荡悠悠。
“好了。”陆知杭长松一口气,垂下眸子瞥了眼下方,确认已经心平气和,不会尴尬后才站直了身子。
“有劳了。”云祈语气平淡,似乎方才的旖旎全是幻境般。
只是,身为贴身婢女的司荷,一进门就看见了殿下攥着的手心,不由起了一丝疑心。
“何事?”云祈从梳妆台上起身,漫不经心地问。
司荷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语气恭敬地禀报道:“府外有一少年,自称是驸马的亲眷,想入府拜见。”
“亲眷?”陆知杭眉头一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陆昭吗?”
他成婚那日,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来赴宴了,陆昭却是忙于鼎新酒楼的业务,也是凑巧了,在他成婚当天,备好贺礼穿好衣裳了,却碰上了胡搅蛮缠的客人,等他姗姗来迟时,陆知杭都敬完几轮酒了。
“既然驸马认识,那就请到会客厅。”云祈倒是无所谓,经过方才的尴尬,他暂时不想二人独处。
目前为止,哪怕为了做做表面功夫,到了入夜他俩还是得独处一间房。
“是。”司荷点头。
待司荷离去,陆知杭才把目光放在了云祈身上,他轻轻走动时,两边耳垂悬挂着的坠子与头上的步摇就随意晃动,泠泠的珠玉声阵阵不绝。
“我先离开一会。”陆知杭温声道。
“好。”云祈求之不得,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待云祈同意后,陆知杭这才提起下摆,示意夜莺领路,而后主仆二人踱步到了位于主卧南边的会客厅。
茶水方才泡开,陆昭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他眨巴着眼睛一路打量起公子如今的住处来,心情复杂。
“公子,前日有事绊住手脚,这新婚祝福来迟了。”陆昭一见到陆知杭,见他脸上笑吟吟的,好像并未在公主那里吃瘪,心情才有所好转。
“无碍,你为了酒楼尽心尽力,怎会责怪?”陆知杭示意他坐下,轻声说。
“公子不怪我就好。”陆昭神色一缓,笑道。
“嗯,小事,我娘如何了?”陆知杭微微颔首,随口问道。
张氏独自一人居于陆府,身边除了张铁树外,就只有陆昭能照看了。
等陆知杭陪云祈回宫后,估摸着得两地跑,替原身尽尽孝道。
这公主府进来的不容易,陆昭坐在一旁,听自家公子问起话来,思量了会,迟疑道:“这……”
“昨日来府上还好好的,有什么不能说的?”陆知杭见他面露难色,心里咯噔一声。
母子二人分开才多久,张氏来时神采奕奕,如今有下人伺候,不愁吃不愁穿的,总不至于过了一夜就生了大病吧?
“倒不是不能说。”陆昭摇了摇头,看着自家俊俏的公子,生得是芝兰玉树,朗月入怀,脸色逐渐古怪了起来。
“你且放心说。”陆知杭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妙,屏退了夜莺,这才出声询问。
陆昭左顾右盼了会,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夫人正找治不举的大夫呢!买了好些壮阳的补药,这一口吃下去,牛都受不住。”
“……”他就不该多嘴。
第131章
“公子莫慌, 夫人是打着铁树的名头,也没和旁人声张,不会有外人知晓的。”陆昭见他脸色一黑, 忙解释道。
张铁树哪值得张氏大费周章,何况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 张铁树有没有毛病,陆昭还能不知道吗?
除了他们外,可不就剩个方才新婚的陆知杭吗?
张氏可是从出了公主府才开始寻医问诊的, 一天没个闲暇歇息,尽打听这些去了。
陆昭刚看见那堆大补药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暗自推测缘由, 这不想不知道, 一猜就吓了他一大跳。
陆知杭扯了扯嘴角,他有什么可慌的,自己这么多年的锻炼又不是白费功夫, 他无语的不过是亲近的几人都以为他不行。
“陆昭,你可信我?”陆知杭长舒了口气, 觉得自己再不解释,名声早晚毁于一旦。
自小颠沛流离, 要不是陆知杭心善,他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恐怕早就在那处地当小倌了,陆昭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公子, 你放心, 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如不说。
“公子, 你不相信我?没有你, 哪有今日的陆昭。”见陆知杭脸色青白交加,陆昭顿时慌了。
“不是,你让我娘别再忙活了……我身体没问题,是她想岔了。”陆知杭抿了一口茶水,尝试平心静气地解释。
“这样……好。”陆昭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公子之前那句信不信,是这个意思。
其实要不是张氏做得隐秘,一副不能声张的模样,陆昭也不相信自家公子真有什么隐疾。
他之前是陆知杭的书童,基本除了睡觉如影随形,有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云祈,还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两人小酌了两口,就信步走到长廊上,准备到公主府的后花园散散心,顺便叙叙旧,听陆昭汇报近日鼎新酒楼的情况。
陆昭禀报完事情,好奇地问道:“公子,公主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自是天下顶好的人。”陆知杭不假思索地回道。
闻言,陆昭诧异地张了张嘴,没明白陆知杭为何转变如此之大,前几日还在因婚事愁眉不展,今日就满心都是公主了。
“之前有诸多误会,这会却是说开了。”陆知杭瞥见他的反应,轻笑出声。
“那就好。”陆昭也跟着笑了笑,眼底淡淡的失落一闪而逝。
他这会已经十六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长大了才明白他对公子非是情情爱爱,可究竟是什么感情,陆昭说不清楚。
就像这个人你而言是特殊的,可他的世界里有太多人,而你只是其中之一,甚至不是最重要的,难免醋味翻天。
“可有心仪的姑娘?”陆知杭走过拐角,顺口问了句。
他倒不是盼着陆昭早婚,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希望有个好归宿,就担心对方一心扑在酒楼上,毕竟鼎新酒楼的业务逐渐向外扩张,单单京城方圆几座县城他都有些看顾不过来了。
“没有。”陆昭摇了摇头,他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日的趣事,在曲折迂回的回廊中言笑晏晏,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了后花园。
司荷余光瞥见两道走近的身影,诧异道:“殿下,驸马来了。”
她本来是听着云祈吩咐,再调遣一位贴身侍女伺候,刚起身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云祈神色淡然,顺着司荷看去的方向眺望亭台外的清隽书生,而后才移到陆昭身上,在视线触及秀气少年时,顿了顿。
“这张脸……”云祈眼眸微眯,很快就想起了两年前曾在鼎新酒楼见过,但当时发生了什么,却有些模糊了。
但凡想不起来的,他一概归于与陆知杭有关。
但让他驻足的并非两年前的往事,而是陆昭眉眼间与皇帝足足有七分的相似。
上一次见,陆昭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秀气水灵的五官还未长开,现在英朗了不少,脱去稚气,给他的感觉就更不喜了。
该说不说,云郸的基因还是算得上强大的,不论皇子、公主都或多或少与他相像,唯有云祈是个例外,气质上还与云岫相似,也难怪皇帝会怀疑。
不止云祈想到了什么,司荷眼底也有几分惊异。
几人间的距离不远,转瞬间的功夫就出现在了彼此的视线中,陆昭本来还跟公子说说笑笑的,刚一转过头来,就注意到了俯瞰着他的云祈。
一如两年前在鼎新酒楼的场景。
“……公子?”陆昭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压住眼底的惊艳,好奇地呢喃了一声。
“陆昭,快给公主请安。”陆知杭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
公主?
陆昭一听这话,连忙低垂下眼眸,行了一礼。
总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生得与盛姑娘极为相似……
“起身吧。”云祈敛住神色,淡淡道。
“谢殿下。”
这处花园占地不小,几人碰过面后,云祈就以有事为由先行离开了,目送那修长消瘦的背影,陆昭总觉得方才公主看他的眼神有几分怪异。
“怎么了?”陆知杭凝望云祈,目光柔和了几分,顺口问道。
陆昭把视线收回,目睹自家公子的神态,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是成婚没多久就被把自己搭进去了。
“没有,就是觉得有几分熟悉。”陆昭摇了摇头,低声道。
“当然眼熟了,是盛姑娘啊。”陆知杭双眸漾着温和的笑意,漫不经心道。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陆昭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盯着已经只剩下一道红色的身影,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年来练就的厚脸皮,这一刻红一阵,白一阵的,别提有多精彩。
送别了陆昭,差不多就到了晚膳时间,陆知杭入位的时候,云祈已经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