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执着竹骨的手,指节修长,劲瘦有力。
陆昭白看他一眼,心跳都快了几分:“多谢,不必。”
他转身快步离开,赵无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灯笼。
啧,这是被嫌弃了啊。
……
陆昭白到了御书房外的时候,里面闹得正欢。
年近五十的郑久天跪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皇上,您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只这么一个儿子,虽性情混账,却到底是郑家的独苗。如今一朝被人打死,微臣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实在是痛不欲生啊!”
他哭得中气十足,赵陌的耳朵都被震的生疼,先是好言让郑久天起身,又冲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林有德吹胡子瞪眼:“朕给你三天时间,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林有德苦不堪言,今夜巡城兵卫过去,人犯当场就被抓住了,可不出一刻钟,他又捏着鼻子犯了难€€€€犯事儿的是五皇子赵无霖,谁敢让他承认这个罪名?
可藕华楼里几十双眼睛都看的真真切切,就是想瞒天过海,除非把人都杀干净,否则也是瞒不过去的。
林有德还没想好怎么帮五皇子脱罪,郑久天就闹到了皇帝面前,也不说凶手,只说要替儿子求个公道。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贼得很,还得给皇帝打包票:“您放心,下官一定严查此案!会还郑小公子一个公道,也会还五皇子一个清白。”
等到唱念做打的郑久天出了御书房,林有德却不肯走,神情有些忐忑:“皇上,下官还有一事回禀。是关于……五皇子的。”
林有德声音不大,但不妨碍回廊下的陆昭白把话听了真切。
他说:“今夜五皇子被带回了兵马司,下官起先以为他是喝多了,可请来熬醒酒汤的大夫却说,他是中了药,且用的……是醉花阴。”
醉花阴,是苗疆蛊虫的一种,可让人短时间的神智昏沉,为人所摆布。
今夜是有人故意算计。
皇帝神情瞬间冷冽,这次开口,就比之前认真多了:“此事朕交给你,务必严查。”
林有德再次应是,小心翼翼的出了殿门。
等人走后,皇帝靠在椅背上,喊人进门。
陆昭白遮住眼中的疑色,眼观鼻鼻观心,垂眸进了御书房。
“皇上。”
赵陌心烦的很,见他前来,拧眉询问:“方才做什么去了?”
今夜是王桥当值,但陆昭白本该陪着。
陆昭白将香龛里的残香拂去,换上了新的,神情乖觉的冲着人笑:“吃饱了犯困,多睡了会儿,皇上恕罪。”
赵陌冲他招手,陆昭白走过去半跪在他面前,由着人捏住了下巴,逗弄宠物似的:“你倒是会偷懒。”
陆昭白伸出殷红一点舌尖,在他的手指上舔了舔,反问:“不睡够了,怎么伺候人?”
这些天,赵陌被朝堂事闹得头大,这会儿见了人,倒是起了欲念。
他靠在椅背,扯着陆昭白的衣襟,对方顺势跪在了龙案之下。
仰着头,一双眼里媚色点点。
赵陌掐了一把他的脸,声音也暗哑了下去:“让朕看看,你要怎么伺候。”
一双瓷白的手解开他的腰带,将龙袍一点点的勾开,抚上了狰狞的紫红性器。
香龛内烟雾升腾,混合着少年人妩媚的声音。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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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雷:有阿白和皇帝的激情车尾气。
第22章
“督公,水好了。”
小太监声音隔着门板响起,没叫应门内人,先惊扰了树枝上的夜枭,尜尜叫了两声,拍拍着翅膀刺入天幕。
天色昏沉,是墨色晕染开来,不见星月。
小太监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轻声问:“您可要现在沐浴?”
许久,才听门内人声沉闷:“进来吧。”
殿内被屏风隔绝,小太监低垂着眉眼,将浴桶内放满了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他全程没抬头看€€€€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被挖了眼睛扔到了御兽园。
陆昭白就靠在屏风后。
他无声喘息,额头冷汗点点,双腿打颤。
赵陌许久没召他,今夜兴致大发,险些要了陆昭白半条命。
疼痛像是将身体撕扯开来,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明。
能感知到疼,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活着。
半晌,陆昭白才撑起身体,脚步虚浮的进了浴桶。
白玉似的肌肤淤青斑驳,后背鞭痕交错,血迹已干,却不难看出当时的惨烈。
入水的疼痛让陆昭白脸色发白,神情倒是如常。
他将身上的痕迹洗干净,靠在浴桶里闭目。
不知想到什么,又猛然睁开了眼。
陆昭白捞了一件素净的白衣披在身上,扯了条丝绦松松的挽了,快步走到桌案前,捞了纸笔在上面涂涂写写,又骤然停笔。
墨汁滴下,染脏了纸张。
上面字迹清晰可见,唯有三个字€€€€赵无策。
今夜他出宫,是因梁极。
梁极死因有问题,此事可做文章,他改换头面出宫,安排好后回来,又遇上藕华楼出事。
原以为是两个皇子斗法,可赵无策的话,否定了他的猜想。
这人知晓局中事,是局外之人,还是身在漩涡之中?
他抿唇,将笔搁在一旁,才要将纸扔掉,又被一声动静惊到。
“谁?”
陆昭白神情警惕,就见内室的窗户被人从外推开。
少年大刺刺的从他窗边翻了进来,神情里满是笑意:“督公,又见面了。”
晚间才做了拦路虎的人,这会儿又做了不速客。
赵无策进来时,还不忘把窗户关好,笑吟吟的走到陆昭白身边,问他:“怎么不说话,莫非督公见到我,欢喜傻了?”
陆昭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摸上了身后:“深更半夜不睡觉,殿下来此意欲何为?”
赵无策歪头看他,反问:“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为你啊。”
他话说的轻佻,陆昭白抿唇。
赵无策却又笑了起来:“看来督公口不应心啊。”
陆昭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惊。
桌上的宣纸未曾来得及收起,上面明晃晃三个大字,写的是赵无策。
“督公情深至此,靠写我的名字以解相思€€€€这份深情,值得我以身相报。”
赵无策眉眼带笑,可惜一个笑容才露出,陆昭白已经袭到了他身边,还有那一柄破空袭来的软剑。
“那杂家就成全殿下,送你入黄泉来回报我。”
软剑开了刃,烛火映耀下闪着寒芒,陆昭白招式没留半分情面,招式狠辣,直取他性命。
赵无策脸上笑容未消,灵活闪躲,还不忘调戏人:“阿白的脸皮未免太薄了些,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不说出来便是了。”
他这会儿还不忘说骚话,陆昭白招式更加凌厉,闭口不言,专攻他上三路。
这人巧舌如簧,不如割了他舌头喂狗。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过了百余招,陆昭白面上不显,心里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赵无策……
这个草包到近乎隐形的皇子,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他心中后悔,之前不该招惹此人。
原本以为是拉拢一个色欲熏心的草包,谁知对方人皮下藏着一只疯狗。
下一刻,他就被疯狗摁到了墙上。
赵无策打的出了汗,呼吸落在他脖颈上,激的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有他轻佻的话:“督公怎么这么热,需要我帮你泻火么?”
他话混得很,陆昭白手肘重重一击,赵无策却又躲开,逗弄似的接招:“还来?”
陆昭白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人是故意的。
他实力在自己之上,陆昭白今晚皆被压制,被他猫捉老鼠似的逗弄。
知道杀不了眼前人,陆昭白果断认输,将手中软剑一丢,神情冷淡的问他:“殿下深夜前来,到底想做什么?”
赵无策存心撩拨,眼下看着人真的急了,又开始顺毛:“看你……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陆昭白心说我需要你滚到阴曹地府报道去,面上倒是冷静:“的确有一桩事需要殿下帮忙,你走近些。”
他明晃晃的给人下套,赵无策心甘情愿上钩:“做什么?”
他才走近两步,就被人辖制住。
匕首架在了他脖颈上,赵无策微微一动,就出了血。
血迹染红了匕首,赵无策嗤笑一声,势如闪电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