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 第62章

我想他大概其实没多惦记我,只是那天晚上我自己太过火了逼得他发疯的,再说他围猎的时候就好了的,但回来之后那么多天同床共枕,他不也没任何过分的行为?

想着想着便又难以入睡了,直到长随进来点上香才缓缓睡过去,然而梦里又是那些污糟东西,翌日起来照旧两个黑眼圈去上学,坐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小太监中间显得格外沧桑。

如此过了八九天,每日吃过晚饭,赵煜风只问几句我学习上的事便去书房,既没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也没再说过要留我在殿里睡觉。

之前说要继续学射箭,可自那天后周亭也一直没来找我。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我想开口问,可视线从碗里挪出去落在他脸上时,看见他正面无表情专注地吃着饭,一丝一毫地注意力都没有分到我这边来,便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安安静静地吃饭。

仿佛一对毫无感情的父子,我想。白天他上班,我学习,晚上回来吃个饭,问两句学习的事,便再无别的交流了。

然而吃完饭回去,夜里照旧无法控制地做那些梦,那些带着甜香气的荒唐的梦。

这天,在内书堂念了一天文言文昏头昏脑地回来,意外地看见周亭在我的小屋门口等我。

“谢公公,今日可有空学射箭?”

“有空。”我疲惫地点点头,心想赵煜风总算记起要安排我的射箭课程了。

周亭把我领到了殿后花园里,花园里立着一排草靶。

我困惑地看着周亭,不明白为什么射箭课的场所换到这儿来了,这里没有垂拱殿殿前广场那么宽敞。

“这儿人少,不招摇。”忽然赵煜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见他一身窄袖常服,手里拿着一张长弓,面无表情地低声道,“朕今日忽然想起,射箭教习难免举止亲密,还是朕亲自教你比较合适。”

爱谁来教谁来教。

我接过他手里的长弓,搭弓,射箭,脱靶,一气呵成。

“姿势不对。”

赵煜风拿了支箭,忽然张开双臂,从身后将我环抱住,手把手纠正我的姿势:“腰挺直,腿分开站稳,胳膊抬起来。”

不远处主殿廊下还有经过的宫女太监,周亭也在一旁,我感到很不自在,可赵煜风却仿佛没有丝毫别的想法,只是认真地教我射箭而已。

我看他这样子,心里莫名不痛快,在他教我射第二箭时,忽然轻轻开口问道:“还没问过皇上,那晚奴才走之后,您后来如何了?”

赵煜风动作一顿,继而握着我的手将弓缓缓拉开,在我耳边不带丝毫感情道:“不必挂心朕,朕会自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嘴唇凑近了,箭射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温热气息喷在我耳廓上:“打、飞、机。”

“咚!”箭正中靶心,箭身颤动不止。

“就用你那件赭红色的太监服,甚好。”他又道。

我简直愣住,脑子里回想起一些画面来,原来那个时候他拿着我的衣服已经是在干那种事?我说不出话来,攻势才刚发起,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赵煜风手在我腰上扶了一下,冷硬道:“腰怎么软了?站好,认真些。”

我只得努力收敛心神,继续练,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了,好在只要我不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吓人的话。

此后每日申时回来赵煜风都会换好衣服等着教我射箭,慢慢的,我开始能射中靶子了,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不咸不淡,只问学习不问别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再打我身子的主意,而是打算把我培养成文武双全的皇子了。

有那么一日我这样问了他,他眼里笑意温和:“宦官还能当皇子,是你疯了,还是朕疯了?当祖宗法制是摆设?”

我:“……”

这日子颇有点儿难过,我心里别扭得很,有时候会很想回主殿去,毕竟天气越来越冷了,可是一方面怕赵煜风会逼我就范,另一方面,自己跑出来的,他都没叫我回去,我怎么开口自己要回去?

他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我不愿意被他那个吗?这就冷落我了?

越想越烦,烦得我都没心思上课,这天早上去内书堂的路上,我直接掉头去了御厨,翘了课。

“二宝,你这也太气派了!”刘双九刚从宫外采买回来,眼睛放着亮光,摸着我的披风。

“€€,再气派有什么用,又不能出宫,不像你,总有机会出宫去玩。”我摸着他带回来的小包袱,猜里面应该是他自己买给自己的玩意儿,好奇地问,“我能看看不?”

刘双九大方笑道:“能,你看,我先去给你弄碗喝的,葱茶还是擂茶?”

“都成,什么简单喝什么,哇,还有这个……”我在他包袱里翻了两下,便翻出两张小报来。

“嘘,”刘双九登时紧张,注意了一下门外,低声道,“这东西官府是不让卖的,自然宫里也不许有,你就在这儿看,悄悄的,别带走了,若是带去含章殿别人瞧见了,可就糟了。”

小报大多刊载有关朝廷尤其是皇帝的小道消息,半真半假,让朝廷头疼得很。

“嗯,我悄悄地看。”我点头。

刘双九出门去御厨房给我弄喝的了,走前还把门关上,我靠在他床上津津有味地看起那小报来。

这小报是今天的,这个时辰,想必是刚刚拿出来卖,有一张上甚至油墨还未全干,手指一蹭,便蹭开了些墨迹。

看了几条朝廷命官家里遭贼的,和青楼女子纠缠不休的消息之后,我意犹未尽地翻到小报另一面。

结果才看了一眼,就傻住了。

【当朝天子生母并非太后】

【据知情人消息,天子生母乃当年燕川第一美人朱氏,先帝出巡时……】

我仔细看完,发现和当初赵煜风和我说的完全符合,但这份小报只透露出赵煜风的生母另有其人,并没有说出赵煜风并不是先帝的亲生孩子。

我在宫里几个月,从没听过什么关于赵煜风身世的风声,想来这事瞒得严实,除了当年几个知情人外,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了,知道的人也没有泄露消息。

可是现在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小报上?小报在民间的销量很好,上次出宫时,街头巷尾都有不少卖报的小孩,这印在小报上,一日之内,得有多少人知道?

而且这是一条真的消息,细节都能对上,说明并非小报杜撰,而是有人故意泄露出去的。

并且,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也知道赵煜风并非先帝亲儿子的事。

我坐在刘双九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努力让自己镇静,片刻后起身,把两张小报丢进炭盆里烧了个干净。

“二宝?你烧什么东西?”刘双九回来了,手里一个托盘端着一碗葱茶和一碟子糕点,奇怪地看着我。

“我手太冷了,一个没拿住掉进去了。”我想了想,问,“你在哪儿买的,含章殿今天有人要出宫去,我让人给你捎一份回来。”

刘双九放下托盘:“潘楼大街,那儿好多卖的呢,我看好多人都在买……你不用给我买回来了,不看便是,小报上假消息比较多……二宝?!”

我已经跨出了门,一溜烟儿跑了:“人有三急,我回去上恭房,下次再来找你!”

一路疾跑着回到含章殿,要找赵煜风,却得知赵煜风还在垂拱殿,今日的早朝还没结束。

这怎么办?我焦急地想,有这劲爆的消息,今天的小报肯定卖得好,现在还是早上,小报卖了应该还没多久,可是时间再拖晚一些,到了上午,街上人就更多了。

到时候民间知道的人多了,讨论的人便也会多,迟早会有朝臣写成折子递到御前来请求查明当年真相,那要这么顺着往下查,赵煜风这皇帝还能当得下去吗?他会不会被当成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杀了?

我越想越觉得发冷,手心里全是汗。我要是有危险,赵煜风能护着我,可若连他都不能自保,那我们俩就只得一块儿玩完了。

这事迫在眉睫,但周亭肯定不知道这事,管公公也不一定知道,不能让他们去解决,否则肯定会让他们起疑心的,他们服务的是皇帝这个身份,不是赵煜风这个人。

我得出宫一趟,找到那制售小报的人。

做了决定,我快步回到小屋,从柜子里翻出管公公那时给我的腰牌来。

第91章 我在现代遵纪守法好公民,到了古代却成纵火犯了

怕万一被人认出来拦住,还特意弄了点儿豆沙伪装成痣在脸上贴了几颗。

结果腰牌亮出来的时候,东华门的守卫压根没再注意我的脸,就这么顺利地出去了。

为了隐藏太监的身份,到潘楼大街时,先找了家衣肆进去买了身颜色款式都很普通的衣裳换上,帽子和原先的太监服则随便找了个地方丢了。

冬日里这个点,街上人还不算太多,路旁只有早点馄饨摊子生意好些,以马头竹篮插满鲜花卖花的老妪在巷口搓手跺脚。

她旁边正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挎着个布包向过往路人售卖小报,生意瞧着挺不错,买报的人里还有会顺便带几支花走的,老妪和小孩都喜笑颜开,我却眼看着,急得嘴里要起火泡。

赵煜风也太惨了,身上就俩大秘密,一个不举,宫里人都知道,一个并非皇家血脉,现下若再不阻止,迟早也得被捅出来弄得人尽皆知。

我等了一会儿,等到小孩身边暂时没人的时候才过去,和他商量把他身上的小报全买了。

“买这么……多?”他微微张大嘴巴,神色震惊。

“对,”我想了个借口,“今天这小报销量很好,我打算从你手里买了,到别处去卖去……或者,你能带我去找你的东家吗?我给你钱。”

我在袖子里摸出几块散碎银子给他一看,小孩眼睛登时直了,二话不说,直接把整个挎包都给了我:“都卖你,这一袋五两银子!”

我把手上一把都给了他,他左右看看,领着我进了巷子,又到了另一条热闹的街上,半路上他突然又犹豫起来:“可是我们东家不让直接领人去……你不会是官府的人吧?”

“你瞧我这样像是官府的官爷么?”我和善地笑。

小孩:“要不哥哥你留个住址给我,我先回去告诉东家,若是东家愿意做你的买卖,到时候自会差人去你府上告知,然后再约谈买卖的地方。”

我顿时心累,这一来一回一来一回的,最快也得下午去了吧?我不由得怀念起了有手机的时候。

“可是我着急要今天的这份小报。”我劝道,“或者你远远地指给我看是哪一间屋?这样你东家不就不知道是你带过去的了?”

他看着我手里的银子,想拿又神色犹豫的样子。

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散碎银子来:“帮帮忙?刚才你卖报的那巷口,有好些卖饮食果子的摊子。你喜欢鱼吗?有个卖小鱼的摊子,红的、花的,拇指大一条,这些银子可以买许多条了,还有小兔子……”

“谢谢哥哥。”小孩吞了吞口水,伸手抓走了我手里的银子,道,“我也是在替东家招生意。”

我点头赞同:“对对对。”心里却道,你东家马上就要遭大殃了,看我不把他的雕版都偷出来砸了烧了,让他当八卦狗仔。

又绕了几段路,到得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边,小孩终于停下,伸手指了靠河的一排房子给我看:“屋后种了一棵大榆树,树下有个大水缸的那家就是了。”

小孩完成任务,立马就跑了,我沿着河边一排柳树走过去,不远不近地停下往屋后有榆树和大水缸的那间屋子张望,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后门出来,身上也挎着个布包,想来里头装的也是小报了。

地方找到了,可是怎么把里面的小报和雕版偷出来毁掉呢?

我假装路过,围着屋子绕了半圈,从半开的窗户里看见里面有好几个妇人和汉子正拿着刷子在木刻雕版上刷上墨汁,然后将白纸覆在上面再揭下来,背面在另一块雕版上再一印,一张小报便印好了,暂且晾在一边。

一个长胡子的男人则正在把边上一大摞印好的小报数成等份放到一边去。

里面都是人,如果直接进去抢,光是那几个妇人冲上来就能把我这个孱弱的太监打死了。

得让他们都离开这个屋子。

我边走边想主意,不留神走回了街上,正巧一个货郎担着担子经过我身前,我不由自主地视线往他担子上看了几眼,看到一把小孩玩的长弓时忽然脑子里一亮。

“这弓多少钱?有没有箭?”我拦住货郎问。

“有有有,”货郎放下担子,翻找,“这箭没上铁箭簇,既能中靶,又不怎么能伤人,正适合小孩玩。”

不能伤人就最好了,万一射不准也不用怕。

一刻钟后,我背着弓,爬上了那棵榆树几乎最顶端的位置,藏在茂密的枝叶里,将随手在那货郎处买的几个小而薄的布袋子装满铜钱和碎银子,接着观察印小报的屋子和街上的距离,很好,中间隔了三间屋子,不远不近。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抡圆胳膊,猛然发力,把其中一个布袋子远远朝街上抛去。

紧接着飞快搭弓拉满,近日里赵煜风手把手教我的那些技巧,这一瞬间全灌注在了这一箭上€€€€“胳膊摆平,腰用力,用两眼之间去瞄准”,赵煜风的话仿佛念叨在耳边,我瞄准飞在半空的布袋子放出一箭。

瞬息之后,木箭于半空中射穿了布袋子,“哗啦”一声,街上下起了铜钱雨。

“什么东西砸到老子!哎?哪儿来的钱?!”

“天爷啊!天上掉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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