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牧羽笑着答应,竟没有反驳他。之后牧羽携着兰末转去别座,一桌人坐下来,牧泽驹感到气氛不太对,身边大哥和嫂子坐下后就一句话不说,这两人不说话,其他人也尴尬。好在过了会儿柳姝嫣便起身告退,说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这就先走了。
柳姝嫣走后,牧汉霄独自坐着,在这热闹喜庆的宴席中,没由来一股孑然一身的气质。没过多久,他朝牧泽驹要了包烟和打火机,起身离开坐席出了大厅,大概是抽烟去了。
婚礼结束后,兰末实在疲倦,先回了家歇下。婚结得匆忙,婚房也来不及特意准备,牧羽干脆把自己住的公寓收拾了一下,权当婚房来用。晚上朋友们约他聚餐,牧羽换上便装赴约,玩到晚上十点多散场,陆豪还想拉着他侃天,牧羽早上起太早,又忙了一整天,眼睛都快睁不开,把陆豪一脚踹开。
陆豪喝醉了,不依不饶勾着他肩膀:“羽子你放心,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就把你家公司买下来,我带你回白哈尔湖,围着湖给你建一圈房子,你想住哪个就住哪个。”
“行了行了。”牧羽无奈,把醉得满嘴胡话的陆豪塞进他家车里,与司机打过招呼,这才在另一边找到接自己的车。他刚走过去,费尔从车里下来,为他拉开车门。
他来到车门前,忽地一怔。就见车里坐着个人,西裤裹着长腿,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腿上,手腕一块腕表折射光点。
“上车。”牧汉霄低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牧羽扶着车门安静了片刻,还是一言不发坐进了车里。车中安静,牧羽偏头看着窗外,看也不看牧汉霄一眼。车平稳行驶,却并不是开向自己公寓的方向,等车已行驶大半截路程,牧羽忍了又忍,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牧汉霄声音冷淡:“准备了一份礼物祝贺你新婚。”
牧羽语气不善:“心领了,大哥的礼物太贵重,我消受不起。”
男人不为所动:“脾气越来越大了。”
“是你要招惹我发火!”牧羽怒道:“我不回云海,停车!”
“不回云海,你想回哪里?”
牧羽嘲讽:“你该不会忘了我今天刚办完婚礼吧?我有自己的家要回,你......!”
他被霍然从后按住下颚,人几乎倒在牧汉霄的身上。牧汉霄的手迫使他抬起头,两人对视,牧汉霄沉声道:“不过是一场戏,没人把它当真。”
牧羽冷冷道:“戏是假的,结婚证和亲子鉴定报告难道还是假的?”
牧汉霄低头注视牧羽,指腹微微摩挲他的脸颊:“你和兰末在报告上做的那点手脚,骗骗他们兰家那群蠢货刚好。”
牧羽躲开他的手,腰却被有力的手臂箍着,他恼火道:”放开我!”
男人握住他的手,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褪下,牧羽伸手要去抢,牧汉霄随手把戒指扔到前座副驾驶,声音冷漠:“费尔,把这个扔了。”
前面费尔一怔。牧羽怒:“牧汉霄!”
“廉价的东西,戴着可笑。”
那戒指是牧羽去珠宝店选的。他和兰末都觉得没有必要买太贵,但牧汉霄这样做未免太过分,牧羽倾身要去捡戒指,牧汉霄拖过他的腰,牧羽气红了脸:“费尔!把戒指给我。”
他脸颊透红,细腻的白里生出鲜嫩的色彩,一双碎绿星点的黑眸浸上水雾,生起气来倔得按都按不住。牧汉霄把人压进自己和车门之间的间隙,低头用力吻他,牧羽的唇柔软,咬上去好像还会溢出甜味,亲吻间暧昧的水声在车里响起,牧羽被重重掠夺口腔,被迫仰起脸承受男人火热的湿吻,他喘息急促起伏,抓着牧汉霄的衣服推他,一双脚胡乱踢蹬,牧汉霄一手分开他的双腿压住,埋头吻他的脖颈,喘息与吻声响亮,牧羽被男人炽热浑厚的气息压迫得浑身发软,他狼狈拽住牧汉霄的后脑短发:“不要......费尔,停车!我要下车......呜......”
车已驶入云海,牧汉霄扯了牧羽的上衣,把衣衫凌乱的人按在身下,开口:“费尔,你可以走了。”
他声音平静,含着情欲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费尔一路听着车里的动静始终不回头看一眼,闻言低声说是,把车停进院内,开门下车。牧羽徒劳抓着座椅,被按在车门上吻得迷乱喘息,凌乱的衣衫掩不住里面纤白美好的身体,他发出猫一般可怜的呻吟,整个人快被牧汉霄揉坏了。费尔关上车门,走到不远处站定,像一座沉默的山守在一旁。
牧汉霄的车重而大,从外看车窗里什么也看不见。起初车一动不动,良久后忽然轻轻晃了一下,接着越发频繁起来,幅度渐渐变大。院里四下无人,夜色深深,鲜嫩的蔷薇开了满墙,星星般的小路灯在花中缀连,牵起一片光点。
昏暗的车里情欲如火蒸腾,满是体液混着热蔓延的催情味道。男人粗鲁€€干身下的人,狰狞可怕的粗勃阴茎啪啪在交合处打桩,插得后穴水液横流,穴口通红肿起,一对雪白的臀肉被甩得乱晃。牧羽的腰都快被撞断,后背抵在车门上无处可逃,只能一下一下生挨,他挨不住,被干得崩溃哭叫,手指都快抓破座椅的真皮。牧汉霄上瘾般吸吻他的唇舌,压得他双腿大敞被一次又一次射精,他射在牧羽的胸口和肚子上,牧羽的腿根湿透,浓稠液体从泥泞的交合处流出淌在座椅上。
牧汉霄抱起高潮到发抖的牧羽,提起他的腿弯从后挺进,牧羽躺在他的身上,被进得腰肢哆嗦抬起,张开嫣红的唇发不出声音。牧汉霄吻他通红的耳垂,黑眸盯着牧羽神魂颠倒的脸,牧羽的睫毛上都挂着泪珠,眼角飞起承受不住的绯红,随着每一次深深插入,他都会混乱地喘息、抽气,发出柔软挣扎的吟叫,那柔嫩的红舌抵在齿边,充满湿润粘腻的质感,叫人看上一眼都要发狂,恨不得把他撕碎咽下,全数吞进胃里。
何况他看了那么多眼。
年年岁岁,昼夜凿刻进他的眼里,像荒地上一圈一圈往下的空洞,越往深越热,越往深越黑,到最后声音和视线全都消无。
只有地心深处爆裂喷发的滔天大火吞没一切。
第29章
第二天中午牧羽才从床上起来。他睡得迷糊,没忘记和兰末约好共进午餐,两人约在一家餐厅,牧羽抵达时,兰末已经在等他了。
女孩看起来恢复了精神,笑着招呼牧羽。牧羽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兰末一眼就注意到他的手指,嘴巴张成O字形。
“这不是上周在九龙拍卖出去的那枚钻戒吗?听说卖出了天价,没想到会戴在哥哥手上!”
牧羽没睡醒的脑子这才转过来,低头看自己的手。一枚戒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无名指上,一圈白金小钻中央嵌着一枚透亮的蓝色钻石,明度极高,一眼看去仿佛冰晶世界中一片流动的蓝色湖水,有灵魂般折射无数光点。
牧羽把戒指取下来,兰末还可惜:“不戴吗?这么美的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很好看的。”
牧羽说:“不戴了。我讨厌送戒指的人。”
兰末只能作出个遗憾的表情,不再谈这枚戒指。
乌云渐涌,天下起阴雨。
柳姝嫣一身黑裙,在几人的簇拥下走下车,进入柳家的大门。淡妆没有掩住她脸色的苍白和冷漠,雨打湿她胸前的白花,身边的人跟随在她身边轻声耳语,柳姝嫣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大门打开,屋内的人纷纷转过头,神色各异地打量这位柳家如今的掌权人。柳姝嫣穿过人群,远远的走廊那一头传来隐隐哭声,她的大哥和二哥正在与来宾交流,见她来了,脸色都不好看。
“小妹终于回了。”二哥柳克仁说:“还以为你已经忙到连外公的葬礼都不会出现了。”
大哥柳招义挂起个笑脸:“别这么说,小妹没见上外公最后一面,她也很伤心。”
柳姝嫣与她的两位哥哥常年虚与委蛇,今天却没有丝毫心情,冷着脸无视他们走进了房间。柳克仁“嘶”一声,柳招义一拍他,示意他不要在这种场合发作。
灵堂里烧着香,鲜花簇拥中间一座黑色的棺椁。柳姝嫣走近,老人静静躺在里面,面容安详温和,一如生前的模样。
她在老人去世后的第二天才得到消息,当天便从国外赶回裕市。老人晚年缠绵病榻,柳姝嫣每月都抽空去前去探望,后来老人便不要她来了。
“囡囡要照顾好自己,不必总来看我这老头子。”老人总这样对柳姝嫣说。
“我都多大了,您还这么叫我。”
“囡囡永远是我的乖囡囡嘛。”
外公走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全心全意疼爱她的人。柳姝嫣怔怔看着躺在棺椁里的老人,走了也好,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从此再没有病痛折磨他。
柳招义走进灵堂,对柳姝嫣说:“葬礼结束后爸有话与我们说,你就留下来住几天吧。”
柳姝嫣很快平静下来,眼中水光褪去。她背对男人站起身:“有什么话,今天就都说了吧。”
“小妹,阿公都走了,你连几天都不愿意多陪陪他吗?”
柳姝嫣转过身冷冷看着柳招义:“人都死了,我没空再陪你们演戏。”
柳招义脸色一变,等在门边的柳克仁听到这话嘲道:“外公一走,你跟我们连面子功夫也不做了。实话告诉你,外公走之前下了遗嘱,爸会在所有亲戚面前公开......”
柳姝嫣笑起来,一张艳美的脸充满嘲讽和轻蔑:“阿公早就在三年前亲手写好遗嘱,唯一一份由律师所代为保管,你们手里的遗嘱又是哪来的?柳招义,柳克仁,你们两个废物还有脸提阿公的遗嘱,阿公一辈子为了裕市鞠躬尽瘁两袖清风,你们还想瓜分他的钱!”
柳招义怒道:“柳姝嫣,你不要不知好歹!”
柳克仁更是火大:“明明是你想独吞老人家的财产!你这妮子想赚钱想疯了,当初爸都定好了我和大哥来做鸿丰的董事,你现在的位子是你抢走的,不是属于你的!”
柳姝嫣笑眯眯地:“柳克仁,就你那点核桃大小的脑子,家里有几家工厂数不清,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难道鸿丰上下跟着你在大街上表演耍猴讨钱吗?至于你柳招义,爸还没被你的赌债掏空啊,你们父子俩才真是父慈子孝的好模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是不是应该做一块忠孝的牌坊送给你们立在柳家大门口?”
兄弟俩被气得脸通红,柳克仁脾气不好,当即要把柳姝嫣揪过来,柳招义拦住他,正混乱之际,门口有人忙道:“牧先生来了!”
所有人瞬间静了。柳克仁和柳招义下意识站住整理好衣服,紧接着牧汉霄和谢鸣走进来,牧汉霄身形高大,扫了他们一眼,这一眼莫名令人肃立寒战。
谢鸣在外人面前如牧汉霄一般的严肃,简洁不客气地开口:“二位先生,灵堂内应保持肃静。”
兄弟俩的态度在牧汉霄面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柳招义低声道:“是,我弟弟心情不大好,让二位见笑了。”
柳克仁瞪了他哥一眼,悻悻没说话。牧汉霄对柳姝嫣说:“节哀。”
谢鸣递来一个红包:“这是牧先生的母亲托我们送来的帛金。夫人公务繁忙,很抱歉不能亲自前来。”
红包沉甸甸的,柳姝嫣接下。有牧汉霄在,那兄弟二人不敢再造次,牧汉霄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他们自讨没趣,讪讪离开去外面招待客人。
不久又一个男人匆匆而来,男人看上去年过半百,鬓边已有白发,穿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来了以后与柳姝嫣简单交谈过,便独自在灵堂里站了很久,也不与旁人说话,背影看起来孤独寂寥。
男人转身离开灵堂,一路心事重重出了走廊,刚到门口便听人唤他:“龙叔。”
龙川转过头,见牧汉霄走上前,笑了笑:“原来是汉霄。”
两人各自点燃根烟,面对面低声交谈。牧汉霄说:“龙叔百忙中还特地从南方赶回来,姝嫣非常感谢您。”
龙川面容刚毅,微笑时又有一丝温和的意味:“姝嫣也长大了。老师生前最喜欢这孩子,姝嫣也争气,只是实在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你成为她的丈夫。唉,我也离开了裕市......天意弄人啊。”
当年龙川一度与赵梦令分立两派,成为对方最强劲的对手。但最后还是赵梦令更胜一筹,龙川被调去了遥远的南方,从此远离权力中心。
牧汉霄说:“尽人事,而后听天命。龙叔现在是韬光养晦。”
男人笑着摇摇头,两人燃起烟,交谈中渐渐远离人群。直到天色渐黑,龙川必须赶回去的飞机,这才与柳姝嫣和牧汉霄道别。
临走前,龙川与柳姝嫣聊过几句。
“你的那两个哥哥没找你麻烦吧?”
“您放心,我有能力解决。”
龙川一笑。他看着柳姝嫣就像看着一位格外疼爱和重视的小辈,而这种感情又大多是从他的老师身上延续下来的。
“高处不胜寒啊。”男人温和说:“一个人越走越高,身边如果有能陪伴的人就不会太冷,也不会在花花世界里陷得太深。”
柳姝嫣答:“是。有汉霄陪我,我安心很多。”
龙川开玩笑道:“你们俩都是一类人,身上净冒寒气,在一起岂不是更冷?”
柳姝嫣没说话。之后龙川坐车离去,牧汉霄也准备离开。司机将他的车开到门口,柳姝嫣却有所迟疑,看着司机为牧汉霄拉开车门,忽然开口:“汉霄。”
牧汉霄回过头。柳姝嫣一笑:“今晚不留下来陪我吗?”
她并不怯于应付今日来来往往的宾客,平日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即使面对自家父亲和哥哥也从未有退缩。但牧汉霄来了以后,她的确松了口气。这个男人似乎就拥有这种魔力,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个说一不二的守护神,只要被纳入他的保护范围,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牧汉霄答:“明天律师所的人就会带着遗嘱过来,公证的时间由你决定。谢鸣也会留下,直到确认你外公的真正遗愿全部实现。”
两人对视,男人的目光平静深沉,柳姝嫣却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晚的电话里,她听到牧羽的声音,压抑的喘息和一点点呻吟炸雷般轰进她的脑子,那一晚她的许多观念几乎被打碎了,牧羽是牧汉霄的弟弟,即使同父异母,他们也是有亲密血缘的兄弟!
她知道牧汉霄非常在乎他的这个私生子弟弟,即使在众人面前牧汉霄的表现与她的这一想法截然相反。曾经她也以为牧汉霄真的不把牧羽放在眼里,但自从与牧汉霄结婚,靠近他的生活后,柳姝嫣似乎才抓住了一点点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
一个不在乎对方的人,怎么可能不敢注视那个人的眼睛。
那个夜幕倾落的花园里,她吻了牧汉霄,她的丈夫。这本是理所应当,但他们都知道这不同寻常。那天牧汉霄也是这么看着她,一双眼眸像深不见底没有波澜的潭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直到他转头看到了牧羽。
而她也转头就看到了兰末。那个可爱的、纯真的小孩,那天却露出极度绝望痛苦的表情,就像那个时候她对她说自己要走了,她们的关系从此到此为止。
她还记得那天兰末哭得眼泪止不住,几乎跪在地上乞求地拉住她的手,问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带上自己。
而她只是回答:我不需要你了。
她本来就不爱这个小孩。柳姝嫣数次告诉自己。只是两个同样寂寞的人抱在一起取暖,在异国的土地上用亲密关系填补心中的空虚,而这一切都必须有时限,因为放纵欲望的代价是可怕的。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她离开了兰末。爱当然是有,但不值一提。在庞大的家族重担和利益纠缠面前,一段轻飘飘软绵绵的爱情既不能做构筑她人生的钢筋水泥,也不能做抵挡洪水猛兽的盾,她别无选择。
牧汉霄与自己也是类似的。他也在徘徊和动摇,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否则他不会接受那个吻。
“抱歉,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柳姝嫣怔愣了一瞬。牧汉霄看着她,空气中潮湿的水汽随夜风涌动,拂得人皮肤冰凉。柳姝嫣不迟钝,看出牧汉霄那神情是在告诉她,他们之间有一道界线,这界线是牧汉霄一手划定,所以不可跨越,深入鸿沟。
牧汉霄离开了柳宅。柳姝嫣一个人站在寂静的路边,良久讽刺一笑,转身进入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