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刚说什么了?”
“我没忘,可……需要这样做么。”陈酒十分疑惑。
“如果你想直接上床也没什么。”
“上……什么?!”陈酒一惊,没来得及细思姜述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姜述便俯下身,从他微张的口长驱直入,吻了下来。
这个吻并不带有色情意味,关键是姜述浑身就透着一股性冷淡的气息,哪怕是接吻也像是在做科学研究,即便是如此亲密的动作,陈酒脑中依然浮现了几个大大的黑人问号。
亲吻就能解决吗?
这样就能让鬼不碰他?
可是姜述在亲他,这是在做梦吧?
可姜述看上去也是直男啊。
陈酒看过不少小说,哪本也没写过靠接吻就能驱邪的,这还不如黄纸来得有科学依据。
两人吻了几分钟,之后陈酒感觉到姜述的动作忽然停住,他退出来,之后像是掏出什么东西,往外一扔。
那双覆在陈酒眼睛上的手落下,陈酒看清了姜述的动作。
姜述两指间夹着一张正在燃烧的黄纸,宛若扔飞镖一般,扔在空中,而那黄纸并未如期到达对面,却在空中像是撞到了无形的屏障一般,骤然停住。
之后那原本只在纸面燃起的小火苗像是接触到了易燃物一般,火势骤然增大,从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一个人形从空中缓缓浮现。
那人眉眼间透着无法消解的戾气,眼神宛若会杀人一般,直直盯向床上的陈酒。
陈酒不知怎么,莫名有些心虚。
可江倦怎么会在这里?
姜述起身,朝江倦走去,他缓缓打量这只恶鬼,声音极为冷漠。
“你不该留在这里。”
江倦被火烧着,本应十分痛苦,可他却笑着,眉眼间透着轻蔑和不屑。
他先是看向在床上怔怔看着他的陈酒,轻描淡写道:“等我解决了他,再来找你算账。”
江倦手一挥,身上的火便连同符纸一同化为了灰烬,变成了颗粒消解在空中。
“你就这点本事?”江倦笑着,眼睛瞳孔随着他慢悠悠的说话语调逐渐变了色,从浅红转变为了赤红,看上去十分赫人,“原本不想滥杀无辜,但你胆子很大,胆敢碰他,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这种威胁之下,姜述却只是理了理刚才因为动作变化而起了褶皱的衣领,恢复了一丝不苟,才道:“你这种鬼,没资格和我说话。”
身为姜家最负盛名的天师,姜述见的鬼比陈酒吃过的盐还要多,他来之前已经仔细查询过江倦的资料,他知道江倦的恶意全都来自于枉死和被镇压十八年的怨恨,但他的力量被古宅镇住,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
姜述丝毫没有放在眼里,或者说,若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姜述早已把他收了。
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鬼,姜述道:“我不伤你,只要你乖乖回去,保证一个月内不伤陈酒,我便与你形同陌路,互不干涉。”
江倦气笑了:“大白天的,你做梦呢?还是想想遗言该怎么写吧。”
一人一鬼,在屋里对峙,气氛焦灼,除了一旁一脸懵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陈酒。
陈酒疯狂Call系统:“江倦怎么在这里?姜述是要帮我?如果江倦死了,我是不是能提前退出这个世界?”
系统:“姜述打不过江倦的,放心吧。”
陈酒抓狂:“这你让我怎么放心啊!姜述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万一唯一能压制住江倦的人没了,陈酒简直不知道他一个人能在这阴森的鬼地方呆多久。
按照江倦那股疯劲儿……陈酒觉得自己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正想着,江倦率先动了,他的身影不是人类能比的,宛若一抹幽影闪过,让人完全抓不住他的身影,陈酒看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速度,哪个人能看清楚啊!
哪料姜述压根眼皮未抬,指尖抄起一张散着幽幽紫光的符纸,随手一挥,动作干净利落,其中蕴含的力量极重,看得陈酒一愣一愣的。
那张符纸宛若有眼睛一般,迅速散开,在那道虚影降临之前绽开一道绚烂光线,江倦立刻改变行进道路,反向冲击过来。
姜述动作也极快,“唰唰”几下,数十张符纸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依次点燃,每张符纸都燃了不同程度的光,随后朝着江倦的方向飞去。
江倦眼中闪过一抹郁色,先前他没预料,被姜述的符纸烧了个正着,灵魂犹如被烈火焚烧一般痛苦,面上不显,但动作却在几息之下慢了几拍,这次连环符更是躲闪不及,被击中关窍。
但这反而加深了江倦的胜负欲和怒火。
他的动作超脱了疼痛限制,快到令人几乎看不见身形,姜述动作越来越快,却快不过发了疯似的江倦,被他一张口,狠狠咬了一口。
姜述闷哼一声,捂住肩膀,身形略微吧不稳,面上表情却更加沉肃,他深吸一口气,祭出了十八张捉鬼符,闪着绿色光芒,极为神秘。
而江倦感知到这符纸上的强大气息,不退反进,恶狠狠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吧。”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终结于陈酒拿起一个什么东西,径直砸向江倦。
江倦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灵体不受控制地飘回主卧,那是一种巨大的,完全不能拒绝的撕扯感。
江倦不可置信地看向陈酒,随后一瞥那砸完他之后落在地上的东西。
江倦只来得及看一眼。
那是一枚玉牌。
一片寂静。
唯有姜述刚战斗过后,无法控制的错乱呼吸声,轻轻重重。
陈酒下了床,甚至没顾得上穿鞋,一把扶住堪堪下滑的姜述:“姜管家!你没事吧。”
“没事。”姜述顿了顿,平和了气息之后才缓缓道,“是我小看它了,他的力量比封印时要增强不少。”
姜述没有皮外伤,但脸色比刚才苍白了不少,嘴唇也毫无血色,陈酒连忙把他扶到床上,一脸自责。
“我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
“你告不告诉我,我都知道。”姜述淡淡道,“只取决于我想不想管。”
陈酒喃喃:“我知道你之前不想管。”
刚来的时候,姜述对古宅里有鬼这件事情只字不提,即便是把手帕给了陈酒,也只是点到为止。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管了?”
陈酒非常困惑,看向姜述。
姜述却避开了他的视线,眼皮微微垂下。
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
哪怕到了现在,姜述依然没有对那只鬼下死手。
他仍旧留有余地。
他希望暴力镇压那只鬼,让他不要再骚扰陈酒,可没想到那只鬼的力量远在他想象之上,不知道是不是获得了陈酒的血液缘故,封印感减弱不少。
姜述不说,陈酒便不刨根问底。
“陈酒,你之前说有我想要的东西,是真的吗?”姜述淡淡地问。
陈酒:“……其实我没有。”
“陈之宵让你这么和我说的,是吧。”姜述的头微微后仰,靠在了墙边,他闭起眼睛,语气是早已了然的通透。
“他查到我有一个妹妹。”
陈酒犹豫半天,应了。
“我不知道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不应该为了妹妹而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置于死地。”姜述道,“若是早知道有这一天,我不会答应,即便是拿到了,妹妹也不会高兴吧。”
姜述的心是冷的,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在乎妹妹。
可现在他有了另一个想要在乎的人。
他完全无法在这其中进行抉择。
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无论哪一个他似乎都无法舍弃。
贪心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吧。
“我理解你。”陈酒的声音回想在耳边,姜述睁开眼睛,看着陈酒。
“我也有亲人,如果他死了,我愿意付出所有去还他活着。”陈酒说,“但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为了他去践踏别人的生命。”
姜述的眼神略微黯淡。
“但你没有。”陈酒轻声说,“从我进来开始,你一直在保护我,虽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没有做任何错事,也无需良心不安,真正需要良心不安的,是那些筹划了这一切的人。”
姜述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他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厉害,但是唯独心是完好无损的。
他完整地感受到了陈酒传达过来的善意。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呢?遇到这种事情,也毫无怨恨,他的善良宛若一颗璀璨的宝石,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陈酒从地上捡起那枚冰凉的玉牌,姜述道:“我能看一眼吗?”
陈酒有些犹豫。
这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给姜述看。
虽然姜述帮了他,但在陈酒这里,依然是个谜团。
姜述有他自己的立场,陈酒不能强行改变。
停顿了几秒,姜述便知道陈酒的意思了,他没有强求,道:“好好保管,不要再被那只鬼发现了。”
客房里没有医疗包,再加上经过一番打斗,家具什么的都一片凌乱,不好治疗,陈酒也没有心思去整理,便扶着姜述回到一楼,期间姜述似乎完全没有力气了,身体的重心全都转移到了陈酒这边。
姜述看着瘦弱,但早上陈酒可是见过他脱衣服的样子,这家伙起码也得有个一百五十斤吧!
陈酒扶着吃力,两人跌跌撞撞下了楼,陈酒把姜述安置好,又去找医疗包。
可是找到了,又开始犯愁。
“你觉得哪里疼?”陈酒诚恳地问,光看姜述好像没受什么伤。
姜述皱眉,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腰腹部:“这里。”
陈酒:“那……你方便脱一下衣服吗?”
姜述:“大概需要麻烦你了。”
“小事。”陈酒挥挥手,“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这种事谈不上麻烦,是我的义务。”
姜述十分配合,但他身上的衣服配饰和扣子拉链着实十分繁琐,陈酒敢肯定他穿过的裙子都没有这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