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综,职业生涯的巅峰 第86章

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指不定还有多少活头,没必要给小辈添堵,到时候自己倒是一甩手走了,却留下孩子们心里梗着刺过得不舒坦。

何必呢,他们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

林宴安捧着一盆西红柿上门的时候还带了一盒馅饼,是他移栽好西红柿之后现做的,胡萝卜猪肉馅的,煎得两面焦黄,热气在保鲜盒内部蒙上了一层水雾。

“刚学的馅饼,做得还不错就拿来给你们中午加个餐。”林宴安把东西送出去以后就想走,反倒是裴析出声留了他:“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我炖了鸡。”

“好。”林宴安有些拘谨地进门换鞋,裴析就在他面前站着,那盆带着泥腥味的小西红柿被放在了鞋柜上,热乎乎的保鲜盒在裴析的手上。

在那样的注视下,林宴安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灵活了,为了躲避裴析灼热的目光,他蹲下慢吞吞地去解运动鞋的鞋带。

“解不开吗?”

在他蹲下解鞋带三分钟后,裴析说话了,他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但是却戳破了林宴安极力掩饰的不自然。

裴析像是恶劣的猎人,看着猎物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手足无措,然后好以整暇地等待他露出破绽。

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在十几岁的年纪,在心里压抑着怒火与委屈的年纪,遇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一阵风,那阵风总是时不时地吹过,吹过那些不堪的流言,吹过他所强撑的假象,然后停在他的身边。

安静而清爽,不喧闹,不揣测,不评判,风是风,他是他。

林宴安的脸一瞬间就红了,然后连忙站起来两下蹭掉脚上的鞋,穿着黑袜子的脚无措地踩在门口的地毯上。

他浑身紧绷,像个学生一样紧张地等待着老师的审阅。

裴析叹了口气,对着惶惶不安的大红虾说:“换鞋啊,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就好像幻想了太多,有一天终于傻了,陷进了一场名为白日梦的幻境里。意识偶尔还会清醒,尖叫着让你醒来。

裴析态度的转变确实让他感到了欣喜,但更多的是忐忑,这会不会是一顿开诚布公的谈话,要求他退回自己原有的位置,不要再做那些多余的事。

他未曾奢望独占月亮,只想自己也沐浴盈盈月光。

可是那是月亮,他能给予你光亮,也能收回自己的恩赐,送你入永夜。

被爱慕的人抗拒的感情,本就是永夜。

裴析站在林宴安面前,正好挡住了林宴安往前走的路,他将他困在狭窄的玄关处,抬起手将手掌贴在林宴安的额头处,压着声音低声问他:“脸怎么这么红啊?”

林宴安抖了一下,头往后缩却撞上了门,一声轻响如溅出的火星子,瞬间点燃了玄关处的暧昧。

他身后是门,身前是裴析,这好像是一种暗示,前面的路上只有裴析,要么上前去,或是拥抱他一同沉沦于爱情,要么伤害他然后独自脱身,否则,你就只能后退,再也不要想着往前走。

“害怕吗?”裴析的声音是好听的,现在他刻意将声音放得很轻很慢,如情人间絮语,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地在心上划过。

他的手掌贴在林宴安的额头,手指却轻柔地拨弄着对方的头发,“还要留下来吃饭吗?”

“要!”

他急切地回答,却红着耳朵不敢去看裴析。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想错了,裴析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大好人,他也没有神性,他就和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是多面的,是不同的。

他对待孩子是温柔的,但这并不能定义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也不能说他是喜欢孩子的人。他只是恰好对这几个孩子温柔,仅此而已。

林宴安的心脏胡乱地跳动,他鼓起勇气上前了一小步,拉近了和裴析的距离,看着那张好看的脸,磕磕巴巴地开始反击:“我、我明天还来吃饭。”

裴析没忍住笑,说了一句:“随你啊。”就转身回了厨房。

被留下的林宴安靠在门上,捂着心脏手脚发软,他的爱情,好像得到了可以生根发芽的阳光,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疯长,攀附于他的身体里。

林宴安裴析,这两个名字只是连在一起,就让他忍不住颤栗。

第95章 林宴安裴析

林宴安连着两天都在裴析家里吃午饭, 吃过饭还要借口陪九九玩多待一会儿才回去。有人陪着玩的九九很开心,他充沛的精力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晚上都睡得更熟了。

不过林宴安的连续造访, 还是让林爷爷和九九都发现了端倪。

即使是很喜欢的叔叔,但是突然被侵入自己的生活领域,九九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已经适应了家里只有他和爸爸,多一个人都会觉得有些别扭。

临出发录制之前, 裴析照旧收拾行礼,九九坐在他旁边手忙脚乱地帮忙,快收拾结束的时候,他突然问:“爸爸, 乌鸦医生为什么来我们家吃饭啊?”

裴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并没有想要瞒着九九,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九九说,他怕自己这个父亲的选择会对年幼的九九造成影响,比如性向之类的。

他是同性恋, 这是既定事实,他无法去改变这一事实,所以只能蒙着头一路走到底,并且高声宣告“性向自由, 取向无罪”,做出一副坦荡的样子,毫不承认自己的不同。

可那么多年了,他看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 他还能那么无畏吗?

不是的, 他们这些所谓的“少数者”都只是撑着一口气装作平常, 害怕如果连自己都承认自己的不同,那他们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异类。

排除异己,是动物的天性。

只要被定义为不同的异类,就会变成敌人。可怕的是就连你都不知道,身边那么多人,人海那么多人,到底哪一个才是敌人。

唯一的同盟和伙伴,只有无条件支持他的母亲。

不想被带着恶意的调侃,不想被旁人虚构乱象,所以只能顺着人潮一起走,不强调自己的性向,不突出自己的特别,不接受无端的猜测。

他们生而如此,从不欠世界分毫。

但是裴析不希望九九变成他,或者说他不希望九九在他的影响下,变成另一个他。

他能无所畏惧地踏上这条路,立起盾牌抵挡所有有心和无意的攻击,不管是胜是败都平淡地继续走下去。

这样的辛苦,这样的难堪,他不希望九九去经历。

他希望自己的宝贝一直都是最璀璨的珍宝,而不是受尽利刃雕刻打磨的美玉。

“九九觉得呢?乌鸦医生为什么会来我们家吃饭?”

“因为爸爸做饭好吃!他喜欢。”

裴析揉了揉他的头,“因为我和乌鸦医生是好朋友。乌鸦医生给爸爸送了小毯子和西红柿,爸爸请他吃饭,这就是朋友。”

“有来有回的才是朋友,如果九九的朋友只会跟九九要玩具和零食,但是从不带九九一起玩,也不跟九九一起去打影子妖怪,那九九还会喜欢他吗?”

“不会!我讨厌!”九九气鼓鼓地拿过袋鼠爸爸使劲儿揉了一顿,然后扯着他的耳朵颠了颠。

“对,所以和朋友在一起,不能只懂得依赖和索取,也要付出和保护,这样才是好朋友。”

“知道了爸爸,我会保护好哥哥他们的。”他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抱着袋鼠爸爸靠在裴析身上有点害羞地说:“我是小男子汉呢~”

裴析没忍住笑,把他抱到怀里摇来摇去,笑着说:“那让爸爸看看小男子汉长什么样。哦~原来小男子汉的小脸像包子一样软软的啊。”

“是!是甜甜的奶黄包!爸爸~我想吃奶黄包了~”

“没问题,我们晚上蒸奶黄包当宵夜。”

裴析的母亲没上过学,但是也教过他很多道理,其中最深刻的就是该如果去爱人。

母亲是聒噪的,她的大嗓门响起来左邻右舍的人都得遭殃,但是她从不曾抱怨裴父的早逝,若是旁人提起了这件事,说裴父对不起他们母子俩,她也只会冷淡的、平静的、小声地说:“有什么对不起的,天那么冷,他也不想走的。”

别人都说裴父的早逝让他们母子俩受苦了,母亲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不容易。

母亲却从不这么认为,在她和父亲的婚姻里,没有亏欠和背弃,她永远相信自己的丈夫,永远维护自己的丈夫。

现实中的裴析在赚到钱后就带她和继父去三亚旅游,她也没多高兴,晚上坐在海边吹了很久的风,神色缅怀地跟裴析说:“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他最喜欢看山山水水,可惜一辈子也没看过海。”

从小到大,不管裴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都没有怨恨过自己的父亲,他只是遗憾,遗憾这个越来越好的社会父亲没有看到。

因为母亲的影响,裴析的爱情观是很正常的。

爱人应该相互信任,彼此包容和维护,我们是对抗苦难的盟友,也是一同庆功的家人。

我们都是普通人,却能在爱人身边当英雄。

林宴安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吃晚饭的时候林爷爷总是吃两口就要看他,然后上下打量,他脸上写满了纠结,但是一直没开口问。

“爷爷你拿我下饭呢?”

林爷爷嫌弃地移开了目光,过了一会儿又看过来,试探着开口:“你跟小裴搞对象了?”

林家其他人不知道林宴安具体喜欢的是谁,但是林爷爷知道啊,林宴安每次去找裴析从不瞒着爷爷,就连要准备东西送人也是光明磊落地放在家里。

而且林宴安那么讨厌孩子的一个人,总是围着九九打转,那不就是司马昭之心嘛。

“嗯。”

林爷爷得到答案后一脸的一言难尽,他瞥了一眼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大孙子,然后一边夹菜一边念叨,“还真有人会跟送农作物的大傻子搞对象啊。”

“爷爷,我听得见。”

“哦,没想避着你。说人坏话就得当面说,背后说道的那是小人,而且说了也没用。”林爷爷无赖地说着,然后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示意林宴安抬头看他。

在林宴安抬头后,林爷爷才有些严肃地问他:“你真想好了要跟小裴搞对象?他带着孩子的,以后肯定是孩子先于你,你自己年纪也小,也还是个孩子,别到时候跟九九一个娃娃拈酸吃醋。”

“不会的,我跟一个三岁的孩子吃什么醋。”

“那可说不定,你这孩子从小就死犟,跟头倔驴似得,别到时候谈个对象谈出仇人来。”

林宴安有点无奈,他叹了口气吐槽道:“我是真的很好奇,在爷爷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感觉在您老人家眼里,我还不如裴九九靠谱。”

林爷爷在桌子下伸脚踹了他一下,骂道:“还不是担心你个不省心的臭小子,你既然选择了跟有孩子的人搞对象,就得知道自己永远越不过他的孩子。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有点准备,别到时候想法一堆,白白断了姻缘。”

林宴安沉默了一瞬,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相爱的喜悦占据了他全副心神,被回应的激动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他一直觉得只要被回应就是好的,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以后他还会这么想吗?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他现在能够平静地接受是因为受宠若惊的心理,但以后呢?以后那个因为被裴析爱着,所以变得越来越自私的林宴安,也会这么想吗?

他也能接受九九永远是裴析的第一选择吗?

林宴安沉默了好久,在晚饭结束后才跟林爷爷说:

“我现在的想法和裴析是一样的,九九就是最重要的,那是他的陪伴,是他的灯塔。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怎么想,但是如果什么时候我变得自私了,希望爷爷你能骂醒我。”

他想跟裴析岁岁年年,从风华正茂到垂垂老矣,陪着他看遍四时四景,能在这个诡诞的圈子里有一个坚定的信任。

不管他们最后的结局是繁花似锦,还是病房里苍白一片,他都想身边的那个人是裴析。

至少此时此刻,林宴安是这么想的。

他信任自己,也信任裴析,所以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

林爷爷用拐杖敲了他的小腿一下,力度很小,但是也能感觉到疼,他苍老的脸是笑着的,但是语气却很严肃:“等你犯魔怔的时候,我就拿这跟拐杖打醒你。你记住今天的力道,等到你魔怔的时候,会比今天重十倍百倍。”

“爷爷没什么文化,只能让你记着疼。”林爷爷浑浊的双眼看着高大挺拔的大孙子,慈爱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说道:“好好的,既然惦记了那么久,就和人好好过日子。”

“俩男的也没事儿,又不犯法。只要你心里舒坦,爷爷都是同意的。”

“谢谢爷爷。”林宴安揽着小老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爷爷你也要少喝点酒,那对你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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