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生不耐地骂道,“现在几时了?我要沐浴,你跟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想伺候我沐浴?”
骂声中,谢庭乐无动于衷,直到简行生甩袖要走,他才又一步跟上去,扯住简行生的袖子,在对方回头看过来时,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
可以你个鬼。
简行生气极反笑,手一动,甩开他的手,同时因为动作幅度的原因,连带着袖子劈头盖脸甩到了谢庭乐的面前。
柔软的香气随之而来。
“什么时候你也把孽根去了,再来吧。”
他冷笑着,大步流星离开。
而呆立着的谢庭乐回神后,才慢慢呼出一口气,脸颊泛红。
刚刚……好香……
€€
督主身边多了个伺候的人。这是满府以及东厂这几天都知道的一件新奇事儿。
简行生不喜旁人伺候,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儿,多年来,也就只有从宫里跟着他出来的李公公几人,以及云年才在平日里随他进出,云年甚至还在东厂有个职位,好方便跟着做事。
“那人就是前几日番子从外给督主买回来的人?听说还是卖身葬父的孝顺孩子。”从东厂来的锦衣卫不免跟李公公打听一二。
他们锦衣卫名义上其实也属掌印太监管,更何况他们的长官千户和百户,都是简行生一手提拔上来的,关系不错,打听好事情也好办事,免得惹事。
“孝顺孩子?”李公公一想起谢庭乐就来气,尖酸刻薄道,“我看他那爹,怕不是给他气死的,那就是个狐媚子!比咱家这断了根的还要娘气!”
督主都被他所迷了!云年也跟他不清不楚的样子,真叫人看了痛心!
锦衣卫一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男子,登时浑身起鸡皮疙瘩,“督主喜欢这样的?”
不应该啊。
李公公正要再说,可话到嘴边,眼珠子一转,就先瞥见了不远处迎面走来的两人,嘴撇了撇,“喏,就那呢,自己看。”
锦衣卫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两道身影相伴走来,一白一黑,白衣正是云年,一如既往的笑脸,黑衣则是一个陌生面孔,身姿挺拔,略显瘦削,而面容姣好,俊眉朗目,翩翩少年郎。
“那个就是……?”锦衣卫傻眼,这和李公公说得不像同一个人啊。
李公公理直气壮,“狐媚吧!”
“……”看不出来。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云年与谢庭乐走到两人面前,云年先跟锦衣卫道:“我随你走一趟,去东厂给督主送个物件,你跟百户说一声,申时去黄尚书家,有事。”
锦衣卫神情一凛,“好!”
而谢庭乐则是跟李公公道:“督主喜欢吃你做的枣泥糕,厨娘说你有秘方,你可以给我吗?我想做给督主吃。”
李公公怒目相对,“……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这是为了督主高兴,你不希望督主高兴吗?”
谢庭乐不答反问,又在李公公即将发火开骂的时候,继续道,“如果你不给的话,我只能回去做普通枣泥糕,也只有我有功夫照顾督主了……”
“我去做!”李公公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撸起袖子指着谢庭乐道,“咱家的好东西可多着呢,不止一个枣泥糕!”
谢庭乐面色平静:“记得用食盒送过来,冷了不好吃。”
李公公:“……”
好像被摆了一道。
他即将踏出去的脚步一顿,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个好点子,转身对着谢庭乐扬起下巴,趾高气扬道:“过会儿怕是会下雨,雨天潮湿阴冷,督主向来不喜炭火烟气,你若是有心,想照顾督主,不如回去给督主暖暖床被。”
又讥讽道:“指不定督主一高兴,赏你几个好东西呢。”
谢庭乐眼眸一抬,看向天空,灰蓝色的,不远处的确有云层堆积,厚厚一层,确有几分雨天势色,况且春日多雨,近几日床铺摸上去一阵阴冷。
“我知道了。”谢庭乐想到了什么,忽地颔首,对李公公道谢。
话罢,便转身离开。
李公公看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计谋得逞没,府里炭火皆由他掌控,督主常用的炭火是上等好炭,无烟无味,若是待会儿谢庭乐找他要,他定然要给他混些下等炭,等到对方惹了督主不高兴,他定要拍手叫好。
可他一直等到傍晚,也没等到谢庭乐找自己,反而是忙碌了一天的简行生疲惫回屋,正脱掉沾血的外衫,走向床榻时,看见了床上鼓起来一团。
他蹙眉,脚步停顿。
“什么东西?”
随着他话语落下,床上鼓起来的一团竟似翻了个身起来了。
简行生定睛一看,居然是谢庭乐。
“督主……”
谢庭乐掀开被子,因为热气,脸颊熏得泛红,他只身着雪白内衫,衣襟半开,露出胸膛,长发垂下,看向前方。
简行生不受美□□惑,上班一天累死了。
他不明所以,有些生气又烦躁,“你干嘛上我的床?活不耐烦了?”
“没有。”
谢庭乐小媳妇一样坐在床沿上,低声说,“我只是想给你暖暖床被。”
作者有话要说:
李公公:?你小子真有你的!狐媚子!
万字成就达成!!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31章 卖身葬父的小可怜(4)
灯盏点燃在床榻一侧, 木窗并未关紧,微风吹动烛光,半明半昧地映照着, 坐在床榻上的谢庭乐偏头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有一种脉脉不得语之感,让简行生差点产生了错觉€€€€好似谢庭乐真的是他的妻子一般。
他为自己的念头一惊,回过神时谢庭乐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督主,天气湿冷, 既已脱了衣袍,不如上榻歇息,免得着凉。”
谢庭乐随意拢了一下衣襟, 又抬手扶住简行生的胳膊。
手下稍稍用力,掌下触感让他不禁往前,更靠近身侧人一些。
简行生被他推着坐到了床榻上,不得不说, 用人的体温来暖热的床,和用暖炉熏热完全是两种感觉,前者温度不会过分太高,也少了几分炭火气息。
平日里他用的暖炉虽闻不到什么烟气, 可下人也会用香薰细细熏过,才放上床榻。
温暖的被褥盖在身上, 简行生满身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他舒适地靠躺在床头, 像被顺毛成功的狸奴。
谢庭乐的脸色柔和下来, 后目光落在简行生还没脱掉鞋袜的脚上, 不暇思索, 他半蹲下了身子,手握住了对方的小腿。
“做什么?”
察觉脚上传来的动静,简行生半阖的眼睁开,动了动身子。
“帮您脱鞋袜。”谢庭乐很自然地用另一只手捏住简行生的长靴,一把将其脱下来。
白玉般的脚从中露出,足弓微翘,血管清晰可见,这一幕暴露在谢庭乐的眼前,莫名让他想起了前几日第一次见简行生时的场景。
喉结滚动,他不自觉握住了似有些不安缩回的脚,脚尖恰恰抵住他的手心。
冰冷的温度,却又细腻的触感。
掌心的灼热从脚尖蔓延,简行生不由自主地立起身子,少见不解地看向谢庭乐,“你在做什么?”
他发现这几天,他问谢庭乐这个问题已经无数次了。
主角攻的行为举止是不是有点崩人设啊?
难不成有恋足癖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简行生就忍不住缩了缩脚,可谢庭乐握得紧,一时之间他竟然抽不回来。
恼怒之下,他另一只还未脱去长靴的脚直接踹了过去€€€€
“我替您暖暖脚。”谢庭乐回神答道。
出乎意料的,他手速极快地挡住了那一脚,甚至顺畅地脱掉了那只脚的靴子,把一双玉足都搂进了自己怀里。
他仰起头,以一种纯真的姿态道:“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您好,您不必担忧我的心思不正。”
我看你这样子真的正不起来。
简行生心中腹诽,面上无话可说,脚下动了动,便觉得碰到了什么柔软又微硬的东西,再一动,就见面前谢庭乐垂首,羞红了脸颊。
见此情形,简行生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略支起身子一看。
谢庭乐的腰间系带竟然直接散开了,他刚刚踢到的正是对方的腰腹……
对上对方的眼神,简行生僵着身子,外强中干地骂他:“放开我!你瞧你那衣服,穿都不穿好,怎么?是嫌累赘吗?那你永远也别穿了,等会儿就光着身子出去吧!”
被骂后,谢庭乐垂下头,看模样有些伤心,随即放开了他的脚,失落地道:“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惹督主您生气了。”
简行生闻言,毫无反省的自觉,反而琢磨是不是自己这几天忙于东厂事务没有装变态收拾谢庭乐,搞得对方竟然丝毫不怕他的样子,还乐此不疲地想要伺候他。
“滚远点。”
他哼了声,脚缩回被子里,人翻了个身舒服地躺着,过了一会儿,又声音困顿地吩咐道,“出去外头给我弄点吃的回来。”
谢庭乐应了好,便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出屋外,恰好遇见了提着食盒过来的李公公。
“督主呢?咱家刚好做了几样新糕点……”李公公见着谢庭乐就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要朝屋内喊,结果被谢庭乐一把堵住嘴。
“督主睡着了。”
谢庭乐语气冷冷,随即见李公公明白过来,就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将捂过李公公嘴的手用衣摆擦了擦。
这还不止,下一秒,他就伸手直接抢过了李公公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一眼,又道:“做点面食与饭食,督主起了要用。”
说罢,就又转身进了屋,出门进屋来回还不到半刻钟。
而李公公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想破口大骂,又怕吵醒简行生,最后只能愤怒地跺脚,咬着牙恨声道:“真是摘桃的猴子,占鹊巢的鸠!”
…
简行生对此一无所知,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厚厚的被褥加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的淅沥雨声,让他半梦半醒间总呼吸呼吸沉重感。
禁锢的感觉加上燥热的温度,他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唇呼吸,最后在睡梦中迷蒙地睁开眼,侧过头,看见了倚靠在床头小憩的人。
是谢庭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