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 第12章

陆清何这是第一次来灵州,他自幼在昙州一个末流门派长大,宗门很穷,但师尊们为了这次来灵州的机会,掏空了荷包给他凑齐了路费。

他不愿挥霍师长们的血汗钱,一路上餐风露宿,能省则省,千辛万苦的赶路,总算在最后一天赶到灵州。只是所有的客栈全部住满,当然,就是没住满他也住不起,最后在他准备露宿街头时,遇上了外出采买的灵山学宫弟子,这才知道原来可以根据请帖借宿。

“第一次来灵州?”引路的少年笑着问他。

“对。师门在昙州,此前从未来过北方。”陆清何有些局促的点头。他看一眼身前的少年,对方一身素色的青竹袍,皮肤白的有些扎眼,夏日里依旧包的严实,衣领直扣到了脖颈,半掩在发下的耳垂上穿了颗米粒大的珊瑚珠子,像颗红透的小痣,配着那双桃花眼,清淡中又莫名有一点艳阖。

应该是身体不好的缘故,袍袖间带着草木的淡香与一点苦涩的药味。

他身份应该很高,一路上来来去去的小仙君都会笑着冲少年打招呼,唤上一声“陈师兄”。

“道友不必拘束,远道而来即是客,当做在自家就好。”少年将他引到一处院落,“因着近日来灵州的宗门太多,所以四人一间院子,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陆清何望进门内,一处宽敞的小院,已经住了三个少年,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这已经非常好了,若无学宫收留我这半月怕是要睡大街,多谢道友相助!”陆清何冲少年抱拳,对方笑着摇头,“不必,来者是客,道友安心住下便可,学宫提供两顿餐食,洗漱在西南角的澡堂,还有有什么不懂的东西可以去问与我一样服饰学宫弟子。”

陆清何将话一一记下,顿时无比感激,大着胆子道:“敢问道友名姓?”

少年笑,“陈奚。”

陆清何身后,那三个少年一齐呛水,喷了彼此一头一脸。

陆清何困惑回头,那三个未来舍友顿时咳的惊天动地。少年见状笑笑,抬手告辞。

待到少年走后,陆清何便见那庭院的未来舍友们一股脑涌过来,扒在大门口往外张望。

“你们在看什么?”陆清何皱眉。

“不会吧,兄弟你连陈奚都不知道?”舍友咋舌,“那可是出了名的倒霉蛋,连续三年蝉联灵山学宫倒数第一的顶级废物,读了三年还在宿字幼儿班的神人,从院长到夫子手把手教都教不会的朽木。”

“他身上十分玄学,据说谁和他搭话了,下一次考试一定扑街。”三位舍友同情的看向陆清何。

陆清何:“……”

“曾经有一位仁兄不信邪,因为和他走的近,从天字班掉到了宿字班,一对好兄弟直接包揽倒数第一第二。”

“快快快,拿柚子叶洒洒水。”

三个少年疯狂洒水,一边洒水一边感叹。

“没想到衰是衰了点,长的还可以。”

可能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成蹊打了个喷嚏,感觉又有人在骂他。

这三年里在他的坚持不懈下,他总算完美的达成了我若称第二,谁人敢说第一的成就。

虽然是倒数的。

并在众多奇奇怪怪的谣传中,成功让自己变成了学宫里仅次于容缨每日三省吾身的恐怖传说。

不过这几年在医仙的调养下,他的身体已经比当年好了太多,至少能够使用简单基础的术法了,比如激活符€€阵法什么的。

当然这几年他也没闲着,空着的时间里,成蹊拖着李景一拍脑门做出了他的第一版瞬时通讯法器,他和李景商量了许久,在多次实验下,成功将同心咒用在了灵器上。只要以精/血辅佐咒术,便可认主,分辨主副,彼此牵连的灵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讯息显现出来,还可供多人群体使用,比什么灵符传信,水镜传信方便很多,还不消耗灵力。

成蹊给这灵器起名长信1.0。

燕清光用过都说好。

然后长信飞速火了,学宫里的阵师研究了一下,在经过各位大佬的加持后,长信8.0已经可以群体聊天,并从灵山学宫传至整个灵州,这个简单方便的通讯法器迅速投入使用,风靡九州。

腰间的圈金小玉牌发烫,成蹊拿起来一看,一排疯狂跃动的小字€€€€

“我去!大家伙看见了吗?齐云仙府的公子到了,居然用鸾鸟拉车!”

“什么什么?是成大公子来了吗?”

“当然不是,宣明君如今要镇守沧州,怎么可能到处乱跑,来的是二公子,才十七岁来着。”

“还有太一宗的小沈道长也来了!”

“沈师兄一年前离开学宫,我还以为再也Hela见不到他了呢!”

“话说今年三重天会派谁应战呀?”

“霄晖天必然是林颂声,景阳天主除了玄天君外便没有弟子了,玄天君又不可能下场。”

“不是说星悬天主新收了一个弟子吗?”

“来来来,压一压,今年的魁首!”

“一百蕴灵石,押一波今年魁首是小沈道长。”

“放屁,我押三千,沧海明月楼的应翎!”

“我押……”

“……”

成蹊看着玉牌上不断翻涌的信息,眨眼,决定跟上一波。

“我押五千,星悬天容缨。”

第17章 章十七

这次仙宗大比办的盛大,三重天特地在镜湖上开辟出了一百个场子,用以应对剑修刀修等比试时干架。至于其他的什么阵修,术修,医修,乐修此类比较文雅的,便在灵州隔了另外几个道场,共分作六个大区,一时间男男女女,各地来的仙君仙子们花团锦簇,挤挤挨挨,又闹出了不少风流韵事爱恨情仇,成蹊架还没看着几场,瓜倒吃的快撑了。

比如浮云门和桃花宗两家首席弟子在擂台上大打出手,打着打着忽然当场求婚,塞了所有观战人员一嘴狗粮,还有时间管理大师渣男同时钓了八条鱼,结果翻车被后院联合殴打丢镜湖里喂鱼,还有什么美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如此种种……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在第一天成了六对情侣后,成蹊严重怀疑大家不是来干架的,是来相亲的。

这几日学宫对学生的管辖放松了很多,大家闲来无事可以去四处逛逛,甚至可以报名参与比试。成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凑上去挨打的习惯,所以当了个快乐的闲散人士,本打算在小院子里咸鱼半月,结果在叶淮安他们热切的嚷嚷下,还是勉强出了小院子,去给他们加油助威。

说实话,成蹊站在人群中的时候完全不觉得他们差自己一个加油的。

沈星河一招制敌,擂台下女修的欢呼雀跃声快把成蹊的耳朵给嚷聋了。无数鲜花玉坠乱飞,他挤在众多女孩中间随波逐流,只觉得自己像个流水中的可怜浮萍,游来荡去。几乎是双脚离地的从这个擂台挤到另外一个擂台,到处都是欢呼声,台上少年们意气风发,台下成蹊快挤成肉饼。

寻了个缺口艰难的从人堆里爬出来,成蹊找了个隐蔽的阴凉地坐着喘气,发誓再也不要过来看热闹了。

这是一处偏僻水榭,离擂台太远,看不见什么东西,里头一条长廊,两边是密密匝匝的荷叶,成蹊摘了片叶子顶头上不住扇风,忽然在一片荷叶摩擦声中听见了不太和谐的声音。

“哈哈哈,真是废物!”张狂的笑声从莲池深处传来。

“小/婊/子,你有本事爬起来咬我啊,来啊来啊~”

“没门没户来历不明的烂玩意,还敢在爷面前横!”

持续的殴打声传来,成蹊顶着荷叶探头,从缝隙中可以看见几个身着雪青弟子袍的少年正抓着一个人的头发恶狠狠往水里按,长廊上还散着几颗菱角。

很巧,这紫袍子成蹊眼熟的很,一看就是齐云仙府的弟子袍。

成蹊顿时脑瓜子嗡嗡响,妈的,别人是魔道余孽恶贯满盈,为什么我的老家是正道余孽,干的全都是些欺男霸女的垃圾事,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快乐的往团灭结局狂奔。

眼见那群人开始动手扒对方衣服,成蹊一叶子丢过去,怒道,“住手!把人撒开!齐云仙府的门规都被你喂狗了吗!”

那群人正碾着别人的手指作恶,哪想到从莲池里会蹦出来一个葱绿的人影,跟片成了精的荷叶似的,顿时吓了一跳。

不过齐云仙府恶霸的名头可不是盖的,转头那四五个人发现成蹊是一个落单的学宫弟子,顿时嘲讽,“你谁啊?”

他们一群人高马大的放下手里破破烂烂的小玩意,顿时围过来,为首的上下打量成蹊两眼,“哟,长的不错,也想和本公子玩玩儿?”

成蹊嘴角一抽,冷笑:“玩玩?我怕你们没命和我玩!”

抬手将齐云仙府的弟子令丢他脸上,成蹊冷声道:“成昀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在别人的地界为恶,齐云仙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为首那人刚想发怒,却被身侧的人拽了拽衣袖,低头一看,那丢过来的弟子令上正正刻一个繁复的蹊字,描金扎眼。

而整个齐云仙府里,这样的弟子令只有一块。

“假的吧?”为首之人手一抖,“不是说……在别宫休养吗?怎么会在灵州?”

“你可以让成昀认认,看我是真是假。”成蹊冷着脸开口,“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们让他过来。”

那人仔细打量成蹊两眼。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青衣常服,面上隐有郁色,但是越看越会发现,眉眼间确实同大公子有那么几分神似。

他心头一凉,齐云仙府内私下一直流传的秘事涌进脑海,那弟子顿时满头冷汗。

世人不知,齐云仙府三公子看似人畜无害一废物,实则恶贯满盈,因着体质原因,平日里病怏怏的困在床榻上,但他是个心理变态,在仙宗时最喜虐杀取乐,喜怒无常,让手下活剥人皮,生抽人骨都是常有的事,偏偏宗主宠他,那些腌€€事便全都埋了下去。

但没传出来不代表没发生,他作为齐云仙府新一代的嫡系弟子,多多少少听家人提到过几句。不要遇见三公子,就是遇见了,也要规矩,要装作一颗石头,一个树叉子,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不然他高兴了你会死,他生气了你会惨死。

如果说他们这种人算欺男霸女的恶霸,那成蹊则是彻头彻尾的恶鬼。

这几年宗门内再没人无缘无故失踪,本来还以为他是被宗主良心发现丢别宫锁着等死去了,结果其实是在灵州逍遥快活!看这样子连身体都养好了不少!

这等嫡子的待遇果然是二公子拍马也赶不上的。

他们几个人哪里敢真的让二公子过来认人,回去不被活撕了算好的,顿时齐刷刷跪下,使了老命的磕头,“公子饶命!属下知错!”

成蹊啧了一声,掠过他们,走到那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少年身边,把正在扑腾的人从水里拉出来。

那少年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却生的雌雄莫辨一张脸,额头被磕破了,眼角青肿,襟口斑斑血色,瘦弱伶仃的一小团,像是不知道疼一样,望着成蹊感激的笑,“谢谢仙长!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不谢。”成蹊把人扶起来,“你是哪里的弟子?”

“我未入门派,是凡人。”少年缓缓站起来,双眼明亮,“我是来找我的救命恩人的!”

成蹊看他怎么都像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孩,呆呆的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把人带着去阴凉处坐着,递了块帕子给他擦血,哄道:“你的救命恩人是谁?”

“恩公名叫苏时青,有一把很长很长的剑。”少年望着他,“您认识我的恩公吗?”

苏时青这名字,成蹊毫无印象。

“我有时间帮你翻翻名册。”成蹊皱着眉头把少年头顶的水草取掉,“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小潭,苏小潭。”少年笑着说,嘴角有一个甜丝丝的梨涡,“是清水镇上的人。”

清水镇……应该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成蹊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弟子,皱眉,“是你们将他带进灵州的?”

“是……是……”弟子汗如雨下,“三公子明鉴!这都是误会啊!这家伙就是个骗子!他很随便的,是个娼/妓,我将带他来灵州只是为了解闷,结果……结果他搭灵舟来了就想跑,所以……所以我才想在这里教训教训他!”

“弟子该死!惊扰了三公子赏荷,弟子该死!丢了仙宗的脸!”几个人将长廊磕的砰砰响。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被教训是因为打扰了成蹊看风景,而不是自己本身行为有什么问题。凡人在他们眼里,当真是猪狗不如的物件。

成蹊实在是对这群人无语,但按着自己老家里的人设,强压下怒气,冷丝丝的笑,“还知道丢了仙宗的脸,这次比试你们不用参加了,此事我已经记下,回去自己去找领事长老领罚,重罚!我会让大哥过问,滚吧!”

若是让大公子知道这些事,他们不死也残。那几个人顿时瘫软在地,唇角不住哆嗦,成蹊一眼横过去,“怎么?还想留在这里陪我?”

“不……不敢……”

几个人立马滚了。

“我不是娼/妓。”细细小小的声音传来,成蹊低头看,苏小潭捏着衣角认真道:“我一直很努力的在往灵州赶路,但是我的钱不够,是花楼的姐姐收留我打杂,我存了很久很久的钱,但是不够,是那几位仙长告诉我他们顺路,可以带我过来,只收了我一捧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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