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指了指台上,意思很明显,黑发男人小沛的真名叫段霈。
段霈……段霏?
萧枕云明白他为什么觉得刺猬的任务目标也就是那名黑发奴为什么眼熟了……他长得很像国防大学的学生段霏,也是萧家礼的小学同学,号称实力不输特种人的军校生。
在萧家礼死后,这人重伤养病数月,萧枕云就和他断了联系,没有想到这人的姓名居然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萧枕云脑中。
“他和段霏是什么关系?”萧枕云直接问出了口。
路易斯疑惑:“段霏是谁?”
“一名实力非常了得的军校生,”萧枕云想了下,“我的伴侣就因为能和特种人一战,人称小段霏。”
路易斯明显接不住萧枕云的梗,只笑了下就带过这个话题,聊向自己熟悉的领域:“所以你答应吗,和我试试?”
不等萧枕云开口,一道冷漠低沉的声音代替他回答道:
“他不答应。”
司棣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比赛,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刺猬:不错不错,我们仨都有人看上,魅力都很大
第97章
在伴侣交谈时贸然强势开口, 还是替伴侣做决定,要么是极为受宠,恃宠而骄, 要么就是没有训好, 脾气暴烈。
司棣明显是两者兼有, 胆敢高傲地对伴侣颐指气使,不怕受到任何惩罚。
一只骄纵的烈犬。
路易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对那威胁的口吻全然无动于衷。他的视线在司棣脸上停留都未超过半秒, 就又重新看向萧枕云,等待这个无论是身材、气质都格外合他心意的男人作出回答。
段霈落败下台, 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汗, 弯腰和他的伴侣说话,司棣的这一声也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包括修在内, 萧枕云和司棣顿时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可惜萧枕云的反应注定会让路易斯失望, 面对司棣的无礼, 他非但没有动怒, 或是用严厉的态度树立面具人的权威,反而饶有兴致地交叠起双腿, 从下往上望着对方, 用一听便知是调情的口吻问:“若是我同意了呢?”
路易斯不是蠢人, 萧枕云刚一出声, 他就遗憾地歇了心思。仅凭简单的两句话他便察觉这对伴侣正打得火热, 不管今后两人感情是否能持久稳定,至少现在,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自己插足的机会。
司棣知道萧枕云不可能对这里的人感兴趣, 但当他在台上看到有个一眼就知道不怀好意的男人靠近自己的向导, 还有说有笑地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哨兵骨子里的独占欲还是令他无法避免地怒火中烧。
“你会同意吗?”司棣又阴恻恻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说话时微微倾斜上身,颈后半长的狼尾发垂落肩头。萧枕云注意到这缕亮眼的银色绸缎,抬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随后又不等司棣反应,猛地用力,勾住他脖颈上的项圈,迫使司棣弯腰,他也挺直后脊往上抬头。
司棣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萧枕云咬住了嘴唇,收到一个近乎于圈占领地的亲吻。
向导也不喜欢自己的哨兵被他人觊觎,方才司棣在台上肆意挥拳的时候,贪婪渴望的视线也不占少数。
这个不算温柔的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分离时,司棣又得寸进尺地按住萧枕云后颈,追上去再续了一会,然后才宛若取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殊荣一般,态度乖张地同路易斯笑了笑,“他不同意。”
萧枕云也轻咳两声,微笑着朝路易斯说:“抱歉。”
路易斯耸了下肩膀,也没有恼羞成怒什么的情绪,只淡淡道:“好吧,我很遗憾。”
段霈拳击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连败三人,结果司棣打他还像打儿子一样,所以两人的对战结束之后再也没有敢挑战司棣的家伙,拳击擂台赛也就此结束。
但段霈好似并未尽兴,时不时瞥司棣一眼,和修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修拍了下他的手背,段霈立刻会意地跪在修的腿边,听伴侣讲话,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司棣也注意到段霈的视线,倾身附到萧枕云耳边道:“那个卷发的男人让他的伴不要接近我们,没有明确的理由,只是说我们给他的感觉不太对劲。”
“方才看他的态度就好似在提防我。”萧枕云低声回复,“大概是天生敏锐,有些麻烦……刺猬呢?”
“不知道去哪里了。”司棣说,“肯定在暗处等待,我们要给他制造机会。”
修和段霈同时起身,一前一后准备离开地下一层,司棣立刻为萧枕云解释道:“修嫌地下空气闷热,要去庄园外部的喷泉附近散步透气。”
无需多言,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接着迅速起身追了过去。
“修先生。”
等前方二人在喷泉旁落单的时候,萧枕云遥遥开口唤住了卷发男人。
先警惕着转过身的人是段霈,他迈出一步站在修的侧前方,一言不发地望着来人。按照平常习惯,萧枕云一定会礼貌性地给他一个微笑,但这次他直接忽略了段霈,直直望着修的面具:“您好,久仰大名。”
“你好。”回话的同时,修的右手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萧枕云还注意到他有一个抬眼寻找附近监控的小动作。
“……”萧枕云他本来是想找个问题请教他一下,拖延时间,但面对这个警觉的男人,他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诡异的沉默在四人之间蔓延,夜间的风透着凉意,萧枕云被吹得咳嗽不停,修也耐心告罄,“这位先生,你既然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吹风……”
“修先生,既然知道我们身份存疑,”萧枕云声音冷得似寒冰,“那又为什么敢和段霈单独出来呢?”
这句话无疑是宣战。
哈罗德€€修没想到眼前的黑发男人竟然就这么直接地撕破了脸皮,拔枪的动作都微不可察地停顿一下,若是换作面对普通人,那他的反应速度还算过关,这点犹疑也无伤大雅,但他要对付的是一名S级的哨兵。
不是一个量级的怪物。
枪口还未指向萧枕云,司棣就已经动作凌厉迅猛地狞过修的右手,缴械反指。
与此同时,本应该为他提供帮助的段霈也陷入困战中,刺猬如鬼影一般瞬间抵达战场,萧枕云的发难突然,司棣的攻击突然,就这样刺猬还能跟着上他们的动作,在交战的瞬间压制住段霈。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段霈就被摘了项圈铃铛的高跟鞋V字领黑暗哨兵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霈。”修紧张地喊,司棣抵着他脑袋的枪口顿时用力,他只能闭上嘴,呼吸急促地举起了双手。
“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是哨兵!”段霈半张脸压在地上,先前那顺服的奴性完全从他身上消失,现在的他身上满是敌意和杀气。不过不管他如何愤怒,刺猬手帕混着迷药捂下去,不出十几秒段霈就失去了意识。
就在段霈不甘地阖上眼睛的刹那,修的眸底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悲伤,他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刺猬把段霈扛到肩头,转身离开。他冷静得甚至有些奇怪,让萧枕云的感觉非常不好。
融合态抑制剂药效正在褪去,因为任务进展顺利,萧枕云没有再补,他再次看了修一眼,和司棣快步追着刺猬而去。
十分钟之后,刺猬坐在驾驶位上换衣服撕伪装,神情万分得意:“来之前我就说这次的任务简单,你们偏不信,又不是去军事基地里顶着全副武装的军队偷绝密资料,到一群普通人的Party里偷个人而已,简直轻松得不能再轻松。”
萧枕云摘下面具,又把挡视野的易容扯掉,露出一双雾蓝色的双眼。
司楮和叶斐然居然真的没有出现在聚会上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吓,萧枕云有些不太习惯。
他回头看了眼正躺在第三排座位上熟睡的段霈,“刺猬,你的雇主是谁?……段霈他真的是被洗脑了吗?”
刺猬顿了一下,忽地笑道:“哟,已经打听到这人的名字了?不过,干我们这行讲究的是拿钱办事,专业的雇佣兵从不过问任务本身以外的内容。”
“不好意思。”萧枕云面无表情说,“我不专业,我想要知道任务以外的内容,譬如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被洗脑。”
“应该没有。”一直保持沉默的司棣忽然开口道,“他的一系列行为不符合被洗脑者的特征,从他和修的互动中可以明显看出,他是主动而积极的。那些称呼只是一种小众癖好,不代表其他,枕云,这你应该比我懂。”
“但现实情况是你比我懂很多,你一定偷偷补过课。”
作者有话要说:
4D:这要怪谁?
第98章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 段霈悠悠转醒。尽管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双眼,而是按兵不动继续保持昏迷状态,但这点小把戏在S级哨兵和黑暗哨兵面前就有点不够看, 司棣和刺猬在他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就察觉到端倪。
“比我预计的苏醒时间足足早了一小时, 这小子必然做过耐药性训练。”刺猬转过头说, “绳子在哪儿呢?黑狼,把他捆上。”
“自己捆。”司棣明显是个人精, 他怀疑其中确有隐情, 也感受到萧枕云对段霈微弱的恻隐之心,在情况不明之前, 他可不想继续做“恶人”€€€€反正这又不是他的任务, 即便办砸了,毁的也不是他疾风队的招牌。
刺猬哪里会不明白这个诡计多端的的S级哨兵在想什么,嫌弃地朝他竖中指, 骂他业余。
段霈不再心存侥幸, 结束装睡默默睁开眼, 戒备地坐起来, 往车门处看了一眼,似乎在观察如何逃生。
“你们是我爷爷派来的人?两名哨兵, 这次可真是大手笔。”
哨兵的价格很贵吗?萧枕云看向几次为他服务都基本算是买一送五的刺猬, 表示怀疑。黑暗哨兵轻佻地用自己人懂的都懂的方式解释道:“你玩得野, 有钱难买爷高兴。”
萧枕云借椅背挡住动作重新扣上面具, 之后才倾身回过头, 看向后排座上的男人。与此同时段霈也在观察他,面具外的脸型和聚会上的那张已经截然不同, 他还是通过衣服判断出了身份, 犹豫地问:“……你是向导?”
“嗯。”萧枕云大方承认。他咳嗽了几声, 抬手关掉通风的车窗,“你叫段霈,段霏是你……哥哥?”
不知道是提及了段霏的名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段霈倏地低笑了声,放松地依靠在靠背上,抬手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头发,“他是我弟弟,小我七岁。怎么了,我很显年轻?”
是他总是板着张脸显老而已,萧枕云没有把这句腹诽诉之于口。他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便不再多言。段霈脸上强打起的笑容也转瞬即逝,没什么心情地斜靠在车窗上,情绪从最初的紧张转为落寞,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喊不叫,也没有尝试逃跑,和他那位伴侣的异常反应倒有些异曲同工。
刺猬任务做得多,见过形形色色的“被害人”,段霈的反应虽然算得上特别,但也没那么特别,反正他没有过多注意,只凭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掏出了在聚会上顺的一袋子樱桃,一颗一颗扔进嘴里。
司棣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才察觉腹内空空,想着萧枕云也没怎么吃东西:“给我点。”
“自己来拿。”刺猬头也不回,还故意把樱桃放得更远一些。
“你这家伙……”司棣无奈地起身,攀着驾驶座的椅背去够樱桃袋子。
然而就在这时,萧枕云眼角余光忽然从后视镜里瞥到一抹闪光,司棣和刺猬的反应速度理应比他更快,但最终刀片真正划穿的却是萧枕云的手掌。
痛感没有立刻到来,而是随着鲜血的溢出带来钻心刻骨的剧痛,萧枕云疼得脸色煞白,不敢去碰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伤口,只用力捏着手腕,身体不自觉地颤栗。
“小叔!!”刹那间司棣的狼耳和狼尾尽数显现,他猛地扑过去搂住萧枕云帮他捏紧腕部止血,刺猬也迅速去手拉盒里掏纱布和碘伏,接着修改导航去最近的医院。
段霈手中的刀片怔愣落地,脸上和衣服上都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听着耳边萧枕云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他猝然打了一个激灵,又要俯身去捡刀片。
太极猛地出现咬住了他的手背,不至于直接咬穿,但也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齿印。
“我劝你老实待着不要乱动。”司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狼耳后压,是暴戾状态下的飞机耳。司棣没有说后果,但阴冷的语气已经表达了一切。
段霈在这句威胁之下缓缓止住了动作,捂着手不甘又愤怒地抬头吼道:“是他自己要把手凑上来的!”
司棣懒得理他,又把气撒到刺猬身上:“他身上还藏着刀片,你这点都查不出来?”
“我就把终端翻出来扔了。他藏个软刀片在项圈里、在鞋底什么的,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有什么好费劲巴拉搜的?”刺猬动作利落地给萧枕云暂时止血包扎,蛇尾在身后烦躁地甩动。
“可枕云还在车上。”
“难道这男的真来攻击你向导的时候,你会反应不过来?”刺猬甩锅的意思很明显,司棣也确实辩驳不过他的歪理,于是怒火又转到了萧枕云本人身上。
但面对着脸色煞白病上加病的萧枕云,司棣又实在气不起来,只好无能狂怒地抓着他头顶暴长的鹿角,帮他分担一点头部压力,“他要自杀,你去帮他挡什么?就那薄薄的一层刀片,割喉都要用力割好几次,这期间我和刺猬想阻止他有的是办法,死不掉吃点苦头也是他活该,轮得到你用自己的手去挡?”
萧枕云疼得说不出话来,脖颈上都是细汗,脑袋抵住椅背,微垂着眼皮,睫毛不停地颤。
“他说的没错。”段霈忽然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用这种鲁莽的方式阻拦,你的两名同伴明显比你有经验的多,尽管把事情交给他们处理。”
司棣和刺猬不是反应比萧枕云慢,而是他们压根没想过阻止段霈自残,反正人暂时死不掉,血流干净之前交给雇主就算完成任务,剩下的就由他们内部自行处理。
“不好意思,仓皇之间下意识的反应。”萧枕云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要再自杀的话,我绝对不多管闲事。”
刺猬处理完毕,又跳回驾驶位取消自动驾驶,一脚油门把车开得飞起来。
司棣谨慎地把刀片捡起,动作间冷冷瞥段霈一眼,后者浅浅地笑了下,摇头道:“没了,两把枪都被你的同伴收掉了……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想自杀。”
“不想自杀你搞这么一出?”刺猬隔着两排座位嘲讽道,“好玩是吧,认准了我们这边的向导是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