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 第95章

十七岁。

成蹊看着容缨的背影,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十七岁时穿书,会干出什么事。

红泥小火炉,酒壶隔水加热,烧刀子入喉,从舌尖至胃中,一路像点了一把火。

容缨折了枝梅花佐酒,酒气蒸腾,一屋子白梅香。他盯着桌案对面的成蹊,少年面容尚且稚嫩,比记忆中的容貌要年轻上许多,只是眉目间再没了曾经的张扬意气,带着一股莫名的倦怠。

“你这些年……过的如何?”容缨倚着桌案,看着雾气后的人脸,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挺好的。”成蹊喝酒,“知足常乐。”

“你从前也常这么对我说,知足常乐,与人为善。”容缨饮酒,趴在桌案上痴痴笑着,“可是你教错了,我这样的人,生来便是要刀尖舔血的。”

“我辜负了你,你也抛弃了我。”

“一走便是……三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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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章一百三十

“哇!咱们这可真是旧识啊!”成蹊睁眼说瞎话, 抬手拿起酒杯一敬,“来,干一杯。”

容缨才起了一个头,见状抬起酒碗与成蹊碰了一下, 两人一饮而尽。

成蹊给他满上, “三千年的故交, 古今又能找到几个?我观三重天的书阁, 都没三千年前的典籍呢。”

两人碰杯,容缨一干而尽,转着酒碗自嘲道:“兄长说的对, 此世存在都没有三千年,大概是我记混了。”

容缨给自己添酒,成蹊见状也给自己满上, 却被人挡住了手,“你身体不好,饮酒又容易醉, 少喝些。”

成蹊便顺手放下酒碗,“你倒是贴心, 记得这么多事。”

容缨支着头,隔着冬夜沸水冒出的滚滚热气望着成蹊,落寞一笑,“记得又如何?你终究是不要我了。”

成蹊眉头一动。

“你信前尘么?”容缨垂着头,白梅的香气随着热气一同蒸腾,窗外竹影晃动,风声呜咽, 成蹊半打开窗户, 不知何时, 又开始下雪了。

“我不信前尘。”冷风一吹,成蹊身上的酒气便散了许多,“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就都随风而逝了,不然生生世世,哪里能有消停的时候?”

“可偏偏我所有的事都记着。”容缨抬起头,那双狭长的眼睛浮上朦朦胧胧的雾气,显出几分可怜,“就如我这般,无父无母,卑微似草芥,无人在意,无人珍惜,成家人带我走是为抽我的仙骨为成三续命,师尊救我,我却为所有师兄弟厌恶欺辱,后来连师尊都因我陨落。我满心钦慕一人,费尽心思与之结为道侣,最后迎来问心台上一刀。”

“死过一次,却又回到了原点。”容缨拍着桌案哈哈大笑,“死都死了,老天爷还要再玩我一遍,凭什么?”

“这世上……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容缨目光垂落,“只有你……”

成蹊夹了一颗花生米,慢条斯理的嚼着。看着容缨头越来越低,像是醉了,他趴在桌案上,脸上醉意朦胧,盯着半开窗格处飘飞的雪,像沉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轻柔道:“你救我的时候,天际也下着这般大的雪。”

“那是天恒州的上元夜,人流如织,灯花如昼,仙官们为了热闹,会在全城布下火花,上千盏灵力凝聚的金莲从半空中落下。听人说,若是接到一盏莲灯,来年便会平安顺遂。”

“那个时候,我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当小乞丐。那天真的很冷,很冷,我跟着一群人追莲灯,若能追到一盏灯送给贵人,便能得到一纹银的打赏。”

“一纹银,可以买很多很多的东西。”

“但那盏灯落在了护城河中心,我下水将莲灯捧了上来,贵人却嫌那灯沾了水,莲盏灭了两瓣。”

容缨拿手比了比,捧出一盏莲花灯的样子,“花灯很美,但我快冻死了。”

“莲花盏一瓣一瓣的熄灭,我捧着它找买家,没人要,他们觉得我脏,我晦气。”

“最后那朵金莲在我怀里消失了,我找了个地方等死。”容缨双眼朦胧,他痴痴的笑了,“但天恒州的贵人信的不错,金莲确实转运。”

“兄长你捡到了我,为我披了衣裳,将我背了回去。”

“那个时候你才十七岁,可穷可穷,住在一个破庙里,顶上还有两个洞,夜里雪片从屋顶上往下落,但你连用火石生火都不会,拿一根木头,说是钻木起火。”容缨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不会生火,不会做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一侧的成蹊:“………”

“可偏偏又那样好。”容缨声音沙哑,“你带着我在城中谋生,帮我理论,分得被恶戚吞没的家产,教我识书认字,拜入了一个小仙门,偷偷教我练剑,你说你会一直罩着我。”

他像是陷入了梦境里,嘴角带笑,“人人都羡我有一个好兄长,俊俏,能干,还同城主府中的仙官熟识。”

“我与你相依为命两年,两年后,天恒州为魔物屠城,你将我送了出去,自己留在了城池当中与其他人共进退。”

“这是你第一次抛弃我。”容缨抬头,他笑吟吟的看着成蹊,在他面前比了三根手指,“此后你一共抛弃我三次,每一次,我都生不如死。每一次,都是你亲手将我送上死路。”

成蹊靠着窗户,他背后是半开的窗格,冷风从外灌进来,雪片落在成蹊发上,他一动不动,捧着酒碗,只拿热水暖手,静静看着火炉后的容缨,眼底波澜不惊。

像座供在高台上的神像,不动声色,风轻云淡,没有丝毫感情。

容缨抬头,他指了指成蹊的脸,笑着笑着落下泪,“你现在的模样,倒像是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最后一次见我?”成蹊抬起一手,将窗户关上,烛火晃了一晃,容缨扶着桌子起身,摇摇晃晃捧起成蹊的脸,“是啊,像在看一个什么花花草草。不对,如今还是不一样的,你还会……担忧。”

“不过担忧的,是另一个我吧?”

梅花香味偏冷,此刻却带了一点灼意,容缨离他实在太近,成蹊不动声色的后退,试图避开对方的触碰,然而青年的头越垂越低,狭长的眼尾微红,还坠着水汽,目光落点却在成蹊唇上。

成蹊往后仰头,脑袋都抵到了窗格上,眼看越来越近,不由得喊道:“等等!等等!大佬,你不会对爸爸我有非分之想吧?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

因为紧张,成蹊连声音都有些变形。

他看着此刻醉醺醺的容缨,如果对方再靠近,他绝对一个大比兜扇过去。却不想一语惊醒梦中人,面前那双醉意朦胧的眼里,忽有一瞬清明,容缨的身形顿住了,他缓缓抬眼,像是眼皮都有千斤重,长睫后,清冷冷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成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愤怒,不知过了多久,成蹊听见对方从牙缝里咬出的一点怒音:“混……账!你再……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成蹊充耳不闻,继续言语刺激:“大佬!我可是李景的,你我他都是兄弟,你再怎么样可不能夺兄弟妻啊!”

容缨牙齿咬的咯咯响,他面上神情一瞬恍惚,又一瞬清明,成蹊加把劲,“我竟不知你苦恋于我,你我都是兄弟,相识甚久,何苦来哉?!”

“不行,我要告诉小沈,小白,老叶他们,还有李景……”

“噗€€€€”一口老血自容缨口中喷出来,喷了成蹊一脸,容缨软塌塌躺下,如受重创,抖着手抓着成蹊的衣袖,喉咙里吐出一个绝望的“你……敢!!”

成蹊拍拍头,“大佬加油,你要真是打不过他,届时我会昭告天下的。”

容缨:“………………”

作者有话要说:

容缨:听我说谢谢你……等我出去,谁也拦不住我抽你。

是的,我是短短。

不过听我解释,一个是家里人相继变成小阳人,我倒还是阴的,但最近也开始想要咳嗽,不过没有发烧,关键还是眼睛难受,一直觉得眼睛里面有异物,一直眨眼,感觉要流眼泪。用了眼药水症状会好一点,但管不了多久。写东西的时候就容易分心,唉

第131章 章一百三十一

“大佬, 你这是怎么回事?”成蹊一脸痛惜,“是被夺舍了吗?现在你的两个魂魄是在争夺身体吗?”

“你看你被控制了这么久,是不是打不过那个王八蛋?”

“需不需要帮忙?要不等他占据身体的时候,我给他灌酒, 一直把他灌醉, 或者我一直殴打他, 打到他下线, 这样能够帮到你吗?”

成蹊睁着一双眼,亮晶晶的,里头满满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容缨怀疑他想这样很久了, 按下成蹊的手,艰难道:“………倒也不必。”

成蹊表情有些遗憾,“好吧。”

“我现在没办法长久保持清醒, 你听我说,这处地方有灵力压制,你往东间书房里去, 第二个书阁后面后一个入口,里面有解除灵力压制的机关。”容缨按住成蹊的手, 语气急促,“想办法将灵力解开,兴许我们还有一拼之力。”

“好。”这事成蹊已经吩咐林颂声他们去做了,倒是不急,他看着额头渗出冷汗的容缨,犹豫片刻,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李……景霄寒?他失踪了, 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见过。”容缨猛地抓住成蹊的胳膊, 嘱咐道:“不要靠近他, 至少出秘境前,离他远些……”

成蹊眉头一皱,心下不安,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唰一下,容缨周身的气势又变了,双眼朦胧,尚带着醉意,柔声道:“兄长……你好狠的心,我……”

成蹊眼疾手快,趁着对方还没从酒劲中缓过来,举起旁边的矮几咚一声砸在容缨头上,容缨抖了两抖,不敢置信的盯着成蹊,晃了两晃,不过没倒,稳住了。

成蹊丢掉散架的桌子腿,感慨了一下大佬的脑袋原来也这么硬,难怪头铁。他盯着面前的人,冲着对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手滑。”

容缨死死盯着他,良久,轻笑一声,起身,“兄长还是一贯的有趣,我前些日子也见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方才听你们两人谈起玄天君,说起来他与我也算是熟人,可惜了,如今恶念缠身,无可救药。”

“兄长何时与他那般熟识的?”容缨倚着桌案,眉目微垂,似笑非笑的,“啊……莫非,他是你这次的新任务?”

成蹊心底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不显,“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没关系,我有很长的时间讲给你听。”容缨起身,将窗户彻底拉开,天已经亮了,风雪涌入,将人的声音冲的破碎,“不过当务之急,我得先去处理那两只偷东西的老鼠。”

成蹊一凛,抬手抓向一侧的容缨。门窗吱呀作响,房间中的桌案上杯盏尽碎,成蹊抬手掀飞了桌案,同容缨撞在了一起。

打是打不过的,他在齐云仙府练的那几下,只够应付一些普通宵小,对上容缨这种一个人能打几百个的,基本是送菜,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容缨自然也清楚成蹊几斤几两,他躲过几招,随后反手就将人拎住了,提猫一样揪住了成蹊的后衣领子,“既然兄长如此热情,那便随我一起去吧。”

成蹊死死扒住门,视死如归,“休想!”

容缨撒手,将人一丢,“可行,那我自己去。”

成蹊转头又抱住腿,怒气汹汹:“休想!”

容缨挪了两步,没能走动,他气笑了,“再捣乱我便将你的胳膊卸了,疼哭你。”

成蹊飞速松开手,倒不是怕疼什么的,而是胳膊断了,影响活动。他讪讪的松开容缨大腿,从地上站起来,“来来来,一起去。”

容缨:“……”

今日暴雪,天色昏沉,到处都是一片暗色,长廊之上,成蹊走的慢吞吞,容缨也不急,“再怎么拖着也不能给他们争取多少时间。兄长,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他们比较好呢?是将他们全杀了,还是制成此境偶人,将他们留在城中效力?”

成蹊打着哈哈,睁眼说瞎话,“怎么能这么残暴呢?要与人为善,我看把他们全部放出去就不错。”

他们两人拐过一个弯,雪片簌簌落下,成蹊只觉得今日时辰有些不对,大概是下雪的缘故,天色有些过于暗了,全靠廊边的灯笼照明。

守卫也少了很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容缨倒是自在,他看着身侧的成蹊,还有心情同他报数,报的是距离书房还有多远。

“兄长,你从前若是像如今这般识时务该多好。”容缨看着成蹊,容色间似有遗憾,他们二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若你求我,我兴许能饶他们一命。”

成蹊立刻接上,“行,怎么求?可以一口气求七份的吗?也不为别的,关键就是人比较多。”

容缨挑眉,“兄长,你如今当真是能屈能伸。”

他抬手推开房门,“即是如此,你得先准备两人份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容缨触碰房门的一瞬,一抹刀光袭上咽喉,成蹊见势一滚,给他们腾出了打架地盘。便见一抹黑影冲向容缨,动作凌厉,刀刀致命,冰冷的声音响起:“容缨,你屠戮同门,束手就擒,同我回去领罪!”

是暮云平。

成蹊抱着柱子松了口气,他就说林颂声和暮云平两人一齐进来,又是同门,怎么可能没有联系方法,他们两人一定早就碰面了,但是却防备于他,一明一暗,偷偷的接触。

还真是阴呐。

门外打的激烈,成蹊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正待冲进书房看看林颂声两人办事怎么样了,还没进门,一个人影先他一步,撞到半扇门飞了进去。

暮云平嘴边溢出一点血,成蹊关切道:“仙君,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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