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纨绔 第103章

第五十九章 心怀坦荡

先帝入了皇陵, 六皇子忠郡王忠心孝顺前往皇陵,要替先皇看一辈子皇陵,苏皇后与先帝恩爱, 几次愿随先帝去了, 最终前往佛灵山,吃斋念佛为先帝念经。

新帝孝顺, 封祖母为端恪懿慈圣母太皇太后, 亲自送皇祖母出京,遥看队伍护送至远,往佛灵山去了。

先帝后宫中妃嫔有子嗣的,皆是可出宫跟着子嗣过日子,没子嗣的便老规矩,到皇庄颐养天年。

原宁皇贵妃, 现在成了太皇太贵妃, 等安亲王府邸修葺后, 接母妃回府生活,如今还住在宫中。

后宫里空荡了不少。

七皇子对新帝图谋不轨, 意图造反, 新帝仁厚, 只下旨鸠杀七皇子,厚待七皇子遗孤,封为县主, 随母前往封地。

九皇子勾结周家,弑君大逆不道罪, 杀。

梧州周家, 诛九族, 杀。

睿伯府, 诛直系,府中下人发卖,抄家。

……

对外是如此说的。

梧州周家诛九族这事,不说京里,是梧州当地闹了起来,读书人连着写了血书,要上京告御状,意思圣上抓错、判错了人,周家最是慈善,从不入仕,家中没人当官,往日行善积德是慈善之家,怎会做大逆不道谋逆之事,更是全族落得如此下场。

上京为周家平反奔波的读书人被抓下狱,后事情传了回去,当地就有传新帝残暴不仁,宠信新后,新后排除异己这等流言……

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就是京都百姓也难免听到一些,心里泛起了嘀咕,但后来周家罪证全都列了出来,就贴在城墙门里外,百姓一看,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荒淫无道的天顺兄长那脉。”

“好家伙这都多少年了,几辈辈子的事情了,还算到了如今。”

“可见周家藏得深,想颠覆大历。”

其实不是想颠覆大历,是想扳倒光武一脉,虽是年代久远,可当年的事情,民间流传着故事,还有顺口溜。据悉,天顺那会,大历还四分五裂,外敌虎视眈眈,天顺帝是个荒淫无道的皇帝,两度弃皇城逃跑,可见懦弱无能,还不在意百姓性命。

而天顺帝的五哥,就是周家祖上,是背后布局的阴险小人,他断了一胳膊,做不了皇帝,就记恨上弟弟,背地里头出了许多坏主意,还要害大历亡国。

这等祖先的遗孤,如今要谋反弑君,百姓们如何不信?

“龙生龙凤生凤,那老鼠会打洞。”

“这你就说错了,那周家往上数,也是大历天子血脉。”

“不一样,光武帝是真龙天子,他的子孙后代,跟旁的可不一样。”

这夸得就是当今了。

百姓们哪敢说当今不好,避讳开来,只说天顺那脉活该。

谁坐皇帝,说实话百姓们也不甚在意,左右不过,只盼着新帝是个仁厚,爱护百姓的好皇帝。现在听圣上诛周家九族有罪名,且证据十足,那总比真合了那流言,说新帝残暴无道,是个心黑的强。

百姓们更愿相信前者,那是周家罪有应得,活该被诛九族。

任凭如何吵吵嚷嚷,周家的事无转圜余地。

自此之事后,京中世家官员倒是对新帝看法不一样了,原以为新帝同先帝一般,是个性子面,软和的人,但没想到……

“圣上还是年轻,有锐气。”

好不好,那就不知道了。有人觉得好,痛快,说一个羊将军,那带的都是一窝的羊,要是一个狼将军,能把一窝羊练成狼来。

大历积沉多年,是要点不一样的气色了。

南方一小州城。

黎王爷是得了京里回信,圣上准他前去,是当天收到信,第二天就出发了€€€€等音信的时候,行李都收拾好了。

这次也不是很急,主要是东西带的不少呢。

邹氏同儿媳做了许多小衣裳、鞋袜帽子,之前说给‘不才’狗儿做衣裳,精力能挤出做一个披风,做一件,换成给俩孩子做,邹氏是放不下针线来。

黎王爷心疼妻子,就开玩笑说:“你这怎么还厚此薄彼啊,不做了不做了,衣裳够了,就两个小屁孩子。”

“那能一样吗,你就说,要是狗崽崽你能亲自去一趟京里?”邹氏嗔怪说。

黎南漳眉一横,沉声说:“我那是担心臭小猪的身体,可不是想见两个侄儿。”

这话真假,邹氏都笑,信个鬼。

等到出发前一晚,邹氏把她和儿媳做的衣裳检查了又检查,没问题装好了,还放了药粉袋子驱虫防潮的。黎暮珂则是当苦力,拉着儿子,一起收拾给阿叔带的东西。

全家人齐齐上阵,亲自弄,不假底下人之手。

这也就是给在京里的小郡王准备物件、礼物,换做旁人,是没这么亲力亲为的。

黎王爷这次带大孙儿黎大郎进京的。

大郎今年十九了,长得高高大大,却是沉稳,用黎南珠的话来说是有些沉稳过分了,像个老头子一般。黎王爷每每见到孙儿这副模样,都得骂儿子,说儿子教的不好。

整日书不离手,半点也不淘气。

到了说亲年纪,也是左右推搡。

这次黎王爷出远门,就把这闷葫芦孙子带出来走一走,爷孙俩带着侍卫还有车马行囊上路,路上走的不快不慢,见到什么买两样,想给京里黎南珠带过去瞧瞧,结果走着走着,马车多了。

到了中原天都凉快了,进了九月。

各州府城外悬贴告示,圣上驾崩了。

黎南漳愣了半天,“这、这就没了?”他上次见,人身子骨还挺硬朗的,虽说面相老一些,不过年龄都放在这儿,他年轻时上战场刀光剑影的,脸上褶子也多。

圣上日夜操劳,面相老态很正常的。

黎王爷出行车队倒是低调,因为队伍没女眷,都是侍卫男子伙夫,所以嘛,路上也过的略糙些,穿的都是扛脏的布衣,侍卫腰间挎着刀,一看不是普通老百姓,但也不像富裕商户。

有读书人听闻,说:“老丈,得用驾崩,尊称圣上。”

“是是,圣上怎么驾崩了?”黎南漳改了口,他刚太错愕,但是问完就知道他问的也是糊涂。

读书人怎会知晓内情。

果然那读书人摇头,唏嘘了一番,叹气说:“先帝仁厚,可惜了……”

“是可惜。”黎南漳以为读书人说圣上走得早,这事可惜。

旁边黎大郎看完了告示,说:“爷爷,太孙继位,年号端宝。”

“顺顺当当的,好事情,这年号听着就喜庆,以后也是好日子。”黎南漳说道。他觉得端宝这号好,听着吉祥,也像小弟小名。

祖孙俩闲聊两句,旁边本来要走的读书人,是脸色一变,仰天又唏嘘,而后满面的苦涩,说:“原以为新帝仁厚,但他诛周家九族,实为、实为是残暴不仁€€€€”

黎南漳:……

黎大郎不知什么周家,但听闻面色严肃,说:“大历百姓受大历庇护,既是读书人,那就该知忠君二字,现在你这般说新帝,若真是残暴不仁的昏君,还由你这样到处乱说,早抓了你下狱。”

“那是屈打成招,下了我狱,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黎南漳按了孙儿要起争辩的肩膀,面色肃杀,说:“污蔑新帝,你是忠那劳什子周家,还是大历国君?”

“不忠不义眼瞎之人,估计也是白读书,没什么功名在身。”

那读书人气得脸涨红,却无法反驳,因为他连秀才都考不上,确实身上无功名。

“你又是什么人?”

黎南漳:“前头打仗时,老子我戎马战场半生,砍过外敌,抓过奸细探子,你这样没脑子的读书人,我也是见过的,糊里糊涂,什么道理都认,就是不认大历的道理。”

“你还不配跟老子在这儿指指点点,这等不忠不义之徒,你考的是什么功名,是为谁做官?”

城门前闹的厉害,惊动了守城兵,前来驱赶,要是滋事全拿下了。

侍卫表明了身份,“这是我家王爷,南昭王。”

小兵怔愣后,膝盖都软了,被侍卫单胳膊拉起来。那读书人也是瘫软在地,却无人去扶,围观百姓不敢言语,只是看着一行人。

黎南漳对姗姗来迟的守城小将摆摆手,说无事,便翻身上马进了城。也没动那个读书人。

等一行车马走了,百姓们才惊叹。

“竟是南昭王,那岂不是新国舅爷了。”

“你这辈分瞎叫的,新皇后是南昭王的亲弟弟,当今圣上也得唤南昭王一声大哥的。”

“黎家也是不得了了,你说说到底怎么托生的,祖上显赫到了如今,都说富不过三代,这都多少代了,又出了一位皇后。”

“那也是黎家该得的,你没听黎王爷刚说的,打了半辈子仗,都是拼出来的功绩……”

“书都瞎读狗肚子里了,忠什么周家?听都没听过的周家,信他?呸!”

可不是嘛,说周家慈善说周家忠心大历,但周家对大历有什么功绩?时下百姓半分都不知道,听那读书人说来说去就是捐了一些书,让他们免费抄书,别的呢?

黎家捐书、修路、盖救济院,父子还亲自上阵杀敌。

不信黎家,信周家,那才是眼瞎。

黎王爷带孙儿进城,刚门口报了身份,州城的知府来接了,又是好一通的麻烦事€€€€黎南漳不爱同文人官员打交道,就是听别人奉承都难受。

一推二五六全交给了孙儿,美其名曰你读书,要是以后当官了,这等差事少不了,好好历练去吧。

黎大郎就和知府应酬,硬是住了一晚,修整了,第二天连忙出城上路,继续往京里去。

黎王爷骑马走在路上,是唏嘘叹气,“来时是看你二爷爷和小叔叔们的,走到一半身份又给老子换了一茬,还要进京奔丧。”

不过算日子,等他们到京里,先帝灵柩已经下葬了。

黎大郎不说话,坐在马背上也发愁,少年稳重的脸,苦大仇深,黎王爷一扭头看孙儿这副模样吓了跳,说:“想什么呢?”

“爷爷,二爷爷在家时还说功高震主,圣上是要拿咱们家下刀,可到了如今,二爷爷成了皇后,咱们家不是更花团锦簇了?”

这一番言论,很是‘黎南珠风’,黎王爷没怕,而是乐呵了,像是弟弟在他跟前念叨那些。

面对孙儿说:“哪能什么好事辈辈代代都落在咱们黎家头上?咱们黎家人做的就是秉持祖训,有本事的那就爱国、忠君,没本事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至于别的,无愧于心就好。”

黎大郎想了一通,重重应是。

祖孙一路到京里已经九月底了,先帝果然是下葬入了陵寝,周家的事情也悬贴了告示,那等谋逆的贼人,这等下场那是罪有应得。

还未到城门前,就有人来接。

信七接的,见了老王爷就单膝跪地行礼。黎南漳让起来,说:“南珠得到消息了?京里日子怎么样,他好不好?”

“主子前几日就得到消息,派小的天天候着。日子小的觉得挺好,平平安安没什么大事,主子过的好不好,王爷您亲自问就知道了。”

黎南漳一听信七这么说,就知道弟弟都好着,还能开得了玩笑,一道进京先。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