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陆知杭依着离开庭院前梨€€与他说的特征,在一处栽种茶花的墙角蹲下,轻敲几声。
那墙角里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跟着叩响几声,小声道:“殿下,奴婢且先让汝国贼人出来,虽是绑着手,但也要小心些。”
“外头没人,你快些吧。”陆知杭左顾右盼一番,帮着一起把那块墙角下的枝叶移开,在看见乌泽圣那张熟悉的脸时松了口气。
他就怕自己外出的功夫有了变故,没有乌泽圣在手,他们这么多人想出泽化城绝不是什么易事。
“殿下可见到王爷了?”梨€€手里抓着匕首,姿态狼狈地从那处地方爬出来,顺口问道。
“王爷?”陆知杭听到这骤然提起的称呼,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梨€€喊的明显不是身为汝国人的乌泽圣,那身处边关又称得上的王爷的可不就只有一人,陆知杭在想清楚梨€€提起的究竟是谁后,有一瞬的失神,哑声道,“云祈……到泽化城了?”
身为一军副将,潜入戒备森严的泽化城难度之高难以想象,被抓住的后果也绝不是陆知杭能接受的,云祈身份特殊,汝国人一旦知道对方此时身在城内,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将其抓捕。
而云祈缘何冒着性命危险也要亲身来到泽化城的真相,旁人想不到,陆知杭又怎会不知,一想到云祈如今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他的心口就猛地刺疼了一下。
在陆知杭因这惊天消息而失神时,双手被束缚的乌泽圣眼底精光一闪,他死死地盯着伪装成汝国军后英姿翩然的人,欣赏之余不乏算计。
趁着梨€€方才从洞口出来,尚未站稳前猛地出手,乌泽圣明白此时正是最佳的时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开那早被他割裂的绸布,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柳叶状的细小刀刃,狠绝地往陆知杭袭去。
“殿、殿下!”梨€€在瞥见那枚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柳叶刀时大惊失色,无暇去想为何没从乌泽圣身上将其搜出,伸手就想去阻拦,奈何他们之间不仅隔着段距离,自己就是现在想阻拦都来不及。
梨€€下意识就想呼救,可这里发出的动静能引来的唯有汝国军,她连忙咬住下唇,担忧地看向陆知杭,毕竟郡王殿下生得这般文弱,就怕这刀刃伤到分毫,自己届时该如何跟宸王殿下交代。
不止梨€€这般想,就连乌泽圣也与她的想法别无二致,他虽更爱惜自己的性命和权势,可对陆知杭到底心思不纯,那份情意经过几年的酝酿产生了质变,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不忍伤到他。
寒芒闪烁的柳叶刀径直朝陆知杭的脖颈处袭去,只是乌泽圣却不是真心要取他性命,只打算借着对方这条值钱的命让他有退路可走,毕竟关押陆知杭的时日来他从未发现对方身手不凡。
奈何乌泽圣不知,正是这份留情让他着了道,对陆知杭天生的防备心不足,胸有成竹的偷袭却扑了个空,他脸上的冷笑尚未消失,昔日那双让他赞叹巧夺天工的手就稳稳当当地擒住乌泽圣的手腕。
“小瞧郡王殿下了,原来竟有人文武双全。”乌泽圣嘴角自得的笑淡去,手里的柳叶刀不甘心地往陆知杭的脖颈逼去。
二人的手劲伯仲之间,一时都有些奈何不了对方,再这么耽搁下去迟早会被外人打破僵局,乌泽圣到底是自小在汝国长大的人,崇尚武学让他手劲占不到便宜,但身法却是稳稳压了陆知杭一头。
乌泽圣面上的笑霎时间转为狠辣,他左手猛地弓起,故意用言语吸引陆知杭注意后就直指他的脖子而去,脚下生风般往他的膝盖而去,两处施力下总有对方顾及不到的地方,到时要么被他得手,要么下盘不稳,同样任人宰割。
知晓了陆知杭并非他臆想中的文弱书生,乌泽圣不敢放松警惕,每一处力都是使出了十层,早就撇去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陆知杭瞳孔猛地紧缩,向来平和的眸子倒映着那来势汹汹的一击时,总算泛起了波澜,若是他有这个空隙能说句话,大抵要骂乌泽圣一句无耻。
几年的锻炼确实比不过乌泽圣二十几年的苦练,对方一旦没了轻视之心,陆知杭要想占到便宜纯属无稽之谈,可他要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现在被擒住,不但云祈的一腔苦心白费,甚至要搭进去这么多人。
陆知杭脸色冷了几个度,面对近在咫尺的袭击只能怀着试试的心态躲避,同时弯下腿曲肘朝乌泽圣的腹部而去。
乌泽圣带着劲风的大手从发丝处擦过,陆知杭惊险之余,手肘还没碰到多方,膝盖就猛地一痛,他眸光微闪,身形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沉重的甲胄砸在地面,余波震彻着皮肉。
陆知杭神色不明,冷然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乌泽圣手里的柳叶刀,那锋利的刀刃再没了一开始的留情,直直向陆知杭逼近,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好似下一秒就要见血封喉。
对方歹毒的心思尽入梨€€的眼中,她红着眼看到陆知杭倒地,当下就准备持着匕首与乌泽圣拼个死活,正抬起脚时,余光却瞥见了探查情况的秦侍卫等人,以及……宸王殿下。
叮当€€€€
铁器呜呼的争鸣声在夜空中响彻,那精致小巧的柳叶刀自半空飘零,一如归入尘土的叶子般跌落,在青石板上哀鸣后了无生息。
乌泽圣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捂住自己被砍出半截血肉的手腕来,他死命捂住渗血的伤口,目光森然地望向那将长剑驾在他脖子上的人。
只一眼就变了脸色。
来人长身立于此,瘦削挺秀却让人无端觉得骇人,任由无边月色在他侧着的半边身子披上一层欺霜赛雪的轻纱,衬得那身殷红如血的织金锦服愈发惑人。
他眼角眉梢处泛着淡淡的红晕,平添几分风情,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淡漠地俯视着乌泽圣,仿佛在瞧着死人般。
云祈眉心的红痕微微蹙起,垂下的青丝与衣袂飘飘,远远一瞧不知是天上仙人还是摄人心魄的妖孽,只觉得那张俊美凌厉的容颜让人惊艳得挪不开视线,惊鸿一瞥就已倾倒半生。
在乌泽圣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他薄唇轻抿,扬起下颌轻蔑道:“凭你,也配碰本王的人?”
“承……修。”陆知杭半躺在青石板上,嗓音略显喑哑,明净的眸子在看清楚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时,眉宇间的凝重尽都舒展开来,几个月不见竟觉得已过数载春秋,而那人依旧耀眼夺目得让他悸动不已。
闻讯赶来的秦侍卫等人在见到云祈时连忙压低声量行了一礼,暗暗后怕他们竟如此疏忽,连溜进来了人都不知晓,倘若来的是汝国的高手,他们一行人怕早被一网打尽了。
梨€€不知秦侍卫等人的懊恼,猜想这些就是与陆知杭一同被捕的晏国军后就把注意力收回,握着手里的匕首小心上前,深怕乌泽圣还留有后手,视线死死地盯在对方身上。
陆知杭的轻声低喃未被谁听了去,至于云祈那一声‘本王的人’,真正听进去的唯有刚刚从屋檐下来的两位贴身暗卫,以及被俘虏的乌泽圣。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晓陆知杭与云祈二人间的瓜葛,对于晏都传闻的笑资信了大半,只因不论从何处看,乌泽圣都瞧不出陆知杭能是个断袖,可正因为他自己好男色,更能看出二人眉宇间流转的缱绻情意,让他胸口生出几分不适。
“劳烦郡王快些上马,此地不宜久留。”云祈眼底好似有化不开的浓墨,在瞥见一旁的陆知杭时,唇角方才勾勒出淡淡的笑。
“那就请汝国王爷跟我们走一趟了。”陆知杭心领神会,明白云祈的意思后就接过梨€€递来的匕首,架在乌泽圣的脖子上还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眼见大势已去,乌泽圣森然的双眼从二人身上移开,不情不愿地被请上了马车,繁贵的车厢内左右各坐着两人,而空出的主位则是让给了乌泽圣,倘若没有抵在腰间和脖子上的刀剑,确实是对他足够尊重。
泠泠的车铃声在夜色下格外引人注目,梨€€将其解开后随手丢弃在草丛中,前车驭马的则是两位年迈的老太医,将多余的马匹拴在小巷中,她这才上马。
梨€€在泽化城多年,常来府衙的汝军对她都算脸熟,从府衙后门到东城门的路上就算碰到了巡视的小兵也有她在那打招呼,再不行就亮出汝南王的令牌,这样一支在城内威风凛凛的队伍,任谁都想不出除了车厢里的乌泽圣,皆是由敌国假扮。
“为了防止王爷到了城门口不老实,就先委屈一下了。”陆知杭在坐上车厢软垫不久后就从腰间掏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捏着乌泽圣的下巴意图让人吞下去。
“唔……”乌泽圣寒着脸打量那枚朝自己逼近的不明药丸,心中料定这是陆知杭在庭院时与城中奸细里应外合藏来的毒药,便紧闭着牙关不肯张开,挣扎之下就连刚刚包扎好的手腕都有些发疼。
云祈见他落于敌人手里仍负隅顽抗,竟还要陆知杭费尽喂药,上挑的丹凤眼隐含杀意,手中长剑轻放在一旁,顺势从陆知杭的手里拿过那枚丹药,蓄力往乌泽圣的腹部就是一拳,力道之大让意志尚算坚定的人都痛呼出声。
陆知杭愣愣地看着他貌美如花的媳妇一拳将人打得胆汁都要呕出来,趁着对方不备将丹药强行塞入口中,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加之云祈本就生得仙姿玉色,更是让人忍不住道一句赏心悦目。
陆知杭小心地把匕首抵在乌泽圣身后,深怕云祈再来一次直接让对方整个后腰都被这利刃洞穿,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他定定地打量着三两下解决问题的云祈,在撞见对方的视线时下意识弯了弯嘴角。
“相公,这事我办得可妥?”云祈晦涩的眼眸交织着难言的深情,低沉压抑的嗓音在车厢内格外的清晰。
陆知杭被他那隐含欲色的眼神看得有些干渴,那一声相公唤得险些魂都没了,赶忙清了清嗓子应道:“嗯,办得极好。”
二人的你侬我侬尽入乌泽圣眼底,他呕了几次都没把那药丸吐出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握紧的拳头深深陷入软垫中,咬牙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毒药啊,不然能是什么?”陆知杭收敛心神,不咸不淡地回着对方的质问,再没有面对云祈时的情意。
一句毒药直接把乌泽圣的话噎了回去,他瞳孔紧缩几分,冷声道:“什么毒药?”
“自然是我晏国不外传的秘药,半个月内不服下解药必会肝肠寸断,王爷要是识时务的话,待会到了城门口可得配合些,不然你这……怕是无缘夺嫡了。”陆知杭压低声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乌泽圣听着对方这明目张胆的恐吓,嘴角是止不住的冷笑,视线在云祈与陆知杭二人来回,意味不明道:“本王今日才知,不仅小瞧了郡王,就连败于我手的宸王殿下都轻视了。”
“……”陆知杭听着乌泽圣这厚颜无耻的话,嘴角止不住扯了扯,下意识朝云祈那边看去,却见对方面不改色,显然没把乌泽圣的话放在心上。
在战事上晏国确实不如骁勇善战的汝军,倘若不是手中棋子不够精锐,加之粮草被断,泽化城不一定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破,至少在陆知杭心中,云祈败给乌泽圣只是国力不足罢了。
三人坐于车厢内暗流涌动,鎏金奢靡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东城门口,两扇高大的朱红大门紧紧关闭,在他们一行人靠近的同时就有士兵上前阻拦了。
巍峨的城墙上数百人轮流在上边观测城外的情况,而底下仅有十来位士兵看守,他们方才收到同僚的叮嘱,一看到马车顿时就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现在不宜出城门,还请将军明日再来。”守城的士兵认出了秦侍卫身上的亲兵服,语气恭敬道。
十来个人的视线具都聚焦在秦侍卫等人身上,手里的长枪挡在他们的身前,拒绝的态度十分强硬。
车厢内的陆知杭自然听到了外边的情况,他无言地望向主位上脸色阴沉的乌泽圣,手中匕首晃悠几下,像是在警示对方依言行事。
乌泽圣嗫了嗫嘴唇,倒有心用汝国话和守城门的士兵传递暗语,奈何他先前就收到消息,陆知杭是听得懂汝国话的,加之毒药和匕首的双重威胁,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得暂时沉住气。
“本王要出城,尔等竟敢阻拦?”乌泽圣身体略显僵硬地探出车窗外,在对上梨€€警告的眼神时,规矩地冷眼呵斥那十几位汝国士兵。
在无人知晓的暗处,乌泽圣背后是两把闪烁着锋利冷芒的刀剑,容不得他动别的心思,要知道嘉王一旦得知他被劫持,绝不会顾忌血脉之情,必会将计就计让他丧命于晏国人手中。
“王、王爷?”拦截在前的士兵一怔,脸色顿时巨变,没想到这辆马车上还真坐着汝南王,连忙收回长枪让道。
“王爷,这会北城门正值战乱,东城门这儿怕是也不安全,就怕晏军埋伏于此,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出城为妙。”那士兵让了道后又继续劝阻。
“本王有要事,岂容尔等置喙,还不快开城门。”乌泽圣只觉得后腰刺疼,语气遏制不住多了几分杀意,那小兵被吓得瑟缩,迟疑地与同僚们对视一眼。
正在此时,漆黑的长空一角突兀地冒出漫天赤红的火焰,呛人的烟雾缭绕四周,嘈杂的救火声隔着几条街传到城门口来。
“着火了,着火了!”汝国士兵脸色大变,指着天边的火焰高呼道。
适才还在规劝乌泽圣的小兵闻言大惊失色,定睛一看:“不好,那处地方……是粮仓?!”
听到粮仓二字,再一睹这连天的火势,众守城将士们险些晕厥,恨不得飞扑到粮草附近帮忙救火,这些不仅是汝国未来争霸天下的底气,更是他们活命的口粮啊!
第183章
高达三丈的巍峨城门敞开约莫一丈的空间, 身披甲胄的士兵们惶恐不安地目送乘着汝南王的队伍出城,久经战乱逐渐麻木的心不知该忧心王爷的安危还是城内粮草的安危。
“我等不好擅离职守,就是再急也得有人在东城门好好守着。”领头的守城小将似乎看出了身边同僚为何心事重重, 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道。
“王爷应是知道晏军攻打北城门, 选在这时候出城, 小的实在不知该怎么和嘉王爷交代。”汝国士兵望向天边延绵不尽的滔天大火, 喟然道。
他们先前收到城内守军来报,东城门不久后恐会有奸细冒充汝南王出城,让他们多加防范。
本以为又是大功一件 , 谁承想这马车里真坐着王爷。
持着不可放过的念头,这十来人本是打算仔细搜查马车, 确认无误后再放行,结果就出了粮仓走水这等倒霉事,一下子被调遣了半数以上的人去救火。
不论是汝南王的安危还是粮草是否完好,都跟他们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 让他们如何能放下心来。
“这事我已命小六到北城门禀报嘉王爷,到时候真有个好歹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来。”领头小将摇了摇头, 看着两扇关严实的城门, 时刻戒备着晏军声东击西。
只是众人没等来嘉王爷的命令,反倒先看到了乌泽圣昔日的心腹将领隆良骥,也是那日擒获晏国一行人时, 意图射穿陆知杭掌心的人。
隆良骥脸上的络腮胡好似在颤抖般,整个人满含怒意地骑着□□良驹赶到东城门,一双瞪圆的眼睛巡视守城士兵一圈,急忙问道:“可曾见到有辆马车来此?”
“回将军话, 是汝南王殿下的马车, 一刻钟前已经出城门了。”那守城小兵被他莫名充斥着怒气的态度唬住, 句句如实地回答。
闻言,隆良骥目眦欲裂,捶着胸口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些蠢货!王爷被人挟持了都瞧不出来,快随本将调遣数百精锐前去营救王爷。”
隆良骥无暇惩戒这些放敌人出城的小兵,只盼着快些把乌泽圣救回,要不是庭院外的士兵发现不对,进去发现里屋空空如也,只怕他的主子明日就成了晏军要挟汝国的人质了。
那剩余的几个守兵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了一个度,顾不得东城门防守不足的问题,连忙依照隆良骥的话调遣数百精锐前往,颇大的动静惊扰了守在城墙上的统领,他神情肃穆地赶到隆良骥面前。
“隆将军,卑职已清楚事情始末,只是晏国人如此行事必然有人接应,区区五百人还不够保守,好在嘉王爷早有预料晏国有声东击西的可能,各城门都留有不少兵力,将军再带不下三千人方可万无一失。”东城门统领郑重行了一礼,沉声道。
听到东城门还有至少几千人的兵力,隆良骥是既喜又怒,自嘉王横插一脚后,乌泽圣一派就被排挤在外,身为此次出征副将的隆良骥竟不知军中部署。
他忍住对乌霍栾的不满,毅然道:“救王爷分秒必争,本将且先调遣五百人追击贼人,尔等三千精锐快些跟上。”
在泽化城内井然有序安排着后事时,陆知杭等人自出了城门后就往小道处狂奔而去,梨€€及万太医等体力不支的人都挤上了车厢里,剩余十个侍卫驭马为马车开路。
云祈探手掀开丝绸织就的帘布,漆黑幽深的瞳孔清晰倒映着身后漫天的火光,仿佛要将整座泽化城都吞入火海中,他挑起眉问道:“你设下的?”
“嗯,足足几十万石的粮草,断了汝国的后路,北陵城短时间内应是无忧了。”陆知杭说话时不轻不慢,却不难让人听出其中的笑意,浑然不在意一旁心在滴血的乌泽圣。
云祈轻轻点了点眼梢的红晕,侧过脸来端详着许久不见的清隽容颜,唇边溢出淡淡的笑:“郡王殿下战功卓绝,本王却是不好封赏了,该父皇来论功行赏才是。”
这话何意,车厢内的人都心知肚明,待了却边关战事,只怕陆知杭这官位和爵位都得往上提一提了。
万太医二人将陆知杭视作救命恩人和传道受业的师父,自是难掩喜色,哪里注意到克制住自己亲昵语气的云祈对他们当电灯泡的那点不满。
陆知杭本意仅是为了能帮上云祈一二,对于战功倒不是多在乎,他视线掠过角落处的梨€€三人,定定地落在云祈身上,见他与分别前多了些杀意与坚毅,不难想象这些时日来发生了多少事情。
陆知杭空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忍住上前将云祈拥入怀的冲动,克制心中汹涌的相思之情,沉声道:“东城门到北陵城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怕汝军发现不对头,这马车行进速度还是慢了些,依本王看不如驭马妥些。”
他们几人坐在马车里倒是舒坦,可一匹骏马拖着沉重的车厢又怎可能跑得过汝军的汗血宝马,一旦对方发现被诈,在悍马的追击之下他们不过是螳臂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