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 第13章

“恩人说过,不能出卖自己,我很听话的!我没有去卖过……我以为他们是好人,结果他们打我,还想扯我衣服,所以我才咬了他。”

他衣裳都湿透了,可以看见嶙峋的脊骨,像一只落水的小猫,成蹊将外袍脱下盖他身上,安慰道:“知道你不是……这样吧,你先跟我走,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帮你查查你的救命恩人的消息。”

苏小潭抬头,眼里亮晶晶的,“谢谢仙长!恩人说过,别人帮了我,我要报答……嗯……您吃菱角吗?我现在只有这个了。”少年伸开紧握的手指,血肉模糊的掌心里躺着颗嫩菱角,“我从清水镇带过来的,这个可好吃呢,恩公都说甜。”

“谢谢。”成蹊接过,掰开尝了尝,确实清甜。

作者有话要说:

成蹊对着李景笑。

李景:伸手捏脸。

成蹊对着容缨笑。

容缨眼里:发着光的小云朵

成蹊对着齐云仙府里除爹妈哥的人笑

所有人:完了,这个死变态他又想杀人

第18章 章十八

“成蹊在灵山学宫?”

西舫画楼,齐云仙府下榻处,成昀把玩着一只骨笛,望着湖面上的擂台笑出声,“他居然没把那几个蠢货当场杀了?”

“毕竟是在灵州,哪能像在沧州那般猖狂。”中年阴沉的长老搁下茶杯,“我就说沧州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位置,原来人一直在灵州呆着,三年前他遇着魔潮,在外流落数月侥幸没死,怕是那时便被大公子送过来了,居然一直瞒到现在。”

“人家是亲兄弟,自然上心些。”成昀转着笛子,他穿着一身富贵风流的紫袍,斜靠在椅子边,一副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样,然而半拢在衣领下的脖子上,却留着一道刺目狰狞的长疤。

那是成蹊下的手,十岁的孩童指使手下将他按在雪地里,杀鸡一样割开他的咽喉,当着母亲的面将他丢进了隆冬冰池里。

啊,因为他冲着成蹊喊了一句,短命鬼。

“我这弟弟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知这几年修身养性看开了没有。”成昀微微一笑,“去查查他在哪儿,我这个做兄长的总要去关怀关怀。”

成蹊此刻正在酒楼同沈星河他们喝酒。

“哇!你又从哪里捡到的这小子?”叶淮安抬手悄声道,“饿死鬼超生的吧?”

苏小潭瘦骨嶙峋,穿着成蹊的衣服,袖子手腕卷了三层,正端着一碗白米饭扒拉,瞅见叶淮安的眼神,抬脸冲他笑笑。

“呆头呆脑,笑的还挺甜。”叶淮安于是也冲着他笑笑。

“莲池那边救下来的。”成蹊抬手给苏小潭倒了杯茶,“他来找救命恩人,说是叫苏时青,剑修,当初走的急,把剑鞘落他那里了,这孩子一直想着还剑鞘,外加给人送点土特产。我今日查了学宫的档案,没有叫这个名的,你们有听说过吗?”

“苏时青?云州确实曾经有个苏家,不过灭门很久了。”沈星河夹了一筷子菜,“按着这位小兄弟所言,他恩人云游天下,居无定所,倒更像个散修,但散修一般隐蔽行事假名众多,真要找人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

“恩公说过,他是灵州人,有门派的。”苏小潭抬头坚定道,“他还要回来参加仙宗比试,夺得魁首!恩公剑术高超,几百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叶淮安悄悄道,“吹牛吧?这届比试顶尖的几个我全认识,再不济也听说过,没见着姓苏的啊?”

“说不定是三重天的。”白衡笙叼着条小鱼干含糊道,“我上次被师尊安排下山就碰到过,三重天的弟子们下山时通常会隐姓埋名,万一是哪重天的仙君在做好事呢?”

“你还知道别的消息吗?比如他多大了?长什么样?能描述一下吗?”沈星河又问。

“嗯……很好看!恩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苏小潭信誓旦旦从怀里捞出一个小盒子,取出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的展开,“我这里有张恩公的自画像,一直偷偷存着。”

“谁会这么自恋的给自己画像啊?”叶淮安鄙视,画卷渐渐展开,四个少年探头,盯着纸上欢快劈叉的火柴人,陷入沉默。

“看,这是恩公!”苏小潭指着那个高马尾拿剑半空劈叉的火柴人一脸憧憬,他又指了指火柴人身边的一个红眼黑坨坨,羞涩道:“这是我!嗨呀,恩公的画技真传神,实在是一模一样呢。”

所有人:“…………”

这玩意真不是拿脚画的吗?

偏偏少年一脸天真,看着画像欢喜的很。

成蹊对着这张画看了半天,实在是认不出这什么玩意,最后几个人一合计,决定明日带着苏小潭在各地逛逛,看能不能直接把人找出来。

今日比试已经到了末尾,第一轮初选出了三百人,明日则是一场乱斗,成蹊不好多打扰沈星河等人,让他们留意一下今年的参赛人选,用过饭后便带着苏小潭回学宫。

“唉,话说今日怎么不见李兄?”临行前叶淮安扇着扇子问道,“往日回回来都见你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今儿个吵架了?”

“不会说话你可以把嘴捐给有需要的人。”成蹊嘴角一抽,“他被院长抓去下棋了,你要是实在想念他可以自己去学宫找人。”

“那还是算了,回回见院长回回想抽我。”叶淮安摇着扇子走远了。

一年前靠着李景本体的刻苦努力勤俭节约,他终于掏空家底攒出了一具新壳子,并托人从昙州空运过来,让元神有了新的寄存点。不过一个大人终究没有之前巴掌大那么好隐藏,于是他就去碰瓷院长,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硬是让一个百岁老头和他一见如故,破格入院,就是成绩稀烂常年倒数第二,院长还是跟灌了迷魂汤一样对他赞不绝口。并且顺着李景的意,把他安排进了成蹊小院隔壁。

这恐怖的社交能力成蹊都自愧不如。

成蹊带着苏小潭回药庐,推开小院子的大门,果然黑灯瞎火,医仙又出远门了,燕清光这几天被三重天借去给医修帮忙,李景也还没回来。他摸索着点燃灯笼,眼前稍稍一亮,身后的苏小潭忽然一把抓住成蹊的手腕。

成蹊抬头,便见庭院一排七八个壮汉站的笔直,腰挎长刀,跟□□讨债似的,恶狠狠盯着他。

成蹊:“……”

默默关上大门,他抬头看了看上头的名字,确认了三遍,好的,没走错。

“小昧,是见着二哥不高兴么?关门做什么?”少年低沉的声音传来,成蹊叹气,讨债鬼来了,拍拍手腕上那只紧绷的爪子,示意苏小潭松开,他重新拉开门,冲着庭院里的少年问道,“你来做什么?”

“当兄长的自然是来看望看望你。”成昀起身,他有一双同成曦相近的狐狸眼,但整体面容格外阴柔,垂眼的时候便显出几分奸诈,“三年前你走后父亲担忧不已,日日惦念,也不知你过得如何,如你这般体质在外多有不便,万一出了点什么事父亲可是要伤心的。”

“还成,我如今身体硬朗起码能活到九十九,就不劳烦你们惦记了。”成蹊挑眉,“倒是二哥你,喉咙不好就少说话,嗓子不疼么?”

两兄弟隔着庭院对望,多年不见,新仇旧恨一时涌上来,夜风吹过,灯笼里烛火摇晃,于是成蹊脸上便也半明半暗,透出几分阴沉来。

成昀忽然笑出声,声音沙哑,“身为兄长,对着幼弟总是要提点几句的。听说你在学宫里一直都是倒数第一,你看你,若是无法修炼不如此次比试后随我回沧州,在学宫里呆着也学不到什么,整日同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可别丢了齐云仙府的脸面。”

他看向成蹊背后孱弱的少年,仿佛见着了什么垃圾。

“啊?不三不四?”成蹊一脸肃然,抬手鼓掌,“二哥好生厉害,原来在二哥眼里太一宗和三重天的仙君们居然不三不四!那我可要向二哥讨教,敢问二哥,何人才是你眼中的良师益友?”

“不好意思,我忘了,二哥你一向眼高于顶,交不到朋友。”成蹊同情的叹气,“二哥啊,你偶尔也要多出来看看世面,好好一个世家公子,成日呆在沧州,呆久了同那井底之蛙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成昀:“呵。”

成蹊:“嘻。”

“多年不见你这口舌功夫倒是长进不少。”成昀起身,黑着一张脸冷冷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三年来修为有没有长进。”

成蹊顿觉不妙,“你干嘛?”

“冯七!去同三公子讨教讨教!”成昀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是。”成昀身后,一个瘦高的影子走出来,抬手,抽剑,声音木头一样没什么波澜,“三公子,请。”

成蹊:“…………”

看着对方手里银亮的剑光,成蹊见势不对一把拍上门扭头就跑,“你妈的,欺负我不能打是吧?”

很明显,成昀欺负的就是他不能打。远在灵州,侍从全无,又是个战五渣,嫡母长兄不在,没个靠山,此刻不欺负什么时候欺负?最好是往死里整,不然等他回沧州继续耀武扬威吗?

成蹊感受到成昀身上的杀气,头一次后悔当年没让成曦给备几个打手。

苏小潭提着衣摆跟在成蹊身后狂奔,跑的比他还快,侧着头脸不红气不喘,坚定道:“恩人!我去抱住那人的大腿拖上一拖,你赶紧跑,别回头!”

成蹊看一眼他那细胳膊细腿,脑仁都是疼的,“拖什么拖啊,你当你是熊猫靠抱大腿把人萌死吗?快别说了,找人帮忙去!”

于是苏小潭一溜烟跑了,成蹊平日疏于锻炼,没两步便喘不上气,由狂奔变慢跑,再变慢走,最后扶着颗树不动了。那黑影见状轻飘飘停在十步外,冲着成蹊抱拳,冷冰冰道:“请三公子赐教。”

“赐什么教啊?你真当我受的住你一巴掌的?”成蹊扶着腰不住喘气,坐在台阶上装死道:“算了,不跑了,我认输,你还是把我带回去吧。”

冯七:“…………”

他看着坐地上快软成一瘫饼的少年,沉默良久,俯身将人拉起来。

成蹊站在台阶上张开胳膊,作出个拥抱的姿势。

冯七:???

成蹊理直气壮:“看什么?背我啊?没发现我走不动了吗?”

冯七:“………………”

高瘦的侍从迟疑很久,背对着他半蹲下去,成蹊正打算扑上去敲晕他,后衣领就被人给拽住了,李景自他身后探头。

“不是吧,成三公子,你是不是属蜜罐子的?我们这才一天不见,你从哪儿又招来的这么多人?”

第19章 章十九

成昀坐在小院子里发呆。

手下为他点了盏灯,暖色的光线将庭院照亮,露出里头的小圃园,扎了一个矮篱笆,里头种了几颗奇特的灵植,圆滚滚的果实躺着,藤蔓爬了一地,每颗果实上都系了根红绳。

小篱笆上贴了张纸条,极其严肃的写到:猫与李景禁止入内。

不过显然效果不佳,至少拦不住猫。

一只胖橘猫趴在篱笆上盯着成昀,长长的尾巴懒散的甩来甩去,侍从去驱逐,那猫便轻巧落地,蹲到窗子上躺着了。

到处都是成蹊生活的痕迹,石桌上有沁进去的墨渍,他应当常在此处习字,窗台上放了只极大的青瓷碗,里头飘着睡莲和几只尾巴带红的青锵鱼。

角落还有几盆茉莉,在夜里飘着淡香。

这里到处都显示着,成蹊过的很好,至少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居然有心情去种花种草养猫。

从成昀有记忆起,这个幼弟就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宅院常年呆着医修,到处飘荡着苦涩的药味。还有主母苍白愤怒的脸,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会紧紧抱着他,藏在房间里。

“昀儿乖,不要出门,等爹爹来。”

他彼时不知母亲为何那么惶恐,直到数年后他追着一只小狗,撞见穿着女孩衣裙,瘦弱苍白的弟弟。那漂亮又阴冷的孩童指着他问,“母亲,为什么他可以在院子里跑?他不会疼吗?”

高华艳丽的女人拥着幼子,轻声安慰道:“怎么会,所有人都和小昧是一样的,你疼,他们只会比你更疼。”

此后每一次成蹊重病,他便要受上一次刑,宗门里亦会死上一批人,成蹊不好过,那个女人便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每受一次刑,他都会在心里诅咒,诅咒成蹊挺不过去,早日死掉,以世上最残忍的方式死掉。可惜他的诅咒不太生效,看成蹊现在这样子,他不仅不会死,反而会活的越来越久,甚至渐渐有了个人样,可是……他凭什么当人?

“冯七去的也太久了。”成昀盯着青瓷碗里的游鱼,以手指碰了碰冰凉水面,“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

“这位道友,灵山学宫内禁止斗殴。”李景顺手将成蹊捞到背后挡住,他看向面前一脸漠然的侍卫,笑吟吟劝道,“要打去外头的擂台打,这里是读书的地方。”

成蹊扒着李景的肩,躲在他身后偷偷告状,“原身……我二哥来了,我小时候和他有点比较严重的过节,他今天带了十几个人过来找场子,现在在院子里等着暴打我,你来的时候有看见夫子们吗?”

“没见着夫子,只见着了个穿你衣服的小孩,他说你被人追杀,我才急匆匆赶过来。”李景面上一片淡定,“结果一来就看见你欢欢喜喜往人家背上爬。”

成蹊哽住,拽着李景发带抗议,“我那是准备偷袭!是权宜之计!懂吗?”

李景头微微后仰,无奈道:“懂懂懂,松手,头发要被你扯散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